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陳啓明去看過了茗玉的屍體,蓋着一層半透明的薄布,從隐約的紅色裏面依然能感受到死相凄慘。

他從茗玉家的保姆那裏知道,她是在洗澡的時候被燙死的,熱水器壞了沒人發現,燒到滾沸的十幾升開水從爆裂的電器裏落下了一下子全澆在她身上,屍體從頭到腳都是焦爛的水泡。

“茗小姐死之前一直在慘叫,可吓人了,”保姆心有餘悸地回想着當時的場景,然後不停地求神拜佛。

陳啓明聽的背後起雞皮疙瘩,他從來沒想過李玄紀會那麽心狠手辣,活生生的大美女就這麽被他弄死了。

……

“茗玉死了?”向佑吃着飯忽然問道。

“誰告訴你的?”李玄紀平靜的回問,向佑把手機舉到他眼前,“新聞。”

“……你不喜歡吃這個?”李玄紀只是看了一眼,完全不在意這個人死活,仿佛什麽事都沒向佑面前這頓飯重要。

“還可以啊,你做的,都好吃,”向佑夾了一口李玄紀指的清湯水煮魚,他才出院,李隊做的菜都偏清淡,确實沒那麽合他口味。

吃完飯李隊把碗碟拿到了廚房。

向佑獨自坐在餐廳裏,頭又開始隐隐作痛。

沒有那天完整的記憶,但是零星的片段足以湊出個真相。

他記得可怕的耀目火焰從窗簾燒起來,然後是向峰的軍裝,旁邊的角桌上放着一張全家福……為什麽會着火?向佑在夢裏也追尋着原因……

是那個燭臺,向佑看見一雙稚嫩的手推倒了那個燭臺,蠟燭掉在窗下,火點燃了絲質的窗簾,一下子,火苗就變成了火海。

向佑扭過頭,從玻璃裏看見自己幼年時的面孔,還有推倒燭臺之後沒來得及收回了的手。

“…是我殺了他……是我……”向佑握緊拳頭,握的指節發白,神情恍惚的起身。

李玄紀悄悄跟在他後面,看着他又去把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在絕食嗎?在懲罰他自己?李玄紀沒有多說什麽,他幫還在恍惚的向佑擦幹淨了嘴,抱着他回到樓上。然後用預備好的手铐把他鎖到了床上,這樣就好了,你就不會傷害自己了,李玄紀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李玄紀……你鎖着我幹什麽?”向佑清醒過來,想要去揉仍舊發痛的腦袋,卻發現自己兩只手都動不了了。

李玄紀看向他,面帶微笑,“向佑,我愛你,別離開我好嗎?”

“啊?”向佑愣了一下,腦補出諸多情景,然後忽然反應過來,“紀哥……我剛剛幹什麽了?”

李玄紀看着他,沒有說話,說了有什麽用嗎?向佑辦不到阻止他自己,他無意識地傷害着自己,即便是之前也是,向佑一直背負着自責,他從來沒有停下來過,他不知道他在恨他自己,不停地折磨自己。

向佑的病情沒有好轉,他越來越篤定自己就是兇手,也本能的抗拒着這一切,他清醒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一旦發起瘋來……

李玄紀看着只是被松開了一會就咬開了自己手腕上靜脈的那個人,“我該怎麽辦?你告訴我好嗎?”他邊包紮着慘不忍睹的傷口邊心疼的輕聲問道。

向佑伏在他耳邊,聲音因為疼痛變得有一絲怪異,“殺了他……殺了他……他死了我們就都解脫了。”向佑說話時指着自己,李玄紀默默看了他一會兒,拿起向佑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把每一根蒼白修長的手指都拉開覆蓋到他的喉骨之上,“你能殺了我嗎?”

向佑觸電似的把手抽回來,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在門口看了許久的陳啓明皺緊了眉頭,李玄紀只要一遇到向佑的事情就會不正常,“他現在這個樣子看過醫生了嗎?”

“看過了,沒什麽用,他放不下……”李玄紀趁着向佑稍微平靜下來一點的這個空擋把藥喂了下去,至少能讓他老老實實發一會兒呆,什麽也不會做。

“哎……我看你也要看看醫生了,他剛剛被你吓到了,有你那麽勸人的嗎?”陳啓明等李玄紀關上了門之後忍不住責問道。

“這些都不重要,”李玄紀低頭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跡,目光發沉。

“你怎麽會那麽輕易相信寧安松的話呢?你不覺得他可能在騙你嗎?他是個瘋子,而且巴不得向佑搞得像現在這樣,”陳啓明知道了大概之後已經氣的不得了,恨不得拿盆涼水澆到李玄紀身上,看他能不能清醒一點。

李玄紀搖搖頭,分外篤定,“寧安松沒騙我,向佑是自己想起來的,他自己覺得自己是兇手,寧安松那個版本的真相說或不說沒有價值,寧爺不僅是個瘋子而且是個傻子。”

陳啓明不解地轉過頭,“什麽意思?”

“……等我查到了再說吧,”李玄紀表情很平靜,除了面對向佑的時候,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

陳啓明不太理解,他感覺自己一定是漏掉了什麽,聽不懂李玄紀的話。

“紀哥……”向佑的聲音聽起來很害怕,陳啓明還沒轉過身李隊就已經開門回到了向佑身邊。

“是我自己幹的嗎?”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紗布想要揭開。

“不小心的,別害怕……”李玄紀按住了向佑的手。

“我為什麽會這樣?”

陳啓明在外面看着逐漸被越來越多的謎團困住的向佑無奈地搖搖頭,事情怎麽能變得這麽複雜?李玄紀的意思難道是說向佑不是兇手嗎?那麽向佑的記憶呢?假的嗎?誰又是兇手呢?

“啓明,你回去吧,隊裏還有很多事要暫時都麻煩給你了。”

陳啓明看着李玄紀那張帶着溫和笑容的臉,總感覺自己不光是漏掉了什麽線索想不明白向峰那件事的真相,他好像還漏掉什麽重要的事情全然不清楚他們隊長在想什麽……算了……他知道不知道應該沒什麽差別……不過說起來,向佑好像好久沒有出過門了,上一次好像是被李玄紀帶去看比賽吧?和沒出門也沒什麽區別,除了李玄紀誰也見不到。

陳啓明剛想張嘴提醒李隊長讓向佑出去散散心的事情,李玄紀就已經開始趕人了,“再不走,你就要開會遲到了。”

“哦,對了,我走了,下次再來看小向,”陳啓明匆匆地往樓下走,即便李大隊長人不在終南,這大小事情,從投資招員到定案開會表面上是陳啓明費心費力,實際上還是他一手安排的。

向佑清醒不了多久,就趴在床上無神地凝視着空無一物的牆壁,李玄紀撫摸着他的後頸,輕輕拉着襯衫的領子把衣服一點點拉下來,露出來他脊背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尤其是那已經變淺許多的燒傷疤痕上,有些反複多次的地方痕跡幾乎發紫。

李玄紀又一次貼近了向佑,想要把他的每一寸肌膚的吞食下去一樣地吻着,他心底裏有個聲音不想讓他身下的這個人好起來,因為向佑從來沒有這麽依賴過他,需要他寸步不離的守着,仿佛離開他就會堕入深淵無法自救。

“紀哥……”向佑摸索到李玄紀放在他腰間的手,“抱抱我好嗎?”

李玄紀緊緊抱住了他,幾乎要把他連血帶肉融進自己身體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