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林煙待着。
不久陳康濱便來了。
軍士圍擁着,随着他左右報到,“丞相,上頭那人不知是何身份,我等便待您來了再做處置。”
“嗯。”陳康濱上前幾步,心中驚疑之事算是得到了印證,叫他略感不安。
不過,就這樣一個女子,能擋得了他嗎?咱們這位陛下,真是個孩子,天真無邪。
“上座何人?膽敢坐在陛下的龍椅之上!”陳康濱的近衛朝林煙那頭就這般喊道。
黎國朝殿空大,就一個女子坐在其上,顯得渺小至極。就陳康濱眼中看去,還是個蒙着面紗的女人。心裏的不安散去之後,更多的變成了怒氣。
普天之下沒有女子可以坐那個位置。
除了她。
這人,可不就是…找死?!
于是足下一踢,飛身展起了寬袍,一瞬之間便到了龍椅面前十五步之內的位置。
林煙擡眸便瞧見了這個男子。當今左相,算着年紀,今年還不到四十。長相俊美,劍眉緊着,英氣的很。他手上的長劍閃着寒光,似一道與林煙對峙,默語深寒。
“滾下去,本相再結果了你,別髒了這個位置。”
這個位置不是誰都可染指的,她已經死了。再除了自己,他想不出還有誰配着上。
盯着林煙身上久了,陳康濱說着那話,慢慢的卻覺着這人的衣物眼熟的很。
……金絲紋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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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過一回的。在那年先帝立儲時。
陳康濱的劍尖就這般微微的顫了顫。
林煙瞧在眼中,瞳孔微縮,始出聲道:“阿康……”
!
他有些怕了。此時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你,說什麽?”
林煙默了聲兒,眼睛卻盯着他瞧,一刻不離的盯着他瞧。只見他的右手顫抖的愈發厲害,吼道:“你是誰!”
他驚詫惶恐之時,執劍揮手之間,林煙臉上的面紗在空氣中飄了幾回,落了地。
林煙不知他腦中想到了什麽,只單單瞧着他手中的劍應聲落了地。
他記起的東西不少,都是那時的,無邪之時的…過往。她一雙眼睛很是好看,眼角微微的上揚,有了脂粉的點綴,便媚氣的很。如今瞧着,一如當年,無甚變化,
是啊,這一雙眼睛盯着自己瞧。即便是有了面紗遮面,他也該認出來的。
分不清是欣喜還是絕望,陳康濱握不住劍,之後也不理會後頭軍士的呼喚之聲,啞着嗓子問她,“長公主…你怎麽還活着呢……”
他努力想要忘卻的,偏偏一日又一日的想起來。他努力要磨滅的,現在又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昭示着什麽,是罪惡,是良知,是溫存,是悔過……
對面之人從龍椅之上起身,朝着他慢走了幾步,還是那般的模樣,勾着唇角問他,“本宮活着,你不高興嗎?你不是,最愛本宮的嗎?”
世人瞧見的便是他陳康濱摯愛靖嬈長公主…她現在也還這麽以為麽?
“臣…臣……”
“阿康啊,本宮來問你罷。”對面之人依舊是慢步朝着他靠近,“本宮想問你的,你可有後悔過,對本宮做出那樣的事情,你能回答本宮麽?”
悔過嗎?
明明在喂她服藥的前幾日,他方才以慰問之名私闖了峽靖殿,要了她的身子……不出兩月,他陳康濱便就狠下了心,将大劑量的藥粉混在她的茶水中…甚至将昏睡不醒的她就交給了當年的怡妃。再由怡妃将人送出去,囚禁起來。
他想,他必是悔過的。
怡妃并未按照他的意思行事,而是,将她交給了那些人……
之後舉國都在尋人,他亦在尋人。天涯海角,他想着總能找回來的,追至西北的那段日子,他每一日都在痛苦煎熬中度過。午夜夢回啊,靖嬈都會問他,為何?為何這般對待她。而後掐住他的脖子,要帶着他一起走。
為何啊!
他也想問為何啊!他七尺男兒,到底哪裏比不過那個房山王?明明靖嬈最喜歡之人是他,最後最後還是接下了先皇拿到聖旨,同房山王成了未婚夫妻。
荒謬,荒天下之大謬!原本就是他的東西,怎麽能叫別人拿去呢?
即便是靖嬈這樣子的女子,也應該是屬于他的。
是以,雨疏風驟的那夜,夜入峽靖殿,他逼迫着靖嬈,二人做了不恥之事。人得到了,她卻自始變得異常冷漠起來,最後竟還在他面前,與房山王二人執手同游。豈非,是在玷污于他?
既然如此,便不要怪他了……
今日再見,陳康濱對着這張臉,如何能出口那個“悔”字。
那之後,他不是沒有想過就此收手。可收手之後,他還能做些什麽呢?一輩子活在歉疚之中,日日夜夜的夢魇嗎?
不,他不可以就這樣被死去的靖嬈禁锢。
能委屈的答應嫁給房山王,她應是很想要那個位置的。陳康濱視線落在那張金色的雕龍椅凳上,念到了萬千。之後,他不是助過賀帝,可她這個弟弟實在太過心慈手軟了。将軍府那樣的狗東西,都不敢明着對付,還要暗地裏那來壓着他…熬着熬着,他便不願了。
對面的女子忽得笑了,嘶啞道:“到了現下,你還不肯同本宮說一個悔字。本宮真是…錯付半生……”
林煙這時,才覺着異常悲戚。為了她的母親而悲,也為着那時她母親腹中的孩子而悲。
如此跌宕的一路,以母親那原就不好的身子,孩子不久便沒了。
林煙此刻的腹痛,因為情緒變得愈發難忍,額上的冷汗也已不可收拾的順着臉側滑下來。
她的母親,那時應該比她,還要疼罷……
林煙不久便失去了自我支撐的氣力,眼看着就要倒下。
陳康濱這時,下意識的反應便是去扶。
後頭的鬧聲也是止不住的。柳氏這會子,正在殿外,同李明輝和一衆內衛一起,抵抗左相逆黨。外頭厮殺聲響在耳邊,林煙這時的情狀,也在柳氏眼下。
于是再一劍取了一叛軍的性命,對李明輝道:“你且記住,守住外頭,撐着待着安遠侯!”
說完,也不管其他,折了幾人的臂膀,朝正殿而去。
陳康濱扶了林煙的身子,原本失神的眼睛與心緒,在瞧見林煙耳後之時,陡然重聚。
……
眼睛之中忽的陰翳非常。
盯着林煙的耳後,甚至還以手輕輕撫摸了一道兒。
此人當真裝的極好,和靖嬈幾乎沒有絲毫區別,也好似就是靖嬈。因為她知曉全部的秘辛之事。但是可惜了,他同靖嬈是上過榻的關系,靖嬈的全身上下,還有那一塊地方他沒有見過。
他的靖嬈啊,耳後根本沒有那一小塊桃花形狀的朱砂胎記!
掌間聚起了內勁,陳康濱臉上已經病态的顏色,竟還笑出了聲兒。
“既這麽喜歡裝,那本相也就當你是她,再了結你一次!”
心頭的愧疚算得上什麽呢?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他懼怕什麽?還能有何人制得住他!
随後的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林煙右側胸口……
……
柳氏的一劍還是慢了一步,沒能叫林煙躲過左相的一掌。
眼見着林煙倒地,一口鮮血吐在正殿的高位之下,柳氏分了片刻的神。
偏生就是這片刻,陳康濱已手握着柳氏的劍刃,執起地下的棄劍!劍刃穿過柳氏腹部的時候,他爽快的很。
“你,和你們将軍府子孫,包括詹綸,都鬥不過本相。永遠,都鬥不過……”
劍刃抽出,柳氏便倒地了。
林煙伏在地上,胸口的疼來不及顧忌。那一掌,雖是打的結結實實,可也多虧了陳康濱身後柳氏的那一劍,消去了好幾分掌勁兒。
最甚的痛處不在胸口。
“孩子……孩子…”林煙下意識便喃喃道。身下的感覺,太過明顯了,流失的點滴是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陳康濱轉頭瞧着林煙這頭,問道:“你們陛下呢?那毒都沒能取他的命?”
林煙此刻,意識都快不清,只覺察到陳康濱的身子慢慢蹲在,與她視線持平。
此時,也許是最後的時機罷…
“左相說笑了……你連自己孩兒的性命都可取走,又怎麽會對母親和舅舅手下留情呢?”
陳康濱瞳孔畏縮,“你是她的女兒?你,你方才說什麽?什麽孩兒的性命。”
林煙喘了一口粗氣,勉力直起身子,左手一摸自己袍服之下。
再瞧時,一手的鮮紅。
“瞧見了麽……母親當時已在孕中,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便…下手了。你說,母親她知道時,幾多的絕望?你的孩兒,因也像我的孩子一樣,慢慢的死在腹中了…”
……
陳康濱反應了一時,忽得又想起了什麽。緊着貼近了林煙的身子。
他得再瞧一遍,再瞧一遍她耳後的胎記。
是了,桃花形的胎記。
他也有的!這胎記,也存在于他的耳後,一模一樣的位置。
眼前這人,同靖嬈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有沒有可能是……。他是不是親手傷了自己的女兒。
“你,你身子如何了?這麽多血,怎麽……啊。”
終了了,林煙握着袖中夾帶的匕首還是沒能下手。陳康濱身後已被正殿的來人射了一箭,那一箭,穿過了左胸,他的胸口處染上一大片的紅。來不及說的話,往後也就來不及了,陳康濱許是料到了什麽,回過頭瞧見來人是詹綸與一衆西北的內衛,無甚驚詫的神色。
而今面上是獨一份兒的溫和。
懷中掏出一物,那一物,同莫幹予林煙的瓷瓶,乃是同樣的。他道:“服了罷。”
他殺了不少人呢,安遠候府上的,也沒放過一個。予林煙的這東西,是莫幹的師父得了徒弟的信,備上了預備送進宮裏來的。
陳康濱想明白了,這藥應是給她備着的。
按住了林煙的下颌,将藥塞進她的口中,另一箭,也就進了他的身子。
疼的,兩箭穿心是為劇痛。
他還來得及一掌劈暈了林煙,不叫她瞧見太過血腥的場面。
這輩子也不知活了一場,還餘下些什麽。餘下了滿心歉疚,餘下了血債累累,餘下了…一個女兒。
好在她不知曉。
算算年紀,他的女兒比旖陽那丫頭還有大上幾個月呢……
也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她的從前……
“靖嬈啊…”
阿康錯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推個美食文~看文案有點想吃土豆哈哈哈
古代美食致富攻略 by夭野
許閑香穿成了一個小乞丐,家住城南破廟,斷壁殘垣透風漏雨。
窮歸窮,可也有三五友伴,亦有一腦子的現代美食大全。
是以!致富是早晚事!
集市擺攤,炸薯條、炸薯餅、鍋巴土豆、狼牙土豆……一鍋土豆砸開了小乞丐的致富路
酸辣粉雞湯米線烤冷面鐵板燒烤肉串蜜汁雞翅蛋撻羊肉燴面……
各種現代美食層出不窮,小乞丐眼見着日複一日的,身家漸厚,實現脫貧致富。
許閑香今日發覺,門前總是晃蕩着一道身影,熟悉得很。
某日定睛一看,原是曾于自己口出狂言的纨绔少爺——
姜淮:我絕不吃乞丐的東西!
幾日後。
他:真香!
小劇場:
坊間傳言,侯門二公子姜淮看上了一個小乞丐,行止出格,有辱門風。
姜家主母怒斥謠言,招來姜淮澄清
姜淮摸着下巴,砸砸嘴:那個小乞丐還不賴
主母及衆人:……
姜家主母請了家仆,帶了五百兩銀票給她
她想着,小乞丐哪見過這麽多錢,五百兩夠她卷鋪蓋走人。
結果,傳說中的小乞丐明眸皓齒,落落大方,沒有乞丐的樣子不說
她看着家仆拿來的五百兩銀票
在袖中摸索半晌,遞了過去:一千兩,換姜二夠不?
事後:
姜淮可憐巴巴:媳婦兒,在你眼中我才值一千兩……
許閑香指了指那五百兩:你解釋一下。
姜淮:媳婦,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