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肩章是向峰的……向佑用手摩擦了一會,獨自一個人默默轉身上樓,李玄紀感覺他有點不對勁,走過去陪着他,“怎麽了?”
“我沒事……”向佑失神的繼續走了兩步,忽然跪在了樓梯上,砸的膝蓋生疼,“對不起……爸……對不起……”
其他人都愣住了,李玄紀伸手去拿向佑手裏的肩章,扯了一下沒有扯動,向佑直直盯着那枚肩章,表情扭曲,“別碰我。”
李玄紀愣了一下,向佑這次的反應比以往都要大。
向佑凝視了肩章許久,忽然想起來什麽。
“……寧安松呢?他是不是知道!?讓他過來!…紀哥……”向佑看向李玄紀,李玄紀沒有說話,他表情掙紮了一下,轉而起身去拉李山,“幫我,幫我去找他,求求你,讓他告訴我。”
“佑哥,你沒事吧?”李山不知所措地看向李玄紀,“他怎麽了?”
李玄紀沒有回答李山,他看着向佑,“寧安松已經把他想告訴你的都和我說了,他不會再親口和你說的。”寧安松只想把他所謂的真相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向佑,找他又有什麽用?
“那你告訴我!告訴我……不是我,不是我對不對?紀哥,你不會騙我是嗎?”向佑歇斯底裏地樣子吓到了向夏,她沒想過會這樣,不過從心底來說,她又有一絲爽快,這都是報應,和她搶的報應。
“你們都走吧,”李玄紀擡頭看向路風和李山,“回去吧,他不會有事的。”
“好,”路風點點頭,其他幾個人也沒說什麽,在乎的人知道李玄紀不會讓向佑出事,不在乎的人已經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所有人都走了,向佑攥着肩章坐在樓梯上,李玄紀蹲下來望着他,眼神溫柔的像一潭水,可他下面掩蓋着寒冰似的真相。
“紀哥……不是我……不是我殺了我爸,對不對?”
李玄紀盯着向佑的眼睛,緩緩地開口,“我不在乎真相怎麽樣,他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這句話什麽意思?向佑松開了抓着李玄紀的手,往後挪着,“你騙我!你為什麽要這麽說!我不要!不可能的!不是我!”
“小佑,你別這樣,你看着我,沒關系,忘了這些好不好?你爸是怎麽死的和你現在的生活沒那麽大關系,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你別害怕……”
“走開!我不相信!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我忘不了……是我……是我放的火……為什麽?我為什麽要放火?寧安松騙你的是不是?他告訴你是我殺了我爸?我不要這樣……我不要……”向佑語無倫次地按住了自己的頭,連現實和腦海裏的幻覺都分不清楚,瘋了似的。
李玄紀把向佑抱了起來,他記得醫生留了一只鎮定劑被他放在醫藥箱裏,先讓向佑睡一覺平靜下來再說比較好。
李玄紀把向佑放到床上,自己出去找鎮定劑,還沒拿到醫藥箱就聽見一樓咚地一聲悶響。
他腦海裏空了一下,沖到了走廊裏,握着欄杆往下看了一眼,窒息的感覺捏住了喉嚨,一個字節也發不出來。
向佑的身體躺在樓下的地板上,血從下面滲出來,像朵正在綻放的可怕妖異的花。
……
李玄紀站在手術室外面,面無表情地盯着手術室的門。
怎麽還不打開?
不會有事是嗎?
如果向佑死了怎麽辦?
……絕對……不可能。
他不能死,誰死都可以,他不能死。
陳啓明、李山還有we的人都趕過來,李玄紀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麽,盯着手術室的門的那雙眸子越來越可怕,越來越冰冷。
陳啓明試着和李玄紀說了兩句話安慰他,不過李隊沒有任何反應,他示意路風他們不要過來吵李玄紀,所有人都安安靜靜地站在手術室外面。
女人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一潭死水似的沉寂,“向佑從二樓摔下來了?真的嗎?你們怎麽不說話?他死了?”
李玄紀有了反應,他扭頭看向向夏,路風緊張起來,他怕李玄紀一沖動把向夏給殺了,那事情就鬧大了。
大家都沒想到李隊的反應是這樣的,他看着向夏笑了,目光沒有陰翳反而很平和,不過這樣子比剛才還要吓人,就像一片平靜的海上刮起了風,海還很平靜,但你知道下面是讓你萬劫不複的漩渦。
他的話比表情更吓人,“向夏,如果向佑死了,我就娶你。”
向夏愣住了,即便是她也感覺有點不對勁,“你說什麽?”
“如果向佑死了,我會娶你,然後把你的腿打斷,皮扒下來,關進籠子裏,我一輩子都不離開你,我會看着你孤老至死,看着你老死之前痛不欲生又求死不能。”
向夏吓呆了半響,恐懼地喊道,“你瘋了嗎?李玄紀!”
“你會知道的,我有沒有瘋,”李玄紀看着向夏,臉上是可怕的平靜笑容。
“向夏,別說了,”路風扯了下她,“你趕緊回家吧,向佑情況怎麽樣,我會告訴你,別在這裏呆着,對你不好。”他示意簡塗光把向夏往外拉,李山也唯恐再出事勸起了李玄紀,“向夏她應該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比較任性而已。”
李玄紀沒說話,他扭過頭,看着那扇門,依舊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過了一個小時,手術室的急救燈滅了,醫生走在前面出來了,表情嚴肅,“搶救過來了,放心吧,傷的不重……不過我想問一句,你們沒人看着他嗎?他應該三四天沒吃飯了吧?身體虛成那樣子你們沒人管他?胃炎剛好一點又折騰嚴重了。”
李玄紀愣住了……他明明看着向佑吃飯了,一頓也不敢落下,怎麽會這樣?
向佑被推出來,大家的目光都挪了過去,李玄紀走到旁邊,向佑半睜着眼睛輕聲說了句什麽,李玄紀沒聽清,俯身把耳朵貼到他嘴邊,“小佑,你想說什麽?”
向佑輕輕親了一下李隊的耳尖,“紀哥,你不燒了,真好。”
等向佑轉移到了幾乎變成他固定病房的那個房間裏裏躺了一整天之後,終于可以進食了。
李隊長分不開身,只能打電話從較近的餐廳那裏點了合向佑口味的東西讓他們送過來。
看着向佑一口一口乖乖地吃下去,李隊似乎松了一口氣。
向佑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李隊搖搖頭,“沒事,我怕你不愛吃。”
“還可以,不過沒你做的好吃,”向佑今天狀态還不錯,油嘴滑舌的。
李玄紀把東西收拾起來拿出去扔掉,又在外面打了幾個電話,交代工作上的事情。
回去時看見曉天站在病房門口,偷偷摸摸的樣子像是在偷聽什麽,他擡頭看見李隊長瞪了瞪眼睛,“小叔叔,你跟我過來。”曉天拉起李玄紀就跑到了走廊的拐角,“小叔叔,我告訴你一件事。”
“怎麽了?”李玄紀看見小孩子放松了不少,蹲下來認真聽着曉天要說什麽。
“大哥哥他是不是很讨厭吃飯啊?我聽電視上說有人不喜歡吃飯,吃完就會吐出來……”
“你剛剛聽見向佑在吐?”李玄紀的神情吓了曉天一跳,他不敢說話只能點點頭。
李玄紀回到病房時,向佑正趴在床上睡覺,李隊走近了一些,手指撫摸着他微微泛紅的眼圈,“小佑?”
“嗯?”向佑睜開眼睛,某個瞬間顯得格外脆弱和溫順,“你要走了嗎?是不是很忙?”
“不忙,事情都交給陳啓明了,我看看你睡了沒有。”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從來不會變少,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
夜幕降臨下來時,人工的一盞盞燈又亮了,人就像一個個陀螺,被生活鞭打着旋轉,一刻也不停歇,無分白晝黑夜,人如此,人世的事也如此,一件接一件,總會給你諸多意想不到。而意外之所以叫意外是因為它發生的時候總是不分黑白、不分美醜、更不分它自己本身的離奇與否,它存在,就是為了告訴你現實是個多莫名其妙又極致合理的家夥。
陳啓明以為這一天的事情終于要結束的時候,他知道了一個消息,半響才緩過來,依舊很震驚。
他給李玄紀發了條消息,猶豫了一下又多加了個問號,“茗玉死了?”
對面消息來的很快,透露出來的語氣很肯定,也很平靜,“死了。”
茗玉這個美女蛇,意外的先停止了旋轉,她在家裏被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