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瘋魔五
“呵——”鐘離賦嘆息一般笑道，“白大人這話說得倒是有趣。”
白文博以為自己說動了鐘離賦，更進一步勸說道，“難道你就對蕭問沒有一點嫉妒之情不平之意嗎？當年如果沒有令尊相助，清風盟怎麽可能有今日？如今令尊仙逝，蕭問父子掌管清風盟，你又得到了什麽呢？蕭家父子的一點施舍嗎？清風盟是他蕭家的，不是你們鐘離家的！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殺了蕭問，不僅溫閣主和令公子平安無事，事成之後我定會保你成為清風盟的主人。”
鐘離賦垂手立在門口，低着頭似乎在思考白文博說的話。白文博的有些話說的沒錯，鐘離賦十三四歲的時候确實嫉妒過蕭慕之。那個年紀的少年，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嫉妒心和攀比的意思呢，他嫉妒過蕭慕之有父親在旁，嫉妒過蕭慕之的武功比自己高，但這都是陳年往事了。對現在的鐘離賦來說，是他武功不如人，有什麽好嫉妒和不平的。鐘離賦擡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文博：“白大人這可是誅心之論啊。”
“誅心不誅心不重要，鐘離公子如此才華，難道就對我的話不動心嗎？”白文博道。
鐘離賦撫着手裏的青羽扇，饒有興趣的含笑道，“如果我動心，白大人準備要我做些什麽呢？”
“無須鐘離公子做什麽，我知道蕭問在長安有好幾處隐秘的宅子，你把他藏身的地方告訴我就行。本來哪費得着這功夫，早就該把他炸死了，要不是靜瑤郡主那個蠢女人甘願替他去死，他怎麽還能活到現在！”說到靜瑤郡主的時候，白文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可怖起來，“現在靜瑤郡主被他害死了，我不可能和左親王聯姻了，不殺了他怎能解我心頭之恨！”
“你知道慕之藏身的地方，就能殺得了他？白大人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鐘離賦說着，往白文博的方向走了幾步，兩邊馬上有人警惕地把他攔住了。
白文博冷笑一聲，“這個不用你費心，想他去死的并非只有我一人，你只要把地址告訴我就行了。”
鐘離賦手一搖，把扇子打開，看向白文博，“我把地方告訴你，你就放了我的人嗎？”
白文博點點頭。
“那容我先看看冷香的情況，再決定和不和你做這筆交易。”
“不行，你就站在這裏說，我奉勸鐘離公子一句，別想耍什麽花樣，我随時能讓她們一大一小馬上去死。”
鐘離賦搖着扇子，口氣也陰沉下來，“白大人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就算我告訴了你地址，你也能拿她們繼續要挾我。”
白文博故作可惜地說道：“那也沒辦法，誰叫人在我手上呢。鐘離公子還是好好考慮清楚吧。”
“我考慮清楚了，我說就是，還希望白大人能如約放了冷香。”鐘離賦說着，目光微轉看向了溫冷香，溫冷香也正擡頭看着他，兩人目光一碰，随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慕之在長安城西…….”話說到一半，青羽扇忽然飛快地從他的手中飛了出去，直朝白文博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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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鐘離賦一個漂亮的連環腿朝着兩側湧上來的人踢了過去。
白文博敢和鐘離賦叫板，也是因為他帶來的這批人都是他萬裏挑一出來的高手，所以當青羽扇朝他飛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及時把他拉開了。
鐘離賦一擊不中，就知道這批人比在長安城裏埋伏他們的人要厲害多了，恐怕白文博早就暗中培養了這麽一批江湖人來對付蕭慕之，因此也不敢掉以輕心。
“鐘離賦！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女人和兒子都給殺了！”面對鐘離賦的突然發難，白文博厲聲叫道。
“我倒要看看是你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你？”一道白色的绫帶裹挾着淩厲的風勢朝白文博擊了過來，在他身邊的人立刻把白文博拉到了身後保護。
溫冷香在鐘離賦進來的時候就開始偷偷解繩索，繩索并不難解，但之前所有的人都盯着她，她沒辦法在衆目睽睽之下把繩索解開。鐘離賦進來以後，把一部分的注意力吸引走了，正好給了她時間。
“外面有馬，你帶着孩子先走，我斷後。”鐘離賦一腳把圍着溫冷香的幾個人踢開，把溫冷香護在身後給她離開的空間。
“你一個人對付不來這麽多人。”溫冷香雖然一手抱着項澤，身體狀況也不好，但同時對付三四個人還不是問題。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鐘離賦辛苦對付身邊重重圍上來的人，嘴角卻忍不住帶上了笑意。
溫冷香抿着嘴沒理鐘離賦，臉卻幾不可見的微紅了一下。她雖然早就知道只要上官景勝把消息告訴蕭慕之和鐘離賦，他們就一定會來救她。但在天寒地凍的破廟裏看到鐘離賦出現的剎那，一種甜蜜又溫柔的感覺瞬間就湧上了心間，好像一時間，被封印了百年的七情六欲忽然就解除了封印，甚至剛剛四目相接的一個眼神都會讓她心跳加速。
“把他們都殺了，不要留活口！”白文博陰沉的聲音在角落裏響起，寺廟裏所有人都沖上前來把溫冷香和鐘離賦團團圍在中間。
在這狹窄的寺廟裏短兵相接，對方人多勢衆，鐘離賦二人并占不到什麽好處。鐘離賦和溫冷香的武功雖然都是頂尖的高手，但兩個人要護着項澤，鐘離賦又怕溫冷香被刀劍傷到動了胎氣，處處護着溫冷香，沒過多久自己身上就有四五處刀傷了。
溫冷香也很快發現到自己在這裏會束縛鐘離賦，主動在鐘離賦耳邊用內力說道，“我身上帶了些藥粉，你幫我擋一下，我上了屋頂，把藥粉灑下來，你也趕快出來。”
“好。”鐘離賦的青羽扇拍在一個人的頭蓋骨上，一腳把朝溫冷香砍下來的一把刀踢飛。
绫帶從溫冷香的袖中飛出來，像一道水柱般往上把屋頂的一大片瓦給掀飛了。
鐘離賦把溫冷香身邊的人都給攔住了，溫冷香一個飛身，就躍上了屋頂。
溫冷香上了屋頂，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準備等鐘離賦快脫身的時候就把藥倒下下去。
“把她給我抓回來，一個人都不能放過！”下面白文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還沒等溫冷香離開屋頂，兩三把刀劍已經刺破了屋頂到了溫冷香的眼前。
溫冷香不敢多猶豫，用掌風把瓶子裏的藥粉朝着追出來的這幾個人灑了出去。
那藥粉接觸到皮膚就會腐蝕肌膚，被藥粉潑到的人馬上哀嚎起來。
鐘離賦此時也準備從屋頂逃出來，但白文博下了死令要把人留住，他手下的人也不敢怠慢，全力朝着鐘離賦沖了上來。
“唔——”正當鐘離賦躍起身的時候，一把長刀從他背後飛過來，自他肋下直插|了進去。
鐘離賦跌落在寺廟正中的佛像上，鮮血順着青羽扇的羽毛留下來，瞬間把佛像的頭頂都染紅了。
鐘離賦眼也不眨，擡手就把長刀折斷了。
“鐘離賦！快拉住我的绫帶！”溫冷香從屋頂看到這一幕，心裏咯噔一聲往下沉，連忙抛出绫帶給了鐘離賦。
鐘離賦伸手纏住绫帶，溫冷香用力往回一帶，绫帶就卷着鐘離賦到了屋頂上。
“傷到要害了嗎？”溫冷香連忙伸手往鐘離賦肋下摸去，摸了一手紅色的血，幸好這一刀刺偏了，沒有傷到內髒。
“快走，寺廟後面有馬。”鐘離賦因為失血過多，臉色一片煞白。
溫冷香右手抱着項澤，左手扶着鐘離賦，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寺廟後面拴着一匹鐘離賦騎來的馬，離二人就十丈的距離。這麽短的距離，平常只要輕輕一躍就能到，但兩人此時都受傷或力竭，動作便比平常慢了了半刻。
就在這半刻的時間裏，白文博的人就追了出來。
追兵的動作比他們要更加迅猛，轉眼間，刀劍就又到了身側。
溫冷香只得松開鐘離賦，袖中绫帶卷主朝他們飛來的刀劍，同時身如輕燕辦飛起把最近的兩人踢了出去。
鐘離賦手中的青羽扇一揚，也把左右兩側朝他們攻來的人給打退了。
但白文博帶來的人太多，他們倆剛打退四個，緊接着馬上又來了五六個。
鐘離賦和溫冷香只能邊打邊往馬那裏退，盡快尋求脫身的辦法。
這十丈的距離，一下子變得無比漫長，溫冷香身上也大大小小受了三四處傷，被包裹在襁褓裏的項澤的臉上也濺了幾塊血痕，不過項澤倒是很安靜，始終在溫冷香的臂彎裏熟睡着。
“你還支撐得住嗎？”鐘離賦和溫冷香背抵着背在中間，四周圍了一圈白文博的人，溫冷香感到從鐘離賦身上流出來的血都把自己的衣服給浸紅了。
“能和你在一起，死在這裏也無妨。”鐘離賦的聲音竟然還帶着一點欣慰的意思。
溫冷香慣常不信鐘離賦說的各種甜言蜜語，鐘離賦花花公子的名聲她早聽說過，所以一開始她對鐘離賦就是有偏見的，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鐘離賦的溫柔體貼始終沒有變過，到今日，再怎麽被她認定的花言巧語，聽了上千遍，也不由得當了真。
溫冷香放心地和鐘離賦靠在一起，向來冰冷的嘴角也帶起一個微微的弧度，“那便全力一戰吧，只是可惜了這個孩子。”
青羽扇的力道和速度都減慢了不少，鐘離賦的右臂也負了傷。他已經到了馬的旁邊，握着馬辔一個翻身就到了馬上。
鐘離賦在馬上一邊将圍上來的人打退，一邊伸手去拉溫冷香。
劍刃擦着溫冷香的臉頰過去，溫冷香一個閃身堪堪避過，又有一把刀鋒刺向了溫冷香右臂中抱着的項澤。
溫冷香剛想轉身避開這刀鋒保護好項澤，但左側一人的長刀已經離她只有一寸之遙了。
鐘離賦在馬上看得清楚，溫冷香被困在追兵和馬匹之間，根本沒有多少轉圜的餘地，這麽狹小的空間裏，要麽是她懷裏的項澤受這一刀，要麽是溫冷香受這一刀。
鐘離賦把溫冷香往右推了一下，好讓她避開左側的長刀。
那幾乎是生死垂危之際下意識的舉動，在溫冷香和項澤之間，一個是今生摯愛，一個是仇人的後代，毫無疑問，鐘離賦會選擇溫冷香。他可以因為孩子是無辜的而原諒項澤，甚至在日後把他當做普通的江湖後代，但是他卻沒有義務把項澤的生命至于溫冷香之上，他知道被長刀貫穿有多痛，他不想溫冷香受到這樣的疼痛。
就在刀鋒要從項澤身上劃過的時候，一把閃着銀色寒霜的飛刀把刺向項澤的刀鋒格開了，同時飛刀刺穿了持刀者的咽喉。
那把飛刀有九環，環環相扣，環環致命，挾着淩厲的氣勢，瞬間就斃了9個人的命。
和凝霜九環刀一起出現的，是一身殺氣騰騰的陸子離。
當凝霜九環刀帶着溫熱的血氣回到陸子離手上的時候，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他雙眼比從長安城出來的時候更加通紅了，他像從地獄走出來的修羅一樣，漠無表情，只管殺戮。
柳烨也随後趕到，把從寺廟裏湧出來的人全部都截斷了，他其實很擔心陸子離的情況，陸子離已經完全走火入魔了，他只想着趕緊把這些人都解決了再想辦法控制住陸子離。
因為陸子離和柳烨的出現，鐘離賦和溫冷香明顯松了一口氣，只需對付他們附近的追兵就行。
并且很快，他們身邊也不剩什麽追兵了，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死在了凝霜九環刀之下。
“冷香！”鐘離賦把溫冷香拉上馬，将人緊緊抱在懷裏，“你——”
鐘離賦的話還未說完，就戛然而止再也沒有下一句了。
“鐘離賦——”溫冷香的心中第一次升騰起一股名為恐懼的情緒，她從鐘離賦的懷裏擡頭一看，只見鐘離賦的脖子上有一道鋒利的傷口，而鐘離賦，已經維持着抱她的姿勢死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快要完結了，卻越來越寫得心力不足。難過。
之前太懶了，為了完成榜單任務，今天要三更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