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八晉六（二）
一層瑩藍的薄冰，在寒風中沒留下一絲雪片，在這裏悄悄窺見這廣袤的寧靜下陣陣暗流湍急，如同時刻準備吞噬生命的流動的尖牙利齒。
冰上的行人低下頭，一張僵硬的面孔在冰下一閃而過，像一抹惡魂，轉瞬消失在皚皚白雪鋪撒的冰層之下。
“大家小心點，可能有失足踩到冰層斷裂處掉下去的人，”路風看了一眼之後說道。
一向寡言的簡塗光看了看那人臉流去的逆向，“那邊會不會有別的隊伍？”
“這裏的冰面還挺結實的，我們都沒掉下去……不會是那邊槍戰把冰面打碎了吧？”簡塗陽踩了踩比較薄的地方，承重也很大，沒有即将碎裂的跡象。
“我們要過去湊一湊熱鬧嗎？”簡塗陽笑着看向路風，趙樂看了他一眼，“最好不要，我們盡快找紅幣要緊。”
“啊？為什麽啊，樂姐”簡塗陽還想再提，簡塗光拉了他一把，用眼神指了下向佑，簡塗陽恍然明白了趙樂和路風的意思，他皺起了眉頭，向佑明明可以不來，為什麽又非要來拖後腿呢他自己也不會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簡塗光用力戳了他一下，低聲說道:“到了那邊，我們只要等就好了。”
“等什麽？”簡塗陽疑惑地看着簡塗光，後者推了他一把，不願多說，“趕緊走吧，等天黑還找不到避風的地方，就要凍死了。”
簡塗陽無語地看着簡塗光，“你說話怎麽老是說半截啊，哎，我是你哥哎，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砰！”一發子彈忽然打到了簡塗陽的腳邊，冰層迅速裂開，白洛一把拉住他扯了過來，剛離開腳，冰面上塌出一個大洞，簡塗陽心有餘悸地愣了一會，擡頭時看見一堆黑乎乎的人影正在朝他們跑，後面還有另外一堆人在追。
“隊長？怎麽辦？”白洛眼神有了一絲驚慌，扭頭看向路風。
“不急，看清楚是誰再說，”路風擡起狙擊拉開了保險，向佑和趙樂也拿出來□□。
簡塗光眯了下眼睛，“前面是疾風戰隊，後面追擊的……是終南！”簡塗光的眼睛，堪稱鷹眼。
路風的神色放松了一些，簡塗陽總算想明白了，這就是向佑拖着一身傷也要來的理由，他不來，誰也不知道李玄紀到底會不會幫WE，而他來了，李玄紀哪怕是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形象也要幫向佑，幫向佑就是在幫WE。
“小心疾風的人，”趙樂輕輕踢了還沒警惕起來的簡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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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簡塗陽連滾帶爬地站起身掏出槍，疾風已經離他們不到一百米了。
“砰！”這一槍是向佑打的，一把射程不過五十米的槍，輕松擊中了疾風隊長張瑤的腳踝。
因為這一槍，終南很快把疾風逼得全隊投降。
終南的人把疾風的人圍了起來，以防這些人在返回艙來之前鬧出亂子。
陳啓明扔下整隊人先朝路風他們走了過來，“你們都沒事？”
路風搖搖頭，“沒事。”
向佑拉開口罩笑了笑，“我槍法準吧，明哥，怎麽謝我”
“哼，你啊，就是作死，”陳啓明拍了拍路風的肩膀之後瞪了向佑一眼。
被圍困的疾風那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幾聲槍響震的冰面直顫，陳啓明回過頭，罵了一句，“這些瘋狗！”他剛想往回走一連串的子彈打了過來，全在簡塗陽腳邊。
“怎麽又是我！”簡塗陽掉下去時驚叫了一聲，還不忘掙紮着拉上了旁邊的人。
“白洛！”路風叫了一聲，可為時已晚。
所有人都愣住了，連手都沒來得及伸，眼睜睜看着兩個人掉進了冰洞。
那邊李玄紀聽人說WE有人掉進了冰洞裏，臉色立刻一變，匆忙間他推開人望了一眼，恰恰沒看見被陳啓明擋住的向佑的身影。
路風扔下上衣跳進來暗流，向佑低頭露出擔憂的神色，剛要蹲下身，忽然被人抓住了領子，一臉蒙比地擡起頭撞上李玄紀帶着怒意的眼睛，以及劈頭蓋臉地罵過來的一句，“你他媽的……”他罵到一半又收住了聲，幹瞪着向佑。
“紀哥”向佑不明所以地賤賤一笑，僵持了一會，李玄紀放下了手，表情也松弛下來，緩緩問道，“……誰掉下去了”
陳啓明被沖過來的李玄紀吓了一跳，“……白洛還有另外一個WE的人掉下去了，路風已經下去找了。”
“把這裏冰洞砸大一點，再找兩個人下去，”李玄紀緊緊拉着向佑的手腕回頭對陳啓明說道。
“紀哥你沒事吧？”向佑低頭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手，壓低了一邊的眉毛，狐疑地問道:“你喝酒了”
李玄紀聞言拉開口罩把頭靠到了向佑臉邊，“喝了嗎？”
向佑連忙搖頭，“沒喝、沒喝，我紀哥多敬業，一定沒喝。”
“嘩……”終南的人還沒下去，路風和簡塗陽拖着白洛已經游了回來。
“白洛他撞到暗礁上撞暈了，”簡塗陽爬上岸之後和路風一拉一推把白洛弄上了岸，路風扒着冰洞的邊抹了把臉，“下面有紅幣。”
誰都沒想到，賽方這次這麽變态，整整一箱的紅幣，居然放在了冰面之下，如果不是去救撞在暗礁上的白洛，估計沒人能發現卡在暗礁之中還壞了一個角的這個鐵箱子。
“估計是賽方布置場地時掉在裏面的，被我們撿便宜了，”陳啓明點了下箱子裏的紅幣，一百二十三枚，不是整數，大概有被水沖走的，不過哪怕如此，這也幾乎占了全場紅幣的三分之一。
“紀哥……”向佑笑嘻嘻地看向李玄紀，聲音賤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咱們怎麽分啊？”
齊建斜了一眼，他知道李玄紀欠向佑人情，一時也不好太狠，“四六分，我們六你們四。”
向佑一副看不見齊建的樣子，“紀哥，我這傷……”
“你們能拿多少就給你多少，自己拿吧，”李玄紀一說完齊建臉色就變了，他轉頭看向李玄紀，“隊長，明明是我們的人撈上來的，他這麽拿……”
“齊建，隊長都決定了，你就別多嘴了，”陳啓明扔給了簡塗光一個背包，“裝吧。”
“你……”齊建話還沒說完就被向佑一把推開，“哎哎哎，你別擋着我啊，塗光，過來，你拎包，我往裏裝。”
“一、二、三……”向佑邊往背包裏丢邊查着數，“……五十九，六十！好了，多了也背不動。。”
簡塗光背上了沉甸甸的包，向佑站起來向齊建挑了下眉，“不算多吧”
齊建撇撇嘴，斜開了眼睛。
“行了，準備走吧，”陳啓明讓人把剩下的紅幣分別裝進幾個背包，此時被挾制住的疾風戰隊也已經都進了返回艙。
就如同原本的路線一樣，終南也在朝雪山群那邊走，雖然各個戰隊可能在山群的不同側，但如果WE沿原路前進，彙入山群，早晚也會遇上終南，況且，有向佑在，李玄紀怎麽說都要有目的地搜尋WE的蹤跡。這一場，WE的晉級全因為向佑的一次舍身取義押在了終南身上。
“我累啦……”沒走幾步向佑就喊起了累，陳啓明看了眼沒什麽反應的李玄紀，“要不停下休息一會兒？”
向佑裝模作樣地擺擺手，“哎，明哥，不用，剛都停了半天了，這麽折騰，天黑趕不到雪山群那邊就不好了。”
“那你想怎麽辦？”齊建對向佑的嫌棄和厭惡已經不是言語能表達的了，他撇了眼向佑，不耐煩地嘁了一聲。
向佑笑眯眯地走過去拍住他的肩膀，“不用麻煩別人，齊建和我感情好，他背我就行，是不是，小建建”
齊建抖抖肩膀甩開了向佑的手，“建個屁建，你TM最好別蹬鼻子上臉。”
“我背向哥吧，”醒過來的白洛額頭上多了塊青，換上身幹衣服倒什麽事也沒有。
向佑按着白洛的臉推開了他，轉頭賤嗖嗖地一笑，“我就想讓健建背我。”
“向佑，”李玄紀停了下來，向佑一頭撞在了他背上。
李玄紀回身低頭看着向佑，“你再胡鬧我就把你扔這裏，懂了嗎？”
“嘿嘿嘿……”向佑笑了笑，李玄紀皺眉看了他一會，自己把人背了起來，“這回還累嗎？”
“……不……不累，”向佑差點被李玄紀甩出去，手忙腳亂地抱緊了李玄紀的脖子。
兩支隊伍在雪地之上一步步的前行，原本高挂的太陽也如同墜落似得下沉着，天色乍得就暗下來，黃昏裏迎面的冷風也多了刺骨的寒意，整片極地雪域即将失去了最後一點溫度。
徹底天黑之前，終南趕到了最近的雪山，找到了一處山洞，并沒有人，看來其他戰隊都在山群的不同方向上，這一晚應該遇不到其他戰隊了。
“向佑”李玄紀輕輕晃了背上的人一下，向佑蹭了蹭他，沒有多餘動作。
李玄紀扭頭看了眼，只聽見向佑輕微的鼾聲。
“隊長，生好火了，”齊建站在幾處火堆旁喊了一聲。
陳啓明瞪了他一眼，“當心雪崩。”
齊建撇撇嘴坐了下來，拿出壓縮食品吃起來。
“向佑，醒醒，”李玄紀又叫了幾遍，向佑吧唧了一下嘴，扭開頭繼續睡。
趙樂在後面冷冷說道:“我來。”她伸手拍了下向佑的後背，向佑打了個激靈，疼得醒過來，剛要喊出來就被趙樂捂住了嘴，“別叫，會雪崩。”
向佑再一次欲哭無淚地點點頭……
李玄紀往火堆裏添着酒精凝膏，對面趙樂正在幫反穿着羽絨服的向佑換藥。
摘下來的紗布被血浸透了一大半，這種燒傷一般不到一個月就結痂了，向佑這是活動頻繁反複撕裂弄的一片血肉模糊，趙樂把紗布丢進了火堆之後，皺着眉慢慢上着藥，半個小時之後，她呼了口氣，把纏好的紗布打了個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