第10章

“長峰。”

徐賀給他倒酒,故意不滿的說道:“讓我們等這麽久才來,得好好罰你幾杯。”

許長峰見過雲長生之後,就出府趕赴幾位好友邀約。

他默不作聲的拿起斟滿的酒杯,直接一飲而盡,端正的臉上像是卸去一切負擔,變得随意又灑脫。

“我自飲三杯,你們随意。”

許長峰自斟自飲,沒有看徐賀他們,似要把一切心思随着熱辣辣的醇酒一并飲盡。

徐賀、王承德和劉豐益再次面面相觑,心裏都有不好的預感。

徐賀忍耐不住,催問道:“別光顧着喝呀,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許長峰眼鋒在幾人身上劃過,灑脫一笑道:“快要成親了,你們等着喝喜酒吧。”

“真,真的。”徐賀拿着酒杯的手無端顫抖一下,他急忙确定道:“嫁,還是娶呀?”

這一刻什麽鄉下粗痞窮小子,還是滿京都的流言蜚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嫁娶兩字究竟是哪個。

許長峰狹長的眼眸露出一絲不屑,嘴角的笑意也帶着幾分嘲諷,“還沒到需要嫁出去的地步,當然是娶。”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想起雲長生乖巧稚嫩的嬌俏模樣,心裏覺得好笑:真是胡鬧!怎麽還弄出個求娶。

估計是被國公府這個招牌吓着,府裏人對他也不友善,想着還是回到自己家裏安全。

他前後變幻的神情,讓幾位好友摸不着頭腦,就是迎娶,也是個不受重視的鄉下小子。

許長峰這模樣明顯沒有不滿,一向清正嚴明的神色,此時看着有些柔軟。

Advertisement

“這門親事,到底怎麽回事?”

王承德問出幾人心裏疑惑,巧妙的繞開男妻還有鄉下窮小子這些話,不希望好友難堪。

“祖父幾年前定下的,只是高攀沒有宣布。”

許長峰半真半假,把能讓他們知道的告訴幾個好友,裏面對于雲長生的說辭高擡幾分。

“畢竟雲大夫就一個獨孫,爺爺怕他不舍得,定下婚約也沒敢宣布,等到現在人前來完婚才說出來。”

徐賀幾個人對視一眼,總感覺哪裏不對。

要報恩也不用求娶人家孫兒,還是讓國公府頭號孫輩繼承人求娶,這是哪門子邪事?

“既然親事已定。”王承德斟酌想要問下爵位問題,娶男妻沒有嫡子對襲爵很是不利。

他想了半天沒找到合适問法,最後只能直接道:“沒有嫡子,許國公怎麽說?”

許長峰端着酒杯的手微頓,擡起眼眸說道:“很重要嗎?”

“生生死死,有多少人沒留下一絲血脈,難道就不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唉!”劉豐益嘆息,“邊關安穩,把你們許家盡皆召回,除了給長峰安排到巡防營,其他人皆是賦閑在家,你們還不明白上面的意思嘛!”

他一說這個,徐賀頓時惱怒道:“東西兩大營,還有禦林軍,哪個不能讓長峰去,偏偏派往巡防營,每日除了尋街就是看門,這是想做什麽?”

“噓。”王承德做個禁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小一點聲,這事能随便說嘛。”

“哼。”徐賀拿起酒壺給自己斟滿一杯酒,惡狠狠的一口喝下。

“這還不算,偏偏哪裏有事就把長峰派往哪裏,說的好聽是抽調協助,誰不知道這是抓把柄,若是有一個不好立馬會一群人圍攻參奏。”

許長峰任憑他們發洩不滿,他只是默默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似乎這樣就能把所有煩惱全部就着酒水喝下去。

他滿腹心事無人說,就是幾個好友有些事情也不能透露,不能因為自己讓他們受牽連。

越喝他眼神越清明,那一本正經君子模樣讓人看了不禁感嘆,既有軍人的幹練堅毅,又有文人雅士的随意灑脫。

許長峰想着自己心事,祖父年紀已大,震國公府還沒有繼承人,不是許國公不願意,是情況不允許。

嫡出兩子文弱扛不起許家軍,這樣的人不能傳爵位給他們,否則許家軍不是落敗凋零,就是被人奪走軍權。

無論哪一種,震國公府和許家軍都不會有好下場,祖父不能也不忍讓跟随許家的那些鐵血漢子落到不堪的境地。

庶出的幾位叔叔,身份不夠壓不住局面,朝廷也不會讓他們繼承爵位,祖父雖然一直口頭上說,但只是一種試探和拖延。

現在就指望自己,可是越過父親那一輩把爵位給自己,會有多艱難和無奈,事不可為也要努力争取。

可是家裏那些人,特別是後宅那些人,一個個如同鬥雞眼似的互相看不順眼,經常互相争鬥擠兌。

知道情況的幾個人,眼睜睜看着她們耍弄心機,心裏厭煩又不敢輕易把機密宣洩出口。

就算謀劃成功,祖父把爵位傳給自己,可父親和二叔這兩個嫡子,首當其沖的遭遇難堪,顏面難以保存。

徐賀他們看着自己好友一杯接着一杯當水似的喝着酒,心裏也是有些難受,可是又幫不上忙。

“長峰,少喝一些。”王承德勸解,震國公府的處境,還有好友的很多為難,一般人都堅持不下去。

突然他靈光一閃,“啪”的一拍,把桌子上的盤碗震的叮當響,“長峰,你這親事簡直來的太及時了。”

許長峰看着一臉算計的王承德,放下手裏的酒杯正色道:“不要拿我親事來算計和利用,一點也不要往這上面想。”

有過一次算計和利用,許長峰不想再有一次,畢竟現在雲大夫不在,只剩一個略顯弱小嬌氣的獨孫。

但是第二天,他就看到那個嬌氣弱小的雲長生,讓他簡直哭笑不得,心裏再次柔軟了一些。

…………

翌日清晨,震國公府東側練武場,熱鬧喧嚣。

一群鐵血漢子呼喝着大展拳腳,各種兵器信手拈來揮舞的虎虎生風。

許長峰一身勁裝來到練武場,他捏捏眉心宿醉後的頭有些不舒服,但也阻擋不了晨練的腳步。

他像往常一樣獨自打上一套拳,活動開筋骨後,拿過自己喜愛的□□,一招一式極其認真的練習。

這些熟悉的招式,哪怕是閉上眼,許長峰也能爐火純青的施展出來。

雲長生坐在一棵大樹上,秉着呼吸觀察許長峰的一招一式,他逐漸随着那些招式蹙眉搖頭。

招式出手有力一往無前,攻勢威猛聲勢浩大,守勢也是槍影晃動密不透風,可就是缺少狠辣與刁鑽。

雲長生:太正了,就像許長峰這個人一樣,俊眉朗目浩然正氣,身姿周正悍如勁松,只是缺少一種圓滑出其不意的韻味。

戰場上生死拼殺,哪能來正人君子這一套!

就像別管它是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咱就是好貓。

雲長生偷偷來到練武場,一是無聊過來看別人練武解悶,二是想看看國公府這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軍士武藝。

他還有一個小心思,許長峰回來也會來這裏練武,這些事情早已經派司竹打聽清楚。

作為自己另一半,他們現在是盲婚啞嫁。

對于這個事實無法改變,雲長生還是想多了解一些,特別是許長峰昨天力挺,給他留下極好的印象。

其實心裏還是有一點竊喜,許長峰的長相和身材,還有那正氣凜然的模樣,都符合他的審美。

前世二、十、五年,他都是練武冒險游玩,沒有想過戀愛結婚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人。

雲長生更沒想過,自己是和男人還是女人成婚,可偏偏爺爺讓他嫁給個男人,他就得多想想。

在來之前,雲長生的打算就是完婚,其他的事無所謂。

他是完成爺爺心願,也是接受老人家對自己拳拳愛心。

至于國公府和未婚夫,這些他沒有想太多。成婚以後完成爺爺說的借命改運,他就是完成任務。

以後就是天高海闊任自己飛,國公府能留就留,不能他就利索走人不讓別人礙眼,當然前提是離婚不行。

可現在嘛!

看着生龍活虎的許長峰,背脊挺拔有力,雙臂揮槍挑刺招招強悍,英俊的臉上嚴陣以待。

無一不吸引他靠近。

雲長生頃刻間決定,就是不能談戀愛,也要好好相處,他答應過爺爺不能輕易放棄。

那就努力一把,不能做戀人成夫妻,當朋友或是相敬如賓的親人也行。

雲長生看的津津有味,雖然感覺許長峰不适合戰場生死之間較量,可是與人比武過招絕對是上層。

許長峰練的一身汗,眼看着其他人退出練武場,他也收槍準備回去用早飯。

接過随從遞過來的布巾試汗,還沒等他轉身離開,就聽到一陣“噔噔噔”小跑。

這是什麽急事,竟然來練武場找人?

“少将軍,這是長生少爺給您炖的補湯。”

司竹笑着把手裏湯盅遞上前,又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大樹,“少爺還在樹上呢?”

“噗。”雲長生一口老血差點噴出去,怎麽能把他在樹上的事說出去,多影響自己形象呀!

還不等他做好準備,一雙銳利的長眸已經透過樹梢,準确的尋到位置與他對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