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爆炸

要不是被調戲的對象是自己,她都想撫掌大笑,千年難見啊鐵樹開花啊。

只見他越靠越近,半個身子都要靠了過來,眼角眉梢明晃晃的促狹,樣貌俊美,竟有種色與魂授的風情,勾人心癢。

白妗落了下風,有點心慌慌,忽然,嗅到很細微的酒氣。

自以為抓到對方錯腳,她努力對上他的視線,強裝鎮定:

“殿下可是飲酒了?”

姜與倦“咦”了一聲,終于離開她到所能接受的安全距離,“還有嗎?孤以為散得差不多了。”

白妗故意埋怨:“殿下,這可是在寺廟,您怎麽能飲酒呢,豈不是壞了規矩。”

他揉揉眉心,消散那一絲疲憊,“與故人久別重逢,憶起許多舊事,便稍稍飲了兩盞。”他說兩盞,那就是真的兩盞。

好的,他是真的不敬神佛。人在廟裏,都敢撺掇着和尚,公然破戒飲酒了。

幸好不是楊花落盡。

否則下一刻他暈倒在她面前,要她把這貨馱走回宮,那她絕對撂挑子不幹的。

不過怎麽還沒人來?

白妗念起,說曹操曹操就到,一個幽均衛闖了進來,按劍跪下,“殿下,屬下失職!”

東府火起囚犯失蹤,白妗真想看看姜與倦的臉色會有多精彩。

然而幽均衛報告的不是同一件事:

“酉時至戌時三刻,屬下跟蹤那名邊月商人。用過晚飯,他便進了一家福來賭場,期間未曾出去,因怕打草驚蛇,只有兩人監視,屬下守在外面接應,然而就是一轉眼間,那人不知去向。”

“屬下辦事不利,還請殿下責罰!”解下了自己的佩劍雙手奉上,竟是讓太子賜死的意思。

姜與倦只掃了一眼便道,“去向斬離領罰。”便拂袖而出。

幽均衛貼地叩道,“多謝殿下!”

白妗驚訝,看來東宮幽均衛不同于一般的暗衛,這忠心程度,怕是連皇城禁衛軍都拍馬莫及。

也不知道那些跟蹤她,卻跟丢了的幽均衛會受到怎樣的懲處呢——不過這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白妗半點無愧地跟在姜與倦身後,一同走出寺廟山門,忽聞有聲如吼,從東南方向烈焰滔天,巨響聲中,天空絲狀、潮狀的無色亂雲橫飛,有大而黑的蘑菇、靈芝狀雲騰升而起。

剎那間天昏地暗,塵土、火光飛集,天崩地陷!

發生爆炸之處離奉常寺不遠,震動波及,有木檻、鴛瓦飛濺,自空中墜下,白妗急呼一聲,将身前的姜與倦推開,自己卻摔倒在地,手上被劃開一道口子。

血流如注,白妗不自覺咬牙,姜與倦将她抱入懷中,幽均衛迅速現身,擋在四周,游人們尖叫奔跑,斬離臉色發沉。

“殿下,爆炸發生地是東南角長安街道!”

姜與倦神色一變,正是福來賭場所在。

他接過紗布給白妗包紮,交給斬離一塊令牌,命他進宮。

起身,卻見東南天空濃煙滾滾,隐約還有烈焰撩起,映得天邊如火燒雲一般,家家戶戶都被驚動,喧嚣四起一陣騷亂。

至此,盛京衙門、京兆府、朝中六部、甚至後宮都被驚動。

到達現場,更是慘烈。

爆炸範圍雖不算廣,整個賭場以及附近店鋪卻幾乎夷為平地,因爆炸主要發生在福來賭場,姜與倦帶人率先走進,賭場後院帶有一個四進的院子,裏面有數十廂房,專門接待達官貴人。

然而現在被炸得滿目瘡痍,碎瓦焦木,斷壁殘垣,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火.藥味,看到被掩埋在廢墟之下人的斷肢,白妗有點作嘔。

京兆府尹與禦史大夫是最先趕到的長官。

他們二人先前正聚家小酌,哪知忽然間地動山搖,還以為是出現了地震,忙得出來查看,便見黑雲沖天、飛屑四濺。

京兆府尹心裏咯噔一下,忙穿了官服匆匆來此,哪知竟遇到太子殿下!

他哆哆嗦嗦要下跪,姜與倦道:

“免了。孤此次微服出訪,不想驚動過多人等。府尹大人與其拜孤,不如好好想想,明日呈于禦前的卷宗該怎麽寫吧!”

夜色中,青年面龐柔潤,可微蹙的眉眼間已有不悅。

京兆府尹其實上任不滿三載,資歷尚輕,在他轄屬的地盤,出現如此重大事故,他作為直系長官難辭其咎。

他面露愧悔:“殿下有何要求盡管吩咐,下官一定盡心盡力!”

事已至此,只能多做補救。

這時,禦史大夫杜廣也朝太子見禮。

想來他也算東宮未來岳丈,卻不露半分驕态,舉動謙遜禮數周到,不惑之年的他卻沒有一絲白發,面龐矍铄剛正。白妗卻不由得想到杜相思與她那個被始亂終棄的娘親……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殿下,眼下當務之急乃是安撫民衆,切勿讓恐慌擴大,動搖民心啊。”

杜廣與太子太傅沈仲丘乃是多年至交,姜與倦自然敬他,颌首:

“杜大人說的是。孤已命人入宮秉明父皇,調動城內禁軍,待局勢穩定下來,孤會親自現身,安撫百姓。”

此時,數名幽均衛與衙門仵作在滿地狼藉中,刨出了幾具焦屍。

仵作滿頭大汗:“還請殿下給小人一些時間。”

這些屍體的衣服都被火燒光,皮膚更是焦炭一般,完全無法通過肉眼辨別其身份。這其中到底有沒有關鍵人物……

姜與倦剛要應允。

“等一下。”

一抹低柔的聲音劃破夜色,從後方傳來,姜與倦情不自禁看去,杜廣也随即側目。

藍衣少年迎風獨立,月光在他身後撒下清輝,他步步走來,兩袖如籠清風,蒼白的眉眼中浮動着冷豔。

是白妗。她捂住口鼻,走到一具面朝下的屍體旁,纏着紗布的手,輕輕捏起一塊碎片。

這是附着在屍體腰間的,所以弄下來的時候沾了一些黑油。

仵作汗如雨下地看着這個清秀書童,還真是膽子大啊!常人看一眼都受不了,他竟然就敢直接上手了?

姜與倦無聲看着白妗的動作,少女的表情無悲無喜,只是隐約透露着嫌棄。

她好像……從無恐懼這樣的情感。

白妗捏着碎片,勉強能辨認這是布一類的東西,而且有模糊的紋路,大概材質比較特殊,所以沒有完全被焚毀。

她向人要來紙筆,閉上眼,在腦海中還原紋路——重構針線,絲絲分明,逐步完整成圖,

她心一定,筆下紋路畢現,乃是金琨如意菱花紋。

再觀其上,有淡淡金粉,應當還曾鑲嵌有金線。

這是賴噶若的錢囊碎片!

白妗擡頭,口型無聲。

姜與倦向仵作确認,果然是一具男屍,仔細觀察,身形也對得上。

看來,這具屍體就是賴噶若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白妗,真是……絕妙的記憶與複原能力。

杜廣等人也在暗暗猜測白妗的身份。

觀他衣着,不是世家子弟,頭戴佩巾,應當地位低賤,莫非是太子在外結識的新秀?一時間,人們心思各異。

白妗倒沒怎麽注意他們,她在思索,方才她靠近那些屍體,“賴噶若”上的火.藥味兒比其他屍體重,且重得很多。

如果這場事故不是意外,是一場蓄意謀殺,謀殺對象,極有可能正是賴噶若!

賴噶若的屍體又是在廂房被發現,聯系之前幽均衛說的跟丢,不妨設想,或許是他發現自己被跟蹤,想趁着人多眼雜逃走,卻被人打暈了,鎖在一間客房。

而兇手為了掩人耳目,在好幾個地方放置了□□,同時引燃這間房的□□,将之炸死。

目的就是拖延時間,讓人無法辨別其身份。

為何這樣熟悉作案手法,因為她前不久剛剛做過類似的事啊。

白妗想通了關聯,卻并不與姜與倦分享她的結論。

因為她相信他很快也能判斷出來。

對待毓明這樣的男子,無需與之争輝,錦上添花,才是最妙。

果不其然,姜與倦道,“幕後之人,沒有取走他的錢囊,可以判斷是仇殺。”

他沉吟着,嚴肅的眉眼尤其動人,

“一個異國商人,初到盛京,根本沒有機會接觸什麽人,更何況結下死仇……”

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那綠衣的小倌,難道是因為賴噶若要将他換人的言語,懷恨在心,所以施此毒計?

或是在與賴噶若相處的過程中結下仇怨,伺機報複?

雖然只對視了一瞬就互相別開,但他知道,她與他想到了一處。

姜與倦一怔,倒是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來。

白妗卻覺得棋逢對手。

向來自負思路敏捷的她,也不得不承認毓明的聰慧,不屈人下。

姜與倦只稍稍吩咐,京兆府尹便十分上道地大手一揮,帶領下屬去抓捕嫌犯。

白妗向他一笑:“殿下英明。”

某樓,賴噶若的姘頭正收拾包袱準備跑路。京兆府尹帶人闖入,他抵死不認與爆炸案有關,從他房裏也沒有找到任何犯案證據。

經過手下提醒,府尹帶人沖到後院,從一口井裏打撈出一身衣服,上邊還有未散去的□□味。

見無路可逃,此人遂對罪行供認不諱,原來他與一相好的賭徒合謀,對賴噶若下手,想借意外爆炸謀財害命。

不過兩個時辰,這樁案子便大白于天下,連杜廣都不由得側目。

白妗卻始終在糾結一個疑點。

錢囊碎片都能留下,可為什麽……

現場沒有任何金銀?

難道賊人特意将錢財倒走,卻把同樣價值不菲的錢囊留下。莫不是腦子有坑,露出那麽大破綻,還是他覺得,大火足以燒毀一切?

說不出的矛盾。

要麽就是,這錢囊裏面根本沒有錢財。

可賴噶若作為一個商人,之前還大張旗鼓地吹噓自己腰纏萬貫。

難道是,故意引人注意?

以及最最關鍵的一點,

賴噶若身死,他的随從呢?

作者有話要說:  爆炸描寫參考自天啓大爆炸

愚人節快樂哈哈!我們的妗妗也給殿下送了一份大禮呢~

轟!随着女主那一撲,男主的心也炸成了煙花~~要用一生的時間來打掃爐灰~

語出哪裏我忘了,不過絕對不是土味情話啊淦

來了好多小天使呀,一人一個啾咪QAQ

明天見~(廢話太多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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