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子幫你

世上任何事物都處在千絲萬縷的聯系中。

黎诩勾着韓啓昀的肩這麽說時,韓啓昀不禁嗤笑:“你學政治學魔怔了吧?”

“我讀的理科。”黎诩用腿撞了撞對方,“怎麽樣,幫我問問吧?”

“幫不了,”韓啓昀快被黎诩搞瘋了,“诩哥,我喊你哥了行不行?小绮她啥都不說,你別逼我了成嗎?”

“不成,”黎诩堅定道,“你把她約出來,我親自問她。”

“都跟你說了無數遍,她最近在忙比賽,全國街舞大賽!”韓啓昀甩開黎诩搭在他肩上的手站起來,“我跟她也是聚少離多。”

“我信了你的聚少離多,你上周的朋友圈九宮格裏不是她?”黎诩灌了口啤酒,“約不約?”

一旁正在看直播的施成堇抓着手機坐過來,豪爽地拍拍黎诩的背:“他不幫你約,老子幫你。”

“你咋幫?”黎诩問。

施成堇得意地晃晃手機:“我有小绮的聯系方式啊。”

“靠,”韓啓昀瞠目,“什麽時候的事兒?”

“你別誤會啊!”施成堇指着他,“我光明正大拿的!”

最後還是韓啓昀妥協,幫黎诩把喬绮約了出來。

喬绮周末要訓練,只能抽出沒課的周四下午和黎诩見面。黎诩很久沒逃過課了,中午騎着街車駛出校門時還頗有些不習慣。

地點在喬绮他們那學校附近的奶茶店,奶茶是黎诩付的錢。

“我想吃隔壁甜品店的芒果千層。”喬绮用胳膊肘杵了杵韓啓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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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就去吃呗,”韓啓昀說,“先把話聊完。”

“我現在就想吃。”喬绮撅嘴。

“就想支開我。”韓啓昀揣起手機,推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由于不是休息日,店裏的人不多,喬绮又挑的是角落的位置,兩人講什麽話基本上沒其他人能聽到。

“要問什麽?”喬绮啜了口奶茶,托着下巴問。

為表現誠意,黎诩擺出了正經的坐姿,十指交握,腰板挺直:“你和舒願是什麽關系?”

“那你和他又是什麽關系?”喬绮把皮球踢了回去,“你別這樣坐,我又不是HR。”

黎诩一下子靠到了椅子上:“我在追他。”

“你還真不避嫌,”喬绮彎唇笑笑,“關于舒願的事,你想知道多少?”

“全都想知道,”黎诩拿指尖勾住奶茶杯上滑下來的水珠,“全部。”

“那不可能,”喬绮說,“雖然我跟他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但我有權為他保守秘密。關于他的事,我向你透露,和你自己去查,是後果影響完全相反的兩回事。”

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卻知曉舒願的過往?

黎诩慢慢坐正了身子:“那就說你願意說的。”

願意說的……

“你知道舒願最喜歡什麽嗎?”喬绮問。

這問題直接把黎诩問懵了:“學習?”

“學……”喬绮噎了噎,“看來他确實沒跟你提過。”

她用吸管攪着奶茶中的黑珍珠,像手執畫筆将記憶中的畫面再次描繪出來。

“我妹妹是學拉丁舞長大的,在舞蹈機構裏她有固定的舞伴,而這位舞伴剛好和她考上了同一個高中,無論是平時的大型比賽,或是校內的藝術節表演,他們都能配合得天衣無縫。”喬绮笑了笑,“每次我去機構接妹妹放學,都能看到她的舞伴……那男生很有氣質啊,話不多,有股傲勁,但見了我都會禮貌地問聲好。”

“是舒願?”黎诩難以置信地問。

他對拉丁舞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學好拉丁舞需要天賦與耐心。然而和舒願逛跳蚤市場時對方看那八音盒的眼神,顯然和熾烈沾不上邊。

真正熱愛一件事物,眼神是藏不住的,除非是長時間的極力克制。

那在習慣克制前,是什麽驅逐了舒願對拉丁舞的熱愛?

“對,是他。”喬绮看着落地窗外的街景嘆息,“後來學校發生了一件事,再之後舒願就突然消失了,丁點兒消息都不留下,我妹妹很難過,悶在家裏哭了好幾天。我們向校方打聽過,也找機構的老師問過,甚至尋到了他家門外,只得到他搬家了的消息……所以那天再次看到他,我真的很驚訝。”

窗外的行道樹悠悠地落下一片葉,像掉在黎诩的手上,牽連着他的指尖輕顫了下。

盡管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他仍固執地希望所有巧合都恰好只是巧合。

“他是不是……”黎诩哽住了喉嚨,匆忙喝下一口奶茶潤了潤嗓子,徘徊許久才道,“是不是……遭受過欺淩?”

喬绮神色一滞,淺笑着搖搖頭:“對不起,關于這件事,我無可奉告。”

店門上挂着的風鈴叮當作響,前後送走兩位客後沒多久,一個穿長風衣的男生拎着盒蛋糕踏進來。

“搞不懂隔壁,做個蛋糕要這麽久,”韓啓昀在喬绮身邊坐下,拆開紙盒給蛋糕插上叉子,“你們聊完了?”

眼前的兩人都各自低頭劃拉手機,黎诩捏着奶茶杯喝到底,起身背起包:“嗯,聊完了,先走了啊。”

“不多呆一會兒?”韓啓昀問。

黎诩一揮手:“你們倆不是聚少離多麽,我就不打擾了。”

離開時也不過四點多,黎诩回了趟學校,大家尚在利用自習課埋頭做作業。

他放輕了步伐,盡管如此,拉開椅子時仍然驚擾到了他的同桌。

舒願頓了頓筆,餘光瞥到黎诩在身旁坐下,摘下背包後開始翻找自己的抽屜。他抿抿嘴,扯出壓在作業本下訂好的幾張A4紙放到黎诩桌面上。

自黎诩告白過後,兩人足有半個多月沒交流過,無論是語言還是眼神。舒願重新将自己封閉起來,除上課回答問題以外絕不多說一句話,其餘時間總是獨來獨往,像只背着殼踽踽爬行的小蝸牛。

眼看第二次段考快要來臨,黎诩想借問題目的方式跟他說話,但舒願的回應屢屢是冷淡地別過臉。

所以這回舒願主動給他遞東西,黎诩很是受寵若驚。

“這是?”黎诩接過來翻了翻,三張紙從上到下依次在左上角寫着“數學”、“英語”和“生物”。

舒願邊寫作業邊回答:“這幾堂課的筆記,自己抄到課本上。”

“你不是……”黎诩想說你不是在跟我冷戰嘛,話要出口時卻只說了句“謝謝”。

他把課本找出來,将羅列好的筆記對應着頁碼抄上去,抄完後轉着筆杆思考數學課本上的拓展題,苦思冥想沒結果就看一眼舒願。

臨放學還有幾分鐘時班裏的人開始躁動,舒願慢悠悠地收拾好東西,扭頭朝黎诩看過去。

黎诩馬上把課本擱他面前:“這題。”

上數學課時光是這道題老師就用了十五分鐘來講解,舒願剛講個開頭,下課鈴就響了,周遭盡是推桌拉椅的聲音,噪音一瞬間充斥了整個教室,樓上樓下的腳步聲像是要把這棟樓夷平。

廣銘森颠着球跑過來:“诩哥,打球不?”

“今天不打了。”黎诩說。

舒願的視線輕飄飄地在他臉上掠過,黎诩趴到了桌面自下而上地看他:“講思路就好,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久違的交流讓黎诩暗自埋怨時間過于短暫,送舒願回家的路上他都舍不得開得太快,對方纖瘦的雙臂虛摟着他的身子,他都覺得自己被恩賜了奢侈的禮物。

“天要黑了。”快要到佳玺名邸時,舒願輕喃道。

黎诩在前面聽不清,側着腦袋問了聲:“什麽?”

“沒事。”舒願閉上眼,感受呼嘯的冷風肆意地刮過身側。

最讨厭的冬季來了。

這個晚上突然降了溫,黎诩表演完後去燒烤攤買了幾串烤鱿魚吃,把胃吃暖了才開車回家,結果到家後手腳依舊是冰冷的。

客廳開了暖氣,黎诩進門後呵了口氣,将鑰匙扔到了鞋櫃上。

黎文徴這個點竟然還沒睡,正端坐在餐桌旁捧着平板,面前放着碗冒着熱氣的銀耳羹。

往往姚以蕾不在場時黎诩對黎文徴的态度都會好點兒,在家裏碰着面了會平平淡淡地喊一聲“爸”。

“嗯,”黎文徴放下平板,摘掉眼鏡揉揉眉心,“吃銀耳羹麽,讓田嬸給你盛一碗去。”

踏上樓梯的腳步收了回來,黎诩回身走至餐桌旁,拉開黎文徵對面的椅子坐下。

田嬸做的銀耳羹濃甜潤滑,撕成小朵的銀耳軟糯可口,黎诩一碗下去,又讓田嬸幫忙再盛了一碗過來。

黎文徴從眼鏡上方瞧了他一眼:“吃那麽多,剛不還挺嫌棄嗎?”

黎诩用湯匙刮了刮碗底:“你要是不坐這,我能主動過來吃三大碗。”

黎文徴笑着搖搖頭,他這個兒子向來不親近他,想必是未曾原諒過他犯下的錯。

也罷,他當父親的都沒盡好責任,怎能責怪兒子對他出言不遜?

“快第二次段考了吧,”黎文徴問,“聽你老師說你上次進步很大。”

“你還關心我成績呢?”黎诩漫不經心道,“就随便考考,別放心上。”

“這什麽話,”黎文徴按熄平板,“我是忙,但不至于忙到對你在校的情況不聞不問。”

“別裝腔作勢,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黎诩起身,将兩人面前的空碗疊起來拿進廚房,再出來時輕蔑地笑了聲,“我以為你全副身心都放在那兩個狗東西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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