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任北一米八五,肌肉結實,體重和外表嚴重不符,顧喻還是抱得穩穩當當。

任北做賊似的偷瞄着顧喻。顧喻皮膚很白,肩膀很寬,腰很窄,腹肌緊繃,身上該有的肌肉一塊也不少。任北特別想戳一下顧喻的腰,肌肉不誇張,又分明,手感應該超級無敵巨無霸的好……

果然,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奪命三郎的彎刀……

顧喻把人用浴巾包起來擦幹淨,然後扔一麻袋土豆似的把任北随意往床上一扔,任北被摔的悶哼一聲。

顧喻沒聽見似的踢了踢任北小腿,“趴下,我看看磕哪了,有藥麽?”

任北扭扭捏捏地翻了過去,趴在床上指了指床頭櫃,臉連着脖子都紅透了,肌肉線條流暢的後背繃得緊緊的,聲音羞得發悶:“放櫃子裏了。”

顧喻嗤笑一聲,心道這後背果然很有料,怪不得手感那麽好。

緊了緊被崩崩扯的搖搖欲墜的浴巾,一開櫃子顧喻的視線受到了極大的沖擊——眼前像是個小藥店,大量碘酒紗布棉簽繃帶一次性口罩一次性手套感冒藥消炎藥過敏藥……

顧喻也是服了:“現在活着都這麽難了?”

任北把腦袋縮進枕頭底下,聲音悶悶地傳出來:“……以防萬一。”

顧喻一邊翻出一瓶紅花油檢查日期,一邊坐到任北旁邊,嗤笑:“生活這麽艱險,還活着幹嗎?”

任北:“……”

顧喻把紅花油倒到手心使勁搓熱,陣陣濃烈的藥味讓他有點惡心,語氣也惡劣了起來:“說真的,這麽蠢,死了吧。”

任北剛要說話顧喻的手就猛地按在他尾椎上,使勁揉了一把,疼得他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他從小到大都彈得挺好。自來水似的,醞釀都不用。

顧喻邊揉邊明知故問:“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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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北一瞬間清心寡欲,心裏那點旖旎被疼得渣都不剩,咬着牙撒謊:“一點兒都……不疼!”

顧喻故意捏出一副關心人家的嗓音,實則毫無人性地道:“要不我別揉了,我沒給別人抹過,別給你弄疼了。”

不揉了?那哪行!

任北瞬間放棄感官,無欲無求地反手拉住顧喻的手腕,一臉即将飛升的蒼茫:“不,一點也不疼,同桌,不,顧喻,你可以再用點勁兒。”

這麽難得的接觸機會,任北就是疼傻了也要忍着。

顧喻微微一笑,端的是正經無害:“真的嗎?”

任北視死如歸地點頭,随即把腦袋埋在枕頭下邊,準備用它來吸收自己即将滂沱而出的淚水。

今天的北哥是為愛情掉眼淚的北哥。

本應該暧昧不清、肉|欲|橫|陳的晚上,被一瓶紅花油變得痛不欲生、清心寡欲。

臨睡前顧喻要求睡任北的主卧,任北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次卧裏,任北欲哭無淚地咬着被角,在一片黑暗裏努力尋找顧喻的呼吸聲。

屁都聽不見。房子隔音太好了。

任北在床上輾轉反側,本以為會失眠,結果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另一間卧室,顧喻連燈都沒關,嘴裏叼着根煙,沒點。微微蹙眉靠在床頭一盒一盒藥地看着,每一盒都仔仔細細地翻出說明書,還時不時百度一下。

在任北的十級愛情濾鏡下,他同桌是一個打架牛逼、人品絕佳、成績第一的完美人設,絕對不會幹出半夜翻他床頭櫃的事來。任北完全沒擔心過藏在藥櫃深處的藥會露餡的事。

顧喻的眉頭越皺越緊,他上次在任北書包裏翻出的藥,加上這裏的,還有……任北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

深吸口氣,心裏已經基本有數了。

任北是不是真以為他是傻逼,還覺着自己藏的挺好呢。

對任北情緒的反複無常他設想過很多。但沒想到是躁郁症。

嚴重到自殘行為這麽頻繁的躁郁症。

揉了揉眉心,顧喻深吸口氣,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顧喻。”

……

“任性的任,北方的北。”

“我管你怎麽查,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這個病天生的可能性不大,優先查病發誘因。”

“我媽?呵,精神着呢。今天還差點把我割喉了。”

“嗯,知道。”

“拜。”

想到任北腰側的傷疤,顧喻覺得他今晚上不用睡了。

執着于捅腎的傻逼。還敢上學,還敢情緒波動這麽大,還敢找個沒人的地方躺着。

直接學校七樓跳下去死了得了。操。

顧喻覺得他還是按得輕了,就應該一瓶紅花油灌嘴裏就長記性了。

……

任北一夜無夢,睡眠質量達到今年新高,揉着眼睛只穿着條松垮的睡褲往外走的時候碰見了同樣剛起床的顧喻。

顧喻穿着任北的睡褲,裸着上身,白色睡褲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露出一條黑色的內褲邊。內褲也是任北新買的。這個認知讓任北本就升旗的狀況更加嚴峻,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紅。

顧喻頭發長還軟,經常睡一晚上起來就全體放飛自我,藝術家似的亂七八糟,頭發半擋住眼睛睡眼朦胧地看向任北,早晨的嗓音低啞性感:“早?”

任北心跳飛快,使勁咽了咽口水,下一秒飛速轉身進了浴室關上門。

“同桌,不,顧喻,你去卧室的浴室洗漱吧……”

顧喻認床還淺眠,心裏又裝着事兒,昨晚幾乎一宿沒睡,本就有起床氣,人還沒睡醒剛出門就被拒之門外,火氣蹭就上來了。

浴室門被“哐!”地拍了一下。

“開門。”顧喻的聲音又低又沉,帶着沒睡醒的不悅。

任北看了眼下面,紅着耳根咽了咽口水,慌得一批:“那個,顧喻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哐!”

“開門,”顧喻眼裏不耐,“我數一個數。”

任北:“……”哪有數一個數的!

顧喻:“一。”“嘩啦!”

任北認輸,低着頭給顧喻讓地方,偷偷往外走。

“回來,”顧喻擠好牙膏,從鏡子裏看任北,“你也在這洗。”

任北顧左右而言他,眼睛不敢看顧喻:“……崩崩叫我。”

“它在睡覺。”

“……哦。”

任北僵硬地離顧喻一米遠站着,邊刷牙邊默背《老人與海》英文原著,要頑強,要冷靜,要……

顧喻擦完臉,頭腦清醒下來餘光不可避免地看見了任北的狀況,嘴角一咧,惡劣道:“喲,精神不錯啊,一早晨滿腦子什麽呢?”

“咳咳咳……”任北一口牙膏咽了下去,嗆得眼睛都紅了,“沒咳咳咳咳有……”

“你沒有?”顧喻眉毛一挑,“你是太監?”

“……不是,”任北耳根通紅,短短的發茬遮不住紅透的脖子,“就,早上,都這樣……”

“哦,也是,”顧喻打了個哈欠,坦坦蕩蕩,“我也這樣。”

任北被欺負了個大紅臉也不生氣,還在內心崇拜:同桌真厲害,都不臉紅。

顧喻吃了早飯就走了,任北像個丈夫即将遠游的妻子,依依不舍地給顧喻裝了一大堆零食小吃,嘴巴開了又合,欲言又止地想讓顧喻再待一會兒,被無情拒絕了。

下壓的嘴角讓寸頭都委屈了起來,像個被始亂終棄的糟糠之妻。

顧喻一邊好笑地揶揄任北,一邊看着任北操作熟練地打包東西。

在任北要把一盤醬肘子往打包盒裏裝的前一秒顧喻攔住了他,嗤了一聲後rua了一把任北紮手的寸頭,看都沒看一眼那一堆任北辛苦裝上的東西,只拿了一袋花生粘帶走了。

要是別人肯定會生氣這人怎麽這麽過分,任北不覺得,他很滿足。

收了東西就單方面是他的人了。

北哥是個機智的計劃通。

任北把人一路送到了小區外,在顧喻上出租車的時候強忍住跟着上車的沖動揮了揮手,一直目送着出租車看不見影子才轉身回家。

坐在沙發上看着空蕩蕩的客廳,任北一動不想動。明明之前也會覺得房子很空,周圍很冷,現在那種感覺像是增強數倍後卷土重來了,心裏悶悶的,一口氣卡在胸口,難受又惡心。

本來可以承受的,在顧喻出現之前。

任北喪的一批,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通,那頭背景音依舊亂糟糟的:“喂?我親愛的哥哥?”

任北聲音很慢:“……嗯。”

尤嚴一級警報:“我去的你擱哪呢哥?”

任北掃了眼空蕩蕩的客廳,更喪了:“家。”

尤嚴:“A市那個?”

“嗯。”

怕尤嚴直接打車找過來,任北補充:“吃藥了。”

尤嚴瞬間擡高嗓門:“大夫是怎麽說的!吃藥不是萬能的!真的覺得控制不住了難受了還是得去醫院!任北你是不是又忘了!是不是!是不是!”

任北:“哦。”

尤嚴:“……你氣死我。”

任北吸了吸鼻子,煙瘾又犯了,怕電話那頭的人發現,慢吞吞地轉移話題:“我,好像戀愛了。”

尤嚴:“?”

尤嚴都驚了:“卧槽無情!這也忒快了!那個帥穿地心這麽快就被你拿下了?別是個渣吧?驚了!”

聊着顧喻,任北好受了點,挪了挪腦袋靠在沙發上rua狗頭,手法和顧喻如出一轍,拇指和食指捏着狗臉狗耳朵捋來捋去。

“單方面的。”任北心不在焉地補充。他有點煩躁了。

尤嚴被他兩句話搞得精神緊張:“單方面……我去這不還是暗戀!你瞅你給我吓的!”

任北皺着眉:“你醜,我不醜。”

尤嚴懶得理他莫名其妙的固執,還是關心自家兄弟的戀情:“認真了啊?真有那麽好?改天哥們見見。”

任北眉頭一下就舒展開了,嘴角翹起,帶着不經意的驕傲:“見什麽,帥瞎你個傻逼玩愣。”

尤嚴操了一聲,也樂了:“我還非他媽見見了,什麽東西能帥瞎我這個傻逼玩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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