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才華橫溢
楚歌珍惜地摩挲着妝花緞,擡起頭看着陸喬的眼神中滿是期盼。
“喬郎,我針線還不錯,用這緞子替你做一身衣裳可好?”
其實楚歌的針線功夫何止不錯,他從七八歲就開始縫縫補補改衣裳,手藝不比禦用的繡娘差。
陸喬聞言擺手。
楚歌身量長,而且正在長身體,指不定将來比她還高,這一匹料子給他做一身衣裳将将夠。
“不用了。”
眼見楚歌一臉失望,陸喬又道:“給我做個小荷包就成,我天天戴着。”
楚歌這才高興起來。
見他笑了,陸喬憨憨地撓頭:“你別叫我喬郎,聽着怪怪的,叫我喬喬就行。”
陸喬不知道,現下叫人疊字是很親密的稱呼。
楚歌知道。
他的耳根子悄悄紅了,纖細的手搭在米金色的布料上,指如削蔥根,羞答答地叫了一聲“喬喬”。
陸喬莫名覺得心裏一酥,掩飾地道:“那個,其實叫二郎也不錯。”
她的聲音比較輕,楚歌只當沒聽見。
他小心地用棉布将緞子包好,這樣既可以防塵,也不會因為粗糙的手指或者其他東西刮到緞子弄壞絲面。
“明兒我畫了樣子,給你做荷包,你喜歡什麽花紋?”
陸喬哪知道什麽花紋,含糊地道:“都喜歡。”
楚歌卻非拉着她問,還找出幾十種花樣子讓陸喬挑。
“這是雲紋,由裏向外散開,像雲朵一樣。”
“這是回字紋......”
“這是忍冬紋......”
密密麻麻的各色花樣子看得陸喬眼暈,她無比慶幸自己沒穿成個女子。否則這輩子什麽都不用幹了,光分辨這些花紋了。
“這些花樣子都是你畫的?”陸喬咋舌。
“是。”
楚歌忐忑地看着陸喬,怕她嫌棄。
男人做女工已經是件丢臉的事,他不僅會做,還喜歡畫花樣子。
說來也怪,他從小畫這些花樣子特別順手,只要見過一眼,再複雜的花紋他也能輕松畫出來。
甚至有時候不用親眼看見,只聽別人描述,他也能畫出相應的花紋。
宮裏的繡娘經常私下找他畫花樣子,就連尚衣局的大尚宮也偷偷找過他。宮裏宮外的花樣子,可以說大半出自楚歌的手。
楚歌除了日常種地養雞,就是靠着畫花樣子得些吃食和炭火,一年一年地熬下來。
“你若是不喜歡,我以後不畫了。”楚歌捏着花樣子,怯怯地說。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對于楚歌的敏感,陸喬有些頭疼。
還能怎麽辦,哄着吧,崽兒青春期哪。
“你看看這個,你能畫嗎?”
陸喬掏出從高志那裏順來的長安地圖。
楚歌接過,仔細看了看。
“坊市、街道、房子這些我能畫,但這上面的字,我不會寫。”
說着,他低下頭,為自己不識字而羞慚。
陸喬卻很高興。
“武舉兵法裏要考畫地圖,我正愁沒地兒學呢。”
“縣主你太厲害了,畫畫這麽難的事你都能無師自通,天才啊。”
她興沖沖地道:“以後你教我畫畫,我教你認字啊。”
楚歌見陸喬語出真心,他的眼神也跟着亮了。
“只要你不嫌棄。”
“嫌棄?怎麽會?我太羨慕你了,我畫的畫,跟狗啃似的,它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
楚歌被陸喬逗笑了,抿着嘴,玉手輕掩,眼睛彎彎像月兒,容色殊麗。
陸喬不敢直視,她低頭掏掏袖子,然後把賺來的銀票交給楚歌。
楚歌看了面額和數量,一驚:“這麽多?”
陸喬簡單地将筋膜球的事兒講了,還沒講完,外頭就有人來。
“二郎君,夫人請您去。”
來的人是王氏身邊的秦嬷嬷,她五十來歲,瘦長臉,垂眼行禮。
秦嬷嬷不是陸家的家生子,她是王氏的陪嫁,一心向着王氏。
她今天跟着王氏去了安國公府,安國公的輕慢雖然是沖着陸喬的,卻弄得王氏又氣又怒又沒臉。
秦嬷嬷心疼王氏,就建議王氏在民間弄個擂臺賽之類的,在外頭給陸喬揚名。有了名氣,找好師父更容易些。
王氏覺得這個主意好,便叫秦嬷嬷來請陸喬。
陸喬老神在在地坐着,沒有直接答應。
“夫人找我何事?”
自打她知道想到王氏害原主的事,“阿娘”的稱呼再喊不出口,索性客客氣氣地喊夫人。
秦嬷嬷一愣,眼皮子悄悄掀起望向陸喬。
沒承想,正對上陸喬似笑非笑的目光。
“嬷嬷有話就直說,鬼鬼祟祟看我做什麽?”
秦嬷嬷被逮了個正着,本來她沒想多說,這下面色讪讪,便将王氏在安國公府的遭遇略說了說。
“夫人的意思是,安國公府那邊走不通了,得想別的法子,所以找郎君過去商量。”
秦嬷嬷沒說擂臺賽的事。
雖然主意是她出的,但話從王氏口中說給陸喬才可以。因為她是仆,陸喬是主,她說了,就是逾矩擺布主子。
若是放在幾天前,秦嬷嬷并不會如此小心翼翼。往常她對陸喬雖算不上輕慢,但也稱不上恭敬,說話并不注意。
然而今非昔比,王氏顯然很重視陸喬,甚至隐隐有傾陸家錢財為陸喬鋪路的意思。
為着陸喬,王氏送出那樣一份大禮,就是請安國公大夫人替陸香亭留心婚事的時候,也沒拿出龍涎香和老人參。
秦嬷嬷的态度,當然恭順起來。
陸喬聽了秦嬷嬷的話,不由得想起婚禮上見到的安國公世子徐明哲。
長得挺斯文一小夥子,就是喜歡鼻孔看人。
大概,眉毛下面的兩個窟窿眼是留着透氣的。
楚歌秀氣的眉擰成麻花,他在人前一向沉默,聽了安國公貶低陸喬的話語,他竟忍不住開了口。
“爵位只能襲一代,安國公既非宗室,在朝中也沒官位,安國公府以後還不知道會如何,哪來的顏面擺這樣大的威風。”
“可安國公立了世子。”陸喬想起鼻孔世子徐明哲。
“立世子歸立世子,能不能襲爵不一定。”
楚歌怎麽說也是上了玉蝶的正經宗室,一般人不了解的制度,對他來說是常識。
“即便安國公世子将來順利襲爵了,他也不是國公,要降一等,是侯。”
“安國公非皇族,國公世子若是不出仕,或是出仕授官後犯了事,候爵不可襲,襲了也會被宗室收回。”
“安國公府将來好壞還不一定,有什麽臉嘲笑我家喬郎。”
出于氣憤,楚歌一口氣說了不少話,聽得陸喬和秦嬷嬷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