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大正時代的鄉間步行了一天之後,我很慎重地重新考慮了一下前往東京的計劃。
“是不是該原地待命好呢?”我裝模作樣地問。
卡茲面無表情地說:“我看你就是懶了不想走。”
我大驚:“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可是人類最後的禦主了,身負拯救人理的責任,怎麽可能走了一天的路就不想再走呢?”
卡茲說:“那你從承太郎背上下來啊。”
“你在說什麽呢,我只是在和我的從者進行感情交流而已。”我義正言辭地把承太郎的脖子抱得更緊了一些,“唔唔,承太郎的背肌很緊實呢!真好真好,身為禦主的我也放心了!”
承太郎棒讀道:“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伸手扶住我的腿彎,讓我在他的背上趴得更舒适一些,邁步向前走:“立香的身體和從者不一樣,我們還是盡快找個地方歇息吧。”
卡茲非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人類可真是麻煩。”他說,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這裏距離下一個人類聚集區還有好幾十公裏,在天黑之前肯定是走不到了。”
我哀嚎起來:“那怎麽辦啊,難道我今晚要在承太郎背上睡一覺嗎?如果我能選擇,能不能讓我在承太郎懷裏睡啊!”
這下連芙芙都對我發出了嫌棄和鄙夷的叫聲。
卡茲很瞧不上我這副“太郎懷中死,做鬼也歐拉”的死樣子,他撩了一下頭發,看起來很沒辦法地說:“看來,只要讓我卡茲大人給你們露一手了。”
我立刻捧場:“好!瑪修,快鼓掌!”
瑪修連忙小海豹鼓掌:“厲害厲害,卡茲大人真厲害!”
卡茲被我倆這一出弄得有些懵:“我還沒開始變呢……”
承太郎木着臉說:“你快變吧,不然我怕立香真在我背上睡着。”
卡茲輕哼了一聲,展開雙臂,略帶着得意地對我和瑪修說:“瞧好了,人類!”
就像是電影裏的情節,我一時分不清虛幻和現實,從指尖開始,到胳膊肘,再到肩膀,卡茲屬于人類的肌膚慢慢長出了褐色的羽毛,仿佛童話裏會在午夜飛到湖中起舞的天鵝王子一般,在風中微微顫着那一對美麗的翅膀。
卡茲的雙臂變成了雙翅。
“我可以帶着兩個小丫頭先飛到東京,以我的速度在天黑前就能到了。”他得意地說,“至于你,JOJO的外孫子,一樣名字裏有‘JOJO’的讨厭臭屁小男孩(*),你就自己走到東京去吧!”
(*:空條承太郎羅馬音為KUJOJOTARO,連着讀裏面也有JOJO)
我大驚,連忙摟緊了承太郎的脖子,死活不肯下去:“不能扔下承太郎!請帶着承太郎一起去東京吧,卡茲大人!”
“才不要,一想到流着JOJO那家夥血液的人和我有接觸我就惡心。”卡茲說。
承太郎冷着臉:“你以為我就很喜歡你嗎?我可沒忘掉老頭子的左手為什麽是義肢!”
眼看着我身邊即将發生從者內讧·帝都聖杯戰争第二場·唠唠叨叨JOJO大亂鬥,我和瑪修立刻心有靈犀地跳起來調停。
瑪修拉住了卡茲,焦急地說:“承太郎先生并不是卡茲先生的敵人呀,現在大家都是master的從者,為什麽不能好好相處呢?”
我則湊到承太郎的耳朵旁邊,小聲問:“你外公最後把卡茲怎麽樣了?”
承太郎笑了一聲,沉聲說:“借助火山噴發的力量把他推出了外太空,讓他變成太空垃圾了。”
“我都聽得到啊,該死的JOJO!”卡茲怒目圓睜,“你說誰是太空垃圾!”
我突然靈光一現。
承太郎用最酷哥的表情說最欠打的話:“誰在太空停止了思考誰就是太空垃圾。”
眼看着卡茲就要用他的翅膀扇承太郎大耳瓜子,我立刻從承太郎的背上跳下來,跑上前拉住了卡茲毛絨絨軟乎乎的大羽毛翅膀。
“卡茲大人,我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可以不用讓你這麽辛苦地一只大鳥帶三個人!”我雙眼亮晶晶的,“咱們可以不用乘坐卡茲航空,改乘坐卡茲游輪!”
卡茲:……?
衆所周知,東京是一個港口城市。
到達港口城市的一條便捷方法,就是走水路。
卡茲赤腳踩進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條小河,猶豫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這條河真的能通向大海嗎?”
羅曼醫生在迦勒底幫我們查詢着資料,篤定地通過手環告訴我們:“可以的!地圖上顯示這條河最終可以彙入太平洋,你們可以從海路到達東京灣!”
卡茲嘆了一口氣,用“真拿你沒辦法”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緩緩向河中央走去,将自己完全浸沒在了河水中。
暮色低垂,我站在河岸邊沒過腳踝的草地上,微風吹過我橙色的呆毛,還有水面上碧色的漣漪。卡茲如水藻一般紫色的長發方才還在河面上飄蕩,現在已經再也看不到了,只能從河面上泛起的水泡判別他現在的位置。
“卡茲先生他會不會溺水啊?”瑪修擔憂地問。
承太郎說:“把這家夥丢進火山口之後,他都死不了。”
承太郎話音剛落,河中就傳來了一聲低沉的鳴叫聲,像是遠古巨獸的歌聲一般,然後河水“嘩啦啦”地湧動起來,在我們驚異的注視中,青色的巨獸背脊破開了水面,在仿佛夢境的黃昏中高昂起它的頭顱,長長地、長長地噴出了一口氣。
卡茲變成了一條鯨魚。
我顫抖着扶住承太郎的胳膊,讓自己好好地站穩。青色的卡茲鯨魚擺了一下尾巴,拍起了一大串水花。
“嗡——”他發出了一聲嘹亮的鯨鳴。
瑪修這也是第一次看到鯨魚,她的雙眼亮晶晶的,雙手交握在胸前,驚喜地問:“卡茲先生這是想說些什麽嗎?”
我點點頭,翻譯道:“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千年的期盼~亞拉索,那就是柱男卡——啊啊啊啊啊,啊,(此處原本應該有高音,但是唱不上去)茲~”
卡茲憤怒地噴出了一條水柱。
我不情不願地收回了剛才即興演唱的《卡茲高原》,問:“卡茲大人,我們是騎在你的背上呢,還是進你的肚子比較好呢?”
卡茲沒有張嘴,而是又噴了一條水柱出來。
“唔,卡茲大人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們坐在他的背上。”我捏緊了拳頭,“這還是我第一次騎鯨魚,有一點小興奮呢!承太郎,你見過鯨——”
承太郎目光灼灼地盯着卡茲,眼神非常熱切,看得我有點心裏發毛。
“是一種新類型的藍鯨。”他低聲說,“須鯨亞目,但是它長着虎鯨一樣的圓頭和齒,體型也更小——”
卡茲不耐煩地甩了一下尾巴,重重地掀起了一大片水花,直接潑到了岸邊承太郎的身上,我和瑪修也中招了。
快一點!從他的肢體語言中我讀出了這樣的意思。
于是在承太郎和瑪修的幫助下,我笨拙地爬上了藍鯨卡茲的背。我們趴在他濕潤又寬闊的背脊上,聽到了身下巨獸的身體開始震動,随後他長長地發出一聲嗡鳴。
出發喽!
承太郎完全沒有平時那一副鎮定沉穩的樣子,他着迷地撫摸着藍鯨的皮膚,在那一片海一般的淡藍上還有細碎的灰色斑紋。我嘗試着坐直,開始欣賞沿途的景色。
“真的很像在坐船旅行啊。”我說,然後笑着幫瑪修把她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後,“瑪修覺得高興嗎?”
“高,高興!”瑪修小聲說,臉蛋因為興奮變得紅彤彤,“我從來沒有見過藍鯨,也沒有見過海呢,前輩!”
“一會兒你就可以見到海了。”承太郎說,他眺望着遠方的地平線,那裏被夕陽染成了橙色,就像他禦主的發色一樣,“那才是藍鯨的家園。”
……
我其實不是很想打破現在這種其樂融融的氣氛,但是實在是沒忍住,悄聲說:“承太郎是不是想讓卡茲大人也待在海裏一輩子別出來了?”
承太郎給了我一個“知道就好”的眼神。
卡茲應該是聽見了,不然無法解釋他為什麽無緣無故又噴了一道水柱把我們澆了個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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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東京的時候我已經凍得不行了,身上的衣服濕透,太陽也已經落山,這一路的冷風吹得我直打哆嗦。
瑪修注意到了我的異狀,她有些着急地握住我的雙手,又摸了一下我的額頭,驚呼:“不好,前輩,你的手好涼,額頭也好燙!”
卡茲也變回了人形,他現在就像剛被召喚出來的樣子,穿得像個墨西哥摔跤手一樣。這家夥甩甩自己濕漉漉的紫色長發,無所謂地說:“人類真麻煩,稍微着點涼就會生病。”
承太郎把他的外套脫下來,仔仔細細地給我穿上了。我吸了吸鼻子,把寬寬大大的學生制服衣襟攏住,擡起頭笑着對承太郎說:“我還沒穿過別的男生的外套呢!承太郎你的衣服好大啊,下擺都快拖到我的腳面了。看起來就像長裙——哈啾!”
“先找個地方讓禦主休息一下,洗個熱水澡吧。”承太郎擡眼看向卡茲,“別搔首弄姿的了,妖女。禦主要是生病了,你也別想好過。”
卡茲豎起眉毛:“我發現你這個家夥比JOJO說話還氣人,至少JOJO從來不叫我妖女!”
他怒氣沖沖地把我接過來,柱男的體溫比正常人要高,我覺得頭暈乎乎的,本能地往他懷裏縮,扒着他的胳膊不肯松手。
“妖女……嘿嘿,妖女。”我神智已經有點不太清醒了,“因為卡茲很漂亮嘛。不過承太郎,你可不要随便泥塑……可是會被撕的哦!”
“總之先去那片張燈結彩的商業街吧,看起來那邊像是會有旅店的樣子。”承太郎調整了一下帽子,“鴨類鴨類,只不過我們都沒有帶大正時期的錢。”
“總歸會有辦法的。”卡茲把我打橫抱起來,他的前胸長出了一片毛絨絨的動物皮毛,又軟又暖和,我用臉蹭了蹭,傻笑着呓語:“卡茲你好像機器貓啊!”
“那又是什麽!”卡茲大步向前走去,“真是的,先是妖女,又是機器貓,我其實是究極生物柱之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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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花街像之前的每一個夜晚一樣,擠滿了醉醺醺的男人,還有永遠笑着的女孩子們。
在這一片脂粉味中,上弦之六堕姬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是稀血呢。”她欣喜地笑了,“你說的那個大人要找的紫發外國男人,現在就在我的地盤呢,夢魇。”
下弦之一夢魇靜靜地站在京極屋的屋頂,鬼的豎瞳像是毒蛇一般盯上了那四個和花街客人們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能否先讓我完成大人吩咐的任務呢,堕姬大人?”夢魇說,“稀血您盡可以暢飲,只是如果我沒有親手殺掉那個家夥,大人可是會怪罪我的呢。”
藏身于京極屋,以花魁身份現身的堕姬冷哼一聲,從梳妝臺上拈起一片殷紅的玫瑰花瓣,輕輕碾碎在指尖。
“随便你。”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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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茲和承太郎受到了京極屋老板娘的盛情歡迎!
所有姑娘都扔下客人沖了出來,扒着房間門或者樓梯欄杆怔怔地看着這兩位絕世美男子走進京極屋。
“那位黑色頭發的太帥了!天啊今天能不能讓我招待他?”
“那個紫色頭發的外國人是怎麽回事,有一種雌雄莫辨的魅力,要是把他裝扮起來一定不輸花魁!”
“啊啊啊啊啊,客人看看我,今天我願意免費為你們服務!”
承太郎忍無可忍,大吼一聲:“呀卡嗎洗!!!吵死了你們這群婆娘!!!”
京極屋安靜了一瞬。
當然只是安靜了一瞬。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吼我了!”
“胡說,哥哥是在吼我!”
“哥哥再罵我一句吧!!!”
“哥哥看看我!!!”
我勉強睜開眼睛,掃了一眼為承太郎和卡茲癡狂的整個京極屋,扯了扯卡茲的胳膊,他低下頭,打算聽一聽我的指示。
“……問問老板娘,長得帥住宿能不能打折。兩個帥哥能不能免單。”
卡茲:……
“啊呀,幾位客人裏邊請!”雖然覺得這兩位大帥哥還帶着兩個姑娘很怪異,但是老板娘還是盡職盡責地向裏面引導,“今天招待幾位的是我們京極屋的花魁,美麗的蕨姬小姐!”
承太郎對花魁沒有興趣,他盡力忍耐着周圍冒出來的一個個小姑娘的視線,沉聲對老板娘說:“我們需要洗澡的熱水,再給她拿一套換洗的衣服!”
我從卡茲毛絨絨的懷裏伸出手來招了招,老板娘愣了一下,然後趕緊笑着下去準備了。
“好啦,等一會兒你就能洗上熱水澡了,前輩!”瑪修也放下心來,幫卡茲拉開拉門,“一會兒就先在裏面睡一覺吧,前……”
卧房中,一位盛裝的麗人盈盈行禮。
“在下蕨姬,今夜來服侍幾位大人。”
上弦之六,堕姬,笑着這樣說。
我看見卡茲的眼睛瞬間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