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婢子剛給沈俨換好上藥,宓娘進去的時候正好沈俨剛醒,斜靠在床邊。聽見有腳步聲,一瞧之下見是宓娘,沈俨很是高興:“宓娘,你安全就好!”

這些年相處下來兩人倒像是真兄妹一般,有婢子搬來一把椅子,宓娘邊坐邊問:“大兄,不是我說你,都這樣大的人還不注意自己安慰,萬一有個好歹你讓嫡母可怎麽辦?”

由于失血過多沈俨面上有些蒼白,“你呀,倒數落起大兄來,我阿母怎的沒和你一塊兒來?可是生氣了?”

見李氏沒跟着一塊兒來,沈俨只當李氏是生氣。宓娘嘆了一口氣:“那些個兵匪一沖進沈家就四處掠奪,我和嫡母九死一生才逃出來,雖然沒受傷可嫡母還是吓病了。”

沈俨頓時掙紮着要起身去看李氏,這掙紮間又将傷口崩裂,迅速染紅一大片。宓娘只按住沈俨的肩膀,不容置疑:“你好生給我在這呆着養傷,若是讓嫡母看見你傷成這個樣子指不定傷的更重!”

這話一說沈俨登時不動了,卻是一臉憤色,目疵欲裂:“這幫豎子,恁地殘暴,定然不得好死!待我傷好,待我傷好……”

宓娘斜着眼:“待你傷好如何?又湊上去砍一刀?”冷笑一下,“大兄,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你既不熱衷做官也不想當武将,卻想着和那些官兵拼命。這叫什麽?這叫逞匹夫之勇!”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人訓斥一通,沈俨頓時有些尴尬,苦笑道:“宓娘,好歹給你大兄留些臉面!”見沈俨求饒宓娘這才忿忿閉上嘴,“宓娘,這陣子你就不要出門,好生留在太守府。反正安娘前年遠嫁,這中山城裏也沒什麽說得上話的人,嗯?”

安娘前些年遠嫁長安,卻不是嫁的當年那個人。這麽多年安娘也并不知道那個人對自己的諸多幫助,私心裏宓娘也并不想讓安娘知道。但自己卻十分感謝這麽多年來安娘對自己多番照顧,她是唯一一個不嫌棄自己出身真心想和她交好的。

見宓娘沉默不說話,沈俨将語調又上揚幾番,直到宓娘滿不在乎的點點頭這才作罷。反正那些人慣會逢高踩低,何必來往?

這時沈俨又問道:“府裏如今是何光景?”也不知道那幫官匪把府裏糟蹋成什麽樣,唉!

“因事情來得突然,我和嫡母帶着平兒也是趁亂逃出的。至于府裏如今怎麽,我也不知那幾個庶母是否,安好!”宓娘着重咬最後兩個字,沈俨自然是懂的,只臉色陰沉十分不好看。

“對了,大兄,我聽嫡母說你有了中意的姑娘?”宓娘嘿嘿一笑,湊近沈俨跟前問道:“快跟我說說,到底是哪家的姑子?”

沈俨臉一紅:“我……阿母怎麽亂說!”

“哪裏亂說了,莫不是你又看不上人家?哎,你怎麽先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呀?”人人都有愛八卦的心。

“是阿鈴說說先不要聲張,等……等大局定了以後再……”越說越小聲,見沈俨是真的不好意思宓娘這才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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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今結果如何了呀?”

“那日我們還沒商量呢袁家軍就攻入城了,現下安頓在太守府呢。稍後……稍後再做打算。”看沈俨這樣子大概是真遇上真愛了吧!

兩人正說着話有人徑直進門大喊道:“俨郎,俨郎。”是衛骥,這麽晚,他怎麽來了?

“俨郎,聽說你受了傷,如今可怎樣了?”衛骥說着進門來,進門一看宓娘也在這兒,面色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宓娘,你也在這兒啊!”仿佛說完什麽大事一般,好不容易說完還舒口氣。

“嗯,既然衛小郎君你來了,那大兄我就先退下,你們好生聊聊。”也不知這個衛骥是多怕自己,每次好好的一看見自己就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一樣,難不成那時候的事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妖怪?

“啊……這這這……”衛骥見宓娘要退下,張嘴也不知要說什麽,直到宓娘遠去還回不過神。

“呆子,人都走啦!”沈俨嗤笑,随即衛骥立刻變了模樣,頗有些被人看穿後的惱羞。

“俨郎,你如何這般嘲笑人。你見那劉家姑子還不是這般模樣,我可沒笑話你。”衛骥将沈俨的心上人搬了出來,卻絲毫沒有堵住沈俨的嘴。

“我說你衛家在中山城也是有名的世家,你也算是城裏數一數二的俊俏郎君。怎的你還怕自己配不上宓娘?”沈俨十分不解,可這句話卻是一語中的,衛骥确實覺得自己配不上宓娘,那樣美好聖潔,自己,哪裏配得上呢?

“袁一,可有消息傳來?”

“禀公子,将軍有消息傳來,齊家內亂曹家順勢而上,如今曹家軍正朝中山而來。”

曹家,袁晉不斷用手指敲擊着桌面,似乎在彈奏音律一般頗有節奏。曹家,曹家。

“可曾知道齊家因和而亂?”約莫是這幾日行軍勞累,袁晉只覺得喉嚨裏一陣瘙癢,仿佛有什麽即将湧上來,強将湧上來的甜腥咽回去。袁一自當視而不見,一板一眼回答他的話。

因為二公子,不需要任何人可憐。

“據說,是因為一個女人。”

“女人?看來再勇猛的鋼,也可以煉成繞指柔啊!”不知怎麽,袁晉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張堅毅的小臉,都說美人有毒,也不知那朵美人花,帶了多大的毒性。

袁家軍進入中山城以後卻是什麽也不做,竟然還有板有眼的駐紮在哪兒。若不是先前的惡性只怕別人都要認為這是朝廷派來鎮守的兵馬!

聽說領兵的乃袁家二公子,向來治軍有方,在百姓中素有仁厚之名。

可在宓娘看來,往往傳言不得盡信,還是自己眼見的好。百無聊賴的趴在涼亭裏,心裏卻像貓抓一樣。怕死,不敢出去玩,不出去,太無聊!

“平兒,平兒,我們找點事情做吧”宓娘好不容易得了幾日安靜,可就是安靜之後心怎麽也靜不下來。

“可是姑子,今日府裏有重要人前來,太守吩咐過不得讓你随意出後院。”

這說明今日來的還不止一個外男?宓娘眼珠一轉:“可知來的有哪些人?”

“好像,袁家那位二公子為首!”平兒想了想,生怕宓娘跑到前邊去,“姑子你可不能跑到前邊去,那二公子可不是什麽好人!”

……

“我不出去!我對那什麽二公子又不好奇,我只是想找點事做!”宓娘簡直想對天翻白眼,她是刁鑽,可她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對了,平兒你這幾日可有韓先生的消息?”

“不曾。”一說到這個平兒一臉苦惱,“韓先生仿佛從人間蒸發一樣,四處都打探不到韓先生任何消息。”

也許,可能是韓先生并不願自己去打擾他們。算了吧,宓娘只得放棄。

“平兒,拿了我先前留在太守府的東西再搬一些銀炭來。”平兒一聽頓時眉開眼笑。

“姑子你要燒烤呀?好呀好呀,我們一起!”先前姑子弄出來這些叫“燒烤”的東西,簡直是美味呀!那和一般烤的東西不同,平兒心底也一直惦記着。

宓娘好笑道:“還不快去!”

袁晉帶了袁一袁二兩名護衛便徑直上了太守府,卻是最後一個到太守府的。城主和太守等中山城的官員早在裏面恭候多時,見袁晉一來紛紛起身。

一身黑衣在身,襯得袁晉本就如玉的臉龐更加白哲。甚至有點病态的白……這完全和傳說中的袁二公子不相符!看起來就和普通人一般,或許是太白的原因,因而顯得薄唇愈發殷紅,仿佛要滴出血來一般。

但絲毫不影響旁人對他的恭敬,紛紛站起身行禮道:“見過二公子。”這是衆人對袁晉的稱呼。

“嗯,不必多禮。”袁晉直接走上高坐,仿佛天生合該如此。“今日要衆人來此,是有要事和衆人商量。”說完頓了頓,見衆人洗耳恭聽的模樣,不由諷刺一笑,竟神使鬼差的來一句:“早曾聽說南沈宓北二喬,這沈宓現下在太守府?”

顧行之頓時跪了出去:“二公子,這……”向來面不改色的顧行之此時已按捺不住手抖起來,雖然宓娘一直聲明在外,早曾想過有這一日,可這袁二公子竟也太不知禮!竟然當着這種場合問了出來,莫不成是想強搶了宓娘去做小?這樣一想顧行之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怎的?”袁袁狐疑道。

“沒事沒事,只是宓娘那日驚吓過度給吓出病來,因此……”随便胡謅一個理由,竟也将袁晉騙了過去,見袁晉點頭顧行之頓時舒了口氣,悄然擦了額頭的汗這才坐回原位。

生病?袁晉在心頭冷笑,她那樣還會吓出病來?這真是有鬼!算了,呆會再說。

“今日前來,是想告訴諸位一件事。聽說齊家內亂,曹家順勢而上與之抗衡,不日即将攻來中山城!”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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