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事。”
慕雲深微微垂了眼睫,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緒:“那張冰山臉,遠看就像是面癱了一樣,那樣也叫容貌出衆?”
若說容貌出衆,慕雲深一身的清華之氣,便已斂盡了世間的萬千風華。然而,寧珂至今沒有被他的美色所惑,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這張嘴巴,實在太刻薄惡毒了。
寧珂冷眼看着他:“面癱就面癱,好歹他是直的,是個真男人。”
慕雲深滿腦黑線,擡眸,微笑,聲音卻低沉冷冽:“你日後若敢和他太過親近,要麽,他這輩子永遠也別想再直起來,要麽,我就打斷你的腿。”
太暴力了!
寧珂的身體,微微一晃,這貨的想法,實在是太變态了點吧。
“你少吓唬我,我可不怕你。”
“你敢這般色膽包天,無非是仗着我會娶你,你不用再做老姑娘了,是不是?”
兩人都停下了腳步,寧珂站在月華之中,離慕雲深三步之遠:“我還沒嫁給你,我愛喜歡誰就喜歡誰,你少管我。”
慕雲深靜靜地看着寧珂又兇又橫的樣子,深沉的黑眸,映着淡淡的月華,竟慢慢變得溫柔。
寧珂微怔,看着他緩步走近她,微涼的指尖,穿過她的發心:“我明明知道,你我之間也許不會有将來,卻總忍不住想要與你多點牽絆。有時我也在想,如果你我就此成親,縱然無法心意相屬,卻也能相濡以沫,白首到老,想着想着,我便真的放不下你,頭一次,想和一個人就這樣過一輩子。”
這算是表白嗎?
寧珂瞬間就呆滞了,心卻怦怦地跳,她眨眨眼,驚疑地看向慕雲深。
他的這一番話,纏綿動人,寧珂有一瞬間的心動,差一點就要被慕雲深所感動,把自己給賣了。可是,慕雲深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貍,她若真的信了他的話,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寧珂咽了咽口水,退開幾步:“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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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深淡淡而笑,輕柔而溫暖,只是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絲的落寞:“你果真是不相信我。”
寧珂輕咬下唇,慕雲深不毒舌風騷了,她反而又有些不習慣了:“我沒有不相信你。”
“那你為什麽要喜歡夜孤城?”
“我沒有喜歡他。”
“可是你說他容貌出衆,氣度不凡。”某男低垂着頭,看着垂在自己腰間的玉佩,說得無比的幽怨委屈,活脫脫就是吃了幾缸酸醋的怨男。
寧珂腦門冷汗直下:“你是我即将要嫁的人,夜孤城如何比得?”
“既然這樣,你以後可要一心一意對我,不能再垂涎別人的美色?”
這樣微微嬌嗔的語氣,這樣溫柔悱恻的目光,就像是拂過心弦的清風,足于讓人沉溺其中,寧珂的心微微震動。
“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一點的。”
“除了我以外,不能和別的男人單獨相處。”
“沒問題。”
“不能說誰容貌出衆,氣度不凡。”
“一定不說。”
“如果我真的直不起來,你要幫我直起來。”
“一定直……”
寧珂嘴角一抽,于夜風中,身子抖了抖,瞬間就清明過來了。
說慕雲深直不起來,是她故意中傷他的,這貨……他是故意的。
慕雲深此舉和她先前裝可憐博同情,有何不同?
寧珂有一種憤然離去的沖動,她實在分不清慕雲深心機幾何,他時而溫柔,時而無賴,時而又深沉莫測。
這貨不是腦子有病,就是腦子有病。
寧珂在心中暗嘆,長得好看,又有點心機的男人,真是太難掌控了。
“如果你真的直不起來,我就一定會去找夜孤城,我一輩子的幸福,和尋回親身爹娘,是一樣重要的。”
慕雲深輕輕戳着寧珂的臉頰:“當年為了安撫民心,先帝沒有趕盡殺絕,他讓夜氏族長将夜孤城撫育成人,又讓他繼承城主之位。這麽多年來,夜孤城表面臣服,暗地裏卻在招兵買馬,他的野心已昭然若揭,這當中,他所做的一切,或許都是夜痕授意的,你覺得他會為你所用嗎?”
寧珂怔然,一時無語,她們能查出那麽多的事情,夜孤城亦能查出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也許,從她們踏進滄月城的那一刻,她們便失了先機。
“如果我是夜痕和紫雲公主的女兒,如果……?”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好人。”慕雲深嘴角輕扯,笑容裏,沒有一點點的戲谑嘲諷,反而蘊滿了憐惜和寵溺,“就算是我,你也不可以盡信,這樣便能避免一些傷害和欺騙。”
慕雲深經歷了什麽,才會連嘴角也不敢相信,寧珂有些難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這一生,還有一個人是值得你相信的,就好像我這一生,還有一個人是真心待我的一樣。”
這一生,漫漫前路,恐怕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慕雲深這般對她好,不計代價,不論生死。
慕雲深渾身輕震,亦回手握住了寧珂的手,不管前路如何,只要兩人攜手共進,定能得償所願。
024 踏腳石
寧珂沒有想到夜孤城會來找她。
那日清晨,寧珂站在庭院中,看到那一身墨黑錦袍的男子,在晨光中翩翩而來。他的身後,流雲漫天,為他籠上了一層金光,他素來冷峻的眉眼,在這片暖光中,亦變得柔軟溫和。
寧珂一個人站在哪裏,沒有說話,卻在夜孤城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突然轉過身去。
夜孤城卻喚住了她,言語清淡:“我救了你的未婚夫,你不感謝我嗎?”
“你受得起嗎?”寧珂轉過身,眉目清淡,又暗藏冷意,“我可沒忘記,我們走到如斯境地,都是拜你所賜,如今你還要我感謝你,你不覺得問心有愧嗎?”
清冷淡靜的女子,說起這些傷人的話來,也是這般地淩厲刻薄。夜孤城眉目一蹙,不過片刻,又淡然舒展:“你今日這般對我,是惱恨我往日對你說的話不盡不實,還是你覺得我冥頑不靈,無須再對我好言相向?”
“當日我沒有強人所難,今日我亦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寧珂一頓,勾唇淺笑,那雙亮如寒星的眸子,透着濃濃的嘲諷“反倒是你,心機深沉莫測,又步步為營,你來找我,總不會是想聽聽,我是如何對你冷眼嘲諷的吧?”
氛圍有些凝滞,在寧珂清冽如冰的目光中,夜孤城忽然沉默了下來。
在這樣清風微暖的一個清晨,寂靜得沒有一點聲響,反而透出了一點點的沉重。
身側繁花錦簇,如雪似雲,微風掠過,便有淺淺暗香,夜孤城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聲音低沉如水:“我是來找你合作的,寧珂公主。”
夜孤城別有深意地喊出了寧珂的名諱,令她陡然一驚,明眸依舊淡如水色,卻有清光洶湧掠過,轉瞬即逝:“我并不覺得我們是可以同坐一條船的人。”
夜孤城目光微沉,寧珂看他的目光冰冷而驚疑,有一絲的防備和嘲弄。
他微微低垂了眸子,負手站在一片日光中,衣袍無風而動,深沉得讓人捉摸不透。
許久,他才擡起眸子,目光緩緩地落在寧珂的眼底,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我既已知曉你的身份,那麽,要知道你來滄月城的動機,又有何困難?既然我們都不想受制于人,何不攜手共進,你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晨光中,寧珂雙目沉靜淡漠,黑白分明,又有些深沉,她笑:“你以為時到今日,我還會相信一個滿口心計的人嗎?”
話說得再漂亮,聽的人不相信,那和廢話又有何差別?夜孤城錯過的何止是一個時機,如果那夜,他選擇了坦白,又何來現在的針鋒相對呢?
這一步,是他走錯了,夜孤城的心裏有一絲絲的苦澀。
“我爹一直在帝都。”
寧珂一怔,瞬間就想起了夜孤城是夜痕的養子,驚愕得瞪大了雙眸:“你說什麽?”
夜孤城眉目黯然,掠過絲絲冷意:“當年,他們都沒有死,先帝亦不相信他們會死,所以派人暗中調查,終于找到了他們。後來,我娘生死不明,而我爹卻一直被困于帝都,如今,只有蘇太後一人知道我爹到底被囚禁于何處?”
事情來得太突然,是天意如此,還是人心擺布?
寧珂沒有說話,她已經平靜了很多,靜靜地看着那一線溫暖的日光,聽夜孤城把這一切娓娓道來。
他說:“歲月倥偬,很多人都會被淡忘,但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又看到了娘親,看到她站在瓊樹下,對我微笑。”
他還說:“這麽多年來,我多方打聽,犧牲了很多無辜的人,卻依然一無所獲,直到你的出現。”
不是不相信,只是無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