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慢點。”
徐賀扶着三皇子下車，一旁的小太監急忙道：“三皇子，這小小醫館怎麽能有名醫，還是回宮找禦醫瞧瞧吧？”
“是呀。”徐賀也勸道：“別聽長峰那個鄉下來的男妻瞎說，他什麽也不懂，以為是個大夫就能看病。”
“聽說鄉下那些窮苦人家，有病都是自己熬過去，很少能看大夫，那小子估計大夫什麽樣都不知道呢。”
“噗嗤。”三皇子平靜的臉上露出笑容，“你這話若是被他們聽到，有你好受的。”
他擡頭看着醫館上面的牌匾，“我只是想看看民間如何就醫，親身試一試而已，你們不用擔心。”
徐賀知道他的倔強，沒有再勸，陪他進入醫館，果然如雲長生他們所說，醫館裏人滿為患。
求醫問藥的人絡繹不絕，大夫、藥徒和夥計，一個個忙的不可開交，但卻保持安靜的狀态，俱都輕手輕腳慢聲細語的壓低自己聲音。
“這個醫館不錯。”三皇子沒來過醫館，可是這個氛圍讓他感覺舒服安心。
“是呀。”徐賀不自覺也壓低聲音，“這些窮苦百姓，竟然知道保持安靜，不耽誤大夫和藥徒們診治和抓藥。”
“嗯。”三皇子點頭，他喜歡這裏氣氛。
“請問，兩位少爺是看醫還是抓藥。”一個夥計這時候過來招待。
“找你們這裏最好的大夫。”小太監上前一步說道。
“小福子。”三皇子蹙眉，不滿的看他一眼，吓得小太監一縮脖子退後一步，不敢再說話。
“看珍。”三皇子對夥計說：“有勞。”
“少爺這面請。”夥計一笑，伸手做個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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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看診。”夥計把他們領到一位老大夫那裏。
王大夫示意人坐下，開始診脈，片刻後眼神越來越凝重，招呼夥計一聲：“請掌櫃的過來。”
他又對三皇子說道：“脈相有異，請這位少爺進裏間等我們掌櫃的過來再看看。”
徐賀：“大夫，病症如何？”
“有些棘手。”王大夫說着把他們領進裏間，“這裏清淨，各位稍等片刻。”
不一會兒，陳掌櫃來到裏間，王大夫急忙上前把診脈情況說了一遍。
“毒。”三皇子他們一聽這個字，俱是驚呼出口。
特別是三皇子臉色更加蒼白，額上冷汗霎時冒出來，緊緊抿唇沒再問詢。
徐賀緊張的看着三皇子，“不，不一定是。”
他話是這麽說，但是心裏已經控制不住恐慌，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裏上演。
“我來看看。”陳掌櫃坐下，伸手給三皇子診脈，片刻後又問了幾個問題，嘆息一聲：“百陰草。”
“真是毒。”三皇子嘴唇顫抖的說道：“可還有救？”
“雖然晚了一些，但是若有解藥也能救治回來。”陳掌櫃停頓一下，“可惜時運不濟。”
“百陰草需要伴生的春日葉才能解，那是春日才生長的藥物，必須是新鮮的才能入藥。”
這話已經等于說明結果，想要解藥是不可能，三皇子只覺得眼前發黑，身體一晃就要倒下去。
被徐賀一把扶住，“大夫救命。”
“沒事。”陳掌櫃伸手在三皇子身上點幾下，就見他呼吸平穩不再搖搖欲墜，眼神也逐漸清明。
這一手，讓徐賀看到希望，急忙懇求道：“大夫救救他，幾番生死之間徘徊，若不是謹遵母命一定争取好好活下去，早就堅持不住，真是太不容易。”
他說的可憐，根本不顧及臉皮，可憐巴巴的看着陳掌櫃，“還請您老看他一片孝心，又每日遭受折磨之苦，救救他吧。”
“他尚有一個月時間，我就是出手也只是延長幾月，等不到來年春日。”陳掌櫃搖頭，知道希望渺茫。
看這兩人衣着，決對不是普通富貴人家，又是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毒，一定會惹火燒身。
“掌櫃。”誰知遇到個臉皮厚的，徐賀“噗通”一聲跪倒，死活抱住陳掌櫃大腿不肯起身。
“求你救救他，救救他。”他聲淚俱下，滿臉鼻涕淚水也不肯擦拭一下，只是一聲聲求救命。
他知道錯過這次機會，再不可能找到這樣的大夫，這些年他們真是被坑苦了。
“徐賀，不要。”三皇子被小福子扶着，想要撐着桌子站起來，他怎麽能讓徐賀為了他跪地求人。
掙紮了幾下，始終沒有站起來，他腿現在已經軟的像似沒有知覺，只能一遍遍嗓音嘶啞語氣虛弱的讓徐賀起來。
“唉！”陳掌櫃無奈嘆息，他是不想惹麻煩，才當掌櫃的開間平民醫館，只為一些百姓看診。
可是醫者仁心，他怎麽能見死不救，但此時自己又沒有能力，只能兩眼一閉出賣師弟，“有一個人可以一試，興許有救回來的機會。”
…………
“師兄，人呢。”
雲長生屁颠颠的跑到醫館，剛一進門就喊道：“真的給萬金嗎？”
他撸胳膊挽袖子，像是要大幹一場，“什麽病症，快說，診治完還要趕回去吃飯呢。”
“人在這裏。”陳掌櫃手一指。
雲長生視線轉過去，頓時愣在那裏，與徐賀大眼瞪小眼半天無語，他木然的看向陳掌櫃，“就這人？”
“是。”陳掌櫃無奈道：“他們來晚了時間也不湊巧，若是師兄動手不過能多延續一段時間，挺不到春日葉生長的時候。”
“哦。”雲長生沒想到師兄竟然治不了，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好巧。”雲長生過了剛才的震驚，一點不覺得尴尬道：“這麽快又見面了，緣分呢！”
“确實。”三皇子無力的躺在床上，溫雅的笑道：“我們果然有緣。”
從雲長生剛進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同時也知道自己可能命不該絕。
“你你你。”徐賀此時還是震驚的無以複加，他打死也不敢相信，雲長生就是陳掌櫃嘴裏唯一可能救命的人。
“你什麽？”雲長生笑眯眯的看着他，欣賞徐賀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我只是個鄉下小子，若是信不着可以另請高明。”
“不不不。”徐賀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信不着誰也一定信你。”
這話沒錯，別說陳掌櫃診脈之後說的一些三皇子病症，就單單許長峰在那裏擺着，他也一定會信雲長生。
徐賀想到這裏，幾個大跨步竄到雲長生身邊，一把抓起他胳膊道：“嫂子，拜托你，不，懇求你，一定救三皇子呀。”
“我呸。”雲長生差一點一巴掌呼到他臉上，“你管誰叫嫂子呢，起開。”
他抽回自己胳膊，順手又把徐賀推開，眼裏冒火的說道：“少套近乎。”
雲長生氣的手有些發抖，指着徐賀對陳掌櫃道：“他給的起萬金？”
他早向許長峰打聽好三皇子和徐賀的消息，一個不受寵沒娘的孩子，一個禮部侍郎家二少爺，哪個也不是能拿出重金的人。
“給不起。”徐賀不等陳掌櫃說話，當即光棍的說道：“沒銀子，你可以去問長峰。”
“奶奶的。”雲長生爆一句粗口，忘記了自己乖巧弱小人設，當即發火：“沒銀子看什麽病，鄉下窮小子就靠這吃飯。”
“可我沒那麽多。”徐賀幹脆的說，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
陳掌櫃說診金的時候，他相當爽快的開價，還犯愁去哪裏弄銀子，現在倒好一了百了。
“這位少爺。”陳掌櫃不高興了，看到雲長生與他似乎認識，恐怕不好說話，于是道：“言而有信。”
他挺直腰板，看着徐賀和三皇子道：“不論你們什麽身份，看病付診金無可厚非，若是耍賴當真沒意思。”
有師兄做惡人，雲長生一下子心舒坦了，又恢複乖巧懂事的模樣，坐到一邊靜等結果。
“掌櫃的放心。”三皇子正色道：“診金一定給，我會想辦法。”
他說着就讓小福子扶自己起來，徐賀連忙過去，“起來做什麽，先讓他們給你醫治。”
“先回去。”三皇子搖頭示意徐賀不要多說，他能看出來雲長生和陳掌櫃不是看重利益之人。
他們這麽做，一定是有原因，所以自己得回去，把事情捋一下再說醫治的事。
“啧啧。”雲長生感慨，看三皇子倔強的模樣，終究是不忍心，“罷了，你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随手拿出一個藥瓶，說道：“讓我出手可以，價錢不能低，我師兄說多少就是多少。”
徐賀喃喃道：“萬金，不是萬兩黃金呀。”
“知道。”雲長生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萬兩白銀總有吧？”
“嘿嘿。”徐賀伸出手想再讨價還價，剛要說一巴掌之數可行，就被陳掌櫃截住，“這位少爺，師弟已經給予最低價格。”
“是是。”徐賀臉上笑容僵住，尴尬的臉通紅，他剛才可是張口就是萬金，後來又敲定為兩千兩黃金。
“放心。”三皇子虛弱無力的聲音響起，“診金一定付，萬兩白銀不會少。”
他又向雲長生道謝：“多謝，救命之恩不會忘。”
“先別說話。”雲長生坐到床邊，示意他伸手診脈，“銀子治好之後再給，一萬兩一條人命不多，重金之下出勇夫，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他說完就認真給三皇子診脈，過了片刻後道：“師兄，這點小事還要我出手？”
陳掌櫃尴尬的站在那裏，羞的臉色發紅，“毒已經進入五髒六腑，現在心脈又遭受滲入，師兄把握不大怕适得其反。”
“謹慎一些很好。”雲長生此刻化身為一名醫者，三皇子的情況不容樂觀，“我親自行針引出毒血。”
他說着拿出一粒藥丸，讓三皇子服下，又提筆開方子安排人煎藥，最後準備行針。
“把握可大？”徐賀看他有條不紊，眼裏也沒有多凝重，期待的看着雲長生道：“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三皇子。”
“聒噪。”雲長生不耐煩的扒拉開他，“若是治不了我還麻煩什麽勁兒，師兄也不會把我找來，算你們運氣好。”
“是。”三皇子擡眼，目光真切的看向雲長生，“看到你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救了，也有了求生之欲。”
“不用擔心。”雲長生淨完手消毒之後，對三皇子微微一笑道：“若是不想救你，也不會推薦你來師兄這裏。”
他邊說邊搖頭，頗為感慨的道：“沒想到，還是要勞我親自動手，我這命喲！”
“呃。”三皇子、徐賀和在場衆人沉默，不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難道看個病竟上升命運的問題？
“我這小身板，還不如三皇子健康呢。”
雲長生卻是恍若未見衆人如何，只是喋喋不休的說他多不容易，有多麽辛苦和無奈。
但是手上動作一點沒停，迅速的把三皇子紮成一個篩子模樣，下手又狠又準随意的像似玩兒一樣。
看的徐賀揪心吧啦的，不能阻止又不敢說話，恐怕耽誤雲長生行針診治，又怕他一個手抖紮到不該紮的位置。
徐賀：我真是太難了，許長峰這個鄉下男妻真是一點禮儀沒有，粗痞的像是把三皇子當做一個玩偶，根本沒有人的待遇。
“好了。”雲長生拍拍手，高興的道：“總算紮完了，一會兒能趕回去吃晚飯。”
“哈哈哈。”他叉腰大笑，得意的看着衆人，“我速度多快，別人一個多時辰才能行完針，我半個時辰就搞定了。”
徐賀：“……。”
衆人：“……。”
只有陳掌櫃一臉與有榮焉，“難怪師傅常說，青出于藍，師弟當真讓師兄敬佩萬分。”
“小事小事。”雲長生笑容越發燦爛迷人，故作羞澀的說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能屈居醫屆第二，哪日有了第一，我就可以退位讓賢，不再受這勞心勞力之苦。”
“不，你可為第一。”徐賀上前一步，真誠又崇拜的看着雲長生，心裏吐槽：臉皮第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12 14:22:53~2020-04-13 17:29: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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