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坐落在山腰上的華麗宮殿正是顏綏羽的住處,名喚青荷宮。

但臨近青荷宮時見到有一行人也在靠近青荷宮,并且那嚣張的管事王媛媛還屈膝向來人行禮,态度恭敬。

青荷宮門前燈火通明,讓莫驕隐約看清了那個人是誰,随即迅速将鐘儀簫拖到大樹後躲起來。

被困在莫驕雙臂之間,不必回頭就能感受到耳邊對方呼出的溫熱氣息,鐘儀簫本該臉紅,卻也認出了青荷宮門前的人,倏然睜大雙眼。

“是她!”

莫驕蹙眉看向鐘儀簫,低聲問:“什麽?”

鐘儀簫擡頭望他一眼,随後看向青荷宮門口那邊,低聲說道:“那個穿紅裙的姑娘,就是我和莊兄夜探竹樓時碰見的那個外族女子,她身邊的那個白衣人我就不認識了,不過看樣子,他應該就是莊兄說的那個當時在屋子裏的人。”

“王媛媛身邊那個男人是顏綏羽,想必你也見過,那個白衣人……”

莫驕面色一沉,問鐘儀簫:“你是說,就是那個人用毒針傷了你。”

也可以這麽說,鐘儀簫點點頭,見王媛媛和身邊那個俊秀的青年恭恭敬敬的将那個白衣人和紅裙的外族女子迎進青荷宮去,又很疑惑。

“他是什麽人?連顏綏羽居然對他如此恭敬?”

他說着睜着一雙燦若星辰的瞳眸回頭來看莫驕,二人近在遲尺,稍有動作鐘儀簫的鼻尖就擦到了莫驕的臉頰,他不好意思的往後縮了縮,在看到對方臉頰上的牙印時也是一臉尴尬。

“你臉還疼嗎?”

莫驕還以為他要問什麽,不說還沒什麽感覺,說起來臉頰就一陣陣生疼,只得咬牙道:“無事。”

鐘儀簫知道是自己癫狂時将人家的一張俊臉給毀了,更是慚愧,回了身靠在樹幹上,沒忍住伸出手去想要觸及莫驕臉上的血牙印,卻在即将觸碰到肌膚前被莫驕抓住手腕。

“幹什麽?”

鐘儀簫搖搖頭,“要不你還是先上藥吧。”

就着昏暗月光隐約能看見莫驕的臉,但這般靠近的情況下,鐘儀簫能很清晰看清莫驕左臉上的牙印,是有些駭人,可他看着總覺得那個血牙印的位置似乎掩蓋了什麽東西,就好似他家小孩的臉上,同一個位置上會有一顆嫣紅泣血的小痣。

不過這個血牙印已經将那個位置全都遮掩住了,就算莫驕長得再好看,此時也有些狼狽,或是滑稽。

總之感官并不是很好,讓鐘儀簫不至于像上次那樣,一眼就被他的容貌迷亂心神。

莫驕抓住他亂動的雙手,有些急迫的說:“沒時間了,有空再說。”

鐘儀簫:“嗯?”

莫驕望望青荷宮門,又蹙眉注視鐘儀簫,說道:“姬清河都來了,他這個人無利不往,不遠千裏來這定沒好事,我先過去看看……”

見人真的要走,聽得糊塗的鐘儀簫一把抓住莫驕手臂,睜大眼睛茫然道:“先生,姬清河又是何人?就是方才那個白衣人嗎?先生認得他?”

換了旁人巴拉巴拉的拉着莫驕說這麽多話,莫驕早就不耐煩了,看他位置如何考慮一下要不要揍他,若是左護法,直接一巴掌扇過去,但鐘儀簫就不一樣了。

莫驕眼底含笑,雙目注視着自己那被鐘儀簫緊抓不放的手臂,很有耐心的解釋道:“你可知道苗疆蠱派分南北兩派,南北兩派多年來為了一個蠱王的名頭內鬥不斷,而上一次勝出的蠱王是北疆蠱派,正是玄月宮前任宮主姬雁翎。”

鐘儀簫很快明白,已經驚得合不攏嘴。

“那個白衣人就是姬清河,是北疆玄月宮的人?”

苗疆蠱派內部紛争不斷,自然無法威脅到中原,但在多年前,玄月宮可是江湖上僅次于魔教的邪門歪道,讓無數人聞風喪膽,唯恐避之不及。

鐘儀簫聽說過一些江湖舊事,很快就意識到姬清河可能是北疆人。

因為他姓姬,玄月宮歷代親傳弟子都姓姬。

莫驕眼底欣慰,點頭道:“不錯,他就是前些年繼任的新任宮主。”

還是和莫驕這個魔教教主前後腳繼任的,莫驕認識他不奇怪,而且二人還有過合作,甚至是君子協議,約定過河水不犯井水。

可是沒想到姬清河現在出現在紅香谷……

莫驕不舍的推開鐘儀簫的手,道:“我先去看看,你待在這裏不要亂跑,等莊飛羽他們來找你。”

“先生等等!你不是要帶我去解蠱的嗎?”

回頭看到鐘儀簫一臉慌張不舍(?)的表情,莫驕突然心情大好,勾了勾唇角,吓得鐘儀簫眨了眨眼睛。

“姬清河給你下的蠱毒,其他人定解不了,你最好不要再跟他和他身邊那個護法紅纓碰上,否則我也很難救你。”

想了下,莫驕認真的補充了一句——

“等我,我會回來找你的。”

“哎!”

鐘儀簫又抓住了莫驕袖擺,莫驕只得忍着耐心等他說完。

鐘儀簫認真而帶着幾分祈求,道:“我師父在裏面,你帶我進去吧,我保證我會聽你話,絕對不亂跑的!”

莫驕看他神色着急,想了下,便點頭應了他,反正在姬清河手下救一個鐘儀簫,于他而言還是綽綽有餘的。

“好。”

倒是鐘儀簫有些懵,還以為要商量一陣,畢竟自己在莫先生身邊只會拖累他,但沒想到他一開口莫先生就爽快的答應下來了……

莫驕帶着鐘儀簫潛進了青荷宮,但姬清河和顏綏羽去哪兒了他們也不知道,只好一間間屋子的去找,還要避開巡邏的人。

鐘儀簫臉色好了一些,大抵是先前莫驕給他吃的藥藥效上來了,覺得精神了許多,亦步亦趨跟在莫驕身後。

突然間被莫驕帶到牆角去藏起來,鐘儀簫始終不及莫驕五感敏銳,睜大眼睛看着又是護犢子一般将他困在懷裏的男人。

“怎麽了?”

莫驕擡手捂住他的嘴,神色複雜道:“姬清河。”

聞言鐘儀簫亦探出頭去看了一眼,那身着白衣的玄月宮宮主和顏綏羽正要從此間路過,身後恭敬尾随着他們的正是先前見過的紅裙女子,被莫驕稱作紅纓的玄月宮護法與紅香谷大管事王媛媛。

莫驕很快又将他撈回去,困在牆角與雙臂之間,因為姬清河他們已經快要路過這裏了。

鐘儀簫覺得這個莫先生老是将他圈在懷裏有點怪,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在姬清河等人路過時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身體僵硬的靠在牆上,而在這隐蔽昏暗的角落裏,入目即是莫驕那張好看到近乎妖孽的俊臉。

鐘儀簫的眼神開始渙散,莫名其妙的,就想起幾個月前跟随何芸師太到軒轅臺決鬥那會兒,他上山時在峽谷裏見到的那個身着華貴紅衣,戴着精致雕花金面具的魔教教主。

只見過一次面,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就足以讓鐘儀簫記得許久。

可是明明眼前這個青年俊秀得有些無辜,甚至是楚楚可憐,若不是恰到好處的過分冷清了些,讓人敬而遠之,簡直是貌若天仙,哪裏像那個魔教教主那樣妖孽?

只是那下半張臉是怎麽看怎麽像,還有這一身氣質……

正在胡思亂想時,耳畔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鐘儀簫很快回神,雙目睜大,連莫驕也未注意到他方才那一瞬間的失神。

“慕容清和何芸師太如何了?”

王媛媛應道:“回尊上,他們二人信了屬下的話,在殿裏等着秦玉來,但屬下已經做好準備,他們雖然十分警惕,滴水未沾,但晾他們再是絕頂聰明也不會想到屬下将藥下到了香裏。他們在殿中待的時間越長,毒性就越深,一旦運功,毒性便會發作,屆時就無法動彈了。”

姬清河神色淡淡的點了頭,“好。”

顏綏羽語氣似有不平的道:“師父,秦玉到現在還沒來,就算我們帶走了他身邊的謝靈钰做人質,可他卻一點也不着急,連慕容靈也不知道到底被他藏到何處去,我派人将桃園鎮都搜遍了也沒有找到人。秦玉拿慕容靈威脅我們,想要借助師父幫他對付魔教教主,還想得到麒麟竭,未免太過貪心,我們真的要幫他嗎?”

姬清河笑了笑,晦暗燈光下将那一張俊雅面容襯得有些陰鸷,看着并無太過在意自己被秦玉威脅的事。

“他會來的,小顏說的對,秦玉就是貪得無厭,不過想要借刀殺人可不是這麽容易的事,他什麽都想要,我也想要。”

顏綏羽幾人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垂頭應道:“徒兒明白……”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姬清河等人已經走遠,莫驕和鐘儀簫這才從角落裏走出來,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

知道有人要對付自己莫驕都不急,可鐘儀簫卻十分着急。

“莫先生,我師父他們有危險,我想去救他們!”

“好。”

鐘儀簫這次又沒反應過來:“啊?”

本來就不關莫驕的事,他不是應該至少拒絕一下的嗎?

他卻不知道莫驕也是秦玉和姬清河交易中最重要的一環。

莫驕看四下無人,往姬清河離開的方向走去,一面低聲說道:“我們都錯了,秦玉根本不在紅香谷裏。我們看到的謝靈钰只是被他丢棄的人質,造成一種他本人和慕容靈都在紅香谷,并且他已經跟紅香谷有所勾結的錯覺,騙過慕容清的同時還威脅顏綏羽無法解釋,讓顏綏羽、姬清河替他擋過武林盟,而慕容靈眼下還在秦玉手裏。”

鐘儀簫也跟上去,道:“聽顏綏羽的話,他們也想要慕容靈,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原因,難道秦玉這幾個月來一直追着慕容靈就是為了跟顏綏羽他們做交易?秦玉想要對付魔教教主這倒不奇怪,還能借助姬清河和顏綏羽師徒二人的手除去我師父和盟主,這可是一舉兩得!”

他分析的不無道理,但莫驕更關心的是秦玉和姬清河到底做了什麽交易,或是有什麽對付他的計劃。

也不得不讓莫驕開始有了危機感,畢竟姬清河這個人,知道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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