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地雞毛
“屠大！”老張上前拉開了揍人揍紅眼的屠大，張狗蛋也是一下子跪到了阿無的跟前——這個面色慘白，渾身污泥，一直隐隐發顫的阿無還是記憶裏的那個阿無嗎？
“屠大！到底遇上了啥事兒能讓你這麽揍小崽兒？”老張奪下了那根沾血的大鐵鍬，“哐啷”一聲，地上砸了個小坑。
“他快讓你打死了！”老張說着便狠狠地給了屠大一拳，“你怎麽不幹脆一刀捅死他算了！”
屠大腳下不穩，一下子跌到了阿無的跟前——他從未看過這樣絕望的眼神，從未想過阿無會死……不知怎地，阿無只不過閉了閉眼，屠大整個人都像是被冰過了一樣，饒是再盛的怒火此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阿，阿無？”屠大有些發顫地想去抱阿無，不想阿無卻是偏過了頭去，不願再相信這個給了他傷痛卻從不信任他的男人。
“阿無，縣令大人死了！他們說是江湖中人殺的，可咱這兒就那麽點兒大，江湖中人不就一個你嗎？”屠大有些懊惱地說着，“俺也是有些急了，你說你平日裏沒事殺什麽雞吶！弄得這麽一手的血……”
一行清淚緩緩劃過了阿無沾滿血污的臉，然後又緩緩地劃落進了他緊貼着的那方泥土之中，留下了一個極小極小的點……
阿無有些虛弱地撐起身來，落寞地看了一眼屠大——這個男人說他寧可阿無回不來？原來，阿無的執着竟是那麽諷刺！半月前，為了保住魔教保住那些人，阿無拼盡了全力，受了很重的傷，連阿無都差點以為自己活不下來了；可阿無在那半個月裏想的全是爹爹抱着阿無的場景，阿無只是怕爹爹擔心，所以即使內傷本就沒怎麽好，可阿無還是不顧一切地回到這裏，甚至阿無還想着什麽黃土白骨百歲無憂，阿無以為滴水總能穿石，至少爹爹是愛着阿無的；可如今，爹爹終于不要阿無了？那阿無還留下來做什麽呢？
阿無收起了那道憂傷的目光，冰冷地笑道：“十三，我們該回家了。”
“阿無，你……”屠大有些失措地看了阿無一眼，奈何終歸是他沒底氣，他看着阿無不覺就是身形一頓，阿無說的是“回家”？原來，這個地方在阿無看來真的不是“家”啊。
阿無最後還是由十三攙着離開了，只是屠大不知道的是若此刻他肯服個軟阿無必定會選擇留下，屠大不知道的是他知道真相之後竟也會那樣追悔莫及……
“屠大吶，這回真是你的不是呀！”老張上前拍了拍屠大的肩，扶着人進了屋子，卻見，一地雞毛。
“這？”屠大皺了皺眉，不知怎地，看着那只胸脯上還插着幾根銀針的雞他竟是怎麽也笑不出來。
“阿無，阿無！”院外忽然傳來了香阿婆的聲音，“香阿婆給你捎了點香菇回來，你不說給你爹炖個雞湯嗎？加點香菇更香吶！哎喲，你這孩子也真是……殺雞拿鐵鍬的嗎？瞧瞧這一院子的雞血……哎喲，屠大你在呀！”
屠大聽得面上白了一陣又一陣，阿無之前在給自己炖雞湯嗎？可自己回來卻是……
“咦？阿無吶？這孩子跑哪兒去了？”香阿婆掃了掃屋子裏頭，拍了拍手邊的少年，“二牛，你跑得快，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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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阿婆，這是……”老張指了指二牛，有些詫異地打量着。
“這是二牛，俺家二牛回來了！”香阿婆樂呵呵地對老張笑着，屠大恰好也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差點愣在了當場。
“屠叔叔。”二牛朝人一揖，“是阿無救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