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梁致為秦氏所刺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國主耳中。
梁晟卿在早朝時雷霆大怒，決意将秦氏一黨鏟除殆盡，永絕後患。太子主動請纓，梁晟卿卻因為之前結黨營私之事對他仍心有疑慮。但臣子們紛紛上表力薦，梁致也為他求了情，于是梁晟卿便将這件事交給了太子。
梁致一時也沒有別事可做，便在府裏安安心心養傷。
梁致的母親許皇後一共育有三子一女。老大長夏公主三年前就已經出嫁，太子排行老二，底下是梁致和六皇子梁凡。
梁凡年紀小，人長的好看，嘴巴也甜，從小就得他父皇的寵愛，嬌縱的無法無天。不過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四哥，因為從小就黏梁致，他幾乎只聽梁致的話。梁晟卿盡管頭疼，但也沒有辦法，只能讓梁致多加看顧，別惹出什麽有損皇族體統的事來。
無奈這梁凡長着長着就長歪了。小小年紀已是情場老手，而且還好男風。國都中的世家大族一見梁凡登門就恨不得拿大棒将他轟出去。
允樂對梁致這弟弟也略有耳聞，聽說他們成親那日數梁凡灌梁致的酒最多。
聽說梁致受了傷，梁凡特地從柳州趕回來探望。
梁致和允樂自那一日表白了心跡，感情越發好起來。梁致更是專門搬到了小竹苑，和允樂同吃同睡。自家公主終于熬出了頭，小眉和小墨很是欣慰。
而梁凡借口王府久無人居，不去住自己的府邸，厚着臉皮求允樂在清王府給自己辟了個院子，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
他原本很不能明白四哥為什麽終于開了竅，放下了沈芊芊，真的和允樂過起了日子。但是一見到允樂，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他這皇嫂對四哥簡直是好得沒天理！而且皇嫂還長的那麽好看！
梁凡在清王府住了一個月，眼看着四哥和四嫂親親熱熱旁若無人的樣子，心裏極不痛快。在飽受摧殘之後，這天梁凡終于按捺不住去小竹苑向二人辭行，不料卻撞破了一個大秘密。
卻說這日梁凡溜達到了小竹苑，小眉小墨兩個人不知去哪裏鬼混了，一個使喚的下人也沒有。梁凡心想許是皇嫂帶着他們出去了，四哥可能照例在房裏看書。
梁凡平日大大咧咧慣了，便也沒敲門，徑自推開門進去了。
結果一進門，他便聽到一陣不尋常的聲響。
“梁致，梁致你輕些……啊！”難耐的□□從內室裏傳出來，不是他四嫂又是誰！
梁凡沒想到撞破了他二人的好事，心裏一陣尴尬，正要退出去，又聽他四哥啞着嗓子哄：“阿幼，乖，你坐上來……”
屋裏一陣響動，允樂帶着哭腔又叫起來。梁凡聽得血脈噴張，鬼使神差的探頭去看了一眼。
允樂正跪坐在梁致身上被他扶着上上下下的動，口裏無意識的喊着他的名字。兩人正情熱時，自然沒有發現偷看的梁凡。
梁凡無意瞥了一眼，赫然發現他皇嫂竟然是個帶把的！這一發現把梁凡吓了個半死，他正想屁滾尿流的原路滾出去，突然屋裏傳來一聲響動，他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硯臺便飛了過來。饒是他反應迅速，也仍被砸中了額角，頓時鮮血四濺，梁凡痛的捂着頭連忙大喊：“四哥，是我是我！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我這就滾！”
“給我在院子裏等着！”梁致吼了一聲，用被子将懷裏的允樂裹得嚴嚴實實的。
允樂卻慌了神：“怎麽辦，是不是被梁凡發現了？”
“不怕，諒他也不敢多嘴。待會等我去收拾他。”梁致耐心的哄着，又繼續剛剛沒做完的事。
梁凡留也不是，走也不敢。糾結了好久，梁致終于抱着允樂出來了。
梁凡不敢正眼看他：“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看到什麽了？”梁致冷冰冰的問。
“我什麽也沒看到！”梁凡斬釘截鐵的說。笑話，他怎麽敢說他發現自己嫂子是個男人！
“不對。你分明看到了。”梁致忽然笑了。
梁凡覺得自己快吓哭了。
“允樂他是個男孩子，既然被你發現了，那麽以後你就離他遠點。若是被我發現你仍天天纏着他，我定饒不了你。”梁致惡狠狠地威脅道。
“四哥明鑒，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打四嫂的主意啊！”梁凡苦着一張臉說。
“父皇和母後那裏，你也最好閉緊了你那張臭嘴。若是被我知道你告訴了別人，我也不會饒你！”梁致繼續威脅。
“我發誓還不行嗎，若這件事從我這裏傳出去，就叫我梁凡斷子絕孫！”梁凡舉手起誓。
梁致哼了一聲：“好了，你可以滾回柳州去了，以後最好也少在我面前晃蕩，不然我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想殺你滅口。”
梁凡如蒙大赦，感恩戴德的跑了。
可梁致卻忽略了一件要命的事，梁凡可是個斷袖，斷袖不斷子絕孫還能生出一堆兒子來不成？總之這個空子是叫梁凡鑽了。
梁凡也怕他四哥真将自己殺人滅口，連夜收拾了東西跑回柳州去了。
可是那日允樂情動的模樣卻好像印在了他腦子裏一樣，只要他閉上眼，就全是允樂□□坐在他四哥懷裏媚眼如絲的樣子。
梁凡知道這事糟了。讓他去跟自己四哥搶人，他做不到，可讓他天天想着允樂卻求之不得亦是一種折磨。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要去争取一下。如果被父皇知道四嫂是個男子，他堅決不會讓四哥繼續和允樂在一起的。而自己本就是個公認的斷袖，父皇對他也早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那時候，他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得到允樂了嗎？
梁凡越想越開心。索性連夜出發，第二天等他父皇下了早朝就将這事透露了出去。
梁晟卿當即勃然大怒：“好個梁致，竟然背着朕做出這等丢人現眼的事！來人，去将那個孽子和允樂給朕帶過來！”
梁致剛下朝回到王府，宮裏的人便趕來了。
“殿下，國主請您與王妃進宮。”來人是梁晟卿身邊的內侍李慶。梁致隐隐覺得有絲不安，但也沒多問，帶着允樂就進宮去了。
梁致一進禦書房看到梁凡就什麽都明白了。
梁晟卿此刻稍微平息了怒火，壓着嗓子問：“老四，你知不知道朕今日叫你來是什麽事？”
梁致閉了閉眼，拉着允樂跪下來：“知道。兒臣有罪，不該将允樂的身份瞞着父皇。”
梁晟卿氣的直哆嗦：“朕辛苦栽培你這麽多年，就是為了讓你喜歡男人的嗎？你真是，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說着，他一腳踹在梁致心口。
梁致一下子向後摔去，嘴裏吐出一口血來。
允樂吓得臉色發白，連忙爬過去将梁致扶起來。又轉身向梁晟卿深深叩了個頭：“國主息怒，這不關梁致的事，都是允樂一個人的錯，國主要罰就罰允樂吧！”
梁晟卿冷笑一聲：“朕還想那陳虞和為何這次如此痛快地将女兒嫁過來，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你們南齊可将我大梁坑的好苦！來人，将允樂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梁致掙紮着擋在允樂身前，嘶聲大吼：“誰敢帶允樂走！”
梁晟卿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這逆子，連朕的話也敢反對？來人，将清王帶回府中，沒朕的命令，一步也不準踏出府！”
梁凡也沒想到父皇竟然會發這麽大的脾氣，此刻也連忙跪下來替二人求情：“父皇，四哥他們也不是有意要瞞着您的，您就饒了他們吧。更何況四嫂…允樂身份特殊，若将他關進牢裏，南齊得知此事後不免兵戎相見，于我大梁也有害而無益啊！請父皇三思！”
梁晟卿氣的眼前發黑，聽了梁凡的話猶豫了一下。梁凡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可真要他咽下這口氣，他又何嘗能做到。更何況，此事也關乎梁國的尊嚴。
梁晟卿稍稍冷靜了一些。“李慶，你去請皇後過來。其他所有人都滾出去，今天這件事若是傳出去，這禦書房裏所有的人不管是誰都等死吧！”
一幹內侍全都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李慶也急急忙忙的去坤寧宮請皇後了。
此時殿中只剩下父子三人并一個允樂。
允樂也不管梁晟卿要如何處置自己了，他紅着眼緊緊抱着梁致：“我就不該嫁過來的，都是我害了你。你不要跟國主置氣了好不好，你休了我吧。”
梁致咳了一聲，眉頭緊緊皺起來：“傻子，你說什麽傻話，若讓我同你分開，除非我死了！”
“你這不知悔改的逆子！反了你了！”梁晟卿聽了這話又要去踹他，被梁凡死死拉住了：“父皇您消消氣，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允樂再也不敢多說話了，只抱着梁致不停的掉眼淚。
梁凡看着也心疼死了，他很後悔為什麽要跑來跟父皇說這件事。
皇後終于匆匆來了。一進門看到這一幕，她也吓了一跳。李慶在來時簡要的跟她敘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饒是如此她看到允樂時仍也覺得難以置信，這麽乖巧懂事的兒媳婦竟然是個男子？
允樂見了皇後也覺得十分難堪，皇後對自己的喜愛是發自內心的，可自己卻騙了她，還禍害了她最得意的兒子，她肯定也恨死自己了吧。
皇後卻無暇去想這些。
她匆匆向梁晟卿行了禮，便扶着他的手讓他坐了下來：“國主息怒，臣妾也是剛剛得知了此事。國主不若向臣妾說說該如何處置這兩個孩子。”
梁晟卿緩了口氣，“還能如何處置，欺君之罪，按律當斬。就算他是南齊公主又如何，嫁到大梁就是我大梁的人，朕難道殺不得他嗎？”
梁致聞言又要掙紮着去求情，允樂流着淚死死抱着他：“梁致，你不要再說了。是我騙了你們，我早就該死了。”
皇後看着他們，嘆了口氣。“國主，臣妾是真的喜歡允樂這孩子。若真這麽殺了，臣妾于心不忍啊。”
“皇後，連你也要為他求情不成？”梁晟卿又要發脾氣。
皇後看了允樂一眼，眼圈有些發紅：“國主，臣妾并非為他求情，臣妾只希望國主能夠三思而行。此事事關我大梁與南齊的邦交，如今燕國實力不容小觑，若我兩國交惡，豈不是給了燕國可乘之機？國主不若修書一封，問明南齊的态度，再做打算也不遲。”
梁晟卿煩躁的踱了幾步，許久之後，長舒一口氣：“就按皇後說的做吧。李慶，你按着皇後的懿旨修國書一封，派個可靠的人送去南齊。在南齊回應之前，先将允樂留在坤寧宮，由皇後派人看着，對外就說是皇後請來小聚。老四仍回去關禁閉，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府半步。”
“多謝國主，多謝皇後娘娘！”允樂向二人重重叩了兩個頭。
“六殿下，阿致就拜托你照顧了。”允樂也向梁凡行了一禮。然後深深看了梁致一眼，就跟着皇後走了。
“阿幼！阿幼你別跟他們走！”梁致想站起來去追，被梁晟卿一個手刀砍暈了丢給梁凡：“這不争氣的東西！老六你好好看着他，找個禦醫替他看看傷，別讓他死了。”
梁致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他知道父皇絕不可能會殺了他，他只擔心允樂。
那日醒來後他拼着一口氣想要出府，又被梁凡給弄了回來，“四哥，你怎麽就不明白呢，你和允樂不可能有結果的！”
梁致冷笑：“我同允樂沒有結果，那你便有了？梁凡，你做的事我還沒同你算賬，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你給我滾！”
梁凡臉皮厚，知道梁致身體虛弱此刻也拿他無可奈何，更大了膽子道：“四哥，你與我不同，你将來是要輔佐太子哥哥的人，父皇怎麽能允許你出這樣的差錯？我從小就是個斷袖，父皇眼裏我早就沒得治了。況且父皇也不缺我這個兒子為皇族傳宗接代。四哥，我真的特別喜歡允樂，你就把他讓給我吧。”
梁致氣的快要吐血：“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德行！你不過是想玩玩他罷了！更何況允樂嫁給我就是我的妻子，我憑什麽讓給你？”
梁凡也急了：“允樂跟着你不會幸福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派人在阆州守着！你對沈芊芊根本還沒有死心！這些事情你敢告訴允樂嗎？他知道了會怎麽想？”
梁致愣了一瞬，梁凡又接着說：“允樂那麽烈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你這樣騙他，恐怕連命都不要了也不肯再跟你一起過日子！”
梁致忍無可忍的打了他一拳：“閉嘴！你懂什麽？這些事你若敢告訴他，我一定饒不了你！”
梁凡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冷笑一聲：“我之前對他是存了不好的心思，可我也不會像你這樣騙他！四哥我們走着瞧吧！”
說罷，他便氣呼呼的摔門走了。梁致慢慢坐在地上，胸口一陣一陣的疼。
梁凡倒沒有機會去跟允樂說這些，因為他很快也被梁晟卿給關了起來。梁晟卿堅信梁致是被梁凡帶壞了才開始喜歡男人，決心好好整治整治這兩個不成器的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