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匹通體雪白的馬被正被人刷着脖子,或許是耐不住被人這樣按着,仰頭嘶鳴起來。宓娘卻是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她想起來了!這人不就是先前中山城裏被她所救的人?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袁晉見宓娘盯着那方動也不動,便笑問:“怎的,你看上那匹白馬了?”但凡這些小姑子,都愛這些漂亮的外表美麗的,他那小表姑子就是這樣。

宓娘回過神來,燦爛一笑:“是啊,怎麽你可是舍不得?我不光喜歡白馬,我還喜歡白馬王子!”

“白馬王子?”袁晉略有些不解。

宓娘神秘一笑,眨巴一下黝黑的眼珠調皮道:“我不告訴你。”

袁晉笑笑:“你怎的,有些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宓娘嘟嚷着小嘴,“你以為你有多了解我?還是,你不喜歡?”

“不是。”袁晉搖搖頭,“總覺得你有些不開心,約莫是近日裏來發生的事和局勢變化有些大。不過日後總有我會護着你,你不需要向任何人強顏歡笑。”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強顏歡笑!

宓娘一怔,不知自己該如何反應。可這人反複無常,他怎麽能放心信任?

見宓娘不做聲,袁晉便将話題引開,指着這白馬道:“這馬你們姑子家家的不懂不會看,若是論耐力和勁道,還是旁邊那匹棕色的為最。”

不過宓娘還是如他所料,只看着那白色的馬道:“我一個姑子家家的,要那麽好的馬也沒用。就這樣便好了!想來能讓袁府收下的良駒,是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袁晉會心一笑:“那便随你吧,反正在我袁家的地盤上,你也不會遇見危險。”

一直低頭刷馬的人卻在此時不經意瞥了瞥袁晉一眼,管事這時突然走過來道:“二公子,馬場有些事情,不知您可不可以移架過去商斷

袁晉頓時便沉了臉色,管事頂不住二公子猛然爆發的氣場而冷汗連連。宓娘上前一步溫聲解釋道:“二郎若是有事便可先行離去,我在這兒等你回來便是,不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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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連連擦汗不肯離開,看起來真是有些棘手。袁晉冷哼一聲便袖手離開,并囑咐宓娘道:“你在這兒等着,我即刻便來。”

宓娘笑着點頭,目送袁晉離開轉身臉色便沉了下去,冷聲問道:“你是何人,何故出現在此?”

那人一板一眼專心擦着馬的鬓毛,聞聲便頭也不擡道:“叔朝,養馬的。”

“胡謅!你到底是誰,在這裏有什麽目的?”宓娘上前一步,那日見這人渾身是血的樣子,身受重傷。想了想便問道;"你可是曹家人藏匿在此?”

就在宓娘話音一落的瞬間那人左手一轉一把刀已經抵在宓娘的腰間,只是從遠處看來似乎是宓娘走近在詢問着什麽。宓娘頓時渾身一僵,不敢輕舉妄動。暗罵自己太蠢就這樣上前,想來這人是不記得自己救過他,便提醒道:“不久前中山城內,我曾救過一人,那人當日渾身是血的倒在巷子口,為了不讓他被人發現,我将他送到一農戶家裏養着。”

叔朝眼睛微閃:“是你救的我?你以為你救了我,我就必須得聽你的?”他看着宓娘的眼神有些怪異,卻也沒有了方才的殺意。

宓娘悻悻然道:“你不說就不說,用不着拿刀子對着我。我若是對你不懷好意,先前便不會救你。有你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嗎。”頓了一下,她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但絕對不涉及你的隐私。只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而已。”

叔朝迅速将刀子往袖子裏一藏,指着白馬道:“姑子騎馬的時候若是這馬不聽話,您一定不要慌亂,這時候要盡量放松,不要用力夾馬兒的肚子。若是能騰出手來便順順它兩邊的鬓毛,若是害怕掉下去只需緊緊抓住缰繩即可。”

宓娘便知身後有人過來,便十分配合走到白馬的一邊學着朝的樣子撫摸馬兒的鬓毛。實則是不經意遠離叔朝能一下控制她的範圍,袁晉走進見宓娘很是喜歡這白馬的樣子便笑道:“怎的?現在就開始想學騎馬了,我可以找人教你。”

“為什麽你不可以親自教我呢?”宓娘撇撇嘴,有些不滿。

袁晉一聽,只能在苦笑一下。他何嘗不想?可他身子不行啊!平日裏他自己都是軟轎出現,便道:“我騎術不行,還是讓袁振來教你吧?正好這幾日他整修在家,可以嗎?”

袁振之名,是個姑子大概都會愛慕那樣的少年郎吧!袁晉頓時又有些惱恨自己嘴快,幹嘛好好的提袁振出來,萬一——

哪知宓娘嘴一撇,道:“我才不要那人教我,成日裏沒一張笑臉,沒得讓人害怕。還不如讓這人教我。”她随手将手指向叔朝。

袁晉正巴不得不讓袁振來,聽宓娘這樣一說,便問道:“你是何人

叔朝對待袁晉十分有禮,放下手中雜物彎身對他行禮道:“小的名叫叔朝,是袁府新來的養馬奴。”

“可有人引薦進府?”袁府向來規矩森嚴,若非有人引薦,哪有那麽容易進。

“小的是袁振大人的遠房表弟,因家中遭遇流寇,因而特地前來投奔表兄才謀了這份差事。”竟然是被袁振引薦而來,宓娘忽而心驚,這麽一說那袁振也是曹家的人?她頓時覺得心涼了半截,這曹家權勢真可謂只手遮天!

袁晉不知宓娘心頭所想,只道:“你且擡頭讓我看看。”

就在叔朝擡頭的瞬間,宓娘倒吸一口涼氣,這——方才怎的沒瞧見他面上有這麽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上次自己救他的時候明明也沒有的,難不成是後來又遭到追殺?

袁晉雖然心中也略有驚詫,多年來的修養早就養成一副處變不驚的性子。心裏暗想,這人雖然面目可怖,卻是袁振的表弟,倒是個可靠的人。

“可會騎馬?方才她說的你也聽見了,可有把握能教好?”袁晉問道。

叔朝咧嘴一笑,扯動得傷口更加可怕,宓娘到底是個女孩子,下意識就避開正面碰上。他回道:“我的騎術是表哥自幼手把手教的,教個人自當沒有問題。就是怕我這副樣子吓到姑子而已。”

宓娘忙道:“我哪裏是那麽膚淺的人,只是乍一看你這樣子有點心驚,絕不會因此就生出什麽嫌惡的心思。”雖說這時候的人十分看重貴賤之分,可随着天下英雄四起,出聲早就不再那麽重要,宓娘明知這人來歷不一樣自然不敢得罪。

袁晉見宓娘同意便點了頭,只囑咐道:“那每日黃昏我便帶沈姑子來此處,你教她騎術。若是日後教得好了,我重重有賞,可若是讓沈姑子受了傷,我可不會管你是誰引薦來的!”

“是,叔朝領命!”

這時袁晉轉過身來,剛欲說話身子便抑制不住的猛烈顫抖,咳嗽得像是要把心肺都要咳出來一樣。見宓娘擔憂的上前幾步,袁晉說不上話,只能以眼神示意她沒事。喉嚨忽然一陣腥甜,他只覺得喉嚨有熱流湧出便眼前一暗暈了過去。

宓娘這也是第一次見到袁晉發病,頓時給吓住了。好在叔朝手疾眼快的将袁晉接住不讓,那些下人也駭得丢下手中的雜物跑過來幫忙。

房中,請來的醫工把了半天的脈,還是不住的搖頭,站在一旁的袁才見此臉色愈發不好起來。心頭怒火不止,沉聲問道:“二公子因何受了冷風發病,說!”

一直隐身在暗處的袁一此時跪在地上請罪,便答:“原先公子是打算帶着沈姑子去挑馬,結果馬場管事将公子請過去處理了一些事物,後來又為沈姑子找了人教她騎馬,而後發病。”

袁才一聽,一腳便向跪在一旁連連請罪的馬場管事踹了過去:“你這不中用的東西,你既然諸事還要勞煩阿晉,那我還留你幹什麽?來人,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很快便上來人将馬場管事拖走,可沒一人敢為其求情,随即袁才惱怒的視線又落在宓娘身上,一步步朝宓娘走近。

完蛋了!這次自己怕是免不了一巴掌吧!果然,袁才右手都已經高高舉起,剛要打下去的時候身後微弱傳來一聲:“住手,阿翁,不幹她的事!”

袁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半倚靠在欄杆上:“阿翁,本就是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氣,你何苦老是拿別人出氣?”

素來剛強的袁才聽得袁晉了無希望的語氣,頓時眼眶一紅,卻強忍住眼淚啞着嗓子道:“好好好,你說什麽便是什麽,我聽你的便是!”

也不知這袁晉得的是什麽病,竟然這樣嚴重?宓娘不禁在心底猜想,莫非和自己上輩子一樣是先天性心髒病或者先天不足?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萌萌噠的小劇場

叔朝:小樣,就你還吩咐我?宓娘自有我照顧,瞧瞧你那病弱樣,你能行嗎?

袁晉挑眉:你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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