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雲胡不喜？
擇一城終老，選一人白首。從心動到古稀,從青絲到白發，從朝霞到夕陽。
這幾天秦璇翻看了以前買的書《詩經》，每次看到都能以一種全新的角度來環顧這五百年的歷史變遷中文化的流轉。一個理科女子，卻鐘愛詩詞歌賦，倒也別有韻味。
風雨凄凄，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風雨潇潇，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這段話完整地敘述了秦璇對顧慕然思念的形态，古人的用詞精到之處确實了不得。随着和顧慕然了解的加深，似乎這個男人總有些吸引自己的魅力，讓自己着魔似的被吸引過去，是兩塊磁鐵靠近就無法分離的程度。
顧慕然覺得耳朵有些癢，助理進來送文件，看到顧慕然輕輕摸着耳朵，随意講了一句“顧總。”躊躇了一下“老人常說耳朵癢是有人想你了。”
助理已經走出去好久了，顧慕然頓頓地想了好久“有人在想我？”想到的依然是那張純真笑顏。。。
方馨茗又在家裏莫名其妙大發雷霆，把方志遠的藏書全都翻的亂七八糟然後回房鎖門不知道在幹什麽“馨茗，你有事出來說，別發脾氣。”方志遠太太一直在拍房間門，自己這個女兒冷靜自持，從沒這麽失去理智。
方太太給在教研室的方志遠打電話，讓他立即趕回家來。兩人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還不是護在心間上疼着愛着，要是受什麽委屈，也必定是別人給她受氣三分，她必定加倍償還，有些事他們知道不知道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算了，只要不出什麽原則上的錯誤也就那樣了。
方志遠也一直覺得這個女兒是争氣的，從小到大無論學業還是情感各方面都沒讓他擔過心，這怎麽研究生了反倒脾氣陰晴不定了。
“馨茗怎麽樣了？”回來第一件事是先問女兒，方太太莫名的口吻“還在房間裏關着，這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志遠，你說到底怎麽回事啊？”習慣卻也着急。
方志遠心裏當然是明白怎麽回事的，單獨和方馨茗也開導過幾次，方馨茗放不下。又找過顧慕然幾次，以前還是給自己這個老師幾分薄面就淡淡聽着，現在已經是無所謂自己是不是長輩了，該講之處半分不落還讓自己無言以對，自己這個愛徒，确實勝過自己很多的。
“馨茗，把門打開，快點。”方志遠已經是威脅的口氣了，方馨茗在屋內把自己悶在被子裏，什麽都不想聽。方志遠等了數秒以後沒有耐性了，找來工具箱把門撬開，方馨茗聽到這動靜也是吓一大跳立即坐起來，父親從未如此。
方志遠走進去看到剛剛坐起的方馨茗蓬頭垢面，哪還是自己原本那個美豔可人的女兒，心裏頓生一股無名火，卻又只好強壓下。“馨茗，告訴爸爸，怎麽了？”還是想了解事情始末，方太太站在一邊看丈夫處理這件事。
方馨茗聽到父親柔聲的詢問，抱着方志遠的肩頭就開始哭“爸爸，你說顧慕然為什麽那麽讨厭我。”抽抽泣泣的。“今天我去顧慕然公司裏，想複職的，結果人事部的經理告訴我我已經不是他們公司的人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去問顧慕然，他卻讓我想想我都做過什麽，我能做什麽嘛？我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為他公司付出這麽多，到頭來職位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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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遠已經大致推斷了，不是因為被辭職的問題，這方面顧慕然不讓方馨茗工作也代表着他的态度：要與方馨茗徹底劃分界限，而不是推推脫脫又弄不清楚，他欣賞的就是顧慕然快刀斬亂麻的作風，不過這亂麻成了自己女兒這一點真的是糾結。
不過面對這種情況，方志遠只能選擇做一個慈父，依照方馨茗的性子，這種時候要是強壓下去反彈效果立馬就會顯現出來，這樣反而對雙方都沒有好處，方志遠很嚴肅地扳正方馨茗，很認真地看着她說“馨茗，你告訴爸爸到底喜歡顧慕然哪一點？”方馨茗很認真地看着方志遠的眼睛，她也說不上來喜歡顧慕然哪一點，可是就是喜歡他。
方志遠接着說“你是喜歡他有才還是有內涵？或者是相貌出衆，再或者是年輕有為？這些條件愛慕你追求你的男士身上都有，有一些甚至條件比顧慕然好很多，你認真想想真的非顧慕然不可了嗎？”方馨茗其實也一直知道這一點，身邊的男子确實很優秀很出衆，不過就是沒有顧慕然帶給她的那種感覺，那種臉紅心跳，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爸爸，我真的想再努力一次，最後一次，好嗎？你幫幫我，我想至少要讓他知道我是愛他的，爸爸，你幫幫我好不好？”面對愛女如此渴求加祈求的眼光，方志遠真的沒辦法拒絕，哪怕是讓她再受傷害也不要讓她懷留遺憾。
方志遠沉思了一下“那這樣吧，後天中午顧慕然會來我辦公室交一份文件，你到時候看着辦吧。”方志遠一定是沒辦法插手幹預其中。
。。。
當天很早方馨茗就在方志遠辦公室坐着，随着時間一點點流逝，方馨茗越來越坐立不安，手裏沁出一層密密的汗珠，整個手掌都濕漉漉的，心裏一遍又一遍默念着待會兒要說的話，連論文答辯都沒有那麽緊張過。
牆上的時鐘始終在走着，方馨茗覺得周遭的環境全都恍惚起來，只剩下時鐘變成奇奇怪怪的形狀一直叫嚣着。“扣扣”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讓方馨茗吓了一跳，下意識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還是沉住氣“請進”。開門進來是一個男生過來取一些資料，原本懸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然後就看到顧慕然悠然自得走進來，看到方馨茗也不奇怪“方老呢？我過來交一份文件讓方老幫我看看，我和他約的是中午。”顧慕然好看的眉頭蹙了蹙。方馨茗此刻靈魂已經被震到九霄雲外，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方老他臨時有點事，你的文件先放在這邊，你要不在這邊等等他也可以。”有些語無倫次。
顧慕然是約了秦璇吃飯的，“不了，我把文件放在這，等方老看過以後我再過來取。”轉身欲走，方馨茗有些着急“顧慕然！！”顧慕然依舊蹙了蹙眉頭，側過頭“有事？”他現在對方馨茗的态度就是不遠不近，避免麻煩。
“我愛你！”閉着眼睛鼓足勇氣用力說出這句話。這時候秦璇出現在門外，門未關上，聽得清清楚楚，她咬牙微微跺了跺腳心裏默想為什麽非要在上完廁所過來這邊等顧慕然呢？在門外等不就不會這樣雙方都尴尬。
兩人都看到了秦璇，顧慕然是晦暗不明的臉色，方馨茗心裏有一種小三被正房夫人捉“奸”在床的錯覺，這麽想着還下意識地理了理衣領。
秦璇見倆人雙雙看着自己，只好硬着頭皮接話“額。。。你們在講事，是吧？那接着講～～。”然後對顧慕然微微額首“顧慕然，我到外面等你。”
這句話于秦璇而言是無心之舉，在方馨茗聽了卻成了別有用心：憑什麽她能那麽自信顧慕然的決定，甚至還默默将顧慕然的歸屬權劃分好了，她哪來的自信？！
看到方馨茗的樣子，再看看一臉灑脫已經走遠的秦璇，顧慕然嘴角微微勾了勾，他就知道方馨茗想多了，和秦璇的不是一個意思，不過也無心解釋，誤會也好，不誤會也罷，都無所謂。
顧慕然很認真看着秦璇“你？愛我？”方馨茗反應過來點點頭，想了好幾天的詞在這種時候完全用不上，顧慕然見她點點頭，風輕雲淡說了一句“我知道。”留下驀然的背影。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我知道，所以你的所有一切我都了然于心；我知道，所以我無法再選擇你。這就是後覺者的悲哀，永遠只能承受，不能選擇。顧慕然一句簡單的“我知道”，讓方馨茗覺得自己再無出頭之日。
天氣已經回春回暖，在窗邊看到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方馨茗還是覺得沒來由的冷，冷到骨子裏漸漸冰凍的心能長出一朵血蓮花來代表她的愛，可惜顧慕然看不到。
“顧慕然你很過分，你都不需要向我解釋一下剛剛發生什麽情況嗎？”現在想想還是臉紅心跳撞到方馨茗學姐正式向顧慕然告白诶，自己是太不合時宜了，實在是應該給一個機會的。
“這種小事你不需要擔心，倒是我想問你，最近學校很多人在說我和方馨茗之間是你插足所以不好的，你就沒有半點想法？”顧慕然也是才知道這件事，他原本以為上次秦璇“被人”告白，他把人扛走就很明顯的告訴別人自己的歸屬權問題，結果這次依舊有各種風聲出來讓她受委屈。
身為當事人，秦璇當然是一早就知道這件事，她無奈地聳聳肩，眼神閃過落寞所以不敢看顧慕然的眼睛“別人要怎麽說我又沒辦法，我能做的只是做好自己，僅此而已。”滿滿的委屈。
“小璇，我也有過這種時刻，不要在意別人在背後怎麽看你、說你、嫉妒你，編造關于你的是非，甚至是攻擊你。如果這樣會讓他們快樂，或者他們能給自己的一身臭毛病找到心理安慰，随他們去，并請相信，真正懂你的人絕不會因為那些有的沒的而否定你。”顧慕然的以身說教讓秦璇感受到了支持的力量，那是和室友朋友勸慰不一樣的力量。
校園廣播一直在播放流轉，其中“下面這首歌來自經濟管理專業博士生院的顧慕然，他告訴我們他和他女朋友秦璇在一起五個月了，想用這種方式表達他們的幸福，顧慕然說，秦璇，謝謝你讓我這麽愛你，接下來有請欣賞柯以敏《謝謝你讓我這麽愛你》。”
謝謝你讓我這麽愛你
再也不需要有人代替
謝謝你給我這段感情
讓我不知不覺發現自己
謝謝你讓我這麽愛你
讓我這一次愛的徹底
我想自私的擁有你
但是愛要祝福代替
幻想中的未來
怎麽忽然不在
該不該承擔
這失敗
可不可以再愛你
用盡我所有的力氣
就算只有模糊的畫面
和黎明之前
也勝過永遠的思念
可不可以再愛你
我會用所有的勇氣
就算沒有一點退路只有付出
也勝過一個人迷路
卻還不清楚
廣播緩緩流淌出醇厚的女生，很醉人。當顧慕然的名字出現在廣播中時全校嘩然“顧慕然诶，顧慕然，他居然為秦璇點歌了。”“有這樣一個大神男朋友真是好，随随便便就上校園頭條。”“顧慕然是想為秦璇正名吧，我和你們說了不要相信謠言，顧慕然可只承認人家秦璇是正牌女友。”。。。一時之間校園內說什麽的都有，風聲鵲起，不過顯而易見無人再對秦璇說三道四。
秦璇看了顧慕然一眼，很鄙視的神色“你幹的？”顧慕然孩子模樣的點點頭。“以後不要幹這種幼稚的事了，丢人。”心裏樂開了花還一臉嚴肅，顧慕然看她心裏是滿意的也就不戳破，樂滋滋地吃飯去了。
秦璇還和他讨論《詩經鄭風風雨》那篇雲胡不喜。雖然沒有講出心裏對顧慕然的話，卻想用詩經表示自己對他所做的一切的欣喜，想讓他知道她都記得并念着他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 梓柳已經打算隐匿一段時間了，這是暴風雨前最寧靜的一章，下一章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我知道你們也不怎麽期待，但我還是抱着無比的熱忱，寫完這一本書。
最近準備六級也真是醉了，能說完全看不懂麽？能說已經分不清英文和韓文了麽，恨不得當廣東話學了，就這樣，看文的依舊看文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