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縱使自己惱她煩她,可總歸心裏還是有她的,哪曾想到不過就是吵嘴幾句就弄成如今這番局面。唉,實在是自己對她不住!

沈逸心中煩悶,來回不停踱步,生怕聽見什麽不好的消息。但裏面凄厲又斷斷續續的喊聲實在讓人聽了心裏有些發麻。

這時沈堯得知消息也趕了回來,而沈俨因張氏和沈逸想要給自己定下張家的姻親一事搬出了沈府住進尼姑庵裏常伴李氏跟前。榮娘和宓娘一前以後也倒了,宓娘垂手立在一邊不做聲,堯哥兒和榮娘上前緊緊攥住沈逸的衣袖紛紛問道:“阿翁,阿母怎麽樣了?”

“阿翁,好好的阿母怎麽就動了胎氣?”堯哥兒問道,見沈逸嘆息着不回答,一眼瞥見立在一旁的宓娘頓時就來火,幾步并作一步跨到宓娘跟前。手指着宓娘的鼻尖質問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讓阿母動了胎氣?”說着就要一巴掌招呼過去。

宓娘不動聲色後退一步,也不做聲。果然下一刻堯哥兒就招來沈逸的謾罵。

“夠了,堯哥兒你給我安靜一點。平日裏先生叫你的那些大道理你都給我學到哪裏去了?跪下!”

見堯哥兒不服氣張嘴就要辯駁,沈逸眼睛一瞪,這才讓堯哥兒乖乖跪下。沈逸冷哼一聲:“再不服氣就回房給我抄《論語》,現在安心在一旁等着!”

一家人在一塊兒等了好半響,見裏面還是沒動靜,沈逸實在等不得便走到門口隔着門道:“良人,我知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放心,待你平安産下孩兒我還是如從前一般好好待你!你……一定要過了一關,我等你!”

張氏心中也是苦悶,這時候乍聽見沈逸深情告白,心裏也是苦澀,一邊哭一邊振作起來。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怎麽可以認輸,不,她一定要好好活着!總不能便宜那兩個賤蹄子!

心裏這樣想着,張氏愈發對自己狠心下來,兩鬓的汗水都濕透了頭發,緊緊貼着臉頰。也不知過了多久,張氏只覺得身子一陣輕松,随即身體裏滑出什麽東西。産婆子将孩子抱起來,接下來第二個倒是沒多吃力,沒一會兒就生下來。由于過度勞累,張氏還沒來得及問是男是女就暈了過去。

将孩子抱給婢子們後産婆子就跑出去,對着沈逸恭賀道:“恭喜男君喜得姑子,小樣靈動着呢!日後定是個大美人!”

沈逸臉色一僵:“你方才說,是個姑子?”

“是啊,我都看過了,沒錯的!”

“可先前把脈的時候明明說是哥兒的!”沈逸不死心,一點也不信的樣子。

産婆子這才反應過來,感情男君是想要哥兒不想要姑子,可張氏不争氣生的就是姑子……産婆一臉為難:“可真的是姑子啊,不信您自己進去瞧瞧”

沈逸搖搖頭,只轉身吩咐周媽媽和紅翠道:“你們好生照顧女君,若是出了什麽差池這次我定不饒你們。女君醒來若是問我,就說我還有些事,晚些處理好了再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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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生下的都是女兒,難道真的是自己福氣不夠?沈逸說不上心底什麽感覺,但肯定是沒有歡喜的。

堯哥兒見沈逸就要離開,仗着平日裏自己受寵便不管不顧站起來質問沈逸道:“阿翁,阿母還沒醒來您就要去找那兩個賤人,若是她們迷惑您這樣的那我等會就去把她們打殺了!

沈逸勃然大怒,轉身就是一巴掌扇過去:“放肆,你這個逆子!那兩個是你庶母,是你能随便打殺的?再說他們肚子裏可還有我沈家的骨肉!”

堯哥兒捂住臉,一臉怨毒的盯着沈逸:“什麽庶母,我們沈家這幾日還沒有正經擡進門的庶母!”

“逆子,那我今日就正式将她們提拔上來,記錄在族譜上!看你以後還有什麽話說,來人,将堯哥兒帶走回房裏抄《論語》!沒抄到一百遍不許他吃晚飯!誰也不許替他求情!”可憐榮娘被吓得定在那裏也不敢同沈逸說話,沈逸揮開袖子就離開。

宓娘随即也尋了個由頭離開,獨堯哥兒和榮娘兩個還留在那裏。回到房間裏回想起方便沈逸的樣子,宓娘冷笑,好一個沈逸!她還以為沈逸有多愛那個張氏,原來也不過如此!呵呵!現在老天有眼讓張氏生下兩個姑子,若沈俨那裏再盡力一些收集好張氏的罪證,那離張氏被扳倒的時間不遠了!

張氏這一睡一直到入夜是時分才清醒過來,見榮娘立在自己床前,一怔,又看了看,沈逸竟然不在?可自己睡前明明聽見沈逸說等她的!

便問道:“周媽媽,紅翠,男君呢?”周媽媽和紅翠兩個不敢說話,張氏心底一個咯噔,“怎麽?我生的是哥兒還是姑子?”

榮娘上前安撫好張氏,替張氏将床前的被子扯了扯,道:“是兩個姑子,阿母你勞累了,好生歇着。等阿翁忙過了就會來看您!”

這樣一說張氏心底便有數,又看了看問道:“堯哥兒呢?他向來孝順,這時候應該會陪着我身邊的,怎麽也不見人影?可是夫子留他有事?”

榮娘頓時僵在那裏,周媽媽和紅翠只跪着将頭埋的更低,不知道如何說。

“你們說還是不說,怎麽,我不過是生個孩子你們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紅翠,你說!”張氏厲聲呵斥,紅翠連連叩頭,可憐榮娘一日裏接連被吓,慘白着一張小臉在那兒都不敢做聲。

在張氏嚴厲逼問下這才曉得原來堯哥兒是被沈逸懲罰抄字,這才沒呆着這兒等自己醒來。張氏一聽臉愈發猙獰起來,沈逸,是你先對不起我的,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周媽媽,你去将張家人起來,就說,我生了孩子不大好,請他們來給我看看!”

“是。”周媽媽忙起身走出去,女君這幅模樣實在駭人,這平白的看得她身上一陣雞皮疙瘩,還是趕緊離開為好!

宓娘坐在書桌前正靜心寫着大字,平兒走到宓娘跟前附耳說話。“這麽說,張氏已經打定主意了?”宓娘挑眉,難怪這麽多年阿翁子息艱難,原來是張氏在背地裏搗鬼!先前如娘和自己說的實話她還不太相信,原以為張氏不會幹這麽蠢的事,可如今張氏不過是自己生了姑子就要去毒害那兩個瘦馬的孩子。

真是白當了這麽多年的主母!

宓娘心裏冷笑,但凡是個有頭腦的,等小妾生了哥兒自己抱過去養在跟前都好,怎麽淨幹這樣的缺德事?既然這樣,這可是你自己送到我手上的把柄!

“平兒,你将這個消息想辦法送到兩個庶母的手上,我記得這兩個庶母都曾懷過後因懷相不好而小産的。記住,做的幹淨點,別留下什麽痕跡!”

若是宓娘想的不差,兩個庶母流的孩子就是張氏做的手腳!不過她沒什麽證據也不好亂說,可兩個庶母多年無法生育,只怕心裏早就埋了些懷疑的種子,缺的只是一根□□罷了!

換作平日張氏的确不會這般沖動,這次着實沈逸将她氣的狠了些,這才頭腦不清楚起來。

用過膳食後宓娘早早便洗漱睡下,吩咐平兒留意那邊的動靜後便不管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來,只覺得整個府裏都靜悄悄的。宓娘便退了旁人,喚平兒到房裏梳妝。

“昨日情況如何了”

平兒是知道張氏如何對待宓娘的,也知道了宓娘并非張氏所生。因此對張氏是充滿怨恨,昨日裏張氏遭了報應正樂呵,現宓娘一提便笑道:“昨晚府裏可精彩着,前邊院子裏哭喊聲不斷呢!”

說着神秘兮兮指着張氏在的那個院子裏,“昨個兒如娘先派人抓了個現行,後黎姬的人審問,一經拷打便将人證扭送到男君面前。兩個瘦馬和兩個女妾哭的昏天地暗,加之兩個瘦馬本就懷有身孕,男君當時就把女君禁足!”

宓娘一笑,心底忽然一陣輕松。自己再也不用日夜擔憂張氏什麽時候會胡鬧整頓自己!終于能安穩了!

其實昨夜裏她雖然睡得早,可也睡得不安穩,明明已經聽見外邊的聲音可還偏偏要找平兒證實以後心底方才舒心。

接下來就全靠沈俨了!

沈逸屏退了所有婢子和長随,将自己關在書房裏也不出來,這一關就是幾個時辰,可誰也不敢去敲門。

當年自己一意孤行無故休棄李氏,嫌棄李氏顏色不好。可如今自己子息艱難,原以為是上蒼的報應,誰知道是張氏這個毒婦!真是好狠毒的心腸!自己當初究竟是因為什麽看上她?一定是因為她慣會花言巧語!

一定是!

想到李氏,沈逸心底一陣難過,當初自己千不該萬不該聽到張氏懷孕就休棄李氏啊!想那李氏縱使顏色不好,可總歸是大家出身,行事規矩待人和氣,若是如今還是李氏當家斷不會是如今這番局面!

唉!悔不當初啊!

門外忽然一陣響過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并不停喚道:“男君,男君,不好啦!”

沈逸本就心底有火,這下更是一下子煩躁起來。不是說過不要讓人來打攪自己?

“什麽事這樣慌慌張張?”

“不好啦男君,府裏來了好多官兵,說是要将女君抓到牢裏去呢!”

“什麽?”沈逸猛然站起身,一臉錯愕!難不成張氏還惡毒到犯了什麽重罪不曾?匆匆打開門,又問:“來的是誰手底下的人你可曾問過?”

“是城主手下的,可是……”

聽得是城主的人馬沈逸剛一放心,又聽得這樣一轉折頓時心裏預感不好起來:“怎麽?出了何事?”

“不過來的可不是城主一個人,還有中山城的太守!而且城主大人的臉色似乎十分不好,也不知女君犯了什麽罪!”

沈逸心裏頓時打起鼓來,這樣看來情況很是不好了?該死的,這張氏到底惹了什麽禍頭子回來!

一走到客廳所有聲音都靜下來,沈逸笑着走上去問好:“怎麽今日兩位大人都來我府中,還這樣勞師動衆”

城主陰沉着一張臉不說話,太守絲毫沒有往日情面講,板着一張臉呵斥道:“沈逸,念你也是官職在身本太守也不過于為難你,還不速速将張氏這個罪奴交出來。否則連你也同罪處分!”

沈逸一驚,硬着頭皮問道:“煩請太守告知,賤內是犯了何錯要被關進大牢?”

這太守不過前幾日剛來赴任,聽說手段雷厲風行。也不知張氏是哪裏觸了他的逆鱗要這樣勞師動衆!

太守冷哼一聲,道:“我姓顧,我叫顧行之,顧萦的顧!”

顧萦?沈逸只覺得這個名字仿佛在哪裏聽過!

太守見此面色更加陰沉:“哼,張氏毒殺你那個小妾,就是我的小妹萦姬!我是顧家長子!當年長安赴考将妹子留在中山,好不容易衣錦還鄉,哪知卻聽聞……這個公道我是一定要替我那可憐的妹子讨回來的!還有,你且将我那妹子所生的宓娘喚到我跟前來,我有好生看看她!”

自己好不容易熬到衣錦還鄉,剛剛上任就派人去打探妹子消息,哪知今日卻有人狀告沈家張氏,還戳破當年張氏所做下的惡性,他一看之下不由肝膽欲裂,排熱再三确定下終于肯定那就是自己的妹子!已經被賊人害死了!就連她的小姑子那大好姻緣也被張氏所奪,這個仇他是一定要報的!

沈逸一聽頓時定在那兒不動了,臉色神色十分好看,一會紫一會青。

宓娘被人帶到廳裏的時候是十分納悶,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一瘦弱男子抓住肩膀,一身紅色官服,濃濃的劍眉看起來自然有些威嚴流露,只聽那人問道:“你可是萦姬的所生的姑子宓娘?”不待宓娘回答那人又自嘲道:“瞧我糊塗的,你那時候那麽小怎麽記得,可恨那張氏有心欺瞞你,你又如何知道?你只說,你是不是沈家宓娘?”

宓娘看看沈逸,然沈逸卻并不看自己,便後退一步行禮周全:“沈家三姑子宓娘見過兩位大人,兩位大人有禮!”

那太守頓時熱淚盈眶,還記得小時候萦姬最為嬌憨,向來不耐煩這些規矩,若是她或者定然也會把宓娘教的古靈精怪。可如今宓娘生怕犯錯,禮數周全的樣子真是可憐。

深吸一口氣,那太守道:“宓娘,我是你元舅啊!你不要叫我大人,你放心,日後再不會有人為難你了!”

元舅?宓娘擡起頭,驚疑不定的打量這個人,又将眼光投向沈逸和城主。只見城主重重點頭,而沈逸卻沒反應,這時顧行之重重咳嗽一下,沈逸這才清醒,滿嘴苦澀:“嗯,他的确是你的元舅!”如今太守前途不可限量,犯不着來冒認親戚,他沈家又不是什麽權貴之家!何況還是認宓娘這樣的庶女?

自己這一生看人的眼光真是不準,先是無故休棄李氏,後又草草對待萦姬,不然如今也不會淪落到這幅局面……

唉,都怪自己被豬油蒙了心!

然宓娘雖然乖巧的叫了聲“元舅”,心底卻是很多疑問,怎麽沈俨告狀卻給自己告了個元舅回來?可看這人激動的神情又不似作假,難不成竟然是真的?自己真的找到了阿母失散的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再次奉上四千更

可能十二點以後還有一更

大家還是不要等了

明天再看吧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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