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往後一月,林府的走動的人眼見的多了起來。布置宅內的人來來往往的,紅綢搬進搬出的,裝點着各處地方。姜向晨這一月來得也多,幾乎每隔一日便會來給林煙診脈瞧身子。

給她用的傷藥是西域上好的藥材所制,每次一用便是一大把。姜向晨實際也是心疼,想了想那位二爺給的頗多銀子,咬了咬牙,日日還是給林煙用着。

林煙二指處的傷口不日便結痂了,紅腫倒是還沒消下去,左手瞧着還是可怖的。姜向晨知她瞧不到東西,還是給她的傷指沒回都包紮起來。大抵是覺着,女子還是會在意夫婿的眼光的,即便她瞧不見二爺的眼色。馬上就要成婚了,這些小事姜向晨到情願替林煙考慮着。

古人又雲言,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那在将軍府裏見到的東西,明顯的,這位夫人可不受那老夫人的寵。這樣子的酷刑都上了手,可想而知多少的後宅難堪都在裏間。

最好是這位可安安穩穩的做着夫人,得二爺的寵。而後,他替林煙好好的将身子養着,銀錢收着。倒時過了三兩年,她的身子養的差不多了,自己得了錢,也總該棄了那藥鋪子出去陽城之外的地方走一走瞧一瞧。

到這個年紀還沒有成親的,在陽城也不多了。姜向晨一顆心沉的很,不大上心旁事,倒是願意為着多賺些銀錢去做些不大安全的事兒,這次便似上次上了将軍府,随後想了法子又來了林府一般。

這事之中的目的,昭然若揭。

……

姜向晨告知私/密之言的那日過後,也是見識了何謂“鴛鴦戲水,鹣鲽情深”了。明明一個兩個的還未成婚,倒是膩歪的緊。

柳凊有時也不忍心直直盯着主子家看。都下頭的人總覺着淡漠,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在字字句句中便顯而易見的叫人知曉了。可到了“旖虹閣”中性情大變的忽然,對自家妻子那叫一個千依百順。

只是柳凊難解的是,二爺何故一日日的往家裏搬蜜餞果子……瞧着夫人也不是個貪嘴的模樣。這再好吃的東西,也抵不住一日日的緊着吃罷。難不成,又有了什麽喜事?

腦子一轉,柳凊理解的周到了。若不是有了另外的喜事,又何須這樣緊着成婚呢,可不是就是藏不住了才出此下策嘛。

她嘆道,自個兒可真真的聰明。而後伺候着便更加的上心了。

……

成婚臨近唯有三日空隙之時,帖子以送去了安遠侯、房山王爺的府上。紅綢喜字都已上了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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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無需他從外頭迎進府中,二人也無心多做旁的事情去招呼那些個不待見他們的人。将詹瑎不多的好友請了來,其中便也包括了幾個瓦肆勾欄的“手藝人”。如此有人見證這二人結合、行禮、就也足夠。

那日出初,林煙的傷手傷勢好轉許多。這便也讓他心安的些微,可進宮去見賀帝,該領什麽差事便領什麽差事了。

出門當值,哪裏是可偷懶的。天沒擦亮詹瑎便從軟榻上起來了,衣冠服履一一穿戴齊整。賀帝既有心叫他查明兄長死的真相,給了便宜行事之權,可見他對兄長還是極其珍視的。

林煙在榻上動了動,床簾外的動靜被她聽着了。

這陣子二人同居一室,可詹瑎倒是再沒上過床榻,也算是破了禮法中唯一守着禮法的一項罷。同榻而眠的日子也不是沒有過,總之到了最後吃虧了都是男子。

一夜一夜的哪堪能熬……惹不起還得躲上一躲才好。

林煙聽着動靜,撐着身子起了床,簾子一掀,聲音軟着喚他,“二爺,可是要出門嗎?”

二哥這樣子的稱呼往後應是不能随意叫喚的,容易引人誤解的。近半月來,二人為着小小的稱呼之事,來來回回争辯的好幾回。最後林煙懶得聽他叫自己喚“夫君”的訴求,随着柳凊一道兒喚起了二爺。

稱呼是體面的,可聽着也生分。

詹瑎尤為不喜。

這會兒林煙一喚他,眼見的詹瑎還是不高興,臉子垮下來,好不氣憤。女兒家都是不聽話的,自家的女娃娃尤其的不聽話。

詹瑎這是時候起來窸窸窣窣的摸索了半晌,總不可能是預備着起夜,總歸瞧着像是要出門的模樣。

“二爺去哪兒?”耳邊沒有男人回答的聲音,林煙垂着眸子又是問道。

“往後我在宮中當值了,不休沐的時候大致都是這個時辰起來,得要進宮去。此後你不必起來的。好好的在家……今日估摸着該試試嫁衣了,到時讓柳凊幫襯着穿上瞧瞧,有不合身的地方還來得及改動。安安心心的在家中,等着嫁給我罷。”這幾日布置成親之事,許多事情都是經了詹瑎的手親自督着辦的,一次次的忙着,還真是将要入宮當值之事,忘卻了告訴小瞎子。

“那……你何時回來……”林煙問得支吾,雙足的鞋子也沒套上,包着白襪的小腳直直踩在羊絨毯子上。爐子還燃着,這般站着,也不大冷。

詹瑎過去扶人,又是将人抱回了榻上,叉腰道:“晚間便回來了。”

……“那我第你回來用晚膳,好不好?”

“好啊。現下可再睡會兒,養好了精神才能做二爺我的漂亮新娘。”

林煙的面色得了一片紅,嫩果子般誘人了。他不願把持過多,該占的便宜還是得占的,于是便含了她的唇瓣,摸摸索索的半晌……然後林煙的臉蛋便紅的不能看了。

“為夫走啦,你再睡一會兒,聽話!”詹瑎走得神采奕奕,心中一念翻出來,便更加歡喜了。

這柳下惠的日子馬上便要過去了,幾多讓人激動呢!

……

黎國的人,男子為尊的禮教還是在的。

林煙的身子一半是交由姜向晨調養着,間隙也會有宮中私交頗好的太醫在瞧上一瞧。還有眼睛,也已然用了藥,房山小王爺那頭尋莫幹先生來陽城還是沒有結果,只得再等上一等了。姜向晨這幾日也忙,忙着制藥,忙着中和藥性,做溫軟的流道,是林煙婚後要多飲上的一味藥,乃是避子的作用。

藥不藥的詹瑎是不大在意的。相反這藥材要是對林煙的身子有害處,還不如不喝。左右夫妻房/事上頭主導其事的皆是男子。

有他注意着,該是也不會有那樣大的纰漏。林煙真要懷上孩子,也是難事。

……

入宮有令,查處明牌。

進了宮門後,詹瑎一身的鐵甲佩劍,在一衆文官之間便如鶴立雞群。恰好撞上了這些個文官上朝的時辰,招了人眼兒,并不是好事情。

而後他繞道別處而去,過了幾處宮巷,充耳不聞其餘人的嗡嗡議論之聲。本就是風口浪尖處行走的人,哪裏還會怕這些個流言蜚語。

左不過那些文官的舌頭一向很長,說的都是他的家事。既是家事,關旁人什麽事情。

不過劍眉一蹙,臉上也出現了修羅模樣,叫人畏懼起來。彼時文官閉了片刻的嘴。直到他走後,才複又叽叽喳喳說道起來。

宮巷盡頭在走不遠則是上朝之處的明辰殿,是他不該去的地方。自己現在的職分同他大哥當時可是天壤之別,入宮的唯一便利,便是查察各類人,。內使堂之中關于七族的記載應是不少,有了職位之便,他便可常去翻找。

賀帝不許大理寺去查他遇刺之事,大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意,如今卻讓自己暗地裏将人揪出來……這心思到底是為何。

候着賀帝下朝的時辰裏,詹瑎在宮巷裏将冷風吃了個飽腹。

宮牆深深,殿庭裹裹,一眼望不到頭。如此一輩子要待在裏面的人,會否想從這地方飛出去瞧瞧呢。長指撫了撫宮巷的磚牆,涼意自指尖透進來。宮中的詭谲争鬥會比外頭的少麽?

最好的日子,當是小瞎子身子康健、将軍府萬事無憂,他們夫妻二人就可去到自己喜歡的地方,游玩一路,若命中有福,得一兒半女,再找個喜歡的地方住下,往後生活過得和美……可惜萬事加身,那般日子都是妄想。

……

詹瑎出神之間,一綠袍內侍走到近前。扯着鴨子般的嗓子喚道:“這位可是詹大人?”

掌中的劍鞘忽得被他攥緊了,詹瑎緩道:“正是。”

那太監又道:“咱家奉陛下口谕,帶大人去公主殿下的烏然殿請安。大人這便随咱家來罷,咱家給您引路來了。”

“……”

他可是真的忘了這茬。前頭陛下言說的要他帶着重禮,去給公主殿下賠罪去,他可是好,忘記的一幹二淨兩手空空便進宮來了。

公主殿下的年紀該是比他小上一歲,那些小孩子玩意兒便可以哄過去的年紀。可就偏生忘記了帶些花樣兒來……

全身上下,唯有一包該予小瞎子的蜜餞果子了。

這可如何是好……

“詹大人,随咱家來罷,甭愣着了。”那太監又是催促道。

啧,是無法子了。

詹瑎應着,“這就來,公公帶路罷。”

公主殿下的殿宇何等的富貴,總歸也不會真正缺些什麽。蜜餞果子油紙包着,還在鐵甲之下,給小瞎子的蜜餞果子家中還多,這種口味的據說是新品,回去時再給她買就是了。

現下,若用得上,拿來應急倒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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