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加了濾鏡了。”樓蕭崖瞟了一眼就扔開了手機,“什麽玩意兒啊無不無聊。”

“啧啧啧啧啧恃寵而驕,你們這就是恃寵而驕。”莫丘嘿嘿笑了笑,接過樓蕭崖的手機直接戳開了外賣軟件,“你可別說他們無聊啊,這個周末我們方大師要去應聘的可就是這個組織。”

“什麽。”晏南重新點開被關掉的頁面滑到底部,湊近了看底部的署名,一字一頓的讀出,“A、大、青年、雜志社?”

莫丘點點頭,一副江湖百曉生的樣子:“對的,說是裏面有一個攝影非常厲害的前輩,我們方大師仰慕已久。”

“你們方大師現在餓了,趕緊叫外賣。”上頭睡着的方銘估計是補夠了覺,聽到他們的動靜,坐起來摸着肚子,“趕緊的,我下午還有工作要出門。”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啊,不是說好陪我去招新的呢麽。”莫丘飛快地往購物車裏扔東西,一邊掐着滿減的額度一邊努力做到葷菜最大化,“你別反悔啊。”

方銘長嘆了口氣,揉了揉雞窩似的頭發:“不反…到時候我回來了給你打電話吧。”

“學霸你們倆确定不去啊,真不去啊?對了,中飯總共80,轉給男神。”莫丘下單之後擡頭問樓蕭崖和晏南。

晏南拿着手機正給樓蕭崖轉賬,聽到莫丘的問話之後搖了搖頭:“真不去,我晚上想去市中心逛逛,樓蕭崖你要不要一起?”

四個人裏,真正算起來是本地人的就只有一個方銘。

莫丘是臨省人,晏南是隔壁市長大,樓蕭崖則是小時候在國外長大,中學才回來。

“嗯,反正閑着。”?

A大非常人道的一點就是就連大一新生也沒有晚自習這項設定,上完課之後空餘的時間全部歸學生自由安排,門禁相對來說也很寬松。一般要是早上下課得早,出去玩兒一整天也不是事兒。

“市中心購物廣場後邊有條小吃街,你們要是經過可以去看看,東西還做的挺好的。”方銘翻身下床,站在桌前搗鼓着自己的相機,身上穿着一件老爺爺汗背,撩在胸下邊露出白白的肚子。

晏南當然樂意:“行,到時候我們繞過去看看,有好吃的就給你們帶個夜宵回來。”

“行麽?”他轉身,看向樓蕭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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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點點頭,黑亮的眼睛宛若星辰。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消耗殆盡

黑眼圈即将垂到胸口的作者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chapter10

好歹是要去市中心,晏南和樓蕭崖到點之後都去洗了澡,換了身衣服。

“喔唷,啧啧啧啧啧老方你來看啊!我們學霸騷上天去了!”莫丘吃完飯就爬上了床,現在正透過欄杆看站在下邊兒換衣服的晏南。

“喲,這小腰線收的不錯嘛。”方銘剛好路過去洗蘋果,壞笑着抓了一把。

晏南身上是一件黑色的襯衫,應該是他媽媽給他買的新衣服,他往鏡子裏看了看,發現的确收腰收得有些厲害,穿的時候沒發現,這時候才看見幾乎都趕上貼着肉走了,着實風騷過了頭。

“啧,還是換一件吧。”左手解着襯衫已經扣到頂的扣子,晏南打開衣櫃。

“挺好的,別換了。”樓蕭崖這時也出來了,光着上身,只脖子上搭着塊大浴巾,看晏南回過身來有些疑惑的眼神,挑了挑眉毛,“這不挺好看的。”

他剛從浴室出來就看見了彎腰半探頭進衣櫃的人,腰線收得漂亮幹淨,能清楚看見背脊上突出的幾個骨節。

既然樓蕭崖說好,那晏南也就懶得計較了,果斷關上了櫃子坐到凳子上等着隔壁桌的人換衣服。

A大大一新生現在在的是A大位于市郊的新校區,傳說中的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十年後的衛星城”,現在路上基本都是在建的樓盤和在拆的工廠,只有A大B大C大幾所名校被點名建了新校區過來支援建設。

雖然大學城內的設施都非常齊全,但他們要是一旦動了進城的念頭,那接下來的旅途注定是艱辛無比的。

畢竟,離他們最近的地鐵站,也要三公裏開外了。

“走着去吧。”兩個人在樓下轉了一圈,一輛共享單車都沒找見,晏南看樓蕭崖一臉憋着火氣的樣子,站在他身後給予友好的建議。

站直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樓蕭崖擰着眉頭擺擺手,咧出一個明明很标準但看起來就很血腥的八顆牙微笑:“我和我最後的倔強,再找一樓。”

這點距離,就算兩個人身高腿長,走着也要二十多分鐘。他自己跑着走着沒關系,但晏南今天一身禁欲黑色小襯衫,要是汗濕了那真的是非常的不美好。

“嗯,找。”晏南毫無原則的答應了。

雖然現在樓蕭崖身後在兩輛山地車中間就藏着兩輛共享單車,但晏南還是明智地選擇了閉嘴,并且小步子挪到了他身後,自然地往後一靠,單手撐在旁邊的車上,直接擋住了那個露出來的明黃色。

畢竟是心機。

能和樓蕭崖多走一段是一段。

誰讓他自己沒看見的。

“算了算了,放棄了。”兩個人幾乎把臨近的所有樓底下都找遍了也找着,最後樓蕭崖也只能妥協,坐在學校花壇邊上,啃着晏南遞過來的雪糕。

“我們去買輛車吧!”一口咬掉最底下的巧克力,樓蕭崖對着垃圾桶很嚴肅地發話。

“啊?”

“自行車。”樓蕭崖轉過身來,單手撐在垃圾桶上一臉苦惱,“買吧。好不好?”

點點頭,晏南仍舊毫無原則:“那今天就去看看好了。”

晏南現在是徹底發現了,他回來的這個世界,什麽都沒有變,唯一的變量就是他自己。

他最近這幾天經歷什麽場景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到現在才明白個中緣由。

這個世界是沒有變化的,所有人的軌道和原先也是相同的,他這個不速之客改變的,只是他們相交的時間而已。

就像今天如果他不提出來市中心走一走的話,其實該發生的事情也還是會發生。

上一世的現在,是樓蕭崖覺得在寝室太無聊,晏南也就坐着看書冷冰冰的和他沒什麽互動,才磕磕巴巴提出了要不要一起去市中心看一看的決定。

那時候的感覺,和現在比,實在是差遠了啊。

晏南看着旁邊過馬路的時候被尾氣糊得一臉嫌棄的樓蕭崖,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寧願住在老校區限水限電。”樓蕭崖用力抹了一把臉,抿着嘴覺得自己吃了一嘴的沙,“也比住在這個工地裏好。”

“知足吧,他們還沒裝空調呢。”兩個人快步穿過紅綠燈到了對面,晏南蹲下來把松了的鞋帶極好,拍拍手起身,“我們專業過完年就要搬過去,也不知道到時候裝上了沒。”

A大老校區是整整市中心,毗鄰商圈CBD,但百年老校有的弊端他也都有,聽說電路老化得連插個吹風機都費勁,宿舍隔三差五就能停電。

樓蕭崖抖了抖,一臉慘不忍睹。

那頭,被業務繁忙的方大師放了鴿子的莫丘也一個人溜達到了招新的部門。

“學弟!這邊填表。”站在門口的姐姐明顯認識他,隔着老遠就踮起腳朝他招手,“快點!”

莫丘掏出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确定完美無瑕之後才揚起笑容朝那邊走去:“诶,來了!”

他應招的是學生會的外聯部,說白了就是個到處跑的部門,招新簡介上說是協助所有部門完成對外工作,對各方面能力都有提升,實屬不可多得的實幹部門,但莫丘大概也拎得清是個什麽狀況。

學生組織,基本就是一群人轟趴而已。

跟學姐過去填上了表格,莫丘接着就被帶到了大教室候場。

坐在最後一排,莫丘架着二郎腿打量了打量旁邊的情況,覺得自己日後的戰場還是非常可觀的。

這男女比例,都要趕上一比十了。

“莫丘,莫丘在嗎?”一個蘑菇頭的小個子學姐蹦蹦噠開了門進來,看見最後一排站起來的莫丘的時候雀躍地揮了揮手,“跟我過來哦。”

在招新的面試教室坐下的時候,莫丘掃了一眼前面的五個面試官,發現有四個都是自己認識的。

他從小跟着父母在生意場上混,人情這塊兒通透得很。早在學校還沒開學前就進了學生會的招新群,裝作老老實實地交了自拍,每天插科打诨,和裏頭的人七七八八都混了個臉熟。

回答了幾個最基本的問題,莫丘一點都不意外地看着幾個學姐嬉笑着在自己表格上打上了勾。

“學姐,今天辛苦啦。我給你們買奶茶來吧?”站起來把凳子放好的時候,莫丘彎腰,小聲地問他們。

看着眼前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拼命比OK,莫丘抿着唇角笑了笑,目光最後卻落在了最旁邊那個陌生的人身上。

齊耳短發,坐着都能看出高挑瘦削的禦姐。

在莫丘坐在這兒的全程,任他怎麽開玩笑,她都很冷靜地保持着冷漠。

啊,是喜歡的類型呢。

莫丘眯起眼睛走教室跳了兩跳,鑽進洗手間理了理頭發。

出來之後,他靠在外頭冰涼的瓷磚上,點進和一個相熟的學姐的聊天框。

——我親愛的學姐呀,今天最旁邊這個姐姐也是部門的嗎?我在數奶茶的數量。

——她是部長呀你個小傻蛋,要算上哦。

——恩,好~

挑起一邊嘴角,莫丘打了個響指:“計劃通。”

點開招新群,莫丘沒廢一會兒工夫就找到了備注是部長的那個并不太活躍的賬號,點擊了添加好友,這才美滋滋地放好手機跑出教學樓沖向門口的奶茶店。

我美好的大學生活啊!

“看到莫丘發來的消息了麽?”站在商場裏,晏南踹了踹蹲在自己身前正上下查看着一輛山地車的樓蕭崖。

後者擺擺手,繼續盯着手下的車看:“怎麽了?”

“說是找到真愛了。”晏南點開莫丘拍的糊到能趕上狗仔爆料的圖片,遞給樓蕭崖看:“說是他們部門的學姐。”

“他都不一定能進,還他們部門呢。”樓蕭崖站起來,對旁邊的店員說,“就這個,和他一樣。”

剛進店的時候,晏南就一眼相中了這輛車開好了訂單,反倒他自己挑挑揀揀,最後轉了一圈最後才定下來要同樣的。

接過手機,樓蕭崖半屈着腿靠在車上,等着旁邊的人開票。

“長得還挺好看的。”他眯着眼睛看了有好一會兒,才咂摸着開口,“但莫丘怕是降不住啊。”

“嗯,看着就挺高冷的。”晏南去櫃臺拿上兩張開好的票,走在前頭和樓蕭崖一起往穿過人群收銀臺走去,“你喜歡這種類型?”

他就是故意的。

支着腿靠在收銀臺上,晏南垂着眼睛在□□上簽名,沒看旁邊樓蕭崖的表情。

樓蕭崖倒是挺自然,把手機還給他之後聳了聳肩,笑:“對啊,高冷禁欲,心神向往。”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對學生組織沒有任何诟病的意思...

因為我自己也從初中到大學都算是這個“體制”裏的

但,這也蠻現實的【部分】現狀。

和學長學姐混熟了好過面試什麽的...

☆、chapter11

樓蕭崖心向往之的後果,就是二和晏南一起兩個人扛着兩輛山地車,站到了商場門口。

“真的要,騎回去?”晏南手上提着給方銘和莫丘帶的夜宵,兩個煎餅和一盒炸雞在風中晃蕩得格外凄涼。

兩個人面前就是車水馬龍的商業街前大馬路,中央環島旁的車一輛接着一輛,車流從晚高峰開始就一直沒有停歇過。這時候剎車燈亮成一片,配着高架前上不去要等起碼三個燈次的長隊,簡直就是周一交通的盛況。

樓蕭崖關了打車軟件,長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兜裏:“真打不到車,早知道應該讓他們寄過去的。”

“沒事,現在還早。”晏南走過來和他一起蹲在馬路牙子上,“你冷不冷啊。”

他們來的時候天上日頭還挺毒,樓蕭崖就穿了件寬松的短袖,晃晃蕩蕩就出門了,現在站在風口手臂上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自己倒沒怎麽在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就又接着看有沒有來出租。

“來吧,我們把東西吃了算了。”起身把兩輛車鎖在一起,晏南拉着樓蕭崖的手臂站起來,扯着不願動彈的人進了奶茶鋪。?

街邊的奶茶鋪裏大多都是女生,他們兩個大個子突然擠進去不知怎麽的就有點違和。

拉着樓蕭崖縮到了角落,晏南對着過來的小姐姐豎起了兩根修長的手指,揚起一個清淺的笑容:“兩杯絲襪奶茶,謝謝。”

他今天出來的時候怕看不清地鐵站名的字,特地戴了眼鏡出來。

這時候一身黑色的襯衫配上黑色細邊框的眼鏡,晏南整個人看起來都頗有社會精英的架勢。

樓蕭崖坐在旁邊,托着腮看他。

其實要說比起莫丘拍的那個學姐來,樓蕭崖還是覺得晏南要好看上那麽一點。

晏南的五官算是難得的根本挑不出錯的類型,即使撇開這個,他那修竹一樣的氣質也卻是應了那句話。

讓人心向往之。

樓蕭崖從小對性向這些東西就不是太敏感,家裏又有一個原先在國外時天天上街游·行支持LGBTQ平權的表姐,樓蕭崖對探索性向這種事情一直抱着不反感的态度。

但性沖動這種東西,也不是說明确就明确的...

現在盯着晏南的臉,樓蕭崖覺得自己心裏似乎已經有個模模糊糊的答案。

“您的奶茶,趁熱喝喲。”留着齊肩短發的漂亮店員給他們放下兩杯奶茶和附贈的一小碟爆米花,收走了盤子。

“扣子扣上吧。”樓蕭崖看着單手端着奶茶正漫不經心看着窗外的晏南,給他指了指自己領口的位置,“都被看光了。”

“嗯?啊。”晏南放下手機,規規矩矩把襯衫扣子扣到了最頂端,“對了,炸雞還吃麽。”

本來是方大師欽點的夜宵,這個時候就被他們這樣無情地給扒開了外衣。

約莫有成年男子兩個手掌大的紙盒被打開,裏頭堆滿了大小均勻的炸雞塊,一半是外頭粘着金黃蜂蜜的蒜香味,一半是裹着孜然的香辣味,中間被一道紙片隔住,看起來滿滿當當,在奶茶鋪明亮的暖色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也還好兩個人沒有飯前拍照的習慣,打開盒子驚嘆了一小下,兩個人就毫不客氣地準備開吃。

分給樓蕭崖一根竹簽,晏南迫不及待地先叉了一小塊進嘴裏:“喲,方銘還真的挺靠譜啊。”

甜而不膩,他一口咬下去都能感覺到雞肉裏出的汁。

晏南從小嗜甜,倒是很喜歡這個口味。

“那邊一個小姑娘一直在盯着你看呢。”對面樓蕭崖漫不經心地吃着雞塊,竹簽卻一直微妙地停留在隔斷的這邊,旁邊的一小格連碰都沒有碰。

晏南倒是不在意樓蕭崖說的,瞟了一眼角落裏的人,得到了兩三個小姑娘害羞的笑容之後聳聳肩,轉回頭來的時候卻看見樓蕭崖已經收工放下了竹簽,眼神專注在自己兩手捧着的奶茶上。

“不嘗嘗嗎?”負責打掃殘局的晏南看了看盒子,叉起最後一小塊蜂蜜味的,單手托着腮,遞到樓蕭崖嘴邊,“好吃的。”

他看着人的眼神很認真,這時候對上樓蕭崖的眼睛,更是摻上了平常少見的笑意:“試試嘛,我一個人吃不完。”

?“呀,太甜…唔!”樓蕭崖剛張嘴,就被塞進了雞塊。

對面的晏南抿着唇看着他,微微笑着:“不騙你吧。”

樓蕭崖嚼完了一整塊,臉都有些紅:“幹…幹嘛啊。”

“不好吃嗎?”晏南收拾了盒子放回旁邊的袋子裏,語調輕松,“那下次不點了。”

“不…沒有,好,就,好吃的。”樓蕭崖手忙腳亂地打斷他,“我就是不太習慣吃這些。”

其實他也不怎麽喜歡喝奶茶,要不是晏南帶他進來,他估計打不破從初中開始就拒絕在奶茶鋪見面的記錄。

但怎麽想,兩個人蹲在九月的夜風裏喝他最常喝的汽水,那個氛圍好像都有點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熬得有點晚了,所以這一章的字數會在晚一點有補充

兩個人黑夜裏狂飙自行車回學校什麽的

恩你們懂得

☆、chapter12

“走吧?”在隔壁小姑娘不知道偷拍了多少照片之後,兩個人終于喝幹淨了杯子裏的奶茶。

重新站在單車前,晏南覺得自己這一刻的體力真的是又重新回到了十八歲巅峰。

在樓蕭崖開鎖的間隙,他還悄摸摸在旁邊抻了抻胳膊踢了踢腿。

“你要是吃不消就跟我說。”樓蕭崖直起腰來,看向晏南的深色有些凝重,非常不信任地上下掃了眼他單薄的小身板,臉皺得和包子似的,“中途停一停沒關系的。”

從這兒騎車回學校,樓蕭崖生怕晏南猝死在半路。

“今天就讓哥哥教會你一個道理。”晏南白了他一眼,解開袖口的袖子挽到手肘,回過頭來的時候一張小臉在月光下慘白慘白的,帶着頗滲人的笑,“什麽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腰好腎好身體棒。”

兩個人一左一右各自長腿一跨上車,逆着風用力一腳往前蹬出去。

商圈的光海很快被他們抛在身後,晏南轉頭看着樓蕭崖一頭短發在風中倔強地支棱着,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連高挺的鼻梁上也挂着一小顆晶瑩的水珠,正随着主人的動作再空中來回晃着,最後落到那淡色的一抹薄唇上。

樓蕭崖半俯身的動作看起來很專業,晏南也緊緊咬在他後頭。

但一直看着樓蕭崖,自己發呆做無意識運動的後果就是,晏南越騎越覺得不對勁。

“樓蕭崖,你…是真的認路?”晏南騎在樓蕭崖稍微往後半個車身的位置,兩個人一前一後越過一個土坑,晏南被颠得上牙直接在下嘴唇上劃出了個血口子。

樓蕭崖在前頭騎得也挺艱辛,他單手扶着車把手,另外一只手從兜裏掏出手機瞟了眼地圖,果斷道:“認!”

“我覺得我的腦漿都快被颠出來了。”兩個人停在紅綠燈口,腿支在地上,晏南仰着脖子喘氣。

樓蕭崖看着他的喉結一上一下滑動着,盯了兩秒果斷地回頭看向旁邊的工地:“再忍一忍啊,馬上到了。”

兩個人速度快,車技也都不錯,在大街小巷各色騎電動車的大媽中穿梭得靈活利落。

“是水泥忍一忍,還是磚忍一忍啊。”紅燈的時間很長,晏南看着他扭過頭去變扭的樣子,自己一邊挽着掉落在小臂處的袖子一邊笑。

“你,你忍一忍。”樓蕭崖啧了一聲,轉過頭來伸手拍了一把晏南的後腦勺。

不遠處的紅綠燈上的紅色數字從二十跳到了十九。

晏南的視線慢慢樓蕭崖拍完他就順便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掃到上方故作鎮定的人臉上,挑了挑眉尾,驀得湊上前去:“那你對着我說啊。”

晏南的聲音可塑性很強,這時候故意壓低了嗓子揚起尾音,就跟一掃而過的貓尾巴似的,直癢的蹿到人心裏去。

樓蕭崖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超速。

紅燈的數字很快進入了倒數,樓蕭崖看着近在咫尺,鼻尖險險就要和他碰上的少年。

慢慢偏過頭去,樓蕭崖的視線鎖在晏南下唇的那個小缺口上,小聲說着:“喂,學霸…”

砰。

一分鐘之後,樓蕭崖單手捂着被撞紅了的額頭,懊惱着在前方快速蹬着踏板。

“喂,男神你不等我啦。”身後晏南的聲音裏滿滿的全是笑意。

“不!等!了!”樓蕭崖大聲回答,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被風吹傻了才覺得那一刻的晏南毫無防備。

這小子簡直時時刻刻都在戰備狀态,活生生的生化武器。

“樓蕭崖你不累嗎!”

運動員的瘋狂加速讓樓蕭崖在頃刻之間句已經甩出了晏南一個路口,晏南停在上一個紅綠燈前,在樓蕭崖轉過去的那一刻狠狠皺了皺鼻子。

這時候倒輪到樓蕭崖得意了。

雙手抱胸,樓蕭崖單腳點地撐在原地,撩了撩不存在的劉海:“啧,就說你們這種學霸體力不行嘛,诶呀還逞能,真的是——晏南你大爺!!”

快速經過他身旁還推了他一把的晏南朗聲笑着拼命往前騎去,留着踉跄了一步的樓蕭崖在原地有些狼狽地已經雙腳落了地。

“回去你完蛋了。”用力蹬了兩輪,等到和樓蕭崖并肩的時候,晏南一轉頭就看見旁邊倒了的樓蕭崖咬牙切齒地正瞪着他。

嘚瑟得扭了扭腰,晏南一個加速,頂着風飛快往前去。

“你他媽給我慢點!前面有坑!別摔死了!”

九月夜晚還有些微涼的,靜谧的晚風,就這樣被兩個騎車騎得滿頭臭汗,互相追逐,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幼稚打鬧超車的男生給毀了美好的氣氛。

回到宿舍樓的時候,兩個幼稚鬼甚至還因為等電梯的人太多,在人前打架實在是有礙觀瞻,雙雙選擇跑上了八樓。

最後兩個人還在樓道裏用扯衣服拍腦袋的無敵方式打了一架,等到晏南用腳絆住樓蕭崖率先掏出鑰匙開門探進一個頭的時候,他的臉上才露出了真正勝利者的微笑。

“學霸,你腦子被門夾也不會再聰明了。”端着臉盆站在廁所門口正準備洗衣服的莫丘看着晏南和樓蕭崖跟八爪魚似的扯在一起,脖子上挂着個頭戴式耳機,搖搖頭面無表情。

“啧啧啧,別在外面丢臉了。”出去打水的方銘在後面踹了他們一腳,把兩個人塞進了寝室關上門,“影響多不好。”

“切。”晏南站直,扯了扯已經快成梅幹菜的襯衫下擺,心情頗好的樣子轉過身,“就問你,服不服。”

站在他身後的樓蕭崖臉上的表情十分微妙,磨着後槽牙。

“你們再站着,夜宵都要涼了。”滿手泡泡的莫丘從衛生間探出頭來,手上舉着正在洗的襪子,“趕緊的,叫了燒烤。”

“再這麽吃下去怕是一個學期要胖二十斤。”樓蕭崖嘆了口氣,站在原地換鞋,一個回頭剛好瞥到洗手間,“我的天,莫丘你洗個襪子這是要用一桶洗衣液啊。”

衛生間不算太明亮的燈光下,甚至還飛着不少小泡沫。

但已經戴上耳機的莫丘顯然已經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了。

“他軍訓十五天已經用完一桶了。”方銘扯了他一把讓他趕緊進去,“這已經有進步了。”

畢竟莫丘能洗衣服,這就已經讓人非常感動了。

寝室裏四個男生都不算太邋遢,但也都不是生活精致的類型。

晏南雖然現在老媽子了一些,但家務活基本還是停留在最基本的幾項,其中比較擅長的就是用拖把把陽臺的地磚沾上水,方銘則在開學的時候從家裏帶來了個雞毛撣子,有事沒事就抄在手上到處逛逛,算是機動性清潔部隊。

至于莫丘,其他三人根本就沒指望過他。

于是基本寝室的打掃重擔,就落在了樓蕭崖這個看起來就不是會打掃的人的身上。

“我們這是為社會培養複合型人才。”當時方銘在交給他抹布的時候,語氣非常嚴肅。

“周末我要去市裏取景,要不我們一起出去逛逛吧。”等莫丘終于用清水漂幹淨那幾只襪子上的洗衣液之後,四個人坐下來,方銘提議,“都沒約吧?”?

晏南搖搖頭:“空着。”

莫丘也附和:“沒事兒。”

“你呢?”方銘轉頭,看着旁邊正在啃鱿魚串的樓蕭崖,“你也去的吧。”

樓蕭崖的眼裏難得有些閃躲的意思。

他放下鱿魚串,扯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角:“我周六和人約了,放到周日行麽?”

大家顯然都方便,都沒有意見。

但莫丘敏感地捕捉到了樓蕭崖話語裏的一些遲疑,眯着眼睛湊上前:“和誰約了?男的女的?”?

晏南眉心一跳。

樓蕭崖難得沉默了。

“小姑娘吧?”方銘放下手裏的竹簽,一臉兄弟明白的架勢,“這麽快就搞上對象了,不愧是我們男神啊。”

晏南挑了挑眉峰,避開了樓蕭崖看過來的視線。

在莫丘和方銘不停的追問和樓蕭崖沉默的拒不回答下,四個人的夜宵時間很快就過了。

“今天是不是該斷電了啊?”收拾完中間的桌子,莫丘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教務中心發了通知來着。”

晏南也看了看手表,自覺自發地拿起裝着空泡沫盒的垃圾袋往門外走:“嗯,到點了。”

就在他開門出去的那一刻,整棟男寝驚天動地地叫出了一聲:“卧槽!!!!”

被吓在原地的宴學霸冷靜地咳了一聲,搖搖頭,把手上的垃圾袋甩進外頭的大垃圾桶。

剛轉身,他就被站在暗處的一個人影吓得再一驚,直往後退了兩步。

?“你這是咋。”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輪廓覺得有點像樓蕭崖,壓低了聲音走過去,“進去吧,怪滲人的。”?

雖說基本沒有寝室是真睡了的,但所有宿舍燈一熄,還是有了寂靜的感覺。

路過了樓蕭崖,晏南趿拉着拖鞋往寝室走去,揉揉鼻子,打算推門進去。

“等等!”身後的人突然一個大步上前拉住了他,把他往後扯了扯。

晏南皺着眉頭,外頭一點點微弱的月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打進來,照在兩人中間。

“你周六,有空嗎?”樓蕭崖的聲音很輕。

“嗯?”晏南一頭霧水,“你周六不是約了小姑娘麽?”?

“沒,我沒有。”樓蕭崖的小半邊臉隐匿在黑暗裏,顯得眼睛更亮了,“就是那什麽,我有兩張電影節的票。”?

晏南站在原地沒動,也沒吭聲。

“一起去吧。”樓蕭崖的聲音仍舊不高,卻不是詢問的語氣。

作者有話要說: 怕前面再更新一起有些小可愛看不見

就幹脆另起一章了

麽麽噠

☆、chapter13

電影是要看的,課也是要上的。

晏南坐在座位上,盯着自己正前方筆袋裏放着的電影節入場票。

換了只手托着腮,晏南右手轉着筆,繼續皺着眉頭神色凝重。

昨天夜裏兩個人在黑暗中借着一點不甚明亮的月光互相瞪了快有兩分鐘,晏南才反應過來樓蕭崖這是在幹什麽。

“我?”他指指自己,帶着明顯的不确定。

樓蕭崖的手還搭在他的手腕上,和即使夏天也手腳冰涼的他比起來顯得暖洋洋的:“恩,你啊。”

抱着十二萬分的懷疑,晏南接過了那張不知道在樓蕭崖口袋裏揣了多久的票,沒敢多問:“行的。”

現在那張票,就這麽安然地躺在了自己筆袋裏。

簡直像是天上砸下來的餡餅。

“同學,這裏有人嗎?”旁邊有人抱着書過來,小聲問話,一邊拍了拍晏南的肩。

這節課是思修,一百人的大課,晏南來得晚只能往前排擠,這時候正坐在過道邊上。之前還被後面小姑娘用筆戳了說是擋到了黑板,這時正低着頭塌着腰,猛然被人一拍,有些不悅地擡起了頭。

“額...你旁邊有,人嗎?”是個留着短發的女孩子,估計是跑來的,鼻翼兩側有小小的汗珠,見晏南擡頭的時候呆了一呆,很快笑開,露出嘴邊一個梨渦。

“沒有。”愣了一愣,晏南淡淡笑了笑,起身站到旁邊,讓她進去。

這節課晏南和寝室的其他人都沒有重合,是單獨一個人來上的,早晨四個人賴床久了還在食堂堅持排隊到搶到了最後兩籠小籠包,眼看着快遲到的時候才各自抓着書包飛奔竄去不同的教學樓上課。

“老師還沒有來嗎?”旁邊的女生匆忙坐下放好書,轉頭問旁邊又開始轉筆發呆的晏南。

晏南的視線還停留在筆袋裏的票上,搖搖頭笑了笑:“沒有。”

?“诶,這是電影節的票吧?”旁邊的人顯然還沒有消停的意思,湊過來指了指晏南筆袋裏的票,“這個周六聽說…”

“老師來了。”晏南指了指剛推門進來快步走進教室,正在講臺上整理資料和電腦的老師,“有什麽事下課再說吧。”

大學的課通常是兩節或者三節連排,加上中間休息的時間,總共時間基本在兩個小時上下浮動,晏南在上的這一節,時間是三小節課。

晏南的聽課習慣說不上太好,但優勢在注意力集中的時間足夠長。

就算全程看上去都只是目光呆滞地無意義地看着窗外,晏南的呆滞效率也要遠遠高過一般人的。

其實思修這一類的課通常會被學生們稱為水課,算是在各個比較艱苦的專業課中間調劑的專供吃零食或者玩手機寫作業的時間。

但晏南既沒興趣和旁邊的人說話,也沒有上課玩手機的習慣 ,把手機放在桌上偶爾瞟上一眼寝室群裏的動靜就算他唯一的娛樂項目了。

“我們點個名吧。”老師看下頭趴的趴躺的躺,歪歪扭扭已經倒了一片,長嘆了口氣,停下對于古典哲學的長篇大論的理解,拿起旁邊的點名冊,“我還需要一個課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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