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面前的道士手拿拂塵,下巴留着一撮胡子, 身上穿着寬大的道袍, 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 只不過眉間的殺氣卻将這份氣質破壞得一幹二淨。

“你們可看見有什麽東西從這裏跑過去?”手拿拂塵的道士再次語氣僵硬地開口問道, 緊皺着的眉頭顯得他有幾分不耐煩。

謝晏沒有開口說話,容郁站在了謝晏身前,氣氛中有幾分僵持。寧采臣見此只得站出來緩和氣氛, 于是他先向面前的道士行了一個禮道:“不知道道長是在找什麽東西?我們一直在這裏搬行李, 連只貓兒都沒有看見。”

寧采臣這一番話說得溫和有禮,但卻并沒有讓氣氛有所緩和。

道士冷冰冰地看着寧采臣道:“與鬼待久了, 遲早會害你性命。”

寧采臣聞言臉色一變,不由握緊了手中的雨傘。

“這件事跟道長并沒有多少關系, 還請道長離開。”寧采臣神色冷凝,因為他極力克制這才沒有開口罵人。

對于寧采臣這般态度, 道長并不以為意, 只冷哼了一聲道:“遲早你會求我收了她的。”

說完, 這位道士便一揮拂塵往前方追趕而去。

寧采臣看着道士的背影忍不住咬牙切齒道:“這是什麽人啊!”

這名道士和燕赤霞一比,簡直古板固執得讓人生厭。

謝晏看着道士離開的背影輕輕用手撫了撫手中的畫軸,然後對寧采臣道:“先進去吧。”

說完, 謝晏便率先走進了這座院子。

而在另一邊,那位手拿白色拂塵的道士繼續尋找了一番後, 沒有發現秋容的鬼魂只能自行回到王侍郎的府中。

道士一踏進府中, 王侍郎便立馬迎了上來, 他帶着笑容開口問道:“李道長可有追到那女鬼?”

“沒有。”被人稱作李道長的李玄陽冷硬地吐出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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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侍郎聞言雖然心中有些埋怨, 但是面上卻是露出一幅擔心的模樣道:“那女鬼聽見了科舉的試題,若是不能捉住她恐怕會洩露試題,影響到舉子仕途就不好了。”

說實話,王侍郎在與人談論科舉zu0'b-i之事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會有鬼怪在外偷聽,甚至還想攻擊他,幸好這位李道長趕來及時,不然自己怕是不能擔任科舉的主考官了。

李玄陽看着面前的王侍郎認真開口道:“她已經被我打成重傷,若是沒有人救她,魂魄三四天便會消散。”

王侍郎聞言心中分外不滿,他要的是那女鬼現在就死,而不是三四天之後消散,三四天的變數實在是太大了。不過即便是如此,王侍郎在表面也是露出了一幅慶幸的模樣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完之後,王侍郎又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道:“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擔心那女鬼将試題內容說出。”

李玄陽看向王侍郎道:“你放心便是,那女鬼被我打傷,無法顯形于人前,不會将試題說出的。”

聞言,王侍郎心中大定,然後笑着道:“幸好有李道長在,不然本官就慘了。”

說完,王侍郎又讓府中的下人擺酒準備宴請李玄陽。

李玄陽卻是沒有給王侍郎面子,只道:“世外之人,不需要這些。”

說完,李玄陽便轉身回了王侍郎為他準備的道觀中。

王侍郎看着李玄陽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裏罵道,真是給臉不要臉。

…………

秋容從王侍郎府中逃出鑽進謝晏的畫軸中後便再也沒有醒來,等到夜晚,那群出去游玩兼找房子的女鬼回來的時候這才發現秋容受傷了。

一時間,女鬼們沒了談論自己找到新鮮玩意兒的心情,一個勁兒地嚷着要給秋容姐姐報仇。

謝晏被這群女鬼吵得腦袋都快炸了,最後還是開口阻止了這群女鬼給別人送菜的想法。

“你們中有幾個比秋容厲害,秋容都快被打得魂飛魄散了,你們去了不就被人一網打盡嗎?”謝晏盯着站了一屋子的女鬼開口道,“去了之後還要我去撈你們。”

話音落下,女鬼們都不敢再說話,但和秋容最為親近的小謝忍不住開口道:“那就這樣任由秋容姐姐被欺負嗎?”

謝晏輕輕搖了搖頭,讓小謝安靜下來道:“秋容已經告訴我,那位王侍郎想要在這次春闱之中買賣考題。”

女鬼們聞言不由吸了一口氣,她們雖然是女子但是也知道科舉zu0'b-i可是重罪,一個不好便會牽連無數人的仕途,甚至會有無數人被滿門抄斬。

謝晏說完又伸手擺弄了一下面前的茶杯道:“等秋容醒來,知道考題是什麽後還請你們把這些考題托夢給所有參加科舉的舉子。”

“好。”女鬼們紛紛拍手道,“等科舉zu0'b-i之事被揭發,那王侍郎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謝晏笑了笑,然後叮囑了一番道:“在京城中,雖然我不約束你們,但也要小心行事。”

“我們明白了,主人放心就是。”紅玉聞言率先開口說道。

衆女鬼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自己一定不會惹事。

謝晏放心地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們都自行散去。

等女鬼們都離開後,容郁這才從門外走進來,他伸手摸了摸神情有些困倦的謝晏,然後道:“我将城外的溫泉引進了院子裏,你要試試嗎?”

謝晏聞言擡頭看向容郁,一臉認真道:“那麽遠的距離,到院子後不會變涼嗎?”

容郁再次伸手揉了揉謝晏的頭,有他的靈力加持,再遠的距離都不會涼。

“不會涼,你要去試試嗎?”容郁開口問道。

謝晏往容郁的手中一看,沐浴的衣服和用具他都準備好了。

“你都準備好了,我還有拒絕的理由嗎?”說完,謝晏變從容郁接過裝着衣服和沐浴用具的小木盆走出了房間。

“還不快帶路。”謝晏站在門口回頭對容郁道。

“好。”

溫泉池子中,謝晏趴在池子邊上惬意地閉着眼睛,忙碌一天後的疲憊都被這溫泉給洗淨了。

“喜歡嗎?”容郁下到溫泉池子中,神情溫柔地将謝晏飄蕩在水中的長發撈了起來。

“喜歡。”謝晏回答道,因為溫泉水太過舒服,他甚至不想動彈了。

容郁撥了撥謝晏的長發,烏黑的頭發下面遮蓋住的是如雪一般的肌膚,一時間容郁的金瞳驟然出現。

趴在池子邊的謝晏不安地動了動,他總有一種被大型猛獸盯上的錯覺。

“容郁。”謝晏不安地喊道。

話音落下,容郁收回了金瞳,他伸手摸了摸謝晏的長發道:“你身體不好,溫泉不能久泡,我抱你出去好不好?”

“好。”謝晏略微有些迷茫地應道。

容郁伸手将謝晏從水裏抱起,又用布巾将謝晏身上的水珠給擦幹淨,接着便用靈力為謝晏烘幹頭發。

謝晏只有在穿衣服的時候配合着容郁動了動,俨然一幅廢人模樣。

最後,謝晏被容郁用披風一卷抱回了床上。

躺到床上的謝晏感受着身邊熟悉的溫暖,熟練地把身上的鋪蓋一卷就滾進了容郁的懷抱裏。

容郁見此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将人抱進懷裏後在謝晏的額頭留下一個吻後這才閉上了眼睛。

等第二天謝晏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容郁早已經消失不見,等他推開房門這才發現門前池子裏的荷花突然又開了,有些敗落的花草竟然又恢複了生機。

謝晏看着這一幕有些發愣,然後道:“難道是溫泉的緣故?”

說完,謝晏這才猛然發覺,室外的溫度也和春天一樣。

就在謝晏愣神的時候,一件披風突然搭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他便聽着容郁道:“雖然我在這座院子裏埋了一條火靈脈,但是你也不能穿這麽少就出來。”

“火?火靈脈?”謝晏再次驚愕,“我們只是在這裏住一段時間而已。”

容郁聞言微微垂眸,然後低頭為謝晏系好披風的帶子道:“我不希望你覺得難受而已。”

謝晏說不出話來,只支吾着說了幾個“哦。”

“你要出去走走嗎?”容郁為謝晏整理了一下衣服後道。

“好。”謝晏點了點頭,從來了京城他便一直在忙房子的事,也沒好好逛逛京城。

“那就走吧。”容郁說完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個湯婆子塞在謝晏懷裏。

謝晏抱着湯婆子被容郁拉着手走出了家門,然而還沒有等謝晏想好去哪裏看看的時候,一只禿毛狐貍突然從對面巷子中沖了出來。

“謝大夫,救我啊!救我啊!”胡三郎猛地沖向了謝晏。

而胡三郎的身後跟着的則是昨天謝晏見過的那位道長,看他的模樣是準備将胡三郎置于死地了。

“這位道長,又見面了。”謝晏将胡三郎藏在身後對面前的道長笑着說道。

“讓開。”李玄陽見此眉頭緊皺。

“這只狐貍是做了什麽?讓你大開殺戒?”謝晏雖然不喜歡胡三郎,但是也不想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是妖都該殺。”李玄陽冷硬地開口道。

謝晏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而胡三郎則是破口大罵道:“我好生修煉未曾做過壞事,你憑什麽要我性命!”

胡三郎這輩子做過最懷的事大概就是勾引了幾個書生上床,連精氣都沒敢吸。

李玄陽看着面前的謝晏和容郁,知道這兩個人他對付不了,轉身收了拂塵道:“不要讓我遇見你一個人單獨出現。”

說完,李玄陽便轉身離去。

胡三郎看着李玄陽轉身離去,整個狐貍都軟了。

謝晏伸手将胡三郎拎了起來問道:“說吧,你怎麽突然出現在京城?”

“姨母讓我過來看看我表妹,我表妹叫小翠,我剛經過一座大官的院子,那道士便不分青紅皂白地來追我。”說完,胡三郎便喪氣地低下了頭。

謝晏聞言不由挑了挑眉:“被自家親戚坑了一次,你還敢走親戚?”

謝晏對于胡三郎的不長記性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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