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些時日以來袁二公子大軍進駐中山城不擾民的态度讓中山城的諸位很是欣慰,不過也并不表示諸位會認可袁晉。

見諸位沒動靜,袁晉心中暗罵一句:一群老狐貍!都只幹看着!“諸位莫不是以為我袁家軍攻下這中山城,凡事有我袁家軍在前邊,就有恃無恐不成?”

“實不相瞞,經商讨決定我袁家已經打算,屠城滅糧。”這話一出各人臉上紛纭變色,頓時難看起來。袁晉嘴角噙着笑:“總是我袁家兵馬不夠不能和曹家硬碰硬,但我又何必留着這城讓曹家撿個大便宜?”

這些人中當屬顧行之官職最大,因此顧行之最先站起來責問發難:“袁二公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中山城如今本就是您袁家攻打下來。您如今說屠城就屠城,就不怕遺臭千古嗎?”

“遺臭千古?”袁晉笑笑,“所謂史書,都是當權者一手掌控。眼下我能得存實力何愁日後不能稱霸天下?”

衆人臉色一白,袁二公子既然都這般說了,他們确實沒什麽本錢能和袁二公子讨價還價。可難道只能這般坐以待斃?且先看看袁二公子還有何下文!

誰知袁晉話風一轉,忽而低垂着臉啜了一口酒:“顧太守,吾慕沈宓久矣,何不前來一見?”

宓娘倚靠在闌幹上百無聊賴,平兒卻空手跑過來嘴裏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姑子,太守府上下都叫袁家軍給守住了!”連連帶喘好容易說出一番話,宓娘頓時驚起,怎麽會這樣?

容不得宓娘多想便來了兩行人,為首的是太守府裏的婢子,這婢子宓娘還是識得,元舅身邊人。叫什麽方兒的,那方兒對宓娘行禮道:“禀姑子,前頭男君有請!”

“可知道是為何?”宓娘皺眉,一般無故元舅是不會叫她露面,眼下多事之秋……

“這……有貴客邀您,還請姑子您移步。”頗有些遲疑,但還是隐晦的提點了下宓娘,貴客,這節骨眼兒上能被稱為貴客的只有一人——袁家二公子。

說起來這袁家當年還曾與她有過一段婚約,只是她也不知道和她有婚約的到底是袁家哪位公子。

“走吧。”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再不濟,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能把她這小女子如何!

一路上沒有任何人說話,就連平兒也只是頻頻看向宓娘眼底擔憂,而宓娘一臉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因宓娘也沒想着會有這麽一出,所以穿的很簡單,一身湖綠色長裙及地,本就年少的年紀顯得更加活潑,婉轉見眼波流動隐有媚态,頭發只一根玉釵輕輕挽着,一縷縷又垂髫下來,眉不描而黛,膚無粉而白如脂,唇绛一抿嫣如朱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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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宓娘含笑進入宴會的那一瞬間所有聲音頓時消弭,天地一片寂靜。

南有沈宓北有二喬,果然名不虛傳!

“沈氏宓娘,見過諸位大人。”宓娘微微福身,身形消瘦十分飄渺,恍若神仙妃子一般。然而下一刻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一僵,這個男人不是那天撞到自己的人?

坐在高坐之上,他就是袁二公子?

……

“宓娘,我們又見面了。”似笑非笑,頗為暧昧的話語引得人不由自主的遐想。

宓娘斂住心中訝異,微微點頭:“原不曾想袁二公子竟是這般風貌,當日是宓娘失了禮數,宓娘給袁二公子賠不是以彌補當日不察撞倒之過。”福身三下,一番言語既解釋為何與袁二公子相識,又給了袁二公子臺階,這樣下來一番話倒是說的滴水不漏。

這樣一來縱使袁晉有心發難,也無從下手。袁晉知宓娘是何打算,也不惱,只道:“幼時我難養活,阿翁怕我不能長命便早早給我定下親事沖喜,後來我僥幸活下來,卻并沒有和那姑子成親。宓娘,你說這是不是有些可惜?”

“據我所知,當日袁家定下的也不是正經親事,而是擡一門上不得臺面的女妾沖沖喜罷了。既如此便也當不得真,袁二公子,你覺着呢?”兩人像打太極似得将話推來推去,旁人根本聽不明白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麽。

“姻緣乃是天注定,旁人擅自更改不得。縱使是女妾那也是一門親,随意更改可是會遭報應的,宓娘,你可信因果報應?”

就連顧行之也并不甚清楚沈家和袁家姻親一事,只道這袁二公子怕是看上宓娘了。雖然袁二公子體弱,可他身在袁家又是嫡出,亂世之中也顧不得這麽許多。這樣一想顧行之也就随袁晉發問,并不出面阻止。

旁人也只幹看着哪裏敢出面說什麽?只心裏暗恨自己家裏不曾有個如此漂亮的姑子,若沈宓當真入了袁家二公子的眼只怕日後富貴不消說,至少平安是一定的!

“宓娘只信,人定勝天!”朱唇輕啓,眼波流轉,直直看着袁晉,這袁二公子也果真不是尋常人物,竟絲毫沒被宓娘所迷惑。聽宓娘這樣一說便撫額直直搖頭,嘴裏也不知念叨什麽。

又忽然站起身子走下來,袁一袁二緊随其後。宓娘不由得心上一緊,後退幾步目光十分警惕看着袁晉,哪知袁晉竟然看也不看她往前走了好幾步,其淡淡的話語随風夾雜飄來:“各位明日日落前思慮周全,深重決定!”

竟然,就這麽走了?

晚間随意用過晚膳,顧行之心中實在煩悶不得,便對着對面端坐的宓娘道:“你随我來書房一趟,我有話與你說。”

顧夫人也是一臉憂色,宓娘乖乖放下碗筷随顧行之走進書房,只聽顧行之又道:“把門關上!”

“咯吱”關上門,宓娘剛一轉身顧行之便自顧自說道:“多年來我醉心仕途,夫人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如今好不容易認回你,本想給你找個好點的親事将來你能一輩子不愁。可如今……”

一瞬間顧行之仿佛蒼老十歲,一臉無奈:“宓娘,是元舅對你不住!”宓娘聽着驀然心酸,匍匐在顧行之膝蓋上,默然不語。

“今晚你收拾收拾,明日元舅派人送你到袁二公子處吧!”無奈,滄桑。

人世間的事向來不如意十之八九。

宓娘心知顧行之這樣做是為保她平安,如今整個中山城的局勢她也知道,可這樣一來元舅一樣怎麽辦!

大大方方将自己送去,袁家不管出于什麽都得對自己處處禮遇。可若是元舅以自己為籌碼和袁家相談,也許就能自保,盡管她也不确定自己的魅力究竟多大,可就算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也總比沒有好!

“元舅,別無他法了嗎?”這袁晉果真心狠,不給人留一點退路。

顧行之只嘆了口氣,愁雲滿臉,宓娘心知這次怕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兩人默然,門外“叩叩”兩聲敲門聲,沈俨的聲音便在外邊響起:“舅舅,宓娘,我能否進來?”

因兩家關系素來密切,沈俨自然也跟着喚顧行之叫舅舅。顧行之此時說話都有些無力:“進來吧!”

沈俨強撐着身子,不要任何人攙扶,進門便劈頭蓋臉問道:“舅舅,我聽說那個袁二公子對宓娘起了興致?”

見兩人沉默,心底便知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當即心頭怒火中燒道:“我沈家縱使家門落魄也斷斷沒有淪落到需要靠女人求活的地步,更何況我沈家的姑子不必任何王孫貴胄差!你顧太守即便是太守,若是做了任何逼迫宓娘的事我也不怕你,大不了不要這條命跟你拼了便是!”目眦欲裂,可見這人已經暴躁到極致,宓娘心底是又好氣又好笑,總歸是很感動。

“大兄,不是你想的那樣,元舅沒有你想的那樣不堪!”宓娘柔聲解釋,起身走到沈俨跟前想将他攙扶着到椅子上坐下,奈何沈俨如何也不肯,非要僵在顧行之面前,也不知是為什麽。

“大兄,你好生想想,元舅将我大大方方轎子擡着送到袁二公子處和由袁二公子威脅之下再交出我,這兩者有何不同?”

見沈俨眼下被氣暈了一時想不通透,便只得說的更白透一點:“若袁家以威施壓,那麽我沈宓便是降物,這樣的話就是袁家将我處置為婢妾也不為過。可若是沈家主動備好一切将我大大方方送進袁家,以我思慕袁二公子英明為名自請為妻,你認為,這二者誰更好一點?”顧行之為自己所想,不可謂不多,這些年他兩個是真拿自己當親生所出。宓娘心底很是感動,不願眼睜睜看顧家人真因自己送命。

沈俨這才理清楚這一茬,頓時面色尴尬,手足無措:“舅舅,我……”

顧行之無力擺擺手,道:“罷了,無妨的,我們總歸是一家人,我對你們二人如何,你們心底也清楚。俨兒,只是我若保全宓娘,那你就……”

二者選其一,必将舍棄另一個,沈俨理所當然道:“保全宓娘本就應當,我是大丈夫,本就該靠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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