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正是吃燒烤的好時候,去嗎?

車子裏沒開暖風。

毛非望着窗外流光,任由思緒漫無目的地飄飛,他在緩勁兒,緩不過來,還是想把車窗搖下來吹吹風,給全身燒沸的血液降降溫。

就在半小時之前,他經歷了他人生二十年來最轟動的時刻。

奶瓶摔碎,迸濺的牛奶就像他腦袋裏冒出的閃閃金星,裴黎更會,在他們終于一吻暫歇時拍手調侃到,潑出去的牛奶嫁出去的乖。

手機微震,把毛非的魂兒叫回來了。

裴黎:車震中?

非非:沒有!

裴黎:竟然把持住了![/稀奇][/吃驚]

裴黎:那今晚悠着點叫,別太興奮。

毛非真的要把車窗降下來!

裴黎:明天別來了,找個藥店買點腎寶吃,補補。

非非:我謝謝你!

屏幕和綠燈一起熄滅,莊周挂空擋,拉起手剎。

他看向毛非,這人從啵兒完之後就再沒跟他吭過聲,乖還是乖,穿外套就伸胳膊,戴圍巾就仰脖子,牽手就跟着走。

莊周莞爾:“是生氣了?”

不是生氣,是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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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非摳着手機殼,他高中時候沒臉沒皮的本事已經不複存在,他覺得自己現在比懷春少女還要羞!

毛非小聲道:“沒生氣。”

莊周伸手過來托住他下巴,迫使他轉過頭:“那還不理我?”

又來了,溫柔的強勢。

毛非滋溜兒過電似的,被電麻了,不知道反抗:“理。”

“被吓壞了?”

臉蛋被拇指輕輕撫摸,毛非“嗯”道:“有一點。”

“嘟---”紅燈倒計時結束,後面的車在催。

莊周收回手,重新挂擋給油,導航裏的目的地不是伯溫,是今天下午才去過的星垂天野。

毛非還望着他,心跳如擂鼓,鼓棒和鼓面間有甜膩膩的糖漿:“莊周。”

莊周應他一聲。

毛非似是費解:“我們才認識五天啊...短短的,五天...”

莊周笑着瞧他一眼,又看回前方,沉吟片刻才道:“看你第一眼就喜歡了,長在心坎兒上的喜歡。”

語氣安靜又認真,仿佛不是在說一見鐘情,而是已經于細水長流中度過了朝朝暮暮。

“你不相信也沒關系,”莊周問,“還記得麽,我一開始說的就是想要跟你約會。”

毛非眼眶發熱,他當然記得,他還擠兌他裝什麽樣子去約會,目的不還是約炮嗎。

“可以麽,追求你?”問罷又改口,莊周彎起唇,“不管可不可以我都會追求你,通知你一聲。”

毛非垂下腦袋,眼睛潮乎乎地發澀,一雙手攥緊手機在後殼上胡亂瞎摳。

“我...我沒有被人追過,都是我喜歡誰就主動出擊...我以前還是外貌協會的,就喜歡帥的、長得好看的,還喜歡和我差不多大的,就能陪我一起玩兒,一起鬧騰...”

毛非咬咬嘴,似乎對以前的自己很不滿意,蹙着眉心反省:“我改了的,我努力不再犯花癡,冉青和肖骁又帥對我又好,我也特別堅定,從沒想過要把他們誰掰彎...我也不嫌棄你老了,你不老,你年輕。”

莊周被逗笑,伸手揉了他頭發一把。

毛非更難受了:“所以,我真的沒有被人追過,要是你來追的話...我肯定堅持不了多久的,我肯定特別快就答應你了,結果你發現我得來全不費工夫,追到手之後就不稀罕我了怎麽辦?”

車子行駛到星垂天野,先爬一個拐三拐的大上坡才能識牌進入。

升降杆在車屁股後面落下,莊周緩速慢行,道:“那你就慢一點答應,使出渾身解數來為難我。”

“為難你幹嘛啊?”毛非嘴巴翹老高,“我給你港,我最讨厭作蟲了,作天作地要這要那的,就不能談一個身心健康的戀愛麽?”

旁邊傳來連聲的輕笑,笑罷又是一聲嘆慰,莊周倒車入庫,停穩,随後傾身過來捧住毛非的臉蛋親吻他:“非非,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要拿的東西好多,後座位和後備箱裏堆滿了,全都是下午逛宜家時買的。

房子在五樓,一梯一戶,毛非搬一趟上來後就被莊周安排在玄關守門,他之後又跑了三趟才算完事兒,熱得出了一腦門的汗。

毛非踩着不合腳的拖鞋給他找抽紙,踢踢踏踏圍着客廳轉一圈沒找到,最後想起來是在陽臺上。

一說起這茬就生氣,那盆柔弱可愛又膽小的含羞草在下午轉移陣地時掉底子了,這是毛非一路從伯溫捧過來的,都捧到這兒的陽臺了,那質量奇差的白色塑料花盆不辱嫌棄,啪叽,底子一掉,連帶着整盆土壤都摔到地上去。

他小心翼翼伺候了一路都沒自閉的翠綠葉子在一霎之間盡數萎靡,蔫得無辜可憐又倒黴,好像再也不會敞開葉芯了。

當時毛非握着空塑料殼氣得臉紅脖子粗,也不知道該氣誰,站在泥巴四濺的白瓷地上不知所措,莊周拿紙抽走來,給他擦擦沾在下巴上的泥點子,又好聲哄他去換身衣服洗把臉,等他再回來時,看見含羞草迎着陽光綻放在一只海口大碗裏。

“它們睡覺了。”毛非抽兩張紙遞給莊周,順便彙報道,“紅色的花還開着,一會兒給它換花盆麽?”

他們買了好幾個花盆,不成套,各有各的特色,還有一堆多肉專用的,也都設計得古靈精怪。

“明天一起換吧。”莊周脫了外套搭在沙發邊,“餓不餓?”

“不餓。”毛非看向地上的大袋子,“有的忙呢。”

新房子冷清,時間趕,大件家具都是莊周看好後交給伯溫市場部經理去置辦的,嶄新入戶,沒半點人氣兒。

“等花旦和小生來了就好了,它們倆每天都要鬧。”莊周把密封罐放到料理臺上,側過身看毛非坐在圓凳上拆包裝,是他一眼就看中的那雙棉拖,鞋面上的熊耳朵被壓得有點扁,毛非用手抓抓,又朝莊周望過來,“下周二,馬上了!”

再把棉拖晃晃,嘚瑟給他看:“可愛不?”

“可愛。”莊周笑道,“那下周二,要來撸貓麽?”

毛非換好鞋,正合腳,不用再踢踢踏踏,他把包裝袋揉得稀裏嘩啦響,然後吭哧道:“不太好吧?你不是說花旦怕生麽?它從小伏都到這兒本身就是換了個陌生環境,再來一個陌生人,它得吓壞了吧?”

“我助理陪它們倆過來,所以多你一個也不多,沒事的。”

“你助理?那我更不要來了吧,被他看見怎麽辦?”

莊周失笑,把袋子裏的瓶罐一一放好後朝毛非走來:“今晚在那麽多人面前親都親了,怎麽還怕被我助理看見?”

“我是擔心你,”毛非很嚴肅,“萬一你助理發現我們之間有貓膩,上報給你爸媽,你會不會被打斷腿?”

“我爸媽知道。”莊周聞言便挑眉,又抛出加分項,“所以将來你答應我之後,完全不用擔心會被出櫃困擾,我爸媽,我哥,還有我助理,都知道。”

毛非有點震驚,像相親時交換資料一樣坦白道:“我媽媽也知道,我高中談了五個她都知道。”

莊周更震驚:“你媽媽她,不阻攔你?”

“她放養我,只要我不是做傷天害理又違法的事就行,”毛非咧嘴檢讨,“所以我沒怎麽好好學習,直到要升高三了才知道緊張,感覺補習是補不上了,就去考藝術生,但是吧...我成天泡畫室也沒安分,第五個就是在畫室裏下手的。”

莊周捉住他肩膀,帶笑帶質問:“非非。”

毛非還沒忘記莊周是他代課老師的身份,作為刻在學生骨子裏的“膽慫”讓他反思道:“我當時只看臉只看臉,我要是知道他那麽渣我肯定老老實實成天畫畫!”

莊周坐到沙發扶手上,雙腿岔開,把毛非拉到身前囚禁住。

“他怎麽渣?他怎麽欺負你的?”

毛非簡單前情回顧:“聯考他考得不好,我買奶茶給他喝,他扔垃圾桶,還在好多人面前兇我,我現在想起來都好生氣!但是更生氣的是,他一邊求我複合還一邊撩別人,被我撞了個正着,然後我把他揍了一頓!”

莊周竟然笑起來:“你揍的?”

當然不是,他就扔了個雪球過去打臉,後續撂倒渣男的武力輸出者是陳祈。

毛非圈着他肩膀:“這是一個好長的故事,反正他被揍了,活該他。他特別能作,我說我讨厭作蟲,作天作地作我,說的就是他,一度導致我有心理陰影。”

莊周攬緊他,埋首到他肩窩裏輕輕蹭,蹭得那句“我知道”模糊不清,沒能被毛非聽見。

還有很多零碎的東西要收拾,毛非又把莊周的那雙熊耳朵翻出來,兩人踩着同款幼稚的拖鞋在各個房間裏走來走去,走得腳心像燃着小火苗一樣暖和。

其實毛非還揣着好奇,在幾大袋子陸續被清空之後,他還揣着一個隐隐作餓的胃。

晚飯吃的肯德基,昨晚親熱時有人望着月亮想蛋撻,可惜才吃兩個到嘴裏就被膩得只想喝可樂。

莊周牽他去洗手,比蛋撻還膩,仗着身材優勢把人擁在懷裏一起洗,他表揚道:“在家也幫忙做家務麽?”

“當然了,我在家的時候全都是我做,除了不會做飯,啥都會。”毛非擠滿手泡沫和他分享,滑溜溜地把他指縫都認真搓一搓,“但是我沒有養過貓,你得教教我。”

真是喜歡得沒詞兒形容了,莊周吻着他後頸,剛想要種個草莓上去就聽見一串叽裏咕嚕。

他打趣:“好像不是水聲。”

泡沫沖幹淨,濕噠噠的,也不擦,毛非炸毛不讓他抱了,可一想還得指望這人喂飽自己,遂又順毛地拿擦手巾讨好地為他擦幹。

毛非自覺谄媚:“我餓了,你餓不餓?”

莊周自覺享受完服務該發獎賞:“難為無米之炊,想點外賣還是想出去吃?”

“外賣進不來吧,到了也要去門衛那兒拿。”毛非說罷頓了頓,忽然目光炯炯,“十一點,正是吃燒烤的好時候,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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