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寶貝龍

高校的學期遠不像高中那麽長,A大固定一學期17周,眨眼間就晃了過去。

當然也可能是舒願和黎诩回到了屬于兩人的小日子,所以感覺時間飛快。

二月中過年,法語專業一月中就考完試放了寒假,黎诩富貴命,高鐵不願坐,非要舒願和他一同坐飛機回百江市,還自作主張訂好兩張座位相鄰的機票。

“訂的哪天?”舒願問。

黎诩倚在舒願床位旁的扶梯上,晃着手機給他看屏幕:“後天下午。”

“那你還催着我收拾行李,”舒願把箱子推到牆角,“我床鋪都卷好鎖櫃子裏了。”

“回去就要各回各家,沒意思,”黎诩抱着雙臂,右邊的腳尖跨過左腳點在地上,端着把流氓腔,“我們去酒店住兩天啊。”

宿舍裏人都在,舒願立馬擡頭橫了黎诩一個眼刀,果然蠍子從櫃門上探出腦袋,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你們倆還讓不讓人活了,兩大男人怎麽淨跟學校裏的小情侶一樣,特容易讓人想歪知道嘛?”

黎诩遮掩事實:“那是你思想不純潔。”

“這跟純不純潔沒關系,”蠍子說,“你的表達就是容易引起誤會。”

“你有這方面覺悟證明你想法不簡單。”黎诩站着無聊,跟蠍子擡杠到底。

蠍子杠不過,自覺地閉了嘴安生收拾東西,關櫃門,再彎腰一手拎一個編織袋,結果一轉身,左手的編織袋甩到後面經過的4號床腿上。

“你他媽有病吧?!”4號床不出聲則以,一出口就是罵人的話,“我這麽大一活人經過你瞎了沒見着?”

本就不是什麽大事,道個歉就能小事化了,但被人罵了,蠍子說什麽也拉不下這口氣:“靠,你還算活人吶?平時跟我來陰的就算了,我就當是鬼在作祟,現在懂開口罵我了,我是不是得跟你明算賬啊?”

“怎麽了怎麽了,”方國走前幾步當和事佬,“好端端的吵什麽架?”

然而蠍子和4號床互相不對付,在氣頭上誰都沒理方國,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得越來越兇,就差沒動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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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诩本着看熱鬧的心态,捏着方國的肩把人拽回來:“他倆怎麽回事?”

“仇人,”方國小聲說,“蠍子讨厭4號挂着死人臉,4號讨厭蠍子咋咋呼呼,平日蠍子總是暗中被人整蠱,他懷疑是4號搞的鬼。”

“這也太幼稚了吧。”黎诩收起右腳站穩,舒願立刻拉住他:“別搗亂。”

覺出對方眼裏的擔憂,黎诩笑着逗逗舒願的下巴:“給你個驚喜。”

前方的兩人吵得愈加激烈,黎诩悄麽聲地靠近,而後出手勾住4號床的脖子:“兄弟,你是不是特讨厭孟智勰?”

“黎诩你搞什麽鬼呢?”吵架被中斷,蠍子那一臉憤憤不平的表情還挂在臉上,“你幫我還是幫他?”

黎诩沒看他,掐了掐4號床的肩膀示意對方回答。

4號床臉一撇:“是,特別讨厭。”

“那咱倆換個床位?”黎诩笑道,“你老鄉不是在811麽,你跟我調下宿舍,皆大歡喜。”

舒願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你們宿舍的人能同意?”4號床将信将疑。

黎诩拍拍他手臂:“這事包我身上。”

一場争吵讓黎诩出了個馊主意給搞定,還沒傷兩方和氣,只有舒願在去酒店的路上好氣又好笑,用虎口卡住黎诩的下颚,手指捏住他兩邊臉頰:“就愛搞陰謀。”

“不搞陰謀怎麽搞得上你啊。”黎诩湊到舒願耳邊低聲耍流氓。

住酒店的兩天,黎诩按着舒願在套房的各個角落搞了個夠,他精力過剩,舒願學過舞蹈的身子柔軟且韌性好,浴缸廚房或沙發都成了他們辦事的絕佳場地。

終于到回百江市的那一天,舒願一上機就歪着頭睡過去,屁股底下坐着個軟墊,全身癱軟地靠在座椅上。

飛行時間不長,他下機時還耷拉着眼皮挂在黎诩手臂上,哪還有剛認識那會對這人充滿防備的樣子。

陳叔接機,幫他們拎了行李走在前面,黎诩趁舒願捂着嘴打呵欠,矮身把人拱到了背上,勾着他的腿彎走得平穩:“寶貝龍,今年過年來我家吧,我爸這空巢老人可孤獨了。”

黎诩對他的稱呼千變萬化,舒願只管安分地趴在對方背上,半睜着眼看身側來往的陌生人:“不好。”

“你不想見見小小酥嗎?”黎诩使出殺手锏,“它都長成大大酥了。”

想起去年不太愉快的春節,舒願情緒有點低落:“我可能不在這邊過節了。”

托住自己腿彎的手松了點力度,舒願順勢從黎诩背上滑下來在地面站穩:“去年你沒有和我過年,我回了百江。”

黎诩自知理虧,握緊了舒願的手想讨點好:“我有去你家樓下晃悠過,但是壓根沒臉見你。”

“是啊,沒臉沒皮,說分手就分手,讓我好等。”舒願故意甩開黎诩的手,又讓後者給巴巴地貼上來:“我的錯,要不我跟你去百江市吧,今年我們還一起過。”

前方幾米開外,陳叔開了後備箱将兩人的行李塞進去,舒願快步奔過去搭手,上車後就不再好意思跟黎诩黏黏糊糊的了,怕讓陳叔在後視鏡看了笑話。

“陳叔,麻煩繞個路去佳玺名邸,先把舒願送回家。”黎诩說完,轉頭又記挂過年的事,“真不一起過嗎?”

舒願心裏揣着事,應答得心不在焉的:“看看到時什麽情況。”

離家越近,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越是一次次浮上腦海,見了家人後那份緊張的心情更是掩蓋不了。

自從舒願上大學後,柳綿就每天翻着日歷盼兒子放假,舒願回家當天,她提早做了一大桌子菜,人回來就能直接開桌吃飯。

“我先放一放行李。”舒願将箱子拖進卧室,磨蹭好大一會才出來,舒紹空連可樂都給他拉開拉環了:“你媽還說不讓你喝,這難得回家,喝個可樂怎麽了。”

“就你慣着他,他在學校想喝什麽沒有,”柳綿盛好飯,“小願,站那幹嘛呢,過來吃。”

等坐到餐桌旁了,舒願的心髒蹦得似要快從嗓子眼裏沖出來,父母你一言我一語地問他學校的事,他一五一十地答了,卻沒敢看兩人的眼睛。

“我想跟你們說個事。”心理準備都做好了,來去也就一句話的事,舒願放下碗和筷子,右手抽回來的同時擡起頭,卻動作太急不小心碰倒了手邊的可樂罐。

他沒來得及躲閃,盡管舒紹空穩住了罐子,仍有不少的液體灑到他衣服上。

餐桌上一頓忙亂,舒紹空拿抹布擦傾洩一桌的可樂,柳綿則連抽好幾張紙巾按舒願衣服上:“怎麽急成這樣啊。”

舒願的眼皮突突直跳,他扯扯袖子,手背一片黏膩。未能說出口的話咽回肚子裏,舒願匆忙起身:“我去洗個手。”

他随手掩上浴室的門,擰開水龍頭沖洗着雙手,衣服不換不行,就袖子那片兒都從外濕到裏。

身上就穿了衛衣和長袖打底,舒願一次性給脫了下來扔到髒衣簍裏,順手拽下架子上的大毛巾揚開。

正要裹到身上,身後的浴室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柳綿捧着套衣服擡腳進來:“順便換個衣——”

話尾堵在了嘴邊,柳綿驚恐地瞪大眼:“小願,你身上那是什麽?!”

舒願心尖兒拔涼,七手八腳地用毛巾裹住自己上半身,在洗手臺上的方形鏡子中跟母親對上視線:“媽,我剛脫了衣服呢,你先出去……”

“我說你身上那是什麽!”柳綿扔下衣服,大步進來扯開舒願緊攥着的毛巾,白淨的皮膚上那點點淡紅色的痕跡一覽而盡。

管不得舒願激烈的反抗,柳綿崩潰地質問:“這是什麽?怎麽會搞成這樣?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說啊——!”

“沒有!沒人欺負我!”舒願心急又羞憤,一心只想從母親手裏奪回毛巾,然而對方用力捏住他的雙臂,導致他根本做不出其它動作。

“媽,你讓我先穿上衣服,”舒願急得嗓音都在抖,“我給你好好解釋……”

舒紹空聽聞動靜跑來,目光觸及兒子的身子也是一滞:“小願你這是——”

逼仄的浴室塞了三人,舒願冷得發抖,目光空洞地蹲到地上抱住了自己的雙膝。

好好一頓飯釀成這種局面,舒紹空無奈地搖頭,搶過柳綿手上的毛巾披到兒子身上将人層層裹緊了:“走,先回卧室去。”

踉跄着步子跑進了卧室,舒願用手肘頂上門,從衣櫃裏随便扒了兩件衣服套到身上,覺着不夠暖,又拱進了被子裏。

他做好的心理建設全毀了,柳綿甚至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劈頭蓋臉的質問就足以瓦解他的勇氣。

身子暖和了一些,舒願鑽出被子,赤腳踩在地上挪步到衣帽間旁,鑰匙**鎖孔旋兩下,門開,離門最近的擱板上放置的剪畫暴露在漸亮的光線中。

門外傳來爸媽争執的聲音,舒願這時反倒心情平靜,将剪畫挂到牆上原來的位置,用棉柔的紙巾擦淨覆在表面的淺淺一層的灰塵。

細碎的瓷磚被擦得锃亮,門外的争吵仍未停歇。

“我讓你別慣着他,說什麽放他出去闖闖!你看現在闖出了個啥?還不是以前的事重蹈覆轍!”柳綿臉上爬滿淚,“我都不敢多看一遍!要不是碰巧讓我瞧見了,你說小願這性子得瞞到什麽時候?!”

“你能不能先別激動?你讓小願說話了嗎?”舒紹空也不像平日那麽文質彬彬了,“他22歲了,別把懦弱的帽子往他頭上扣了行嗎?”

“你這是怪我太愛護他了?我作為母親緊張他人身安全還有錯了?”

“他是男人!你怎麽就不能留他點尊嚴!”

“你也知道他是男人!那他身上那些痕跡怎麽來的你不明白嗎?!”

次卧的門大幅度打開,舒願站在門口,使得客廳的兩人收住了話,四道視線同時掃向了他。

“不要吵了,”舒願扶在門框上的手滑溜下來垂到腿邊,“我們先把這頓飯吃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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