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從房間裏換好衣服出來，周漫漫發現徐禦之還穿着外套，坐在沙發上。
摸了一下自己空癟癟的肚子，她一邊看手機，一邊朝他走了過去。
“我要叫外賣，你吃嗎？”
那麽一個大活人坐在那兒，她也不好意思吃獨食。而且，人家前兩天剛請自己吃了一頓正宗的川菜。
聽到小姑娘的聲音，徐禦之擡頭看她。
默了一瞬，他動了動嘴唇，言簡意赅。
“吃。”
嘴角一勾，周漫漫坐在他側面的單人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機屏幕。
“你想吃什麽？我請你啊。”
聞言，徐禦之眼尾一挑。
“我看看。”
看着小姑娘遞過來的手機，徐禦之動了動喉結。
“你過來跟我一起看吧，不然我也不知道你想吃什麽。”
周漫漫眨了眨眼。
“你選就行，我請你吃飯，你盡管點，雖然是外賣。”
她音落，卻依舊遲遲不見徐禦之接過她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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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就這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過了十幾秒鐘，周漫漫終于拗不過男人堅持的目光，挪了挪身子，坐到了他的旁邊。
兩個人肩距不到兩拳，周漫漫稍稍探身，盡量把手機放到徐禦之的面前。
“你看吧，你想吃什麽？其實我都可以的……”
小姑娘還在碎碎念着，徐禦之卻沒太聽進去幾句。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透過小姑娘耳邊幾縷碎發，盯着她一張一合的嘴唇。
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很清新，不像是香水……
周漫漫已經念完了幾種選擇，半晌沒有聽到徐禦之的答複，忍不住一擡頭看他，額頭卻差點磕到他的下巴。
“哎……”
他什麽時候靠得這麽近了……
對上男人的目光，莫名的，周漫漫就覺得自己的耳根有點發熱。
她垂下眼，手指漫無目的的在屏幕上滑動着。
“我剛才說的那幾樣，你想吃什麽？”
聽着小姑娘輕柔且細小的聲音，徐禦之抿了抿嘴唇。
她剛才，都說了哪幾樣……
“咳咳……都可以，你決定吧。”
“……”
“那就吃，吃披薩吧……那個……我去冰箱拿酸奶，你要喝嗎？”
看着已經站起身的小姑娘，徐禦之向後仰去，靠着沙發靠背，輕輕搖頭。
“你自己喝吧。”
周漫漫嘴裏叼着吸管走回來之後，坐在了最開始的單人位沙發上。
她覺得，離徐禦之太近，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兩個人之間安靜了許久，周漫漫擡手打開電視機，随便調了個臺。
屋子裏有點聲音，總不至于顯得那麽詭異……
“周漫漫。”
正沉浸在電視屏幕裏的狗血劇情中時，周漫漫忽然聽到徐禦之的聲音。
她扭頭看他，一臉疑問。
“嗯？”
“外賣什麽時候到，我下去拿。”
他們樓上外人進不來，即便是拿外賣，也要到樓下去拿。
顯然，周漫漫沒有想到徐禦之會這麽說。
她愣了一瞬，随即晃了晃手裏的酸奶盒。
“沒事，等會兒來電話了我下去就行。”
“不用，你穿的太少了。”
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衛衣，又瞄了一眼徐禦之身上還沒脫掉的外套。
周漫漫眨了眨眼。
她就不會穿上外套再出去？
默了幾秒鐘，她忽然想到什麽，轉過身子，朝着徐禦之的方向。
“對了，徐教授，你剛才，在門口的時候，為什麽那麽說？”
“什麽為什麽那麽說？說什麽？”
低頭摳了摳手指，周漫漫喃喃答道：“你為什麽莫名其妙問我魏原陽是不是在追我？”
聞言，徐禦之挑了挑眉梢。
莫名其妙？
他才不是莫名其妙問的好嗎……
頓了兩秒鐘，他驀地站起身來。
“随便問問的。”
“外賣應該快到了吧，我下樓去等。”
看着匆匆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周漫漫眨了眨眼。
什麽意思啊……
她雖然和他不是真的情侶關系，可也不是會手裏攥着結婚證和別人怎麽樣的人好嗎……
另一邊，站在樓門口的徐禦之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洛奇……”
接到徐禦之電話的時候，洛奇正在打游戲。
“我對你絕對是真愛，打團啊，我居然沒有拒接你的電話，哀悼我的隊友。”
抽了抽嘴角，徐禦之倚靠在牆上。
“我問你點事兒。”
“你說。”
“咳咳……你和你女朋友，是怎麽在一起的？”
他話音落下，卻聽那邊洛奇哀嚎起來。
“徐大教授，大晚上的，你是成心來刺激我的嗎？”
徐禦之一頓，沉聲開口：“刺激你什麽？”
“大哥啊！我前兩天剛在咱們群裏說過的啊，我恢複貴族單身了啊！這會兒你問我怎麽和我前女友好上的，是不是故意的！”
“……”
默了好一會兒，徐禦之淡淡開口。
“我忘了。”
“靠！”
念頭一轉，洛奇又嘿嘿笑了起來。
“不對啊，你突然問我這個幹什麽？有什麽情況？”
寒風吹過，徐禦之緊了緊身上的外套，聲音波瀾不驚。
“我随便問問。”
“你可行了吧，我認識你二十多年，老俞換了一個連的女朋友，都沒見你關心過……啧啧啧，怎麽着，是不是春心萌動了？”
低咳一聲，徐禦之還不待說話，又聽洛奇接道：“你是不是，對你家裏的那個小姑娘，動心了？”
“……”
久久沒有聽到徐禦之的聲音，洛奇又忽的嚷起來。
“我去！你不是真動心了吧！”
好半晌，徐禦之緩緩開口。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就是動心了啊！我的天啊，太陽真的有從西邊升起來的一天啊……”
“對了，你表白了嗎？”
“沒有。”
聞言，洛奇又激動起來。
“來來來，哥給你支支招。”
徐禦之略顯不屑的輕哼一聲。
“某人剛剛恢複貴族的身份，還給我支招？”
他話音落下，洛奇卻不高興了。
“呸！我肯定比你這個初吻還在的老處男強……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總比你有經驗好吧！”
擡眼看向遠處，徐禦之眯了眯雙眸。
月色籠在他的身上，顯得他整個人愈發清冷。
“她，情況有點特殊。現在表明心意，不一定是好事……”
話未說完，他看到一個拎着盒子的人影從拐角處朝他走來，随即站直了身子。
“行了，先不跟你說了，以後有空再說。”
外賣到了，他得趕緊拿上去。
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洛奇愣了愣神。
吊人胃口沒素質啊徐禦之！
徐禦之提着披薩盒子回來的時候，周漫漫正站在陽臺上喂長命。
她眼巴巴的盯着魚缸裏懶洋洋的烏龜，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它的龜殼。
“我還沒有飯吃呢，先來喂你……你看我對你多好……”
站在門口眯着眼睛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聽清楚小姑娘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語之後，徐禦之勾了勾唇角。
“過來吃飯。”
聽到男人的聲音，周漫漫下意識挺直了脊背，轉身看他。
“哎？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視線落在他手裏的盒子上，周漫漫急忙小跑了過來，接過他手裏的東西，轉身放在了餐桌上。
徐禦之換好衣服從主卧出來之後，周漫漫已經擺好了餐具。
反正都是現成的食物，她就只是從廚房拿來了兩個碟子和叉子而已。
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餐桌前，誰也沒說話，整個房間裏，只有偶爾餐具碰撞發出來的細微聲音。
周漫漫低着頭，小口小口的吃着披薩，心裏想着趕快吃完，她還要回房間去給洛陽整理明天要發給他看的學習課件。
徐禦之原本就不餓，小姑娘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也只是潛意識的回答而已。
這會兒，他不時擡頭看着對面的小姑娘，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周漫漫。”
“嗯？”
“你……為什麽不想結婚？”
聞言，周漫漫一愣，原本要咬下去的披薩也停在了嘴邊。
她抿了抿嘴唇，擡眼看着徐禦之。
“那徐教授為什麽不想結婚？”
他們兩個領證三個月了，可實際上，這是兩個人第一次聊到這個話題。
她話音落地，徐禦之放下手裏的披薩，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
“因為我原來覺得女人很麻煩。”
周漫漫一癟嘴：“徐教授，你這是性別歧視嗎？”
伸出食指搖了搖，徐禦之解釋道：“不是。我尊重每一個女性，不管成功還是普通。我說的麻煩，只是在兩個人的關系升華了之後，情緒上的麻煩。”
這種，他見得太多了。
小時候，看徐爸爸對徐媽媽就知道，哄老婆好麻煩。
長大了，身邊的朋友陸陸續續開始談戀愛，他看着他們變着花樣和心思哄女朋友，也覺得好麻煩。
再後來，那些追他的女人，他應付起來，都覺得，真的麻煩……
聞言，周漫漫輕笑出聲。
“所以呢，現在你還是這麽覺得嗎？”
墨色的眸子閃了一下，徐禦之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
“你呢，你為什麽不想結婚。”
他音落，卻見小姑娘的臉色明顯的變了。
放下手裏的披薩，周漫漫拍了拍手，聲音淡淡的，可仔細聽，卻也聽得出她的氣息有幾分不穩。
“你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我沒有爸爸。”
“媽媽沒有告訴過我，外婆說她也不知道……可是，媽媽離開那年，我在醫院病房外面明明聽到了的……他不要媽媽了，也不要我。”
不屑的笑了笑，周漫漫忽的站起身來。
“我吃飽了，還要去給學生整理東西，你慢慢吃。”
看着閃身回到卧室裏的背影，徐禦之的眸子暗了暗。
所以，她的心結，才是最大的症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