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夜色朦胧,抵不住張燈結彩的瑩瑩燭光。

皇宮裏燈火通明,宮殿附近環廊小徑,更是亮如白晝,讓人一眼看出很遠。

雲長生眼看宮殿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洪寶之還與對面少年對峙,他不由往後縮縮讓自己避開衆人視線。

洪寶之看着面前不服氣的金燦,挑挑秀氣的小眉毛,道:“怎麽?敢挑釁我?”

“你?”金燦剛要還嘴,被一旁的沈坤把話接過去,道:“不敢惹就滾遠點,沒人來看你那醜惡嘴臉。”

“沈坤。”金燦不敢惹洪寶之,并不怕沈坤,“你叔父終于當上禦林軍統領,一家人都樂壞了吧?”

他瞥眼洪寶之,話有所指的道:“怪不得彈劾的起勁,原來是給裙帶關系扒拉官位呀。”

“你放屁。”沈坤道:“你爹收賄賂被貶關我們什麽事,誰讓你們貪心無恥。”

“那怎麽是賄賂?”金燦恨不得一跳老高,道:“已經查清楚了,只是平時的禮尚往來,你們不要血口噴人。”

“哼。”洪寶之一聽這話,當即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冤枉你爹,那你去皇上面前喊冤,找我們麻煩幹什麽?”

“就是。”沈坤不屑的看眼金燦,鄙夷的說道:“他有那膽嗎?若不是心裏有鬼,還用在我們面前說,畢竟我們也沒權利給他爹平反,再做回禦林軍統領之職。”

眼看人越聚越多,洪寶之聲音更加放大,“你是找不到撒氣的地方,又不敢到皇上面前喊冤,就過來找我們麻煩,難道禦史的家人就應該随時給你們出氣?”

“哼。”金燦一昂頭,道:“我爹的事已經交代清楚,有些人亂彈劾還趁機搶占職位,總有清算的那一天。”

“哎呀!”沈坤突然看見洪寶之身體發抖,急忙扶住他道:“寶兒,你怎麽了,可別暈倒,我們不怕他的。”

“我可沒說什麽,你們別賴上我。”金燦一看洪寶之臉上蒼白,渾身抖的像篩子似的,一跳多遠急忙跑開。

“怎麽了?。”雲長生上前幾步,按住洪寶之安撫道:“別生氣,深呼吸保持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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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沈坤和雲長生一起安撫,給他撫、胸順氣,“你別氣壞自己,我一會兒就去揍他給你出氣。”

“沒事了。”過了好一會兒洪寶之才緩過來,他眼裏蒙上一層水霧,低着頭情緒低落的對雲長生說道:“我有些不舒服,給你添麻煩了。”

“客氣了。”雲長生神色不變,眼神有些凝重道:“先進去休息一會兒吧。”

“好。”洪寶之蔫蔫的道:“沈坤,你帶着雲少爺去找國公府的席位,我去那面休息一下。”

不等雲少爺拒絕,他轉身離開,速度快的像是有人在後面追他一樣,沈坤尴尬的笑笑:“我帶你過去,他沒事的,一會兒就好。”

“好,多謝。”雲少爺看眼洪寶之背影,眉頭緊蹙:事情大條了,心裏這股不好的預感到底是什麽?

……

國公府的席位靠前,離上面的主位不是很遠,在左側第一排第四個位置,目測第一個是丞相之位。

“我先過去看看。”沈坤把雲長生送到地方,急忙說了一句就走了,讓雲長生想說句謝謝都沒來得及。

他坐在座位上,默默觀察四周的人,一個個都是青年才俊,一些年少的都安靜的坐在這些身後。

一看就是等級森嚴,宮殿裏雖然也有三五成群彼此低頭交耳的人在,但聲音控制的很好,不會打擾到其他人,相對來說環境很是安靜。

雲長生老實的坐在那裏,靜等皇上和各位大臣來臨,這等場合沒什麽意思,只是相對的皇家擺出來的一種君臣和諧的氣氛。

他來的時間不算早,沒等多久就聽見內侍高聲昭示衆人皇上駕到的聲音,雲長生無奈起身一起行禮恭迎聖駕。

伴随着一聲:“平身。”

皇上率大臣們入席,又講了幾句開場白,就進入歌舞升平的景象,估計是前天、朝堂之上,一大批官員受到波及,今天的宴席進行的很快。

雲長生本以為很快可以離開,沒想到竟有人惦記他,二皇子又不安分的跳出來,道:“父皇,兒臣想請問震國公府長媳雲長生是否會醫術?”

仁和帝:“……。”

他還不知道哪個是雲長生,眼神向國公府的席位看過去,只見一個白白嫩嫩的少年坐在那裏,正低頭吃的一臉滿足。

“震國公府長媳雲長生?”仁和帝眼神閃爍一下,嘴裏卻是說道:“哪位是?”

宮殿裏的目光一下子落在雲長生身上,他只能擡起頭起身,對仁和帝行禮道:“震國公府雲長生。”

長媳這兩個字,他可不想說,直接報名號就是。

“哦。”仁和帝點頭,沒想到雲長生這麽小,看着不過十五、六的模樣,長的倒是精致俊美沒有鄉下男妻傳言的不堪。

二皇子看着雲長生不懷好意的一笑,道:“剛才還驚訝,許大少夫人怎麽在這裏,還以為在皇後那面呢。”

“二皇子眼神很好。”雲長生眼皮沒挑,只是微微垂頭眼睛看着腳下。

“呵。”大皇子聽到這句話,不由笑看二皇子一眼,真是自取其辱,“畢竟是男子之身,就是在這裏也合禮數。”

二皇子臉一下子黑了,他怎麽會聽不出來雲長生說自己眼瞎,冷冷的看眼大皇子沒理他。

又轉向雲長生道:“不知許大少夫人可懂醫術?”

雲長生擡頭挑眉,看向二皇子的眼神像似詢問,并沒有開口回答,讓氣氛一時較為尴尬。

二皇子臉更挂不住,又無法當場發作,只能憋着氣道:“過段時間,本朝要舉行醫術交流,聽說雲老大夫當年醫術蓋世無人能匹敵,許大少夫人一定深得真傳?”

“二皇子。”雲長生突然出聲道:“不覺得別嘴嗎?叫雲長生即可,不必帶敬稱。”

他說着看向仁和帝,道:“不知皇上宣草民何事?”

“嗯?”仁和帝剛端起酒杯的手一頓,好大的膽子,他看向雲長生道:“二皇子不是在問話,為何不答?”

“皇上宣草民起來回話。”雲長生道:“怎敢先回答二皇子問話,有失禮數。”

宮殿裏的那些臣子紛紛點頭:言之有理,豈能在皇上面前随意開口,自然是皇上允許之後才能作答。

雲長生的大膽,讓一些青年人,還有假裝文質彬彬的少年,全都露出佩服的目光。

仁和帝:“回答二皇子問話即可。”

“略懂一二。”雲長生挺直脊背,看着二皇子道:“不知二皇子何事?”

“本皇子邀約天下醫學奇才,一起向南神醫請教醫術,希望神醫能為我朝培養出更多醫術高超的大夫。”二皇子道。

他驕傲的看向四周,臉上挂上和煦的笑容,“若是哪位大臣家的少爺,對醫術有興趣也可以參加,醫學大會交流之後,南神醫會收徒廣授醫術為本朝培養人才 。”

“嗤。”雲長生眼睛一轉,就明白二皇子的意思,這是利用南神醫給自己增加籌碼,畢竟他最近名聲不太好。

“南神醫賀同,名聲狼藉,曾經被醫學諸位前輩視為敗類,人人喊打。”雲長生朗聲道。

他看着大殿裏的這些達官貴人,道:“草菅人命,喪失醫者仁心,為謀得醫術孤本不惜滅人滿門。”

“為彰顯自己醫術高超,逼人與他比試,被拒之後,竟向百姓動手投毒,要逼迫別人承認比他不足。”

“不知道這種敗類,什麽時候又冒出頭被人追捧,還得二皇子青眼,是被人蒙騙還是失察?亦或是……?”

雲長生擺出一副純真的表情,看着二皇子一拍手恍然大悟道:“也對呀!那些醫術高超的老前輩,多數不是作古就是隐居,讓他這個敗類得以跳出來迷惑人心。

“只是不知道這種醫德人品,能否夠資格教導他人醫術?可別把人都坑死了,二皇子那時罪過可就大了。”

“滿嘴胡言。”二皇子臉上氣的鐵青,這國公府是與自己過不去了,“你竟然污蔑神醫,本朝人誰不知道南醫的名聲,豈能容你紅嘴白牙片面之詞就給人定下此等大罪?”

“是不是我污蔑,二皇子可以去問。”雲長生面色不改,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也可以當面問你那個自封的南神醫,估計二皇子懶得費這個事吧?”

“人盡皆知的事。”雲長生搖搖頭,看眼大殿裏仔細傾聽自己話的那些大臣和家中子弟,“只要在二十年前行過醫的大夫,就應該知道這件事,因為他醫德敗壞惹起公憤,甚至被人口傳誦恐怕他人無知被害了。”

“你可為自己的話負責?”仁和帝突然道:“這件事會嚴查,若是污蔑,你可知道是何罪?”

他眼神陰恻恻,語氣冷厲毫不留情,好像随時能把雲長生正法一樣,“可還有話說?”

“有。”雲長生點頭,“請皇上務必嚴查,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能馬虎,對皇家聲譽有損的事不能做,一定要慎重。”

他的話铿锵有力,再加上那張嫩臉,還有懵懂無知的模樣,讓人沒有懷疑的餘地。

仁和帝手裏的酒杯,被他猛的一捏,看着二皇子的眼神不善,這臉他感覺丢大了。

作為一名皇子,還是器重的正考慮是否可以給予儲君之位的皇子,竟然辦事會出這麽大的纰漏,能讓誰信服?

“二十年前還沒你呢?”二皇子渾身冷汗直冒,周圍那些大臣的目光,還有父皇冰冷的的眼神,讓他自覺不好。

他心裏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心虛,一定要把事情反轉過來,“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事?而且,南神醫自從來到京都,就沒露過面,一直在精研醫術,你又怎麽知道是不是你口裏說的那個人?”

“還有。”二皇子不給雲長生開口的機會,急于把形勢逆轉,“你說的二十年以前,聖人言改過自新,若是一個人犯錯,就必然否定此生,難道不會改過自新幡然醒悟嗎?”

“啧。”雲長生咋舌,真是好口才,“二皇子不要激動,冷靜一點。”

他笑道:“皇上和衆位大臣應該聽到我剛才的話,我說的是南神醫賀同,名字說出來了,至于是不是這個人,不得二皇子親自印證嗎?與我見沒見過,還有認不認識有什麽關系呀?”

“還有。”雲長生微笑的看向衆人,道:“沒讀過書,不知道何為聖人言,只知道人品醫德不可小觑,改不改過,也要看近年來言行,他人眼裏的醫德如何?不是你我一句話就能定下來的事。”

“二皇子。”雲長生放緩聲音,語氣輕柔的道:“您說是不是呀?”

“你?”二皇子惱羞成怒,剛要開口反駁,被仁和帝攔住,“夠了,此事容後再議,現在是團圓晚宴君臣同樂之時,豈能聽你們争論這些事。”

他說完又看向雲長生,“無論屬不屬實,朕都會依法論罪,任何人也不會包庇。”

“皇上英明。”雲長生恭敬的行禮,“聖人言,改過自新重新做人,雲長生若有錯一定好好改。”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太忙,沒準時更新,明天一定準時,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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