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夫人叮囑二人,“你們在馬車裏等着。”

二人乖巧點頭。

三夫人下馬車就迎上了攔馬車的婆子,婆子顯得很焦急,拉住三夫人的手說了一通。

兩人說話聲很小,陸珺宜聽不清她們說了什麽,不過三夫人的表情一會兒凝結一會兒歡喜,像是有什麽事發生。

她對婆子不感興趣,不過馬車剛出丞相府就被攔下,怕不是老夫人派的人來?

猜想着她便上了心,問掀開簾子攀在窗戶口上的六姑娘,“能聽見她們說了些什麽嗎?”

六姑娘眸光暗了暗,攀着馬車窗戶邊的手握成了拳。“壞了,那婆子是來壞事的。”

沒等她問壞什麽事,只見三夫人已經轉身往馬車來。

“回來了,快把簾子放下。”

兩人手忙腳亂将簾子放下坐回了原位,陸珺宜雙手放在膝蓋上,端端坐着,六姑娘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副楚楚可憐弱小無助的模樣。

沒多時三夫人掀開馬車簾子,六姑娘先開了口,語氣弱弱道,“娘親,七妹妹說若是馬車走的快些,興許能趕上寺廟的齋飯,我們要繼續趕路了嗎?”

面對三夫人的目光陸珺宜保持微笑不變,對六姑娘拿她當借口并未放在心上,心裏則在想三夫人和婆子到底說了什麽。

三夫人微微愣神,自從女兒傷了醒來,半個多月過去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女兒喊她娘親。

答應了要帶她去寺廟,她不舍得打消女兒眼中的期待,可是……事出太過突然,那邊不能等。

“七娘,你來一下,三嬸有話對你說。”

陸珺宜與六姑娘對視一眼,陸珺宜眼中全是不解,她并未多問提裙下了馬車,任何疑問想來三夫人應該會解釋的,就是不知三夫人是不是改變主意不去寺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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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三嬸暫時不能帶你們去寺廟了。”

話出口,陸珺宜心中了然,果然如此。看來這婆子來的确實不是時候,就是不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竟讓三夫人改變了主意。

三夫人拉起陸珺宜的手,慈藹道:“玥兒的情況剛剛有所好轉,三嬸實在不忍心她難過,可三嬸脫不開身不能親自陪你們去,三嬸讓王嬷嬷陪着你們,但是玥兒現在除了你誰都不理誰都不信,七娘,你能幫三嬸照顧好玥兒嗎?”

幾日觀察下來,府中七姑娘并未像傳言那般憨傻,相反有一顆玲珑心。

峰回路轉!

陸珺宜心裏自然是歡喜的,不過面上并未表現出來,點了點頭道,“三嬸嬸放心,七娘會照顧六姐姐的。”

有她這句話,三夫人就放心了,之後又吩咐了王嬷嬷一番,王嬷嬷是三夫人身邊的管事嬷嬷,在三房身份最高,有她在相當于三夫人同行。

三夫人似乎真有急事,攔馬車的婆子乘了車來的,直接帶着三夫人就走了。

這邊丞相府的三輛馬車也啓程。

三夫人一走,代替三夫人的王嬷嬷坐到了前面的馬車來,從她口中陸珺宜知道了攔馬車的婆子的身份。

三夫人有個嫡親妹妹兩人相差近十歲,母親早逝父親再娶,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姊妹二人可謂是相依為命,三夫人對自己的妹妹自小便照顧,在她心中估計妹妹與女兒一般。

妹妹嫁給了禮部侍郎的小兒子,成親三年未有出,庶子庶女到底一直往外蹦,禮部侍郎的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若不是三夫人撐着,妹妹還不知被欺負成什麽樣,索性懷上了。

原本的預計的生産日子還有一個月,今日卻提前發作,攔車的婆子是三夫人安排給妹妹的人,特來報信。

生孩子是大事,尤其生産的日子還未到,怕是出了什麽意外,不怪三夫人着急了。

馬車一路行駛到大明寺,王嬷嬷一番安排,在丫鬟的攙扶下她們二人去了禪房。

正巧是齋飯時間,用過齋飯,王嬷嬷安排她們午睡。

此次來大明寺,其一是給六姑娘驅邪定心,王嬷嬷已經安排了誦經的和尚,其二便是散心玩耍,因可以住一晚所以時間上很寬裕,并不着急。

午睡時,阿喜和小蝶守着二人,其餘的婆子和丫鬟在隔壁禪房。

兩刻鐘過去,床上躺着的兩人,其中一個驀然睜開眼,眼珠轉了轉,她看了看身旁躺着的人,輕聲開口,“謝謝。”

随後她起身蹑手蹑腳下了床,開門走了出去。

這一切動作都很輕,沒有驚動禪房任何人。

陸珺宜其實沒有午睡的習慣,倒不是沒有而是不想睡,這古代生活本就枯燥,夜裏天一黑除了睡覺別無他事可做,若是白天睡了午覺晚上便睡不着了,所以她已經有半個月未曾睡過午覺了。

沒有告訴王嬷嬷,也是因為她有事要求證,事實證明果真如她猜想的一般。

起身拿過披風開門走了出去,她的動作也很輕,沒有驚醒阿喜和小蝶。

在第二次見六姑娘時,她就隐晦的将丞相府的人、事說了一些給她聽,女将軍并非蠢人,一聽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也明白了自己重生之後的身份,陸珺宜雖不了解三房的事,卻知道一些劇情,挑揀了一些事當故事說給了她聽。

當六姑娘開口慫恿她出府玩時,她就知道這位女将軍心裏有事,但是她沒有抵制住出府游玩的誘·惑,做了幫手。

前面人越走越偏,陸珺宜皺了皺眉,出聲道,“六姐姐。”

誰知前面的人根本沒有停下,身形一頓反而加快了腳步,陸珺宜提裙連忙跟上,“六姐姐你等等。”

她越是喊,前面的人跑的越快。

追逐了大概有小半刻鐘。

陸珺宜跟丢了,一路小跑的她累的不行,手撐着樹喘氣,待胸口的氣順了她才發現事情更嚴重了。

一心追六姑娘她完全沒有看四周的情況,此時反應過來才發現她不知不覺竟身處一片樹林中,已經完全看不見大明寺了。

陸珺宜心裏發慌,不敢逗留她轉身想原路返回,結果卻發現身後根本沒有路可走,“六姐姐,六姐姐你別吓我,我膽小,六姐姐你出來。”

不管陸珺宜如何哭腔喊人,四周都寂靜一片。

地上枯枝落葉很多,踩在上面唰唰做響。

樹林裏很安靜,空無一人讓她很害怕,擔心有什麽東西跑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蛇。

越想她越害怕,心撲通撲通直跳,突然,腳邊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陸珺宜臉色刷的一下慘白,吓的她亂跑起來。

心裏祈禱有人,祈禱有人能帶她出去。

她也确實看見人了,還不止一個,只是……

陸珺宜從小就是乖寶寶那種,沒有什麽特別值得炫耀的事,也沒有什麽輝煌的成就,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噗呲……喉嚨被割破的聲音。

黑衣人的血飛濺了一滴出來,落在她的眉心,血尚且帶着一絲溫熱,蒙着面的黑衣人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身體緩緩倒下。

陸珺宜被他的眼神吓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刀劍交錯,血液肆揮,寂靜的樹林,被打鬥和厮殺充斥。

交手的人還站着的一共有五個,他們每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們的臉,被四個人圍攻的人臉上戴着銀色面具,其餘四人全是黑布蒙面,地上倒下的屍體,臉上也都是黑布蒙面。

陸珺宜看着那戴銀色面具的人如何一劍割破蒙面黑衣人喉嚨,如何一劍刺穿他們的心髒,如何一劍一劍傷人。

血灑在地上枯葉上、灑在樹上,更多的是灑他的身上,但是因為是黑色衣服,殷紅的血灑在身上絲毫看不出。

陸珺宜想逃,她也知道自己應該逃,可是她的腳不聽使喚,身體也不聽使喚,重的仿佛在地上紮了根,怎麽也挪不動。

最後一個蒙面人突然奮力一搏,咔嚓一聲,戴面具人臉上的面具被劈成了兩半,也因此激怒了戴面具的人,他手中劍生生将那蒙面人斬成了兩半。

最後一個蒙面人倒下,面具人臉上的面具也掉落了下來,露出面具下的臉。

墨發順着臉頰垂下絲縷,精雕細琢的臉龐帶了些許未褪去稚嫩,鼻子英挺秀美,他的嘴帶着一些紅潤,唇角的弧度恰到好處,一張具有治愈人的臉呈現出現,唯一與之不匹配的便是那雙眼睛,陰冷嗜血。

看模樣他應該十六七歲。

他提着劍擡起眼不過輕輕一撇,鎖定了不遠處的陸珺宜。

那雙眼睛就像惡鬼的眼睛,看的陸珺宜渾身冰涼,仿佛置身與地獄血池。

他看了她一會兒,提着滴血的劍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滿地的屍體都是警告,她看見他殺人了,還看見他的臉了,他不會放過她的。

一步一步,枯葉的聲響不斷提醒陸珺宜,似乎在告訴她,她離死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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