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風盟二

面具人的掌風襲過來的瞬間,蕭慕之就知道這是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蕭慕之絲毫沒有猶豫,平陽劍凝聚着強烈的殺氣,直直朝掌風的正中心刺過去。

兩人的第一擊,就都用盡了全力,內力的餘波直把玉樓的飛檐都削去了好幾塊。

蕭慕之顧及玉樓,不想以此為戰場,邊戰邊把面具人往湖面上引。

兩人都內力深厚,一掌一劍,把湖面的水浪激起十餘米高。

在蕭慕之與面具人開打的同時,清風盟裏四處都響起了刀劍交接的聲音。湖邊更是成了屠戮的戰場。

蕭慕之體內餘毒未清,只能使出平常七八成的功力。面具人大概也知道蕭慕之現在無法使出全力與自己一戰,因此毫不畏懼平陽劍的威力,只管一掌接着一掌的朝着蕭慕之攻去。

蕭慕之在與面具人過了一百招之後就改變了策略,他心知這樣硬拼下去自己的內力一定跟不上,反而可能誘毒發作。他摸清了面具人出掌的規律後,便施展輕功,想要躲開掌風攻擊的區域。飛鴻踏雪是很精妙的輕功,這套輕功步法源自慕雪城淩家的雁過無影,後來蕭榮在雁過無影的基礎上加了天心訣的內功心法,兩者融合,蕭家的輕功幾乎無人能及。

然而當蕭慕之使出飛鴻踏雪的時候,他竟然避不開面具人的掌風。那面具人好像知道蕭慕之要出現在哪個方位一樣,掌風直朝這個方位拍下來,要不是蕭慕之身形夠快,絕對會被一掌擊中。

蕭慕之也只驚訝了一瞬間,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既然避無可避,就只能正面對抗,拖到鐘離賦和風岚回來。

兩人又過了百餘招,蕭慕之明顯感到體內的餘毒擾亂了真氣的運行。比起蕭慕之,面具人的狀态一直很好,已經隐隐占據了上風。

但湖邊的局勢卻不一樣了。鐘離賦在一刻鐘之前帶人殺進了清風盟,此時,羽扇在他手中成了最好的殺人利器,所到之處,血肉橫飛。

因為鐘離賦的到來,清風盟的人很快控制了湖邊的局面。

面具人眼看着形勢急轉直下,身形一轉,朝着玉樓而去。

玉樓裏收藏的都是清風盟的寶物,兵書卷宗、武器珍寶。

蕭慕之緊随其後,一邊将真氣全部注入到平陽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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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似長虹,快如閃電,帶着白色的光芒劈向面具人。

蕭慕之這一劍用足了十成的功力,他一定要攔下面具人。

行雲不歸,不見血便不罷休。

在平陽劍堪堪要刺入面具人身體的時候,被一道掌風攔住。兩者相交似乎只在一瞬間,但爆發的光芒卻比天上的月亮還要亮,瞬間把整個對月湖都照亮了。

“嗯…..”只聽到一聲悶哼,蕭慕之和面具人都各退去數步。

蕭慕之足尖點在湖面上,止住身體的去勢,“咳”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

面具人也沒好到那裏去,整個身體都撞在了玉樓上。還沒等他站直身體,一道拂塵已經帶着不亞于平陽劍的速度和內力朝他刺了過來。

“敢闖我清風盟,就把命留下。”從湖邊踏波而來的是個道長,一身灰色長袍,無風自動。

面具人眼中精光一閃,抽出懷中小刀砍向拂塵,同時衣袖一揮,一道清風就朝着道長飄了過來。

知那清風有異,道長只得屏氣閃避,等他避過那到清風,再一看,面具人已經不見了。

道長緊跟着飛身去追。

“慕之,你怎麽樣?”鐘離賦飄然到了對月湖上,一把抓住蕭慕之的胳膊,把他帶到了岸上,“走,去荀大夫那兒。”

鬼影的餘毒比蕭慕之預計中還要厲害,他雖然做好了準備,但也抑制不住這餘毒在他體內擴散的速度,五髒六腑都感覺要被燒穿了,“你別告訴子離。”

鐘離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是癡情種子,這時候還怕人家擔心。”

陸子離在半夜驚醒了,身上是一層一層的冷汗。

他做了一個噩夢,噩夢裏有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瘋狂地拿着鞭子抽打他。陸子離整個人都縮在角落裏,已經是退無可退了。他努力把自己蜷縮起來,但手臂上、背上仍舊被打出了深可見骨的傷口,有些地方的血已經幹涸了,凝固在衣服上,“救我,救我…..”陸子離聽到自己在呼喊,但到處是一片黑暗,時間好像過得很慢很慢,只有那個狀似瘋狂的男人帶着鞭子在步步逼近。

陸子離大口喘着氣,那種恐懼、無力、痛苦的感覺簡直太清晰了,清晰得好像他親身經歷過。

陸子離搖搖頭,許多的記憶走馬觀花一樣在他的腦海裏閃過,那些南越皇宮裏的過往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在皇宮裏的那些輕柔美好的生活,甚至比不上他剛才做過的噩夢來得清晰。

陸子離深吸了一口氣,扶着床沿站了起來。身上黏膩的冷汗讓他很不舒服,他換了一套衣服,又去桌子邊到了一杯茶水喝。茶水入口,緩解了一絲內心的焦灼。陸子離舔舔嘴唇,沒有一點苦味,這才想起來,蕭慕之不在的日子,也沒人晚上給他喂藥了。

陸子離在桌子邊坐了一會兒,仍舊感到心神不寧。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蕭慕之了,按理說,這幾天應該就有行動了,蕭慕之沒有告訴他确切時間,明顯是不想讓他擔心。

陸子離想了想,穿上了外衣,推開門去了隔壁房間。

他剛敲了兩下門,裁玉就出來開門了。

陸子離一看到裁玉穿戴整齊,就知道蕭慕之他們是在今晚行動,“帶我去清風盟。”

“好。”裁玉馬上應道,好像一晚上都在等陸子離說這句話。

清風盟在長安的東南側,他們住在西側。

等陸子離和裁玉剪冰兩姐妹趕到清風盟的時候,天色已經微亮了。

清風盟的大門緊閉着,三人直接翻牆進去。

剛一落地,就有人拿着劍圍了上來,待看清是裁玉剪冰才把劍放下。

看着腳下橫七豎八的屍體,裁玉朝其中一人問道,“裏面情況怎麽樣了?”

那人答道:“基本已經穩定了,月護法正在安排人清理屍體,鐘離少爺在審問抓到的活口,風護法去追逃跑的人了。”

“少主呢?”

“少主受了傷,荀大夫正在給少主療傷。”

“在蕭蓼閣還是知安堂?”

“蕭蓼閣。”

“知道了。”

微亮的天光下,對月湖裏流淌着紅色的水。

三人匆匆趕到蕭蓼閣的時候,荀大夫剛剛給蕭慕之施完針。

“他怎麽樣?”看着昏睡中的蕭慕之,陸子離擔憂道,“我之前一直有用寒水石、黃丹和黃柏末幫他清理餘毒,但是因為毒已經和他的真氣混在一起了,所以一直沒清理幹淨。”

“年輕人你做的很好,”荀大夫說道,“只是少主之前全力催動真氣,誘發了餘毒發作。這個毒很詭異,只要不清理幹淨,就随時會卷土重來,而且更加厲害,就像寄生在人身上一樣。”

陸子離也知道這毒的厲害,所以更加擔憂。

“少主常年習武,身強體壯,只要能清理幹淨餘毒,就沒有大礙,倒是年輕人你,身體看着比老夫還差。”荀大夫說着,就一手抓住了陸子離的脈搏,好一會兒才松開道,“以後呆在清風盟好好調理,興許有機會活到老夫這個歲數。”

陸子離還想說什麽,一個留着胡須,長相很文雅的中年男子就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這便是清風盟護法之一的月朗。

月朗對荀大夫說道,“少主這邊看好了嗎?外面還許多人等着您老去療傷呢。”

“少主暫時沒問題了,我們回知安堂吧。”

“等等,我随您一起去吧。”陸子離剛才一路走過來,看到不少清風盟的人都受了傷,想起蕭慕之曾說過,二人不分彼此,但這麽久以來一直是蕭慕之在為他做事。

“好,多個人幫忙求之不得。二位快走吧。”月朗說道。

受傷的人都被安置在知安堂裏,那裏一般除了荀大夫就一個小學徒而已,加上陸子離也就三個人,受傷的人卻有幾百人之多。

三人也顧不得多說什麽,各自帶上了止血去毒的藥物就分開去給人醫治了。

三個人忙得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一直到天黑才幫這幾百人都包紮好傷口,又給中毒的人一一開了解毒的藥。

等這邊的事情忙好,陸子離心中記挂蕭慕之,又匆匆回了蕭蓼閣。

陸子離回來的時候蕭慕之還沒有醒。

裁玉和剪冰兩姐妹守在房間裏,看到陸子離進來忙讓他進來。

“你們也累了,先去休息吧。”陸子離看着蕭慕之的臉色,比早上見到的時候要好一些了。

裁玉看了眼陸子離的臉色,“我去給陸大夫弄些東西吃吧。”

不一會兒,裁玉就端着一大碗紫薯羹過來了,陸子離也沒什麽心思,喝了幾口就放旁邊了。

陸子離一直守到子時,蕭慕之還是沒有醒,他就歪在一邊睡着了。

睡了大約一個時辰不到,陸子離又做了一場噩夢。這次的噩夢裏,那個男人的樣子好像看得清楚一點了,應該是個很高大的男人,但是身形有些走樣了,披頭散發,遮住了臉。他手裏還是拿着鞭子,瘋狂地要往陸子離身上抽,但是還沒落到陸子離身上,就被一個女子擋住了。陸子離能感覺到那女子死死抱住自己,能聽到血肉綻開的聲音,雖然鞭子沒有打在他身上,但是陸子離仍舊感到了同樣的絕望和恐懼,以為他能感受到,壓在他身上的女子,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不要死,你不要死……”雖然陸子離不知道那個女子是誰,但是他仍舊心痛得好像要碎掉了。

“子離,子離。”蕭慕之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把陸子離抱在懷裏,一只手輕柔地拍在他背上,試圖把他喚醒。

陸子離睜開雙眼,他覺得自己好像哭了,嘴巴裏有鹹鹹的味道。

陸子離有些茫然地看了蕭慕之一會兒,然後突然湊近了,狠狠吻住蕭慕之的雙唇。

陸子離的主動讓蕭慕之有些驚訝,那親吻裏所帶着的決絕瘋狂的意味更讓他震撼。

陸子離狠狠吮|吸着蕭慕之的雙唇,舌頭伸進去翻攪着蕭慕之的口腔,因為太用力,血腥的氣味很快在兩人的雙唇間彌漫。

蕭慕之覺出了不對,用力拉開陸子離,擔憂地看着他,“子離,你怎麽了?”

陸子離轉過身來,平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頭頂的床幔,“我也不知道,這兩天總做很奇怪的夢,在夢裏…….那種感覺太痛苦了。”

蕭慕之眼神一暗,随即半撐起身體,輕柔地吻去陸子離臉上的淚痕,柔聲安慰道,“那只是夢,別怕。是不是最近我不在你身邊,太想我了?以後每天我都會陪着你睡,再也不會讓你做噩夢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歡慶祖國母親生日快樂,一小時後加更一章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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