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麽好的機會,躲在帳中休息。
好一會兒,戰鼓漸竭,金甲武士方陣退了下去,駐于一旁,于四周布起一道金牆,段擎蒼身為武将,更明白演兵之道,便向大家解釋道:“由金甲武士圍起的四方城,便是皇子殿下們演所場所了。”
衆人哦了聲,都凝目向南邊山丘上看去。
明帝向身後的韓勤說:“開始吧。”
韓勤向身後的護士點點頭,那人便向擊鼓之人長喝一聲。
擊鼓者大約有五十個,每人一面大鼓,鼓是比人還要高在鼓,他們腳下立着方木,邊擊鼓,身體邊靈巧騰挪,便是沒有金甲武士和演兵之戰,只他們便也是一道很難得風景了。
鼓聲先是低沉,之後越發激進,似有八面埋伏之感。
直到鼓聲乍然震天時,便見山丘上四位皇子各自領隊部入金甲武士圍成的四方城,而十一皇子所帶領的小隊小馬,雖然也看出是盡力追趕,仍是落後了一大截。
首先沖入方陣的是太子,剛入方陣金甲武士的隊型就起了變化,西邊如被啃掉了一塊,将太子的人圈入方城內一個獨立的地方,接下來三皇子、二皇子和七皇子沖入方陣時,同樣都被金甲武士用活動的“牆壁”隔開來,金甲武士騎着大馬,而他們手中雖有武器,卻是比騎着大馬的金甲武士矮多了。
況且金甲武士還拿有金甲盾牌,如此一圍,各方陣之內的人便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一時之間都在方陣中等待。
這時候,十一皇子終于趕到了。
段櫻離上世對十一皇子的印象并不深,當然,那時候她把大多的心思用到了三皇子鳳羽的身上,其他人,只要是沒有威脅到鳳羽前進的腳步,她都沒有放在心上。
只記得十一皇子雖然年齡小,但是眉目如畫,容貌是很好的。
此時,他進入陣中,已經則金甲武士刻意讓開一個甬道,他一陣甬道,便拿起旗子一指,大喊了聲什麽。
便見到二皇子鳳青鸾的方陣破開一道門似的缺口,鳳青鸾便帶着人沖出來,然而十一皇子卻又做出抱頭鼠竄的樣子,方陣于上迅速築起一道牆,将十一皇子圍在其中。鳳青鸾沖出方陣,卻沒有發現敵人,只好在甬道中緩緩行走。
衆人瞧見十一皇子抱頭鼠竄之模樣,都不由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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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明帝,神色漠然。
十一皇子被圍之後,便從金甲武士處接到一只黃色的箭牌,之後方陣打開,十一皇子向鳳青鸾一掬躬,似乎是友好和平之态,然後将那黃色箭牌遞給鳳青鸾。
之後,用同樣的辦法,鳳羽接到了藍色的箭牌,太子接到了黃色的箭牌,而七皇子接到了藍色的箭牌……
段櫻離這時候才看明白,原來方陣中的五隊人馬,并不是全部敵隊的,這意思便是鳳羽與同親接到藍色箭牌的七皇子為一隊,而太子與同樣接到黃色箭牌的二皇子鳳青鸾為一隊,如今已經是壁磊分明,而之所以要這樣分隊,便是向衆人示意,這絕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而是沖入陣營中,則金甲武士利用陣形臨時決定的。
分好陣形之後,四方城漸漸地一分為二,各自退到南北二方。
十一皇子似乎已經完成了任務,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另在另一個方向,搖旗讷喊助威。
鳳羽發現自己與鳳星辰一陣,笑道:“七弟,我們終于要合作了!”
鳳星辰也笑道:“是啊三哥,向來我都認為你是我們兄弟之中最聰明的,能與你分至一隊,實在是榮幸。”
鳳羽意氣分發地道:“好!這次就讓我們兄弟二人好好發揮一下!”
另一面,二皇子鳳青鸾與太子也終于在金甲挪開的那一刻見面了,二人俱都愣了下,然後笑了起來,鳳青鸾不望太子的身份,先行施禮,“大哥,這次全部都要仰仗您了,您知道我,向來不問政事,眠花宿柳,實在沒有能力應對此次演兵。”
太子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大哥我會罩着你的,就沖着你上次給我獻計,使我力老三,我也不會讓你輸得太難看!”
☆、若擁雙美
太子的話其實是說錯了,既然他們為同一隊,他贏了,亦是代表鳳青鸾贏了,他輸了,便也是代表鳳青鸾輸了,二人在此時此刻該是榮恥與共,然而他的話裏卻将二人的輸贏分開來看,鳳青鸾也不反駁,只是笑着站到旁邊去。
随着二聲炮響,兩軍交戰開始。
金甲武士這時候,不再是扮演“迷宮”,而成為了戰士,衆人看了好半晌才看明白,兩隊人并不是真正的交鋒,兵器相拼,而是用陣隊來表現攻擊和對應之策,坐于高處,将幾位皇子的戰略戰術,盡攬眼底。
太子派一隊金甲武士,由中間直推向前,而且口中喝喝出生,氣勢淩厲,有直搗黃龍之勢,七皇子鳳星辰見狀,不由喝了聲,“好!铨”
三皇子鳳羽狹長的眼睛裏有略微的淩厲之光,“老七,該如何應對?”
七皇子道:“派兩隊人馬,由兩面包抄,然後由金甲武士,迎面沖上,與他們派過來的人混為一體,形成金甲牆,之後由我們這邊的金甲武士将他們的金甲武士,一左一右帶回,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
“好,就按你的辦法來,這次由你來指揮吧。”
“我?行嗎?毂”
“當然行!”
七皇子鳳星辰,想上戰場很久了,只是從來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如今有機會大展伸手,當下當仁不讓,立于主位,手中搖動着旗子,開始指揮陣隊行進。
……觀獸臺上衆人将二位皇子的計策看在眼內,趙憲撫摸着自己銀白的胡須道:“太子不愧是太子,那勇往直前的氣勢便已經壓住了旁人。”
右相洪堅道:“七殿下也不錯,年齡雖小,但有大将之風。”
趙憲道:“雖然他采取兩面包抄之法,但卻未必贏得了。”
右相洪堅道:“我反而覺得七殿下贏面更大。”
段擎蒼道:“三局兩勝,如今二殿下與三殿下皆沒有出手,真正是勝負難料啊。”
段擎蒼的話提醒了趙憲和洪堅,二人都不再争論。的确,就算二皇子整日留連花間,就算三皇子沒有後靠,但他們心裏都清楚,這二人的才能,可一定是比太子及七皇子高深的,衆人皆靜下心來,觀看這比演兵的結果。
果然,七皇子的隊伍成功包抄了太子派來的金甲武士,并且将他們硬是擠到自己這邊來,一出界,這些金甲武士已然是七皇子的人了。
第一局,太子與七皇子對局,七皇子勝。
七皇子鳳星辰高興的跳了起來,目光卻往觀獸臺上看來。他一直希望自己的表現能夠使父皇滿意,就算是只為了自己的娘親柳宸妃。
今日,柳宸妃并未上觀獸臺。
明帝也露出滿意的神情來。
段櫻離将這些看在眼裏,忽然想到,正是明帝對于鳳星辰的偏愛,才使鳳星辰最後有那樣的結局。一時間情緒複雜,帝王之愛,從來福禍難料。
第二局開始,太子因自己輸了一局,很是氣餒,就把指揮旗交到二皇子鳳青鸾的手中,“二弟,這次看你的。老三和老七太狡猾了,你要小心。”
鳳青鸾苦着臉道:“大哥,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嗎?這麽多人,讓我現醜,你知道我根本就不谙此道。”
“不管,這局你來。”
其實太子吃了虧,便想着讓鳳青鸾也吃一次虧,要丢臉大家一起丢臉,便不會顯得他這位太子格外無能了。
鳳青鸾已然從他的眸中看出他的心思,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三皇子鳳羽這邊,依然是七皇子,他想要趁氣勢如虹的時候,再贏一局。
發現是鳳青鸾執旗時,鳳星辰笑道:“三哥,這次你要不要幫我?二哥雖然花名在外,但你我可是了解他的很,他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
鳳羽笑道:“你要有信心。在三哥的心裏,你可不比二哥差。”
鳳星辰得了鼓勵,長笑一聲,大旗一揮……
這次輪到他先前進,旗子揮得非常奇怪,不似平時那樣随便揮揮而已,而是邊揮旗邊用旗子在空中比劃着什麽,同時口中號令不斷施發,這次沒有讓自己所帶兵丁上陣,而是利用足夠多的金甲武士,前面後退,馬蹄紛紛,乍看很淩亂,隔了會兒就顯出一個五行圖陣來,東西南北各有三名金甲武士守候。
鳳青鸾馬上明白,這是要比五行術數了,觀望片刻,他只派了一個人去。
只見那位小兵緩步行到方陣前,有些俱怕似的不敢上前,鳳青鸾向太子道:“此人膽小如鼠,實在沒有當我南昭大兵的資格,太子認為應該如何處置?”
太子道:“父皇說過,臨陣退縮,或者駐足不前者,當殺!”
二皇子便不再說話了,只觀望着那個膽小的士兵。
太子話出口,才知道中了二皇子的激将之法,演兵之時,最忌真的傷人命,但是……
就聽二皇子又道:“聽說這次我們所帶的士兵,是從大哥您的親兵營裏調來的,現在他駐足不前,我又實在不好出手。父皇見了,恐怕會覺得大哥所訓練的親兵,實在不成氣候。”
“這——”
太子被激得頭腦一熱,“我的親兵中,從來沒有膽小鬼!”
說着從身邊一位小兵身上搶過弓箭,惡狠狠地瞄準那位在方陣面前怯步的小兵,箭脫手飛去,正中小兵後心,小兵啊地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不動了。
這一幕讓觀獸臺發出一陣驚嘆。
有些女眷,從未見過真正的殺人場面,此時已經忍不住驚叫起來。
明帝看了眼韓勤,韓勤忙尖細着聲音道:“別喊別喊!不過是太子殺了個人而已,有什麽關系!”
他的話并沒有起到勸慰的作用,反而将衆人給吓住了,一時間雅鴉雀無聲。
明帝道:“陣前駐足不前或者退縮者,殺無赦,太子并沒有做錯。”
“是,是。”
幾個老臣都附合着。
不過內心裏都不以為然,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些兵可歸太子親兵營裏的,若說這名兵丁膽小,平日裏就該将他挑出來,放他回家也好,怎麽懲罰也好,陣前殺将,乃是行兵大忌。今日不過是演兵,若歸真正到了戰聲,此舉對于戰事,有害無益。
太子乃是失策。
與此同時,二皇子鳳青鸾又點一名兵丁前往方陣之前,有了前車之鑒,這名兵丁即使害怕,還是一頭紮入方陣。只見他進入方陣之後,陣型開始随着七皇子鳳星辰的大旗指揮而有所變動,同時他也派兩位兵丁進入陣中。
這兩位兵丁進入陣中,直往鳳青鸾所派之人走去,一路暢通無阻,鳳青鸾所派之人,卻在一小塊方陣中左右沖突,怎麽也走不出去。
他在陣中尚不自覺,陣外的人卻看得清清楚楚,見他只是在方寸之地,像無頭蒼蠅般前後左右亂闖,然而卻是陣中有陣,變化不大,那人即始終出不來。
最後七皇子所派之人冷不防闖入進來,二人的刀同時架在七皇子鳳青鸾所派之人的頸上,這人于是受縛。
洪堅贊道:“七殿下果然高明!”
段擎蒼又道:“此陣妙在,無論何人前去對陣,都如泥牛入海,有去無回,方陣就是一個噬人大口。如是沖鋒對陣,此時便不是輕易縛住他,而是殺了他,此時方陣中已經染血。若不是這樣一個一個去闖,而是派大隊勇闖,此陣又能夠即刻大開大合,實際沖擊、包抄、變幻多端的特質,使入陣之人,方向難辯,敵友不分。”
“聽段将軍一講,此陣真是非同小可的厲害。”唐瑞接道。
“自然,此陣乃五行陣,若非熟悉機關術數之人,實難沖破此陣。”段擎蒼道。
“那二殿下豈不是遇到了難題?”韓庭道。
明帝很認真地看着陣中變化。
二皇子鳳青鸾顯然已經意識到派去的人,是不可能再回來。雙方一直僵持。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都沒有新的動作。
“二殿下臨危不亂,足見心性堅毅。”韓勤語氣中不乏贊美之意。
“可是終于還是很難想出辦法破去此陣呀。”
“實在是此陣過于厲害。”
在觀獸臺上之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太子有些興災樂禍地說:“看起來我們要輸了呀,這可怎麽辦?我本來還指望着你給我往回扳一局呢!”
鳳青鸾道:“大哥,我們還有機會。”
“哦,你有辦法了?快說出來聽聽。”
鳳青鸾道:“此事只有大哥你才能辦好,因為這些都是你的親兵,他們最聽你的話,也只有你才能讓他們配合無間。”
“是嗎,快說說!”
于是鳳青鸾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太子說了說,太子聽得眼睛微微發亮,“好!此法甚好!”
接着便由太子接過大旗,同時叫來一個小将,叮囑下去……旗舉之時,小兵們忽然五個為一體圍成圓,同時盾牌高舉,護住頭頂,五人中間另藏一人,以盾牌壓頂,手執長矛,然後分成五個這樣的小隊,分別從東南西北中,往陣中闖去。
七皇子鳳星辰不由變了臉色,“三哥,他們要動真格的!”
鳳羽呵呵冷笑,“七弟,本來就是拿真才能在較量,你不會以為這是游戲吧。”
其實這個五行陣,是五行數術中比較簡單易學卻殺傷力大,并且易于實施的陣法,就是因為太簡單,多年來能夠破此陣的人寥寥無幾,可是剛才鳳星辰一陣對方五個小組隊往這邊行來,便在心裏明白,恐怕此陣要破了。
因為他最清楚,此陣的弱點在哪裏。
三皇子鳳羽道:“現在可将金甲騎士撤回來。”
“不行!現在撤回來,多丢臉啊!”
鳳星辰不願聽鳳羽的,立刻揮動大旗,方陣又開始變化,然而此時,無論他怎樣變化,意義都已經不大,太子的人至方陣後,根本就不去闖入陣中,而是來了個齊刷刷的割韭菜的架式,亮閃閃的大刀從盾牌下伸出來,直接砍馬腿。
金甲騎士雖然也執大刀,可惜的是今日為了表演演兵,拿的是短刀而非長矛,坐于馬上,長度有所不及,反而是太子的小組隊中,藏于中間那人,手執手矛,忽爾露出頭來,對着金甲騎士就一插。
轉眼間,已經有數位金甲騎士被刺傷,而馬匹被砍斷了馬蹄子,倒在地上哀鳴。
金甲騎士也算訓練有素,在鳳星辰的指揮下,剩餘的人迅速變幻方陣,四面包抄,結果将太子的人圍在陣中。
因為知道他們會砍馬蹄子,方陣與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對方進,他們退,對方退,他們進,幾次三番下來,太子的人沒有什麽收獲,不免着急起來。
鳳星辰臉上露出笑意,“三哥,現在怎麽辦?”
鳳羽道:“派高手,進入方陣誅殺他們。”
鳳星辰道:“高手倒有,只你我二人而已。如何去誅殺他們?普通的士兵進入,絕對不是那個盾牌陣的對手。”
鳳羽道:“這時候,只有主帥親自入陣了。”
鳳星辰一禀,道:“好,我便親自入陣!”
鳳星辰将大旗往三皇子鳳羽的手中一塞,“三哥,我去了!”
鳳星辰跳入陣中,金甲騎士立刻讓出一個缺口,陣随意動,已經将兩個盾牌陣分別隔在五個方位,鳳星辰手執大刀,跳入其中一個小方陣,一腳踩在中間那個的盾牌上,用力往向壓,那人受不住,倒在地上,盾牌陣有了缺口,外圍的五人後背,皆露在鳳星辰的面前,他一個橫掃,五人就都受傷倒地,哀叫連連。
從剛才太子的人,砍馬蹄子至長執刺傷金甲騎士之時,觀獸臺上之人就忍不住又陣陣驚呼,此時皇子親自入陣,刀鋒見血,衆人又更加地驚呼起來。
女眷則有的捂住雙眼,不敢觀看,有的則覺得新奇,瞪大眼睛瞧着。
段櫻離發覺唐心苑的雙目就絲毫沒有移開,一直盯在陣中,而且臉上也沒有害怕的神色,反而握着手帕的手因為激動,骨節處顯得蒼白,而陣中飛淺的血液,染紅了她的眸子。
想到她平時為人低調可親,一幅弱質纖纖的模樣,沒想到她的膽量,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
明帝此時,卻将眉頭緊鎖了。
沒有人能夠猜透他在想什麽,只覺得,幾個皇子中,肯定有人犯錯了。
可到底是誰犯錯了呢?
太子見到陣中情形,向鳳青鸾道:“七弟身手了得,不消一會,我們的盾牌陣就會被他給紛紛破了,如今待要如何?”
鳳青鸾道:“如若大哥信得過,便要我也入陣。”
“好,你去吧!”
大概是見到二位皇子都入陣,戰鼓驀然之間提高了音量,而且鼓點更急,讓人聽得心都惶惶然起來。二皇子鳳青鸾入陣後,直向鳳星辰沖去,二人剛過一招,鳳星辰哈哈狂笑一聲,“二哥!你來了!”
鳳青鸾俊眉微凝,“七弟,退下。”
“笑話!我就要獨自破了你們的盾牌陣,如何能在此時退下?除非二哥你打敗我,就另當別論!”說着話也不等鳳青鸾多說什麽,挺着大刀就往鳳青鸾攻來。
鳳青鸾沒辦法,只得應下,他入陣的時候,手中除了把扇子,再沒有其它兵器,只能格擋,只是身法飄逸靈活,就好似鐵牛遇到清風,讓鳳星辰有力沒處使。鳳青鸾的嘴巴還沒停,“老七,你若不退下,今日會後悔!且聽二哥一言,退下吧!”
“有本事就打敗我,否則我絕不退!”
“好!”鳳青鸾跳到一邊去,道:“既然你不退,我只能讓你失敗了。”
他忽然在地上疾走幾步,竟然在剎那間出了這個小方陣,同時有一個金甲騎士從馬上掉落下來,等他再爬起來時,已經被鳳青鸾所制。接着又往左滑,衆人尚沒有看清他如何走步,他已經進入另一個小方陣,同樣的,在最關鍵位置的金甲騎士,被他打下來,這一下便勢如破竹,盾牌陣很快就聯合起來,恢複了之前的威力,金馬騎士倒下一大片,再也不能結成陣形。
至此,此次演兵算是一比一平。
然而演兵的主要陣隊金甲騎士因為傷亡太多,此時已經進行不下去。觀獸臺下于是鳴金收兵,又輪到十一皇子出場,揮着大旗引着金甲騎幹往另一邊的宮帳而去,沒多大一會兒,“戰場”已經被清理幹淨,剛才在演兵中受傷的馬匹,就地宰殺,下午就烹食馬肉,有些女眷,眼睜睜的看着早上還那麽漂亮威武的馬兒,如今成為盤中餐,實在不忍下咽,這已是後話。
只說演兵結束之後,結果是不分勝負,四位皇子也整理了衣衫,由雲梯上來到觀獸臺,齊齊地向明帝跪下去,“兒臣給父皇請安!”
明帝嗯了聲,道:“星辰,你知道今日錯在哪裏嗎?”
鳳星辰身子一震,“兒臣為了此次演兵盡心盡力,不知錯在何處。”
“哼!”明帝冷哼了聲,“去跪在那邊的土丘上!沒有朕的命令,不起起來!”
“父皇!”鳳星辰詫然擡眸,萬分不解。
“難道連朕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明帝平日便有帝王之威,這時候生了氣,目中有了逼人的寒芒,鳳星辰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悶悶地說了聲是,便漲紅着臉順着雲梯下去,走到剛剛舉旗的丘上去跪着,衆人看到他跪在那裏的挺直背影,心中也都暗暗地猜測着明帝的用意。
鳳青鸾和鳳羽,還有十一皇子鳳霄雲還依舊跪在明帝的面前,這時候,明帝忽然誇了句,“老十一這次表現的不錯。”
十一皇子眉稍眼角壓抑不住喜氣,“謝父皇誇獎。”
“都起來吧。朕有點乏了,今日就到此處。”
“是。”
……衆人又借着雲梯下了觀獸臺。
除了得到誇獎的十一皇子高高興興地扶着明帝下雲梯,鳳青鸾和鳳羽都遙遙地跟在後面,段芙蓉見狀,向大夫人道:“娘,您先下去,我等等二皇子。”
她那點小心思,大夫人一眼就看穿了,本想阻止,發現女兒的目光已然向二皇子看去,只好點點頭。
段櫻離從她身邊經過,有禮貌地道:“大姐,櫻離先行一步。”
段芙蓉像沒聽見似的,目光只往別處看去。此時二皇子也發現了段櫻離,緊走兩步,想要追上她,被段芙蓉攔住,“二殿下,我有點怕這個雲梯,您能幫幫我嗎?”
就算不太喜歡這個女子,但看到她如此柔弱的求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鳳青鸾,也實在不能沒有君子風度的拒絕,只好道:“段小姐,一起下雲梯吧。”說着,扶起段芙蓉的胳膊,她的臉驀然通紅,一雙眼眸如同綻放的桃花般,使整個容顏更顯得嬌豔欲滴。
一顆心也如同闖進了十頭小鹿,怦怦怦狂跳。
“二殿下,等回了奉京後,我要在娉婷院設宴,還請二殿下駕臨。”
“哦,到時候再說吧。”
“二殿下,你就答應我吧,你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設宴,如果您不到場,倒顯得我的宴會好沒意思。”
“那,三小姐參加嗎?”
段芙蓉的面色如同一塊浮冰,咔嚓地裂開一道縫,眸子裏閃過一抹無人查覺的絕望,最終只是自嘲地笑笑,“我是她的姐姐,我舉辦的宴會,她自然要參加。”
“好吧,到時候我會去的。”
段芙蓉只覺得氣血翻湧,問道:“二殿下,為什麽,你要,你要這麽對我……難道,難道我比不上我的三妹嗎?”她說的斷斷續續,感覺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很嚴重的挑戰,一生之中,唯有此時此刻最難過,最痛苦,導致她語聲含糊低沉,鳳青鸾根本就沒有聽清她說什麽。
“你怎麽了?”他疑惑地問。
“沒,沒什麽……”段芙蓉沒有勇氣再問第二問。
就在此時,她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整個人竟然忽然往旁邊倒去,直接跌下離地面還有近十米高的雲梯,在跌下去的剎那間,她清醒過來,忽然想到,自己就要這樣摔死了嗎?我有傾城美貌,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爹,有着旁人無法比拟的家世,一切都那麽完美,竟然就要這樣摔死了嗎?
這所有的想法,不過是瞬間的念頭罷了,只見二皇子鳳青鸾已然從雲梯之上沖下來,及時将她攬到自己的懷中,他眸中的緊張,讓她忽然貪戀起此刻來。
本能地緊緊摟住鳳青鸾的腰,閉起了眼睛,耳旁傳來衆人的驚呼。
在落地的時候,鳳青鸾以自己的背部着地,觀獸臺下原本就是個很大的坡地,二人緊擁在一起往坡地下滾去。坡地的盡頭處,有一片突起的石礫。如果不及時攔住他們,想必二人都會受到傷害。
在這樣的時刻,三皇子鳳羽亦從觀獸臺上直直落下,及時擋在那片石礫之前,以一已之軀,硬生生地攔住兩個正在飛速翻滾的人,他自己被撞的飛出去,跌在石礫之上再也起不來了,而鳳青鸾和段芙蓉卻在到達石礫之前總算停住了。
經過這樣的翻滾,段芙蓉已經失去了意識,好只是雙手還緊緊地摟着鳳青鸾的腰,而鳳青鸾只覺得自己的背一陣巨痛。
想起來,卻因為背部的銳痛而起不來。
提前下了觀獸臺的人都往他們沖來,七手八腳地将三人擡到不遠處的營帳中,明帝也沒想到傾刻間,自己的兩個兒子居然都受傷了,氣急敗壞地喊道:“愣着幹什麽?快叫太醫!!”
……
午飯是煮馬肉、烤馬肉。
肉的來源當然是之前還在觀獸臺下表演演兵的那些金甲戰馬。很多女眷都吃不下去,只有三姨娘李蓉蓉和段櫻離如常食用。
大夫人也沒動筷子,好在來的時候,本就是備了食物,也帶了廚子的,于是讓人做幾個清淡小菜,獨自享用。
四姨娘紫蘇腆着臉湊過去,“大姐,我能不能在你這兒吃?皇上賞下來的馬肉,我實在是,實在是難以入肚。”
“不好意思,這幾個小菜還要給芙蓉留着呢,你知道她受了傷,不能吃葷腥。”
“噢……”
四姨娘沒辦法,只好從桌上拿了兩只水果吃了吃。
在獵場,大家都是吃野味來的,要整點家裏的小菜,還是很困難的,況且一住七八天,備在車裏的菜蔬也實在有限。
午飯後,衆人都開始自由活動,有些空地上開了射箭這樣的競技活動,有興趣的可以去試兩把,這是年輕的公子和女子最喜歡的游戲,女子就算不會射,只要拿起了躬,嬌嬌弱弱站在那裏,自然有大把的公子去教她們,因此競技場那裏一片歡聲笑語。
競技不過是個由頭,是個為了給公子少小姐們制造一個親蜜光明正大接觸的機會而已。
韓玉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她是韓庭的女兒,雖然相貌一般,言語刻薄,但也沒有人敢對她怎麽樣,反而有些地位稍低下的,還要處處巴結着她捧着她,這讓她很享受,看到段櫻離從競技場不遠的地方走過去,便向身邊的人道:“你看那位幹巴巴的小姐,就是段家的三小姐,她啊,可是個狐媚子,你們都要小心點啊!”
衆人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見一個身着淡綠色襦裙的女子正走過,從側面看,她的确顯得過于纖瘦,可是那走路的輕盈姿态,還有默默地注意着前方的清澈眸子,及肩頭揚起的幾縷發絲,都讓她有種空山幽谷兮,有佳人的感覺。
于是便有人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不愧是段家的女兒,雖然不如那段芙蓉絕頂美豔,卻別有風說不出的風姿。”
“是啊是啊。”
韓玉惡狠狠地回瞪他們,“你們這些男子,果然都是眼神兒不好,你們知道嗎,她以前可醜了,又黃又幹,現在大概運氣好,人家娘親帶回了個弟弟,在家裏地位高着呢,這不,整天吃山珍海味,才算有點人模人樣了。”
她這話裏包涵的信息很多,然而又很晦暗不明,馬上勾起很多人的好奇心,“韓小姐,你到底聽說了什麽?快跟我們講講呀……”
“想聽是吧,都叫一聲姑奶奶……”
“姑奶奶,您可快講吧!”
“咯咯咯,咯咯咯……”
韓玉見衆人都圍上來,不由地很是開心,笑得花枝亂顫。段櫻離的目光往這邊略略地掃了眼,就又徑直往前去了。
到了段芙蓉所住的帳前,段櫻離走了進去。
發現三皇子鳳羽正在帳內,端着碗給段芙蓉喂食,看到她進來,二人皆是一愣,段芙蓉道:“怎麽沒打招呼就進來了?三妹真是越來越不知禮。”
段櫻離笑笑,“小妹擔心大姐的傷勢,情急之下才這樣闖進來,還請大姐原諒。”
段芙蓉把鳳羽端着的粥擋到一邊去,“我不想吃了。”
實在是,看到段櫻離,就沒有什麽喂口了。
鳳羽扶她靠在錦被上,又細心地替她蓋上獸皮,“那你好好休息會兒,等會藥煎好了,一定要全部都喝下去才好。”
段芙蓉微閉的眸子,顯出十二分的虛弱,“我只想睡會兒。”
“那你休息,我不打撓你了。”
鳳羽又投過一個心痛的眼神,才向段櫻離道:“我們出去吧。”
二人到了帳外,段櫻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打撓了你們。”
鳳羽卻苦笑了下,“沒事。”
段櫻離發現他面色蒼白,而且走路的時候,一側身子微歪,“當時看你跌到礫石之上,似乎也受了傷,為什麽不在自己帳中将養?”
“我們身為男子,哪向你們女子那般嬌貴,我身體狀況好得很,明天還會照常參加圍獵,只不知道我二哥怎麽樣了,他若是傷得起不來了,我倒少了個強勁的對手。”
“有沒有聽說過這麽一句話,有前人說,世人最大的對手就是他們自己,也只有他們自己。或許你認為他是你的對手,其實他根本不是。你認為他不是你的對手,他偏偏又是。但是歸根結底,最大的對手是你自己。”
“沒想到三小姐講話,頗有憚意。”
“贻笑大方了。”
“不,我總覺得,你一定有深層的意思,只是我沒有參透。”
段櫻離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您是三殿下,哪有功夫去參悟一個小女子說的閑話。”說到這裏,目光忽爾投向對面山丘上,七皇子鳳星辰依舊跪在那裏,在午後的陽光裏,有幾分說不出的悲狀和蒼涼。
“聽說皇上曾經最喜歡四殿下,而七殿下亦是因為與四殿下容貌有幾分相似,因此才在四殿下去世之後,将一顆思子之心寄托在七殿下的身上。”
“是嗎?”
鳳羽今日是第一次聽到這番言論,不過細想,的确,四皇子鳳沐,原是明帝最寵愛的兒子,當時已經有風傳,明帝會廢太子而立四皇子,可惜的是,随着陳賢妃的去世,陳家竟然犯了重罪,株連九族,至幾乎滅門。
當然,如果四皇子在世,恐怕就沒有現在的奪谪之争,太子人選,只能是太子,或者是四皇子,然而此次事件,卻讓他這位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