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當朱孝廉吼出這一句的時候,整個佛堂都寂靜了下來, 寧采臣和孟龍潭當即便對朱孝廉露出了不贊同的目光。
而那位原本帶着一臉幸福與喜悅的女鬼卻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甚至忍不住退後了幾步。
“朱兄, 大丈夫在世應當敢作敢為, 你的确與這位姑娘結了秦晉之好。”寧采臣忍不住開口說道,神色中帶着勸道的意味。
當初朱孝廉一走出畫壁便對他們說他和一位飛天了肌膚之親,這件事做不得假。
然而朱孝廉的反應卻是激烈極了, 他當即對寧采臣吼道:“滾!”
“和女鬼睡的又不是你, 要娶女鬼的也不是你,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和我說!”
朱孝廉大吼大叫, 眼睛就如同充了血一半,他不接受自己的神女是個女鬼, 而且女鬼還懷他的孩子,這一切實在是太可怕了。
寧采臣聞言不由啞然, 他除了和女鬼沒睡過覺以外, 的确是要娶一個女鬼。
孟龍潭忍不住頭疼道:“當初你若不喜歡她, 為何還要去碰她,難不成她還能逼迫你?”
朱孝廉愣了愣,然後立刻抓住孟龍潭的手道:“對對對, 就是她逼迫我,是她帶我進壁畫的, 如果不是她, 我就不會被那金甲力士抓住。”
“不!你胡說!”說着, 女鬼便準備往朱孝廉身上撲過去。
然而謝晏卻是抓住了女鬼, 讓女鬼動彈不得。
“謝大夫,求求你,放我過去殺了他!求求你了!”女鬼一邊哭一邊求着謝晏道,“若是他沒有對我生出**心,又怎麽能被我帶入壁畫之中呢?”
謝晏卻是沒有任何心軟,只對面前哭泣的女鬼道:“你等投胎等了多久了?難道現在因為一個不足挂齒的男人,你便準備毀了你的投胎之路?”
女鬼愣住,這才反應過來,若是她這個時候殺了人,即使她能逃過地府的追捕不去地獄受罰,但是她等了八百年的投胎卻是徹底毀了。
女鬼整個人不由軟了下來,坐在地上看着謝晏道:“我以為他是真心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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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女鬼看向了朱孝廉再次開口問道:“朱郎,你說要娶我,和我一生一世都是騙我的了?”
朱孝廉聞言立即跳腳道:“你在胡說什麽,我在老家已經有妻子兒女,怎麽可能去你!”
話音落下,衆人不由發出了“嘶”的一聲,只因為朱孝廉實在是渣得太過純粹,太過徹底。
女鬼聞言不由立即崩潰了,她睜大了眼睛看着朱孝廉道:“你居然已經有了妻室,為什麽要騙我你未曾婚配!”
那一雙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裏徹底燃起了怒火,手上的指甲陡然變長,女鬼表面上的美好溫婉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冷靜。”
謝晏的聲音如同極冷的泉水砸在了女鬼被怒火焚燒的心裏,讓那被怒火沖昏的頭腦清醒了片刻。
“謝大夫,我該怎麽辦?”清醒過來的女鬼坐在地上抱着雙腿大聲哭泣,仿佛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謝晏卻沒有回答女鬼的問題,他只是蹲下身子看着女鬼問道:“你肚子裏的孩子可還想要?”
女鬼被問得愣住,随後摸了摸腹部,若是沒有這個孩子,她可能永遠不會求謝晏讓她見朱孝廉一面,也就無法知道原來這個男人居然這般薄情。
最後女鬼看了一眼躲在孟龍潭身後的朱孝廉一眼,吸了口氣後道:“謝大夫,這個孩子我不想留。”
說完,女鬼的眼淚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那就不留吧。”謝晏輕聲道,“我會幫你教訓他的。”
随後,女鬼的腹部有一顆黑色珠子飛出,然後徑直撞進了朱孝廉的體內。
女鬼看見這一幕,忽然笑了起來,接着便想謝晏道謝道:“多謝謝大夫。”
話音落下,女鬼便毫無留念地化作青煙回到了畫軸之中。
而朱孝廉卻是一臉驚恐地看着謝晏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說完,朱孝廉便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想要找到那顆黑色的珠子藏在哪裏。
謝晏看着朱孝廉的動作道:“別找了,他是你的孩子,自然能夠進入你的體內讓你孕育,這幾天好生修養等待孩子降生吧。”
謝晏說完,寧采臣和孟龍潭兩個大男人不由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男人生子這實在是太過恐怖了。
朱孝廉聞言愣了一會兒便沖到謝晏面前道:“是你做的對不對!是你對不對!”
說着,朱孝廉便要動手拉扯謝晏。
謝晏皺着眉頭側身避了過去,孟龍潭則是在容郁出手打人之前将朱孝廉拉住了。
當孟龍潭剛想開口勸慰朱孝廉的時候,謝晏卻是語重心長地對朱孝廉道:“莫要動了胎氣。”
“你,你,你!”朱孝廉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着一雙瞪得比牛大的眼睛盯着謝晏來表現自己的憤怒。
謝晏對此不以為意,再次提醒道:“女人生子都是要在鬼門關走一趟的,更何況男人。”
“再說了,方圓幾百裏,敢給男人接生的大夫可能就我一個,想活命就對我恭敬點。”
孟龍潭聞言也勸道:“謝大夫說得沒錯,不要拿命去和別人作對。”
孟龍潭剛一說完,朱孝廉便氣急攻心,兩眼一翻直接暈倒過去。
“啊,你別死啊!”孟龍潭一驚,連忙伸手去掐朱孝廉的人中。
謝晏見此露出了一個冷笑道:“罪有應得。”
如果不是朱孝廉欺騙感情,他如今也不會是這個模樣。
說完,謝晏看向了容郁伸出手道:“走吧。”
“好。”容郁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手放在了謝晏的手上,然後緊緊握住最後同謝晏一起走出了佛堂。
“你的傷有沒有好一點?要不要我們再在這裏待上幾天再離開?”謝晏一邊走一邊向身邊的容郁開口說道。
“都聽阿晏的。”容郁輕聲道。
謝晏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容郁道:“那就在寺廟中多住幾日吧。”
順便看看朱孝廉究竟能生個啥出來。
“好。”容郁微笑。
天色漸暗,謝晏按照容郁的指點在院子中擺上了香燭花果,念了召喚地府黑白無常的咒語後,謝晏才将今天下午寫好的陳情書燒給了地府。
當陳情書化作飛灰後,一道青煙袅袅升起,然後飄遠,最後消散。
片刻之後,屬于地府的鬼門打開,黑白無常二位使者帶着鎖鏈踏了出來。
“你就是謝晏?”黑無常看着站在桌子前的白衣青年開口問道。
“正是。”謝晏低頭行禮道。
黑白無常兩人對視一眼後連忙道:“大可不必行如此大禮。”
還沒有等謝晏疑惑,白無常便道:“公子請求的事情我二人已經知曉了,還請公子将她們的魂魄放出來吧。”
謝晏聞言立即将畫軸展開,那些慘死又被封印在壁畫中的少女一一從畫卷中走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
從唐朝盛世到如今,她們等今天已經等得太久了。
那名曾是在壁畫中散花的飛天看了謝晏一眼,感謝道:“多謝謝大夫救我出苦海。”
謝晏忍不住微微嘆息,勸告道:“以後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女鬼聞言落淚,然後伸手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完,女鬼便進入了人群跟着同伴們一同前往另外一個世界。
黑無常看着這一幕,忍不住對謝晏道:“多謝公子了,若不是您,恐怕這些冤魂永遠無法投胎轉世。”
說完,黑無常想到了陳情書中這些女鬼被困壁畫的事情忍不住嘆道:“作孽哦。”
白無常也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我倒想看看那位菩薩看見這些冤魂的臉色。”
“慎言。”黑無常輕聲呵斥道。
白無常不由摸了摸鼻子:“我随便說說而已。”
黑無常瞪了他一眼後這才轉身看向謝晏道:“此事已了,我等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黑白無常便踏入了地府的門中,最後消失在夜色中。
做完這件事,謝晏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同時渾身一輕,感覺整個身體暖洋洋的。
發現這一點後,謝晏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容郁:“這是怎麽回事?”
“天道給你的一些小功德,可以助你修行。”容郁開口解釋道。
聞言,謝晏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道:“今晚你去別的房間睡,我不需要你暖床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謝晏歡快極了,他要一個人睡大床。
話音落下,正在收拾貢桌的容郁伸手将燭臺給扳斷了。
功德的暖意只是一時的,只有他這個暖爐才永遠不會抛棄你。容郁看着謝晏臉上的笑容忍不住這樣想道。
比起謝晏這裏的平和,朱孝廉那裏便是雞飛狗跳了。
“孟兄,你看我肚子是不是變大了啊?”朱孝廉一個大男人竟然帶着哭音向一旁的孟龍潭問道。
孟龍潭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安慰道:“女子懷胎都要十月,你這不過是剛懷。”
“不不不,你摸摸看。”說完朱孝廉便将孟龍潭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孟龍潭的手剛剛一碰上朱孝廉的肚子,那肚子便突然變大了幾分。
“啊,好疼,有東西在踢我肚子。”朱孝廉突然彎下了腰抱着肚子道。
孟龍潭也被那觸感吓得頭皮發麻後退了半步。
“孟兄,孟兄,我真的不想生孩子啊!”朱孝廉抱着自己的肚子痛哭流涕。
孟龍潭說不出話來,早知現在,你又何必去招惹別人呢?
接着,這一晚上孟龍潭眼睜睜地看着朱孝廉的肚子從平坦變得有一個西瓜那麽大。
天亮之時,痛得滿身是汗的朱孝廉看着孟龍潭用最後的力氣道:“孟兄,快幫我去找謝大夫,我要生了,我真的很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