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意

葉開夏說到做到,剛回到家裏将東西放下,就帶着她到了後山,尋了一塊好點的木頭便定了下來。

童山坐在石桌上撐着下巴,微歪着頭看着認真雕刻的女子:“今日可弄的好?”

“放心。”葉開夏吹掉木屑,刻刀靈活的在木塊上削過:“不需要多久,半個時辰就夠了。”

她将木塊削成長條,頭粗尾細,将摘來的磨砂葉将整個木條磨得光滑,等磨好後再用刻刀在粗的那頭開始雕刻簪子的模樣。

“你阿爹應該是喜歡簡單一些的罷?”女子垂着腦袋,問着對面看得發愣的人。

童山愣在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麽意思。

葉開夏停下刻刀,無語的瞥了她一眼:“我是說簪子,給你阿爹的話,應該要簡單一些?”

這簪子本身就不是給她阿爹的,童山如何知曉江懷卿喜歡什麽樣的,她也不懂這些,反正只要是木簪就成:“如何都成。”

葉開夏白了她一眼,低頭繼續雕刻。

本身雕刻這類就是葉開夏的專長,平日就是雕個複雜形狀的木雕,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何況只是個簡單的木簪。當真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弄好了。

葉開夏吹開木屑,将刻好的簪子遞給她:“你瞧瞧這樣可行?”

童山接過木簪打量,粗細剛好,簪子身也被打磨的光滑,樣式比起以往她雕的那些确實簡單很多,除了......

“這顏色可能加深些?”

葉開夏起身從自己的卧房裏拿出一籮筐的瓶瓶蓋蓋,在裏頭翻了翻,拿出指頭般大小帶着深褐色點綴的瓶子:“這個顏色可好?”她将瓶塞拿開,瓶口對着童山。

“這......是你自己做的?”

“自然。”葉開夏用刻刀将裏面的膏狀物剮出少許,抹在白紙上給她看:“你瞧瞧這個顏色可行?”

童山一時對她刮目相看,竟不知她這般的多才多藝。

見女子呆呆的點頭,葉開夏奪過她手上的木簪,将顏色一點點的刷上去。等全部弄完後,她輕輕的将木簪架在一旁曬太陽。

“等曬足了太陽,就不會褪色了。”

而後的時間裏便是兩人定定的守着那木簪,盯着太陽下的簪子瞧,直看得葉開夏起了困意打起了呵欠。

童山也盯着起了些困意,她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轉頭看向葉開夏睡意漸深的臉道:“你困了就去睡會罷,我自己在這看就行。”

葉開夏用手掩嘴再打了個哈欠,挺直腰杆伸了個懶腰:“要不然你也回去歇會?等會過來拿就行。”

“不必,我不困,你去歇歇罷。”等簪子一幹,她就可以拿過去了。

葉開夏沒有再勸,沒甚精神的點點頭,拖着步子回了卧房。

院子裏就剩下童山一個人。

她無聊的轉了轉脖子,眼睛随意的打量着周圍,與她那略有些破舊的院子不同,葉家的院子就好似剛翻新過一般,既整潔又幹淨。

這般一比起來,她家的那個院子當真是不得眼。

這般想着,童山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揉去眼睛泛起的酸意,将目光轉回,繼續盯着簪子。

可愈是盯眼裏的酸澀就愈是甚,最後童山還是禁不住浮起的些許困意,腦袋微點。

葉長秋從外邊回來,剛進門便瞧見院子裏女子停着腰板坐在石桌前,雙手撐着膝蓋一動不動。

他挑挑眉,輕輕的将院門關上,緩步走至女子的身後,卻瞧見女子雙眼緊閉,竟就這般坐着睡了過去。

少年不由得掩唇輕笑了聲,抿了抿唇邊的笑意,輕緩的往她身側走了兩步才看到擺在桌上的木簪。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睡着的人,擡手捏起木簪,卻被未幹的顏色沾在了手指上,葉長秋皺眉的縮回手,一雙桃花眸厭惡的看着染上顏色的手指,不耐的碾了碾。

可那顏色卻沒能碾去。

“啧”少年不耐煩的冷嗤了聲,長指從懷兜裏拿出一條手帕,用力的将手指上的痕跡擦去。

微涼的眸子再次看向那簡陋的簪子,莫不是這女人拿着去送情郎的?

呵,當真是夠寒碜。

葉長秋心中冷笑,鄙夷的目光轉向一旁還在睡着的人臉上。

女子此時雙眼緊閉,一張臉比平時少了幾分愣勁,本就端正的五官似在她閉上雙眼時更為柔和了不少。葉長秋的目光緩緩投向女子飽滿的下唇,曾聽人說過,女子鼻尖高挺下唇飽滿,屬癡情疼夫之相。

少年眸光微閃,在愣神之際連忙移開目光。片刻之後卻又忍不住側眸瞥向女子的下唇。

這人的雙唇倒是生得不錯,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葉長秋冷哼了一聲收回目光,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細微的聲響也将一旁女子驚醒,童山猛得睜開雙眸,惺忪的睡眼有些懵懂的看向一旁的少年。

“童山姐姐可是睡得香?”少年抿了口茶,淡淡道。

明明少年的模樣并沒有甚取笑之意,可童山卻尴尬的燥了臉,一雙手放在膝蓋處緊了緊,有些結巴的與他解釋:“方才盯着緊,起了困意,所以......所以才眯了會。”

少年擺弄着寬袖,聽罷,雙眸微擡瞥了一眼正曬着的木簪:“童山姐姐這般不辭辛苦只是為了這支簪子?”

童山沉默,若說為了這支簪子,可這簪子是給那人的,這般承認顯得孟浪了些。可若不是為了簪子,她現在又何必在這打瞌睡。

女子的不回答,葉長秋權當她默認。他微垂雙眸掩去眼裏的波動,擺弄着自己的衣袖,似不經意的輕聲問道:“想來簪子的主人定是對童山姐姐很重要?”說着少年突然擡起頭,精致的臉龐盛開甜美動人的笑容:“長秋真好奇那人是誰?”

少年一雙微彎的桃花眸閃着亮光,似真的只是純粹好奇那人是誰,童山張了張嘴竟一時說不出謊話,剛想如實與他說,卻被身側的聲音打斷。

“葉長秋你又在作什麽妖?”葉開夏哈欠連天的從房裏出來,剛出門便瞧見少年笑得好似要勾人一般。

快要達到目的的葉長秋笑容漸收,美眸微轉涼涼地睨了一眼出現的不合時宜的葉開夏。

葉開夏自是收到少年的冷眼,不在意的朝他哼了一聲,而後又興致勃勃地問起一旁的童山:“簪子曬好了沒?”

童山伸出手指輕碰了一下簪子,見手上幹淨不染,嘴角欣喜的上揚:“不粘手,應該是好了。”

女子的笑容就好似給她平凡的面容添上了一抹光彩,葉長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心下卻愈發的不爽快。

葉開夏伸手過去試探性的捏了捏簪子,見手指幹淨,她直接将簪子拿起,細細檢查一番,卻在簪子的一側發現了一抹顏色不均勻。

“方才可是沒幹時你碰過?”她問起一旁的童山。

童山搖搖頭,表示不曾碰過。

葉開夏斜眼看向另一邊悠哉悠哉的少年:“莫不是你手癢碰的?”

葉長秋單手撐着下巴,亦是漫不經心地睨了她一眼,那輕蔑不屑的模樣溢于言表。直看得女子牙癢癢。

“我想應該不是長秋......”童山遲疑片刻,不免幫少年說了話:“長秋方才進來時我便是醒了,想來可能是我不小心挨着的。”

她自是不知曉葉長秋進來時不僅碰了,閑來時還打量了她一番。

葉長秋涼眸微轉,看向對面幫他說話的女子,膝蓋上的食直隔着衣物在腿上反複輕劃打圈。

見童山幫他說話,葉開夏撇撇嘴沒有再理會他。将不均勻的一塊重新抹上顏色,遞過去給女子:“已經弄好了,只要你小心些別挨到新抹上去的那一塊,過一會它便幹了。”

童山接過:“那可還要再曬曬?”

“不必,你拿回去給關叔時再與他說一聲擱在一處放置一會,晚些再碰便好。”葉開夏将用好的顏色瓶子丢回筐裏。

童山兩手一邊小心捏着簪子,聞言點頭應了聲。

原來是送她阿爹的。

葉長秋抿了口茶,打量着那支簪子,只覺這人就這般不花分文得來的簪子給自己阿爹,未免太過小氣了些。

少年沒有再多看,起身回了卧房。

童山沒有注意到少年輕蔑的眼神,她此時正高興的與葉開夏道了謝,拿着簪子離開了葉家。為了避免會撞見關氏,還特意繞了一條離竹林邊更遠的路道走。

剛到了江懷卿的家門口,不待她敲門,門便似有感應一般從裏頭打開,江懷卿嘴角伴着淺笑:“你來了。”

不知為何恍惚間覺得男子就好似在家等候妻主回家的夫郎,溫柔而賢淑。

童山被自己的這般孟浪的想法燒紅了耳尖,她撓了撓後腦勺,不自然的微垂腦袋盯着男子的鞋尖,将手上的簪子與賣來的銀兩遞給他。

見着那木簪,江懷卿的眸子微亮,伸手要拿過時卻被女子躲開。

童山躲過他的手,輕聲與他解釋:“簪子上的顏色應是還沒完全幹,你拿着時小心些,莫要挨到了手上。”

顏色未幹?

江懷卿疑惑地望向她。

童山抿了抿唇,澄淨的眸子閃着光彩,似還帶着幾分罕見的得意:“我叫開夏給你刻的簪子,省了那份錢。”

女子的語氣頗有幾分邀功之意,說完卻見男子的眸光黯淡了下去。不免心下一緊,小心的問道:“你不喜歡嗎?”

江懷卿輕拿起木簪,垂頭打量着。

因是低着頭,童山看不清他的面色如何,只是聽得男子的輕聲嘆息:“自是歡喜,還麻煩童山姑娘替懷卿謝過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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