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雙手抱過林煙腰側,嘆出了一口氣,緊緊抱了林煙,喟嘆,“今日的事情,吓着了罷。”

林煙眼淚又在眼眶子裏打轉,嘤了一聲,索性将腦袋也埋在男人肩上,蹭着。

幾個月的時間足以叫詹瑎了解了自己的心上之人,即便林煙這刻一字一句的話都曾說,他也知曉。

“瞞了你這樣久,是我不對。只是怕,到了白天那一刻你會有所退卻……畢竟我亦不是一個常人眼中的良配。”

這第一回的謀劃竟就用在了林煙和母親身上。林煙即便是說他騙婚,他也是該認下的。原本一路上也編就了許多的謊言來預備着林煙的詢問。可她,是真沉得住氣,可做到一問不問,毫不在意。

非他想的多了。總覺着林煙不甚在意于他,只是林煙性子使然本就不是個多話的,總叫人想不透徹。是以,他多少是珍惜林煙同他說的字字句句,不想漏下一個字的。

“那你呢,現在會不會怨恨我?”詹瑎問。

她這一輩子确是只得在詹瑎的羽翼之下了。白日的時候,自馬上下來,那麽多雙眼睛看着她同他下跪喊了老夫人作“母親”。

即便是詹瑎那樣多的事情都将她瞞住了,她像個極其愚笨的,一步一步順着人家的圈套走着,也不知圖謀些什麽。

“那你告訴我,你是誰……現在你總得說了,得讓我知曉我這一輩子賭在了一個什麽樣的人身上罷……”林煙心裏沉悶着,一片黑暗中趴在他的肩上,鼻間能聞見他身上的味道,這才有了片刻心安。

……

華兒手中接過來的藥罐子很是精巧。海棠花雕的外瓶,木枝的小外網子罩着裏頭的圓鼓鼓的小瓷瓶,是家中受皇恩得來上貢的物件兒。

小瓷勺子拿在手中便顯得太過小巧了。詹瑎一個身高足有七尺八寸的男兒,拿着它,有些變扭。

啓開了瓷瓶的花蓋子,一小勺子的膏藥盛在裏頭,他便執着,輕輕在林煙傷處塗抹。上藥的同時,便向她解釋着自己瞞下的家中之事。

“我不預備在瞞着你什麽。先上藥罷,若是疼了要同我講。”

得了林煙一個點頭,詹瑎露了微笑,将藥擦的更為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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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是将軍府,不知你可曾聽說過。這裏便是我家,我名詹瑎,是将軍府的子孫,家中排行老二。除了父母,還有一兄長名為詹懷,年前初冬的時候逝了。而今家中便只有我個子孫。”

林煙身子顫了顫。在外邊是有聽見不少聲音說起過将軍府的字眼。她是黎國子民,不可能不知曉将軍府這一地方。

她這一山野女子,竟進了将軍府的門麽?……

“我與自家兄長不同,你若知曉将軍府,也應當聽說過我兄長的名字。他是少年将軍,意氣風發,戰場之上助我父排兵布陣,我父便如蛟龍入海,如有神助。他們是天生的父子,上陣父子兵這話,便像是為他們造就的。”

“我卻不同。”

詹瑎言語到了這裏,手上的動作慢了,随後便聽林煙問道:“你是如何的?”

詹瑎口中微苦,心頭百轉千回也難自述,只躊躇半晌問出一句,“你覺着我是如何的人?若,若你知曉了我是個不學無術,聲名狼藉的壞蛋,你會不會也……”

“啊,嗯!”

詹瑎這又開始支吾,“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我不是個不學無術之人,即便以前是,以後也不會是了。”

林煙面上的秀眉又是蹙了起來,扁扁嘴,“你弄疼我了…”

“……”

紗布纏上了林煙手掌手腕的傷處,手臂處也細細的包紮了。他包紮的功夫還是半點兒長進都沒有,彎彎繞繞斜的奇怪的紗布縛在林煙手上,瞧着難看。

詹瑎自個兒也看不過去,盯着看了不久,別過了眼。

忽的,林煙接上了前頭的話,慢道:“你是怎樣的人,我自初見時就已經見識過了,果真如外頭所說的,是個惡劣的性子。”言語是刺人的,人是不濟的,單單感受着便是個不可一世的軍士。

“可你還是回來救了我。”

“你是壞蛋,不過倒沒有那麽壞的。”

“詹瑎,我想我認識真正的你……”

外人說的幾多他惡劣,能有初見那幾日詹瑎對她那般惡劣麽。林煙一過腦子便知了,應是沒有的。世人多得是言語粗俗且又人雲亦雲的緊。說來聽別人口中的他,倒真不若自己這一顆心感受的更為真切一些。

有眼睛的那些人,有時是真不若她這個瞎子看得清楚。

眼盲之人拿心去看,心盲之人空有一雙眼睛,有是何用呢。

詹瑎的驚喜全顯露在臉上,一時從榻前跳了起來,笑露六齒,憨氣十足,“當真!?”

轉而覺着自個兒的言行不妥,手忙腳亂拉着身上的衣衫,整得齊整。心裏暗自叨叨了句“幸好”,幸好林煙是個眼睛瞧不見的,不然可真是半點男子的臉面也沒有了。

她也笑着,“當真。”

……

林煙仿似是個天生不喜怨怼的,華兒同她說的那幾句輕謾言語,自然沒有告訴詹瑎知曉。上完了燙傷的膏藥,詹瑎出去了一陣子,後又緊着時間趕回來。

她原是不想放他去,不願一個人待在榻上等着。而後詹瑎解釋着,是得去給老夫人請昏定的安,林煙這便沒有再攔着他。

“孝”這一字,她是一輩子沒有在自己的骨肉至親身上用了。詹瑎有父有母,自該将這些分內事情做好的。

林煙攥他衣角的手松了開,“你快些回來,我不習慣的。”

詹瑎随之一點她的鼻尖兒,笑笑道:“我很快回來。”

///

他這回下去,也不知交代了什麽,過了不久就進來一群婢子,聽着腳步聲像是四個人。林煙擁了被子便一直縮在裏頭,一句話也不說的縮着。

四個婢子送了不少衣衫首飾,端着齊整站在一旁,等着半天卻也沒見床簾之內榻上的人開口說話。

知午閣裏太過安靜了,其中一個兩個開始私語。猶疑着問道:“二公子說的過來送東西,怎麽不見人在。”

“诶,也不是進府裏的這位是個什麽身份性子,就真的這麽進了門,還真是吓人呢。”另一人亦是輕聲細語的道。

“老夫人都應下了,還能有假?即便是後頭有什麽變數也是後話了,外頭那麽多人都瞧見了,還能反悔不成?”不止是老夫人做不出這樣的事兒,将軍府也丢不起這個人吶。

她們言說着自話,林煙坐在裏間也便聽着。

聽得久了還真有了些頭緒。詹瑎隐住的那些不願意讓自己知曉的心思,她好似都明白了一些。該是說這個男人聰明呢,還是說這個男人癡傻呢……

她真不過就是一鄉間村婦,還是個眼瞎的廢物。到底他是瞧上了自己什麽,是單單是因着自己救了他一命麽。

心知不止是如此,可她尋不出解釋。

至少現下,詹瑎那個憨傻的人,是真的真心待她。內宅之事有多可怕,她還不曾見識過,只知曉聽着婢子們說的私語,心念往後真要為着個男人受些委屈,也是甘心的罷……

這已是最好的歸宿了。

……

詹瑎真未耽擱多少時間。去了柳氏那裏,小柔便說柳氏半個時辰前就已歇下了,這昏定順勢也免了。

後去了東廂的書房,命人叫來了柳印。

這幾日府上的事情頗多,詹瑎這做主子的“死活”這麽一鬧,真是忙壞了府裏。好在柳印也在近處,沒過多久便來了。

詹瑎手中訴狀呈疊正書寫到尾上。

“見過二公子,不知二公子尋老奴過來,是為何事。”

詹瑎置下了筆墨,離了書桌去扶人,“柳管事多禮了,這些日子我不在府中,還多虧了你照料上下的事,照料母親的身子。”

柳印随了憨笑,“二公子言重了,這本就是老奴的分內之事,哪裏敢勞二公子在問候啊。”

“柳凊那丫頭現在也是在府中做事罷?”

柳凊便是柳印的獨女。柳印原也有一妻,可惜是個福薄命薄的,去了快有十數年了,柳印念着亡故的妻子一直未有續弦。柳凊與柳印一直未有出府,便一同在府中做事。

對于詹瑎忽得問起自己女兒,柳印明顯愣了一會子,而後才道:“是的,凊兒一直在西廂做事。”

西廂便是原詹懷的居所。果真是父母無有不盼着兒女好的,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誰都懂得。

詹瑎勾了一笑,直言:“将柳凊調來知午閣,服侍少夫人罷。後幾日我出府有事,她膽子小,眼睛不太方便。旁的人她會懼着,柳凊是個歡脫性子,調過來服侍她我也放心些。”

柳印也是個聰明人。兄長既已經去了,他的心思也不會在放在西廂,怕是也在給自家女兒尋出路。他送上一個好的出路,圓了柳印的難處,也讓自己放心。

柳印應下這事,如詹瑎所料,是個有分寸的。

府上的事情,林煙一概不知。偌大一個将軍府,其中後宅盤根錯節,多少事情也是他這個心思不在家裏的人不知曉的。他只得多花些心思在挑人這事兒上。

明日上禮部,怕也是一塊不好啃的骨頭。陳元吉是不可放過去的,待了卻了陳元吉這件事,他欠着林煙的東西也該還上了。

“柳管事近日便差人去問日子罷,擇一月後的吉日,我與少夫人還差個大禮。”

柳印咽了一口水,為難道:“可老夫人那裏……”

詹瑎道:“明日,一并報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詹二真香啊!香不香,香不香??嗯?

我jio得圓房可以安排上了。

嗯?

推好看的文呀~

《天下和朕願為她沉醉》by25CM

孟安醉上輩子被年少時的白月光所騙,害死了大周那位年輕的帝王,最後以命相抵,與屠城的敵軍同歸于盡。

重來一世,孟安醉決定好好經營酒肆,去他的白月光、少年郎,今生她誰也不愛。

結果某天夜裏,孟安醉從刺客手中救下一人。

少年臉龐幹淨隽朗,白衣上全是血,他顫顫巍巍睜開長眸,兩手緊抓着她腰身,驚魂未定喊道:“姐姐。”

孟安醉一看那小表情,打了個激靈,刀差點紮到腳。

心裏只餘一行字:你他媽上輩子不是這樣的啊。

上輩子展城歸十六歲登帝位,眼裏滿含暴戾陰沉,哪裏是這般會賣萌的小可憐?

一朝心軟,從此這只麻煩精就黏上來了,孟安醉終究一步步掉進了那精心為她設的局。

大婚那晚,展城歸見她面上不願,哪怕眼中的迷戀化成一灘水,仍只是埋頭虔誠地親吻她的手心,整個身軀青筋繃起,克制得隐隐發顫。

于是她想,要不還是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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