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這丫頭片子,跟在女君身前伺候這麽久還不了解她的脾性?胡亂勸說當心女君一氣之下把你發賣了!”周媽媽恨鐵不成,怎麽平日裏挺機警的一個丫頭,如今是愈發沒頭腦了?

“可是……”紅翠很是不甘心,“三姑子也挺心善的,明明也是女君親生的,女君不僅搶的三姑子的大好姻緣還這樣對她真是太不公了!”

周媽媽吓得趕緊捂住紅翠的嘴,責怪道:“主子們的事哪裏是我們這些婢子好幹預的?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想幹了是不是?”

紅翠也吓得不敢再說話,怎麽就這樣沒經腦子想就說出口了呢?這時候也沒了先前的膽氣,哪裏還想着為三姑子打抱不平?

沈逸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地上一擲,眉毛豎起:“恁地潑婦一樣行徑,我說過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日後宓娘會有大造化,跟你張家結親的事想都不用想!”

尹大人可是私底下派人送了信來,說宓娘生來不凡,有殊色,日後會有大機緣。還是不要早早許了人家的好!

張氏半坐在床上,也是頭遭受到沈逸這樣對待,不由得委屈叢生,頓時紅了眼眶:“沈逸,你不要太過分。我辛辛苦苦在這兒懷着你的骨肉,你呢?在那兩個賤蹄子的床上翻雲覆雨,我從來都是一心一意為你,可你卻越來越嫌棄我!姜娘好容易攀上高枝,讓張家脫了奴籍,我讓宓娘嫁過去還不是為了親上加親好讓張家徹徹底底站起來日後能助我沈家,你竟是一點也不體諒我的苦心!”說着愈發哭的兇猛,只無聲流着淚,不讓人感到厭煩反而又讓沈逸生出一股憐惜。

沈逸嘆氣,坐到張氏旁邊将張氏輕輕攬入懷中,順了順她的背安撫道:“好了好了,良人莫哭,我曉得良人你一心為我打算,任何事情都有的商量。獨獨這事是萬萬不可能!你看你說讓姜娘替了宓娘去袁家,我不也同意了?”

這話一出正踩了張氏的雷點,剛順下去的毛又炸了起來,橫眉豎眼冷笑:“怎麽?你是覺得我偏心了不曾?不錯,我就是偏心,又不是我生的我幹嘛要偏疼她?也是阿翁偏心竟然将這麽好的婚事歸做宓娘,我姜娘就不是沈家人?沈逸,我多年來為了跟在你身邊頂替別人的名頭過活,你真是……好沒良心。”

“好,好,好!”沈逸勸說無果又得了張氏這樣一番搶白,自幼自己就對阿翁很是尊崇,平日裏是容不得別人半分诋毀,這下張氏這般一說心裏也火的不行。

“看來跟着我還是委屈你了?你要是覺着在我沈家委屈你了,現在就走都可以!”說完拂袖而去,窩了一肚子火,轉身就去找兩個瘦馬解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話說宓娘每日就這樣暗地裏往返尼姑庵和家中,這日剛上完早課就被韓先生叫住。自姜娘走後家裏也就她和榮娘兩個,榮娘還小,一向都是婆子和婢子帶着,和宓娘也沒有交集,因此是早早就走了。

“韓先生,請問是宓娘功課上有什麽做的不對?”宓娘一臉納悶,雖然平日裏韓先生對子諸多照顧,可也是破天荒頭一遭把自己留下來。

韓先生笑着搖頭,盯着宓娘道:“你将額前的頭發撅起來給我看看。”

宓娘猶豫三分,聽話的将額前劉海撥上去,頓時靈動的五官呈現在韓夫子眼前,煙波似得剪瞳秋水眸,高挺的鼻梁,鵝蛋小臉,薄而小的紅唇像櫻桃似得。果真有殊色!

“看來他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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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娘一怔:“他?”

韓先生笑笑:“一個故人,托我授你學琴棋書畫!”這人是誰答案明顯,宓娘再次感到驚心,想不到那人的手可以申這麽長!

從韓先生那兒回來後宓娘一直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太陽落山匆匆撐着紙傘就出門。

外邊下着蒙蒙細雨,夏日就快過去,帶着點入秋的微涼,宓娘撐着傘走在青石板上,遠遠就看見那破舊的尼姑庵。推門走進去,夫子正在油燈下棋。愁眉緊鎖,像在苦苦思索下一步要怎麽制敵!

宓娘輕笑,夫子常這樣,左手和右手下棋,明明是一個人弄得好像兩個人!

輕腳走進去,夫子還一門心思在棋盤上。忽然道:“你來了?先坐會,待我這局完了再跟你講課。”

“夫子每日與自己博弈,有何意義?”宓娘就夫子對面坐下,終于将這個問題問出來。

夫子嘴角上揚,似乎今日心情很好,竟耐心給宓娘解答起來:“與自己博弈,就像每日在剖析自己,與人博弈,就像在剖析別人。剖析那些低于自己的人本就無趣,與其找對手還不如勝過自己。将自己不斷變完美的過程,十分美妙。”

宓娘一怔,這人真是十分狂妄,也……很有野心!

“夫子,一山更比一山高,這樣狂妄日後真碰上能降服你的人,看你怎麽辦!

“這樣的人,只怕還沒出生!”夫子似笑非笑的神情睥睨斜看着宓娘,不待宓娘反駁,又道:“我不日就要離開中山城,往後學業上的事就托付給韓先生。那邊桌子上有我留給你的幾本書,上面都有的注解,你須得細細看完,一定必須看完且牢記。待你笄禮的時候我會再來看你。”

也就是說,再見之日要到十年之後?不知怎的宓娘心底一陣落空,沒有來一陣失落。輕輕應了一聲不說話,也忘記自己要追問怎麽他會與韓先生認識。

心不在焉聽完夫子講課失魂落魄回到家裏,腦海裏卻一直會删不去她的身影,不知什麽時候那人竟在自己心中占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可自己還小!

是啊,太小了,這身體,才五歲!那人眼裏如何會有自己?他先前不是說能強過他的人還沒有出生?那自己就好好學棋,日後再見定能壓他一籌!

沈逸就這樣和張氏僵持不下,一直留宿在書房,幾個月以後竟傳出兩個瘦馬有孕,沈逸大喜之下許諾:若得子,擡房!因此兩個瘦馬伺候沈逸更加盡心,并沒有因為懷孕就驕縱,沈逸是愈發疼愛這兩個瘦馬了。

張氏聽得婢子一說,一巴掌猛地拍到桌子上:“你說什麽?那兩個賤蹄子懷孕了?夫主竟要把她們收房?”

紅翠解釋一邊:“夫主并沒有直接将她們收房,而是說她們若是生了哥兒,才擡舉她們兩個!”

張氏臉愈發猙獰,一把将桌子上的杯子掃到地上:“這兩個賤蹄子真是愈發猖狂,來……啊,我的肚子,好痛……來人,我的肚子好痛……”

這樣的疼痛,怕是動了胎氣要早産的,房裏上下亂成一團。張氏這一胎本就懷相十分不好,經常發怒。辛虧她曾學的張家一些醫知識,好容易将孩子保住到這麽大,豈料還是早産了。

“女君,您這難産啊!”請來的産婆顫巍巍看了一下張氏□□,出血這樣嚴重,保不齊大小都保不住。

張氏吃力擡起手将産婆招過去,斷斷續續說了幾個藥名:“你,将我說的,說的方子三碗水熬成送我來喝下,能,催産!快!”

産婆子忙朝外吩咐下去,沈逸聞訊趕來,畢竟對張氏是有真情在的,當時就急的來回走動:“怎麽好好的變成這樣了?你們幾個是怎麽伺候的,啊?怎麽就讓你們女君動了胎氣?”

幾個婢子們紛紛低垂着頭不敢做聲,沈逸氣不打一處來,指着紅翠道:“紅翠你來說,到底是為了什麽女君這樣生氣?”

紅翠支支吾吾不敢做聲,總不能說女君是因為嫉妒吧?可又不敢欺騙男君。還是周媽媽老道接過話道:“女君還不是因為前些日子和您吵架之後郁結在心,心中難免愧待于您,可您也始終不來這兒,長此以往女君不免就……”說話半真摻假,絕口不提張氏吃醋的事。

沈逸一聽也有些愧疚,這些日子不見也念叨起張氏的好來,心裏是愈發念着張氏,不由伸長脖子高喊道:“你們給我警醒着點,若是女君和哥兒出了什麽事我可饒不了你們。”

這時候但凡有點名氣的世家都認為多子多福是福氣綿延的象征,可沈家到了沈逸這裏只得了兩個哥兒,未免有些寒酸。自然沈逸是期盼張氏這一胎一舉得兩個哥兒的。

産婆滿手是血的跑出了,哭喪着臉:“男君,不是婢子不盡心,實在是女君這一胎本就懷相艱難。如今又是動了胎氣提前發作……”

那一手的血觸目驚心,沈逸心像是被誰緊緊勒了一下,先是頓了幾秒,随即暴怒道:“那你還在這兒跟我說什麽?還不趕緊去救人?大小兩個出了事我饒不了你!”

産婆子吓得脖子一縮,問道:“婢子就是來問您,若是萬一情況危急,您要保大還是小……”

沈逸硬着脖子,臉都梗的紅了:“沒有萬一,去,大小兩個我都要,快去!”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晚間再一更

如果有時間會再加更

如果沒有明日又兩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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