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你真好

“到了到了,快錄視頻,等得有夠久的。”韓啓昀催道。

“調鏡頭呢,別嚷嚷,”黎诩把鏡頭拉近,“這海選評委蠻挑剔,這都多少個選手下來了就沒一個四票通過的。”

“濕精能當第一個吧,”宋閱年判斷道,“剛有兩個三票的都各有小缺陷,濕精不該有的缺陷都沒有,應該可以穩贏。”

“瞧他還挺有禮貌,給評委鞠躬呢,平時在酒吧裏得拽個半死,”顧往沖臺上揮揮手,“嘿,濕精看我們這邊兒呢,招手招手!”

露天賽區裏人頭攢動,施成堇立在臺上,不似其他參賽選手那般緊張得把麥在兩手間輪換以掩蓋雙手的顫抖,他遠遠眺向人海,閉上眼又睜開,想象自己置身在霓虹晃動的酒吧裏,底下的每一張臉都看不清。

他只管唱自己的就好。

施成堇的歌喉唱《千年之戀》是另一種感覺,由低到高,铿锵而具有穿透力,仿佛撥開朦胧的迷霧帶領人們進入神秘的國度。多年的舞臺經驗讓他熟練地收放自如,成熟的演唱是對自己極度有信心的體現。

“很有感染力啊,這破孩子。”韓啓昀啧啧感嘆。

“濕精的正常水準,”宋閱年挺自豪,“他要是超常發揮還能把評委唱哭。”

“長音十二秒,不帶喘氣的,可以。”黎诩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裏正在錄像的畫面。

四位評委給予了施成堇最高的評價,四票通過并現場給出了晉級卡。施成堇再次鞠了一躬,把麥交回去後蹦蹦跳跳地沖向哥們兒所在的方向,引來了其他選手和各自親友團豔羨的目光。

“誇我!誇我!”施成堇撲到座位上,挨個兒抱了一下,“老子牛逼!”

“牛逼牛逼,”黎诩把錄像發給施成堇,“給,發朋友圈去。”

傳完錄像,黎诩順道給舒願發了幾張現場圖,附加了兩句文字:“濕精剛結束演唱,我今晚跟他們吃完飯就回來,不會太晚。”

舒願剛上完體育課回到教室,他回複了黎诩一句“好”,然後把手機放回衣兜裏。

正欲将手抽出來時他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褲兜,又把課桌的抽屜以及自己的書包翻了個遍,才确認飯卡真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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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體育課前還跟手機一起揣在口袋裏的,上完課就不見了。舒願好好回憶了一遍,熱身跑之後老師讓男生去器材室幫女生拿了仰卧起坐墊,下課後又幫忙把墊搬了回去。

他記得他是最後一個離開器材室的,因為他們班的男生都把墊子一扔就完事了,他走在最後,把堆成山的墊子一張張折疊好摞在角落,那飯卡是落到那裏了?

離上班會課還有兩分鐘,舒願離開座位,越過兩組走到學委的位置旁:“麻煩你個事可以嗎?”

“有什麽盡管說就是了,有什麽麻不麻煩的啊。”學委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舒願說:“我飯卡掉器材室了,我過去找找,等下班主任要是考勤,你就說我肚子不舒服上廁所了,謝謝你。”

才這麽小的事,學委還以為多大的忙呢,他比了個OK的手勢,滿嘴答應道:“行的,沒問題。”

預備鈴響了,舒願從後門出去,順着貼近體育館的樓梯跑了下去。

體育館的一樓是羽毛球場,球場後邊有個壞掉的鐵閘門,裏面就是器材室。

舒願穿過空蕩蕩的羽毛球場走過去,在靠近鐵閘門時堪堪停住腳步,門後逸出的濃烈煙味讓他不得不提起了警惕心。

通過交談聲能分辨出器材室內不止兩個人,舒願靠在門外,想等裏面的人出來後再進去,沒想到其中一個聲音卻越聽越耳熟。

“白天躲這抽煙不會被發現吧?味兒挺大的。”

“怕屁呢,我爸是市委書記,出了事有我爸給擦屁股。”

“話說,你和你那校霸哥,你爸更偏心誰?”

“廢話,當然是我啊,我那廢物哥哥,他媽早死透了。”

裏面一陣哄笑,舒願聽不下去了,他用力往鐵閘門上一拍,兀自走了進去。

器材室不大,統共就十來平米,當中器材便占了一大半。裏面除舒願以外還站着三個人,黎訣長最高,正倚在摞高的仰卧起坐墊旁抽煙,一個板寸頭的男生立在他左邊,另一個手腕纏着繃帶的男生站在被舊報紙糊住窗玻璃的窗臺旁。

他的出現吓了那三人一大跳,看清不是教職工後又同時松了口氣。

舒願謹記着黎诩的話沒想跟他們作對,他本意只是讓他們住嘴,然後找回自己的飯卡。

沒成想黎訣也不是吃素的,舒願一走近,他就伸手揪起對方的衣領,張嘴朝人噴了口煙霧:“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哥的小情人啊。”

舒願皺了皺眉,他讨厭黎訣稱呼黎诩為“我哥”,并且是在說完黎诩已逝母親的壞話之後。

飯卡就掉在兩摞墊子中間的縫隙裏,舒願眼尖地發現了,但黎訣擋着,他沒法彎腰去撿。

這種時刻舒願理智地知道自己不該和對方動手,他扯回自己的衣領,抻平後語氣冷淡地說:“麻煩讓讓。”

板寸頭和繃帶男恍如聽了笑話,一左一右冷哼一聲,齊齊搡了舒願一把:“麻煩誰讓讓呢?”

舒願被兩人推得往後一趔趄,他扶着牆邊的木櫃站定,冷着臉擡起頭:“我拿東西。”

“拿啥呢?”黎訣看看自己身後,除了墊子什麽都沒有,“也行啊,來,你從這過。”

他指指自己的胯/下,又朝舒願擡擡下巴,示意對方從地下鑽過去。

羞辱的動作讓舒願騰升起一股惡心感,他杵在原地,不前進,也不後退,只是微揚着下巴,眼神倨傲地睨着對方。

僅僅這個表情就讓自尊心受挫的黎訣生氣了,他上前兩步,抓住舒願的頭發往下一壓,将人的腦袋沖自己胯/下按:“給爺爬!”

舒願雙目暈眩,俯着身子撐住黎訣的大腿往自己反方向一推,兩人同時跌坐在地上。

板寸頭和繃帶男還想上前按住舒願,他仰起臉,冰冷的視線掃過那兩人的臉:“老師讓我過來拿東西,察覺遲遲不見人,你們覺得他會不會過來器材室找我?”

倆人面面相觑,黎訣反應最快,從地上爬起來推他們肩膀:“還愣着幹嘛,趕緊走了!”

一場鬧劇暫且落下帷幕,舒願喘了幾口氣,爬起來踩滅了黎訣掉在地面的煙頭,撿起縫隙裏的飯卡放回兜裏。

他腳步漂浮地晃出體育館,黎訣他們早已不見了蹤影。回教室的路上經過衛生間,舒願沒忍住跑進去在隔間裏捂着心口幹嘔了片刻,所幸這會兒上課時間,衛生間裏沒人看見他的狼狽。

接近十二月,天氣愈發冷了,舒願用冷水往臉上潑的時候連打了幾個噴嚏。他抹掉挂在臉龐的水,對着鏡子搓了自己的臉好幾下,直看到蒼白的臉色恢複絲紅潤的色澤,才慢吞吞地回了教室。

這個小意外把他前不久剛被黎诩驅散的陰影又招了回來,舒願剩下兩節課都坐立不安,吃晚飯和回宿舍洗澡洗衣服都是匆匆忙忙地完成,而後頂着一頭未幹的頭發跑回教室晚修,生怕自己一個人呆着會引來黎訣的尋仇。

高三課業繁忙,發下來的各科練習卷固定每節課做完一張,舒願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把注意力全部投注到作業裏,閑下來的時間就幫黎诩整理卷子、寫難題分析,偶爾擡頭看一眼牆上的挂鐘,看它從六點半漸漸走到十點半。

快要下課時褲兜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貼着腿上的皮膚讓舒願整個人都精神過來。

舒願朝走廊外瞄了眼,沒有巡察的老師。剩餘的兩分鐘都嫌漫長,他掏出手機,解鎖後藏在桌底下看黎诩給他發的消息——

“剛回到學校,我在教學樓下等你。”

很多個瞬間舒願都覺得黎诩格外了解他心中所想,正如此時他知道黎诩不會只是單純想和他一起回宿舍,而是擔心他下晚修後一個人走回去沒有安全感。

樓下的長廊,黎诩正靠在柱子邊玩手機,腦袋歪在柱子上,看見認識的人經過就挑着嘴角打個招呼。

舒願抱着灌滿熱水的水杯拐出樓梯口,将燙得溫熱的手探進黎诩的衛衣帽子底下,被轉過身來的人順勢扣住了手腕。

“你手好冷。”舒願甩甩手,把自己的水杯塞對方手裏。

“還學會嫌棄我了,”黎诩握住水杯,側身撞撞舒願的身子,“你把手伸進我衣兜裏,可暖了。”

舒願半信半疑地把手伸進去,誰料到黎诩的手從另一邊伸進來,扯住了他的手指。

正要罵人幼稚,黎诩突然往他手心裏塞了個硬邦邦的東西,舒願摸着手感不太好,拿出來一看,一個醜陋的綠色切面恐龍挂飾。

“你這什麽眼神?”黎诩偏頭看他,“這不可愛嗎?”

“在哪買的?”舒願不答反問。

本以為是自己不懂得欣賞這種挂飾藝術,結果黎诩邊幫他把挂飾系書包拉鏈上,邊回答道:“選秀賽區外面擺了一條街的百貨攤,我在那挑的。”

還用上了挑的字眼,看來是用了心的。

穿過高二教學樓下的風雨廊時,舒願看周圍沒什麽人,轉身張開了手臂,把自己一整日的想法付諸了實踐。

“怎麽?”黎诩被主動抱上來的舒願吓到,第一反應是他的小恐龍在他沒看住的時候又受到欺負了。

“沒事,”舒願将臉埋在他胸膛前,好一會才擡起頭來,低聲道,“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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