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放學鈴一響班裏立刻亂糟糟的,周曉婷和劉筱萌歡呼着要和任北他們倆一起去藝術樓排練,聽聽帥哥唱歌洗洗被知識荼毒一天的耳朵。

任北和顧喻都無所謂,由着這倆人把周晨也叫上了。

中午統計完陸小寧就放他們回來了,讓他們放學再過去排練一個小時試試。

說實話,任北對這個女生沒什麽感覺,但回來後顧喻一直問他這人怎麽樣。

任北實話實說:“還行。”

沒什麽感覺的人在他這都算還行。

然後顧喻到現在都沒再和他說過一句話。

任北這次學聰明了,沒自己瞎尋思。

故意落後幾步走到周晨身邊,有點費勁地低着頭問他:“顧喻——”

周晨一臉無語:“又不高興了?”

他就知道,任北找他,不是顧喻就是顧喻。

任北點頭,這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你就跟我說,”周晨捏着下巴,一臉的高深莫測,“中午你倆去藝術樓發生過什麽事兒,然後他不高興了。”

任北皺眉回憶了一下:“他問我陸小寧怎麽樣。”

“陸小寧?高三那個?”周晨問。

任北嗯了一聲,是穿高三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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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心裏一跳,這不是送分題嗎?

“你,怎麽說的?”

任北不耐煩地皺皺眉:“還行。”

能怎麽說,這人他壓根沒細看。

周晨震驚過後一臉恨鐵不成鋼,壓低聲音:“我的傻兒子,這個時候你應該說‘我不喜歡她’,或者你說‘沒什麽感覺’都行啊。”

任北不耐煩:“我就是這個意思。”這人怎麽聽不懂人話。

周晨驚了:“我信你個鬼!你家還行是沒什麽感覺的意思???”

任北想直起腰給他一拳頭,但為了顧喻,他忍了。

周晨一邊盯着顧喻別回頭,一邊叮囑他:“你這個不省心的,下次他要是問你別人怎麽樣,你一律回答‘不感興趣、不喜歡、不怎麽樣’……知道了嗎?你同桌吃醋了。”

任北一頓:“吃醋?!”

周晨點點頭,愛護智障兒童似的,目光慈祥:“他肯定吃醋了,以為爹的智商保證。”

任北已經聽不進去別的了,他同桌,吃醋了?因為他?四舍五入一下,是不是,是不是……

任北心髒狂跳呼吸都不穩了,看着前方顧喻的背影,腳步頓了兩秒,目光堅定擡腿就要過去。

周晨一把攔住他,壓低的聲音裏是藏不住的驚恐萬狀:“卧槽兒子你幹嘛?”

“我……”任北看着顧喻咽了咽口水,嗓子發癢,“我問問同桌是不是真的。”

周晨都驚了:“……卧槽你還敢問!”

任北一巴掌打開他的手,“別攔着我。”

周晨疼的操了一聲,但還是攔着嘴皮子快說禿嚕了:“我的兒你冷靜一下,我們從長計議,你就想,以你同桌的操性你這麽直接問百分之一萬二會被撅回來!”

撅回來三個字成功讓任北停住,擰眉:“……那怎麽辦?”

周晨認命地嘆了口氣,擔負起情感專家的職責:“你先別問,我觀察一下這個逼什麽态度,看時機是不是成熟了,然後給你挑個時間選個方法你去告白!”

任北不太相信地看着他:“這麽簡單?你行嗎?”

周晨:“……”兒子出息了,開始懷疑老子了。

“當然行了,只要你不自己在別處擅自行動,我估摸這事兒能成。”

“能成”倆字兒勾着他點了點頭:“那行吧。”

因為等了一會兒周晨,所以他們到的比較晚,進去的時候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

三個閑人非常懂事地跑到後勤組站着,任北跟着顧喻坐在了一個角落,看着顧喻不時和人打招呼。

顧喻人緣是真好,無論男生女生都願意和他當朋友。

任北一時間覺得心裏憋悶,臉色也不好了下去。

如果周晨在旁邊一定會勸他:你同桌那不是人緣好,他就是臉好,加上陰險狡詐善于僞裝才混得今天的地位。

他不能幹涉同桌的正常社交,只能斂着表情坐在一邊散發“少年我可賜你一死”的氣場,倒是阻攔了不少想上前找他搭讪的人。

顧喻又在和女生說話,他腦袋裏一級警報響得他都快聾了,也找不出讓他把注意力放他身上的辦法。

轉頭用目光尋找周晨,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不知道上哪浪去了。

他孤立無援,心裏又酸又難受。

顧喻為什麽要和這個女生說這麽久,為什麽還在笑,為什麽笑得那麽好看,為什麽還讓女生碰他衣服……

不是不習慣接觸嗎?

任北一驚,他不是最特別的那個崽了!

越想越不能想,越忍越忍不了,他用手輕輕碰了顧喻一下,“同桌……”

顧喻沒回頭敷衍地嗯了一聲,繼續和坐在他旁邊的女生說說笑笑,女生一張娃娃臉笑得臉蛋發紅,比他可愛多了。

任北心裏酸的ph值快爆了。

想起周晨臨走時的話:你得讓他關心你,讓他原形畢露。

任北咬咬牙,放低聲音:“……同桌,我難受。”

顧喻動作一頓迅速回頭,捧着他臉上下看着:“哪難受,心裏不舒服?”

任北心尖一甜,眼睛一亮,真的有用!

所以,他哪兒難受……?

他懵了,他哪也不難受,他就是酸的。

同桌要是發現他撒謊非得把他揍死,光是想想他就冷汗直冒,眼神游移地不敢看顧喻,下意識想跑:“我想,出去走走……”

顧喻更擔心了,以為他是病情發作了,都沒顧得上和女生說話,拉起他就往外走:“我陪你一起。”

任北臉都白了,完了,同桌發現了,要去外面揍他了。

走廊裏的暖氣不足,透着股涼風,吹得任北心都涼透了。

顧喻把他拉到隔壁一間樂器室,關上門。

任北閉了閉眼睛,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和顧喻見面時被卸了胳膊的舒爽,神經疼痛讓他咽了咽口水。

顧喻從角落拎出兩把椅子,拿紙巾仔細擦過後招呼任北,聲音很輕:“坐下歇會兒,是不是人太多了,不舒服?”

任北一愣,顧喻這不像是要揍死他的樣子啊……難不成同桌揍人之前都要先心平氣和地說兩句話然後再滅口?那個成語叫什麽來着?

先禮後兵。

他腦內風暴面上呆滞地坐下,顧喻坐在他旁邊,從書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他,“喝點水。”

他接過水乖乖喝了幾口。

“現在感覺怎麽樣了?”顧喻把手放在他眼眶上,順着眉骨輕輕按着,帶着安撫的力度,“有沒有嚴重?”

任北被顧喻認真的表情撩的一愣一愣的,差點禿嚕出一句“我很舒服”,幸好盆地智商也是智商,他及時剎住了車,壓低聲音:“沒,現在沒事了。”

顧喻松了口氣,想起自己查的資料上的患者都做過什麽,仍舊不敢大意。

拉過任北的手,拇指在手腕動脈處一下一下地劃過,看着任北的眼睛,聲音和表情都很溫柔:“下次不舒服,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

任北不明白他同桌為什麽這麽害怕,但還是乖乖點頭,把一切都歸功于同桌“吃醋”的結果上。

兩人在樂器室一直待到他們排練結束,出去的時候撞見一腦門官司的周曉婷,看見他倆都快哭了:“祖宗你們去哪兒了?排練都結束了,我找你倆找了四十多分鐘……”

任北有些尴尬,“沒,就是我不太舒服,不好意思。”

他們在樂器室聊天聊了四十多分鐘?他還以為只有十多分鐘……

“不舒服?哪裏不舒服?”周曉婷一臉緊張,“不舒服怎麽不去醫務——”

看着臉色過于紅潤的任北和一臉輕松的顧喻,周曉婷咽了咽口水,頓了頓,總覺得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呢……

不等任北解釋周曉婷一臉我懂地擺擺手:“沒事沒事,我懂。下次出去和我說一聲就行,我給你倆請假。”

“今天排練結束了,明天晚上再過來就行,我還陪着你們!”

任北啊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謝謝。”

他酸了一下讓周曉婷忙活了這麽半天,挺過意不去的。

顧喻看了看空了的禮堂,偏頭看向她:“下次不用找,誰讓你找你直接讓他找我。”

周曉婷鄭重點頭,心想這就是被大佬罩着的感受嗎,太爽了叭!

第二天放學,任北跟着顧喻又是踩着點進了禮堂。

他從進門開始就一級警報,眼睛雷達似的尋找着昨天那個娃娃臉女生,生怕顧喻讓人搶跑了。

A中每年的元旦晚會都只有五天排練時間,時間緊任務急,一群老師學生風風火火地安排着,試衣服的試衣服,找站位的找站位,有幾個緊張着急的急赤白臉的差點打起來。

顧喻就平和多了,領着他穿過躁亂的人群随便找了個角落一貓,沒他事兒了。

任北坐的筆直,一動不敢動,顧喻正靠着他肩膀眯着覺,不知道這麽亂哄哄的環境他同桌是怎麽做到睡着的。

細聽呼吸綿長,很顯然睡得還挺熟……

一個穿着高一校服的瘦高男生忽然走到他們旁邊,一動不動地盯着顧喻看,越看臉越紅。

任北覺得他這麽一個大活人還是挺顯眼的,這人能當着他面看得這麽專注也是挺牛逼。

也挺欠揍。

顧喻還在睡,任北不能動,只能用眼神盯着這人,散發着“不想死滾犢子”的氣息。

男生察覺他的視線,也不害怕,居高臨下地看着任北,一張娃娃臉讓任北徹底拉響了警報。

“你叫任北是吧,我叫盧珏,”許是怕吵醒顧喻,男生聲音很輕,卻帶着股天然的傲氣,“麻煩你以後和顧喻保持距離,我要追他。”

任北:“?”

這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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