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涼拌酸筍
左嘉棠和左睿青膩歪了一會會，才從左睿青身上下來，他小跑着把瓷罐端出來遞給左睿青，芸兒額頭都冒汗了。
左睿青挑起一邊眉毛，問他：“嘉棠，這裏是什麽？”
左嘉棠歡快的說道：“昨晚我抓蟋蟀，一個下人給我喝的。”不說是自己搶的。
左睿青：“……芸兒，二少爺昨天晚上去抓蟋蟀了？”昨天晚上是指入睡之前。
芸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奴婢沒有守好二少爺，讓二少爺深更半夜出去了。奴婢該死大少爺饒命……”
左嘉棠：“……”捂住嘴巴。可憐巴巴的看着左睿青。
左睿青無奈的很，摸摸左嘉棠圓圓的腦袋：“日後不許這麽胡鬧，蛇蟲鼠蟻雖然沒見到卻也是有的，一不小心撞見了受傷如何是好？母親會傷心。”
左嘉棠聽話乖巧的點點頭。
左睿青拿着這瓷罐，打開一看。只看到酸梅湯殷紅之中泛濫金色，白色的瓷壁顯的比雪皎潔。兩相映襯，分外好看。
左睿青嘗了一口。
左嘉棠已經吃過了，必然是無毒的。也無需人來驗了。左睿青喝一口，只感覺入口生津絕頂美味，心胸回蕩過濃郁的桂花香之後掃過清新的荷香，下一刻你覺得味道已盡之時，竹子馨香回甘而來。
他是唐四的伴讀，加上左府乃是成元王朝的世家門閥，吃的用的都是上上品，可是……這短短不到半年的光景裏，他卻嘗到了兩次無上的美味。
一次，自然是破廟裏的野菜羹。
那麽，這一次就是這碗酸梅湯了。
酸梅湯他讀藥理的時候也是讀到過的，需要熬煮之後冰鎮。想來昨兒嘉棠貪玩的時候遇到下人拿着冷過的酸梅湯，小孩子最是嘴饞，這酸梅湯怕是搶過來的！
這要是個師傅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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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是個奉了大師傅命令冰鎮酸梅湯的廚役那真是倒了黴了。
不過左睿青可沒有這閑工夫置喙這事情。對左嘉棠說道：“日後要吃什麽喝什麽讓下邊人去做就好了，你抱着瓷罐回來要是摔跤了，磕碎了瓷罐刮傷自己那是大事。”
“嘉棠知道了，嘉棠以後不會再犯了。”左嘉棠嘟着小嘴說着，悶悶的。被哥哥說了……不開森。
左睿青揉揉他的小腦袋瓜子，笑道：“今日我送你去學堂可好？”
左嘉棠眸子刷的亮了：“哥哥騎奔雷去嗎？”
左睿青好笑的看着自家弟弟：“自然是騎奔雷！”
芸兒将酸梅湯放進了另外的水壺裏給左嘉棠帶上了。她看這酸梅湯很是好看，手指頭在壺口點了一下嘗嘗味道，只感覺這酸梅湯美味無比。
也不知道是廚房裏哪個大師傅做出來的，改日兒要去問上一問。
廚房今日忙的厲害，晚上設宴，共有七十八桌，一桌冷菜八盤熱菜十二盤水果點心八盤。這樣下來，還搭了十個竈臺請了與左府交好的李尚書府的廚子過來幫襯。
夏粽忙得昏天黑地。
洗菜剝菜削皮……一整日下來他竟然覺得自己這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小小的身板在衆人散去後還在收拾洪師傅做菜後的砧板，這一日已經月上枝頭了，夏粽腳站着都打晃悠。廚房裏人漸散去，夏粽也整理的差不多，他洗個手去飯鍋裏挖了飯來吃，本來還想就着剩菜來吃的，但是那些個剩菜全都倒進了馊水桶子裏，那些不要的動物內髒處理的腸子油塊都被蓋在上面。吃不得了。
夏粽抱了板凳坐下來吃白米飯，沒有菜……沒有菜！夏粽腦殼子終于反應過來，他腦子裏還有菜啊。頓時就把菜給擺了出來。他一共搶了四盤菜。一盤玉帶蝦仁！一盤詩禮銀杏！一盤花攬桂魚！一盤四喜丸子！
夏粽看着這些真真實實擺在自己面前的菜差點流出眼淚來，他怎麽可以把菜都擺出來了？應該只拿一盤出來的，其他的可以留着慢慢吃，不會壞的！
這幾日他手氣有點差，沒能搶到紅包。
這後邊幾日還不知道能不能搶到了。
夏粽有些後悔，可是既然擺出來了就要好好的吃！他又累又餓又是在長身體的時候，捧着飯碗刷刷刷吃了三碗飯，玉帶蝦仁入口，爽滑鮮嫩，簡直人間極致美味。花攬桂魚這魚肉和花香交織成趣，鮮嫩得夏粽能把舌頭也吞進去，而那四喜丸子湯汁濃郁，肉質Q彈得不要不要的。仿佛在舌尖爆炸出來的美味一直回蕩在心頭裏。
夏粽已經吃飽了飯，但是菜還有一點，他打算……舔盤子！
他正端着四喜丸子的盤子，裏面還有一顆丸子。廚房外走進來了一個人。
夏粽：“……”為什麽每次我都能遇到深更半夜的有人進廚房這邊來？
這人生的器宇不凡，一身華貴錦袍襯得身形挺拔。
夏粽：“……公、公子好。”
唐四聞香而來。
他今日奉了父皇的命令前來給左太師賀六十大壽，喝醉了被安排在西苑。西苑離廚房只有一個園子，出兩道門就到了。酒醒後出來走走，也不讓奴仆跟着擾了清淨。剛在門口晃悠就聞到了一股香味，他喝得多卻是幾泡尿就沒了，肚子也餓了。
走到廚房裏來，卻是看到一個八歲左右的廚役端着盤肉丸子吃的臉上都是飯粒。
唐四點點頭：“你吃的什麽？這般香？”他記得今日宴席上是沒有這道菜的，難道左家下人房裏夥食這麽好？
夏粽：“……”我只知道搶菜，我怎麽知道這是什麽名字。夏粽額頭冒汗：“我、我不知道。公、公子有什麽事嗎？”
唐四坐在一邊布菜臺的凳子上，說道：“還有這幾個菜嗎？去裝幾碗飯過來。”
夏粽心裏當真是哔了狗了，哪裏還有這菜？“公、公子，沒有了。”
唐四皺皺眉毛，看着畏畏縮縮的夏粽心裏不喜。卻也沒追究，“你去把飯裝過來，把這幾盤菜拿過來吧。”我将就吃吃了。吃慣了皇宮裏的東西，他自然知道皇宮裏做出的味道是世間美味，但是這幾盤菜卻能讓他食指大動，必然是頂頂美味的。到時候要再問問這小廚役是哪個大師傅做的菜，他與睿青說說，帶進宮裏去。
夏粽有些戰戰兢兢的把菜給端過去，心裏想着這是我吃剩下的給你真的好嗎？
唐四坐在那裏等着他也不能不動，動作麻溜着端了菜上去還把飯盛好送過去。
唐四吃一口四喜丸子，他當年在軍隊歷練的時候還吃大鍋飯了，并不覺得一個廚役吃過的他就不能吃。四喜丸子濃郁的香味在舌尖炸開直接深入肺腑，美味而濃烈。吃過一個還想再吃卻是空了盤子。他又去吃桂魚和蝦仁，紛紛鮮美的不可思議。但是！一碗飯只吃了小半碗，卻是沒菜了。
唐四：“……”沒吃飽，美味也沒吃夠，心下不爽。夏粽對上唐四那不高興的眼神瞬間抖了抖，眼睛卻看到了竈臺邊今兒個洪師傅挑剩下的筍子。
夏粽猶猶豫豫開口道：“公、公子，我、我給你做個涼拌酸筍？”
唐四看他這身板，挑挑眉。
肚子還餓。
将就也行。
“你做吧。”
夏粽已經累得不行了，還強撐着給唐四做涼拌酸筍。唐四也沒怎麽看夏粽做這盤菜，只看夏粽切菜的時候手好像都提不起來了一樣，有些索然無味。
夏粽将涼拌酸筍放了糖砂，嫩黃的酸筍上點綴些許香菜，因為是涼拌菜，香味并不沖天而起。
他把涼拌酸筍放到了布菜臺上，唐四也不客氣的伸手夾上一筷子吃起來。
只是一口！
唐四懵逼了。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夏粽。夏粽被他這眼睛看得忍不住倒退一步。
甚是吓人！怎麽了？菜難吃的不要不要的？
唐四覺得他真是小看了這廚役！
不不不！
這人！就憑着這道菜就絕對不是什麽廚役才對。
宮廷裏禦廚衆多，按品階來算。每個人都有拿得出來的菜色，但是你做得好雞卻不一定做得好魚！各有各的出彩地方。他敢說，就憑着這一道涼拌酸筍，這個廚役就能在禦膳房裏享受一等大師傅的對待。
這涼拌酸筍酸味在舌尖流動勾起人強烈的食欲，筍子獨特的嫩香在身體裏回蕩，絲絲的涼意沁人心脾。他吃過那麽多的涼拌美食，獨這一份，讓他覺得世間少有之美味。
“你叫什麽名字？”
完全沒想到這麽小的人手藝竟然如此高超。
“我、我叫夏粽。”
唐四疑惑：“哪個粽啊？”
“粽子的粽。”
唐四：“……”
“我姓唐，行四。”
夏粽：“……哦……”
唐四：“……”這瓜娃子！不造唐是皇室的姓嗎？
夏粽見唐四還看着自己，頓時反應過來：“唐公子好。”
唐四：“……”吃完飯，掃光了盤子，擦擦嘴，問夏粽：“你會做多少菜啊？”
夏粽：“……沒、沒多少！”就兩個！如果酸梅湯算的話。
唐四覺得夏粽應該是廚房裏某個大師傅的兒子，所以這麽小才會一些家傳的手藝。想來以後歷練久了定然是會成為一代名廚的。唐四看好他：“好好幹。我先走了。”
夏粽送他出門，洗盤子。
現下他多了四個盤子。這盤子沒什麽稀奇的是些普通瓷器，夏粽把盤子給放到櫃子裏去。盤子有時候洗着洗着就碎了，就算管家清理盤子也是點個大概的數就可以了，沒人會懷疑盤子多了幾個不正常，也沒誰去關心這個。
夏粽收拾完去房間睡覺，和他一塊兒的通鋪上面的人早就打鼾了，上頭那個是掃庭院的。
夏粽想着自己做的涼拌酸筍被人吃光光，嘴角彎彎笑。就在這個時候腦子裏突然傳來了一聲“叮~~~”
作者有話要說： 張東官是滿漢全席的創始人！麽麽噠！黃蓉大家都熟悉不用說了，其他出現的人物除了愛吃的，那些個廚子都是古代名廚。麽麽大家！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