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齊的允樂公主是個美人,這在四國之中已不是什麽秘密。但這允樂究竟有多美,天下卻沒有幾個人能夠知曉。原因也很簡單,允樂公主是南齊國主陳虞和膝下唯一的女兒。陳虞和兒子生了一打,年近不惑才得了這麽個女兒。從小陳虞和便将她視為掌上明珠,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可偏偏這得之不易的女兒還自小體弱多病,遍尋天下名醫聖手也均束手無策。所幸四歲那年一位雲游四海的道長破例收了她做俗家弟子,親自為她教習調養。說也奇怪,自那以後允樂的病再也沒有發作過,雖然身子還是孱弱,但至少沒了性命之憂。陳虞和大喜過望,卻也對這掌上明珠看護的更加用心,是以允樂雖已過二八年華,卻尚未有婚配。盡管其他三國皇室均有與南齊聯姻的打算,無奈每次未及使節有所表示,就會被陳虞和以小女體弱多病年歲尚小不宜遠嫁為由拒絕。于是很多人都猜測,有生之年大抵是不能夠看到允樂公主出嫁的盛況了。

然而就在允樂十七歲這一年,卻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大事足以撼動南齊的江山,也正是這件事,使得陳虞和終于松了口,同意與梁國聯姻,将允樂嫁往大梁。

陳虞和雖然是個女兒奴,卻也不是沒有治國之能,自他二十二歲從先國主手中接下傳國玉玺,一直到如今,這三十四年裏,他将偌大一個南齊治理的井井有條。

然而再聖明的君主終究無法手眼通天,景雍三十四年,在南齊與梁國邊境駐守的大将軍楊闖擁兵自立了。此事一出,朝野震驚,誰也不曾料到楊家世代忠良,到了楊闖這裏竟然出現了這等醜事。

陳虞和顯然也沒有料到,自己勤勤懇懇半生鑄就的這樣一個太平盛世裏竟然也會發生叛亂。他震怒之下派兵平叛,但楊家世代為将,楊家軍向來只服從主将一人指令,軍心上下一致,即便背負不忠的罵名也無法改變他們追随主将的決心。一時間,陳虞和派去平叛的軍隊與楊家軍僵持不下,戰事一拖就是半年。

就在這時,西北的烏蠻一族也由于天氣漸冷,開始頻頻騷擾南齊的西北邊境。本來只是尋常的試探,然而南齊國內的戰事傳到該族,卻喚醒了他們久違的野心。景雍三十四年秋,烏蠻族出兵南齊,烏蠻族大王子親自帶兵進犯,不足半月,南齊西北三城便落入敵手。

南齊一時間左支右绌。這些年來雖然在陳虞和的治理之下南齊國泰民安,但也正是由于多年居安,士兵作戰能力大不如前,前線的戰況十分不容樂觀。陳虞和為此焦頭爛額,眼見着近來西北戰況緩和了一些,梁國卻突然派來了使臣。

這使臣與陳虞和打了多年的交道,名喚沈嚴,是大梁朝廷裏的一張名嘴,不過這名嘴過去幾年裏在南齊頻頻吃癟,原因無他,就是聯姻一事。

這一次倒比往年來的早,陳虞和一看他那張臉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明擺着是來趁火打劫的!想他把女兒嫁出去,門兒也沒有!

沈嚴例行公事的念了國書,果然還是那幾件事:互市,通商,求允樂。陳虞和氣的直翻白眼,他的允樂怎麽就這麽招人喜歡了,一年兩年一個兩個都來求娶,還有完沒完!

然而這一次還未待他說出拒絕的話,沈嚴那邊又漫不經心地開口了:“陳國主,想必您也聽說了,貴國的楊将軍這幾月中正向我國和燕國頻頻示好。我大梁與南齊素來交好,自然不屑于同叛賊相交,但燕國就不同了。聽說,前幾日燕國國主還親自接見了楊闖派去的使者呢。”

他話音未落,朝堂上便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陳虞和還未說話,護國公秦立名與吏部尚書崔克己便已撲倒在殿下大呼:“國主,臣等請國主三思啊!”“國主,如今楊闖那叛賊勢頭正盛,若真與燕國聯手,後果真不敢想象啊!”“國主,允樂公主依禮法已當出嫁了,請國主三思!”……

陳虞和額角突突直跳,臉色也陰沉得駭人。他倒從未想過竟然還會有被如此逼迫的一天。不過那崔克己說的也有道理,若是楊闖那逆賊真與燕國聯手,且不說西北烏蠻族挑起的戰火尚未平叛,就算是專心致志同他打下去,恐怕也終究會落得兩敗俱傷的境地。

只是,若真的拿他的允樂去做一個籌碼換取梁國的支持,他覺得自己不配作為一個父親,更不配做一個君主。可是,若真的将允樂嫁過去,百姓不必繼續遭受戰火流離失所,南齊政權也不會岌岌可危。這是一舉兩得,不,甚至是一舉三得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不禁在心中苦笑起來,從前各國前來求娶允樂時,他趾高氣昂的拒絕,如今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竟只有賣女兒才能保護他的皇位、他的子民了嗎?但是,允樂他……

殿中仍是衆臣不絕于耳的呼聲,陳虞和眼角瞥到沈嚴一閃而過的勢在必得的笑,心中一沉,終究還是留了餘地:“此事……還需得朕仔細考慮,今日就到這裏吧。宮中為沈大人設了晚宴,各位愛卿準備赴宴吧。退朝!”

一回到寝宮,陳虞和便聽到宮人來報,皇後娘娘求見。陳虞和一個頭兩個大,他正不知如何應對他這愛妻呢,這可巧了,躲也躲不及了。

他這邊剛脫下朝服,秦皇後便風風火火跑了進來,一進門就開始哭:“我的允樂啊,你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呢嗚嗚嗚……”

陳虞和頭疼不已,連忙捂了她的嘴:“你消停一會吧,朕頭都快疼死了!”秦皇後便收了聲,眼淚汪汪的看着他。

陳虞和被看的沒了脾氣,只好又哄道:“你不要哭了,四十多歲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成什麽樣子?朕也不想将允樂這麽早就嫁出去,更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将她嫁出去,這與民間那些賣女兒的有什麽區別?”

秦皇後聽到這裏,稍微放下了心,但陳虞和話音一轉,道:“朕現在是騎虎難下,那梁國就是吃準了我南齊現在□□乏力,唉,朕這國主做的,可真是頭疼啊。”

秦皇後忽然不吱聲了,默了半晌,自己擦了擦眼淚,道:“阿虞,是我逼你太甚,你莫愁了,大不了就讓允樂嫁過去,有你和他哥哥們在,還怕被他梁國人欺負去了不成?”

陳虞和突然笑了,“清兒,你莫不是傻了,允樂他能嫁人嗎?”秦皇後一個激靈,一下子清醒了。“你知道允樂他是…他是…”

秦皇後捂住嘴,驚恐的看着他。

“我還知道,如果不這麽做,允樂她或許不會長到這麽大。清兒,你其實不必瞞我,智方道長全都告訴我了。”陳虞和淡淡的一笑,忽然喚了宮人來:“去長樂宮叫公主過來。”

“阿虞,你,你叫允樂過來做什麽?啊,難不成,難不成你是想……”秦皇後說着眼淚又掉下來了。

“清兒,是時候讓允樂做個選擇了。她長到這麽大,還從來沒做過真實的自己吧。”陳虞和嘆了口氣,“是我們欠他的啊。”

說話間,允樂公主已經到了寝殿外,待他進得殿內,陳虞和揮退了宮人,将他招到身前來仔細打量了一番。

“父皇,母後,你們叫兒臣來,就是為了這樣盯着兒臣看的嗎?”允樂極不自在的撇了撇嘴。

陳虞和嘆了口氣,拉過他的手,輕輕摩挲着。這雙手,比自己的小了些,也細了些。可到底也是個男孩子的手啊。

“允樂,你已十七了,父皇像你這般大時,已經在東宮獨立為政了。”

允樂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母後。秦皇後閉了閉眼:“允樂,梁國又來求親了。”允樂好像什麽都明白了,又好像什麽也不懂。

“允樂,你是個男孩子,你嫁不了人的。”他的母後終于這麽對他說。

陳虞和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允樂啊,父皇以為能護你一世的,現在看來,是很難實現了。嫁去梁國,或許能解我南齊一時之急,可紙總有包不住火的一天,到那一日,你有難,南齊也不能善存。倘若現在為梁國知道你是男子之身,勢必認為我南齊辱他顏面,梁齊一戰亦在所難免。眼下,竟沒有個兩全之法啊。”

允樂愣了一瞬。

殿內靜極了,允樂只能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良久,允樂開口道:“父皇其實不必那麽憂慮,我嫁過去,也不見得立刻會被發現。只要能拖延一些時間,解決了內憂外患,梁國恐也不能那麽快對我南齊下手。”

“允樂,你若是個尋常人家的男兒,這個年齡已然娶妻了。”陳虞和嘆了口氣。“此事容朕再想想吧。”

過了不久,宮人便來提醒,宮宴将要開始了。陳虞和放了允樂回去,自己換了常服由秦皇後陪着去了景陽宮。

回宮路上,允樂遇到了一個人。此人正是那名嘴沈嚴。沈嚴笑呵呵同允樂見了禮:“想必這就是公主殿下了吧,今日沈某有緣得見,果然驚為天人呢。”

因着在宮內,允樂此時未着面紗,倒不想正撞上了此人。此時卻避無可避,只得微微颔首,作出一副笑臉:“沈大人好,沈大人莫不是走岔了,這條路可不是通往景陽宮的。”

見被拆穿了,沈嚴也不覺得羞恥,反而笑嘻嘻的道:“是啊,沈某原先進景陽宮時總有宮人引路,不想這次快開宴了也不見宮人來,沈某只得自個兒打聽過來,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公主,是沈某失禮了。”

“既然如此,本宮便指個人為沈大人帶路吧,後宮女眷多,沈大人可要當心些。”說着,允樂擡了擡手,将跟在自己身邊的大宮女指了出去:“憐兒,帶沈大人到景陽宮去,路上快些,別誤了宴席。”

沈嚴又行了一禮:“沈某多謝公主殿下了。”允樂微微一笑,便帶着剩下的宮女離開了。

沈嚴似乎被那一笑迷了眼,久久沒回過神來。

宴會進行的很順利,陳虞和終于松了口,答應同梁國聯姻。消息一傳回去,梁國國主心情甚好,特地補了九九八十一臺彩禮浩浩蕩蕩從梁都月城拉到了南齊。

時間一晃又過了數月。

聯姻的隊伍已經啓程了十來天,允樂對于自己要嫁人了這件事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不過既然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也沒有什麽好難過的。倒是他的哥哥們氣的砸了彩禮,非要帶兵把梁國使臣趕回去不可,最後還是他父皇将他們關了禁閉才消停下來。

允樂只帶了兩個近身伺候的小侍,剩下幾名侍衛則是他父皇從暗衛營裏精挑細選出來的,只在保護他周全。可允樂也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份被識破,再多武功高強的暗衛恐怕也無法保護他。所以,盡力活下去吧,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要完成的事還有很多。

到達月城時已是初夏。

在來的路上,允樂知道了自己要嫁的人。那是梁國的四皇子。唔,聽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面癱,整天僵着一張萬年冰山臉。人倒是生的不錯,也很有才能。唯一不好的就是那皇子已有了意中人。允樂心裏很苦惱,他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姑娘搶男人,這是什麽道理。

車辇一進月城,便引來了百姓的圍觀。都道南齊的允樂公主是個美人,如今這美人終于嫁到大梁,這些百姓們也都激動不已,想要一睹美人芳容。只可惜允樂早有打算,乘了小轎從偏門進了城,一早就住進了梁國早已準備好的驿館中。

第二日梁國國主設了接風宴,晌午未過便派人過來請他。允樂心知無法簡單應付過去,索性叫小眉替他認真的梳了妝,挑了件稍豔一些的衫子穿了,又仔細戴了面紗,一切收拾妥帖,才施施然踏上了國主派來的車駕。

一行人很快到了皇宮,此時天色已有些暗淡,梁國的皇宮在夜色裏有些森森然,允樂在車上看着,想到自己住了十七年的南齊皇宮,心裏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車行到宮門前便不能再進了,允樂常年生活在皇宮,對四國這些共同的禮儀要求懂得很多。他走下車來,早有前來接應的內侍立在一旁等候。

“讓公公久等了。”允樂微微一欠身,那看上去頗有些資歷的內侍有些受寵若驚,側着身子避了避:“公主可折煞老奴了,公主還請随老奴走吧。”

接風宴設在皇宮的一處叫映荷的宮殿,梁國氣候偏熱,這時節映荷殿前的池塘裏荷花開的正好。

殿裏已經坐了許多人了,允樂的到來讓喧鬧的殿中靜默了一瞬。允樂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好看,更何況他此刻還是輕紗遮面,但他分明從那些人眼中看到了驚豔。

“這允樂公主長的可真好看呀!”“對啊對啊,光看着這身姿也能想象出面紗下是怎樣一張風華絕代的臉!”“怪不得南齊國主舍不得将女兒嫁出去呢…”

……

一直到允樂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這些圍繞他的讨論才漸漸消停下來。

不過,允樂卻發現有一道目光似乎格外不善,冷冰冰的像要把他釘在地上。但他擡眼去看時,那目光卻轉開了。允樂也沒有多想,安安靜靜地等着梁國國主到來。

這梁國國主名叫梁晟卿,據說長得十分精壯威風,這些年梁國在他的治理下國力強盛,就算是四國之中的南齊也無法小觑他的實力。

聽說那四皇子梁致面容甚肖其父,允樂心中本還有些期待,可當他看到梁晟卿的樣子時,內心着實十分失落。誠然他不是那麽膚淺的人,可面對梁晟卿的臉時心裏的落差也足有城門那麽高了。

允樂腹诽着,與衆人一起向他見了禮。梁晟卿聲音十分渾厚爽朗,一聲免禮後各人就座入席,宴席正式開始。

一曲歌舞演罷,氣氛活躍起來,梁晟卿宣了允樂到近前來仔細瞧了瞧。

“允樂啊,這馬上就要成為我梁國的皇妃了,難不成還要一直戴着面紗不成?摘了讓朕好好瞧瞧,致兒的皇妃究竟長的什麽模樣。”梁晟卿面上笑得十分和煦,心裏卻忍不住腹诽,陳虞和那老東西,一直把寶貝女兒藏着掖着,莫不是這女兒長的并沒有那麽好看,怕拿不出門來不成?

允樂沉吟了一下,道了聲是,便擡手将面紗取了下來。

這一下倒讓所有人都看呆了。

殿上的女子身姿卓絕,容貌雖非一等一的豔麗,眉眼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那雙眼眸光流轉已是分外動人,想不到輕紗下的面容竟也如此美麗。那氣質端的是出塵脫俗,怕是九霄天女也不過如此了。

梁晟卿還記着這是自己的兒媳婦,叫她當衆摘面紗已是為難,總不好再這樣讓別人繼續盯着這還未過門的兒媳婦看。于是便咳了一聲,誇贊了幾句,讓他又将面紗戴上了。

允樂正要退回自己的坐席上去,忽然聽到一聲嗤笑。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連梁晟卿也忍不住看過去:“老四,你這是何意?”

允樂心裏一動,這就是梁國的四皇子了?長的似乎也挺好看的。

于是這衆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四皇子梁致便在允樂心裏落下一個“還挺好看”的印象了。

允樂還在想着,卻聽那梁致哼了一聲:“長的好看就有用了嗎?誰知是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這話已是十分失禮和挑釁了。

梁晟卿正尴尬的想着如何幫自己這兒子打圓場,不料允樂卻頗為贊同地點點頭:“殿下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允樂卻不知道,殿下這‘不是花瓶’的标準是什麽?”

梁致本意就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卻沒想到那人竟然認認真真的問自己有什麽标準。真是……真是不知死活!

“本宮的妻子,自然要配得上本宮才可以!”梁致走到殿上,向他抛出一柄竹劍,自己則持了另一柄:“倘若你能在本宮劍下走過七招,本宮便承認你不是花瓶!”

這下連梁晟卿也不知道該怎麽打圓場了。和自己未過門的皇妃比武,這大概是梁國建國以來第一次了。

在衆人目瞪口呆中,允樂接過了劍,向梁晟卿欠了欠身:“那麽有勞國主為我二人做個見證了。”

梁致沒想到他真的有膽子接自己的劍,一時氣結,出手也絲毫沒有留情。

允樂雖然師從名道智方,可畢竟未真正同人打鬥過,單是躲避已有些吃力,偏偏梁致卻氣的想一劍刺死他。七招已過,梁致卻存心不想放過他,劍中暗暗使了絲內力,允樂被逼的避無可避,劍氣擦着臉劃了過去。

面紗沾了絲血跡,輕飄飄落在地上。

梁晟卿擔心梁致真的失手将他這天仙一樣的兒媳婦殺了,忙喊了停,将他訓斥了幾句。梁致冷冷的瞪了允樂一眼,便不作聲了。

允樂微微垂着頭,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借着臉上的傷向梁晟卿告了退,先回驿館去了。梁晟卿正忙着安撫護送允樂遠嫁的燕國欽差,加上今日這事确實是自己兒子做的不厚道,便特地差了自己的侍衛送允樂回去。

回到驿館,小眉看到允樂臉上的劍痕,又聽跟着允樂去赴宴的小墨說了那驚險的一刻,忍不住将梁致大罵了一頓。

允樂本來心裏有些難受,看他那副樣子又忍不住笑起來:“小眉,你看看你那樣子,哪裏像南齊皇宮裏出來的,簡直與個潑婦沒什麽兩樣!”

小眉哼了一聲:“公主,那梁致都那麽對你了,你竟還笑得出來!”

這話倒是戳中了允樂的心。梁致當衆發難,那一劍不僅僅是劃在自己臉上,更是關系着南齊的顏面。

可他在那種情況下除了接招又能怎麽做呢?如果有別的選擇,允樂也不願意嫁過來。倘若梁致新婚當日發現自己的身份,估計該要血濺洞房了。

允樂十分憂愁的想着将來可能發生的這一幕。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已經在LOFTER跟微博上更了幾帖,現在搬到晉江來,如果喜歡的話也可以去微博和LOFTER看哦(?-ω-`)

id:HT鎮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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