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七回了,他在心裏默默數着,咬牙跟緊前面的人
歲的他們。樓蕭崖強硬地摟着晏南的肩膀,笑得張揚而燦爛,旁邊晏南的笑容清淺,卻掩不住滿目的歡喜。
樓蕭崖拿起照片,手指輕輕拂過上面晏南笑着的臉。
只是大夢初醒,已然荒唐了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來源于馬頔《南山南》歌詞
☆、chapter28
晏南是從老師辦公室一路小跑回來的。
直到在離寝室兩百米遠的地方, 他才慢慢停下來。站在路燈下扶着杆子, 微微喘着氣。
老師辦公室裏沒有開空調, 晏南蹲在那兒填表格的時候就隐隐出了汗。這時候一跑, 整個額頭上都很快被汗水覆蓋, 他随意地用手背抹了一把,擡起頭看着操場前的公寓樓。
現在已經是早秋,天黑的時間比原先要早得多。城市裏看不見地平線,太陽對他們來說早就已經隐去。伴着天邊唯一剩下的一片火紅晚霞,晏南的視線所及之處, 只有道路邊上不算太明亮的路燈, 和公寓樓裏亮起的三三兩兩的白色燈光。
屬于818的那個窗口是暗着的。
秋天傍晚的氣溫很舒适, 不少人選擇這個時候出來遛彎。三五成群的從寝室裏出來的人不少, 目的地都是公寓樓對面的操場。
晏南面無表情地穿過人群, 逆着人流走向旁邊一個安靜的角落。靠到了背後一棵古樹上, 他反手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長久沒有聯系過的電話。
他擡頭看着818那個始終沒有亮起來的窗戶,耐心地等着電話接通。
漫長的嘟聲消失之後, 想起來的女聲帶着明顯的睡意:“南南?是南南嗎?”
晏南的嘴唇翕動, 冷靜了半晌才像是下定決心般地開口。
“媽。”
Advertisement
“诶,南南你說,有什麽事情嗎?”李倩楠無視了自己丈夫的小聲鼓囊, 動作利索地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把緊閉的窗簾拉開了一個縫,“媽媽在聽的。”
“我就想問您一下。您和我爸前幾年給我準備的房子, 備份鑰匙還要第二個人有嗎?”
“沒有的,爸爸和媽媽也都沒有拿,只有你身上那一份。”李倩楠回答,“是鎖壞了嗎?”
“不…不是的。”晏南的語氣裏帶着點笑意,“我就想起來問一問,打擾您和叔叔睡覺了吧。”
“哪兒的話,這孩子。”李倩楠幾乎是第一次聽見自家兒子這樣溫暖的家常問話,激動地攥緊了旁邊的窗簾。
“現在時間也還不太早,你們再睡會兒吧。”
互道了再見,晏南挂上電話,突然有些感慨。
自己小時候和母親父親的關系一向不太親。晏南并不怨他們離婚,也對他們重組家庭沒有任何反感的意思。畢竟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局面。
只不過他有時候還是會想,為什麽自己就沒有人陪着。
他後來畢業去洛杉矶呆了一段時間,那時候他工作壓力大,工作時間又長,晏南自己又絲毫不緊張身體。直到一次暈倒在自己公寓被急哭了的母親扇了兩個巴掌之後,才慢慢開始真正和母親打開心扉。
他母親是非常開心的,年年都會和他約定一個地方,和他一起去旅行。
只不過才沒有多久,他就死于車禍了。
有些唏噓地嘆了口氣,晏南握緊了手機,決定這一世,和父母的關系也不能再和原來那樣下去了。
挂上電話,李倩楠有些擔心。
“怎麽了啊。”外籍丈夫翻了個身,坐起來迷迷糊糊地問她。
她搖搖頭:“總覺得南南和原來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但我又說不出來…”
“別想太多。”男人聳聳肩笑,“這個時期的男孩子想法有變化很正常。你也不要太緊張了,老是坐飛機偷偷回去看他還不如光明正大地把他叫到美國來玩兒一段時間呢。”
A大一公一818門口。
晏南站在宿舍門前,深吸了口氣,推開并沒有上鎖的門。
寝室裏黑暗一片,安靜到只剩下門嘎吱嘎吱最後撞到牆上的一點聲音。
樓蕭崖位置上發着盈盈的亮光,接着哪一點光,晏南才看清寝室裏那個高大的人正手腳拘束地抱腿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手機,不知在看些什麽。
聽到動靜的樓蕭崖回頭,朝晏南笑了笑:“回來啦。”
晏南點點頭,反手關上門。
光着腳踩在地墊上,晏南把手上拿着的文件背在身後,慢慢朝樓蕭崖走去。
“在看什麽呢。”他單手攬着樓蕭崖的肩膀,站在樓蕭崖的身後,讓人靠進自己的懷裏。
樓蕭崖沒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腿上放着的兩張紙。
晏南趴過去看了看,發現上面寫着的是幾條地鐵線路。旁邊一一标注好哪個要走的路最少,哪個要換乘的最少,哪個下雨天走能少淋點雨,哪個…是離Z大宿舍區最近的地鐵站。
樓蕭崖旁邊放着的手機上,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的好像正是A市的道路交通圖,晏南瞥了一眼,發現中心正是Z大。
拿起樓蕭崖膝蓋上的紙片,晏南看着上面認認真真的記錄和旁邊排着大家幾行計算算式,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哽住。
這也許是第一次,他直接地看見有人這樣地在為自己付出。
樓蕭崖看不見身後晏南的表情,只是低着頭習慣性地玩兒着晏南垂在他胸口的修長手指。
“你不用跟我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樓蕭崖的聲音很低,語氣中摻着點自己都沒察覺出來的心酸,“去交流是好事兒,你怎麽能猶豫這麽久呢,不像話。異校戀算什麽啊,什麽都不算,我和你說。你不是說過嗎,我們倆是一輩子的事兒。我不和別人談戀愛結婚生孩子,你也不。我們倆不管怎麽樣,都是在一起的。異國都不怕,更別說還在一個城市了。”
樓蕭崖見身後的晏南久久沒有動靜,忍不住回身過去:“你聽見了嗎!”
晏南站着,單手還背在身後,朝樓蕭崖擡了擡嘴角,目光溫柔得能掐出水來:“聽見了。”
“可…你就空手回來了?”樓蕭崖看看覺得不對,蹭得站起來,擰着眉頭逼近晏南,“晏南,你不要和我說是…”
看着樓蕭崖黑着臉虛張聲勢兇他的樣子,晏南忍不住笑出了聲,把手上的申請表格和研究資料厚厚的一沓全部放在了樓蕭崖的桌子上,站在原地看着樓蕭崖黑亮的眼睛:“我想好了,我會去。”
和像是終于聽到了審判的犯人一般,樓蕭崖長長松了口氣,看着晏南的臉笑得露出了一排小白牙,拼命點頭:“嗯!”
“但是你這些也不會用上的。”晏南把樓蕭崖手上的手機和紙放到一邊,拍拍他的手背,緊緊扣住樓蕭崖的手指,把人壓在牆上親了下去。
樓蕭崖有些慌亂地回應着晏南這個猝不及防的吻,憋着一口氣直到眼睛都紅了才被晏南放開。
“我每周都會回來的。”晏南用拇指幫樓蕭崖抹去鼻尖上的小汗珠,聲音輕卻帶着滿滿的堅定,“我問過了,校隊周五都會有訓練。到時候等你訓練完了,我就到家了。”
“到…”樓蕭崖有些怔愣地重複着。
正在迷茫晏南說的是什麽,樓蕭崖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裏被塞進了個硬硬的東西。
他攤開手掌,發現上面是一枚銀色的鑰匙。
“A大到Z大太遠了。”晏南笑着幫他解惑,“我父母給我的成人禮物是一間公寓,在市中心。面積不大,兩個人住剛好。”
樓蕭崖仍舊呆呆站在原地。
晏南自顧自地說下去:“房子是精裝的,但弄得很簡單。我們還剩一個學期的時間,到時候你看看,想添置些什麽我們就一起去置辦。你要改裝修也行,總之。”
晏南握着樓蕭崖的手:“你是主人。”
“你…我…我們。”樓蕭崖站在原地突然語無倫次起來,“同居???”
“周末兩天,不好嗎?”晏南貼近樓蕭崖的耳朵,笑着在他耳邊哈了口氣,“就我們兩個人。”
怎麽會不好。
樓蕭崖覺得自己這一刻簡直是要窒息了。
他激動地單手扶着晏南的腰,趴在他的肩上蹭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在晏南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如願聽到晏南吃痛的一聲嘶,樓蕭崖得逞地笑了:“不是做夢诶。”
“做什麽夢。”晏南笑罵,揉了揉樓蕭崖的腦袋。
兩個人膩膩歪歪地站在原地,樓蕭崖好不容易要準備給晏南展現一下剛才沒發揮好的自己精湛技術的時候,卻聽到了樓道外頭的聲音。“我天,他們都沒回來嗎,怎麽燈都是暗的!”
莫丘的嗓門兒大,宿舍的隔音也差,剛出電梯他的幾句話就立刻打斷了818此時黑暗中正呢喃着情話的兩個人。
晏南就看着樓蕭崖的臉色瞬間變黑,滿臉寫着我真是十分不爽。
有些好笑地松開了樓蕭崖,晏南最後安撫性地親了親他的嘴唇,想放開人回到自己位置上。
但樓蕭崖非常不樂意。
他扯着晏南的手臂,趁着莫丘兩人還沒走到寝室的當口,連拖鞋穿反了都沒顧上,拉着晏南飛快跑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門被摔上的巨大聲音和莫丘踹門進來門撞到牆上的動靜剛巧重合了。
晏南眯着眼睛看着靠在門上還喘着氣的樓蕭崖,挑了挑眉毛。
“你快點。”門外傳來方銘催促的聲音,“迎新晚會七點開場的,你個垃圾竟然還能忘了票。”
“诶呀你等等啊。”莫丘翻箱倒櫃的動靜頗具個人特色,樓蕭崖和晏南隔着一堵牆都能猜出來這人估計又先是扔了零食框子再挪開下頭的鞋櫃子,最後才能開了抽屜開始往底下掏。
樓蕭崖兩指挑高分心的晏南的下巴,頗具威脅性地再次親了上去。
閉上眼睛,外頭兩個人的對話分外清晰。
“找到了找到了。”莫丘長籲了口氣,笑着和方銘說,“我有四張票呢,學霸和男神呢?”被點名的兩個人就靠在洗手間的門上,正吻得難舍難分。
“不知道啊。”方銘也有些奇怪,“吃飯也該回來了吧。打個電話吧。”
手機開鎖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裏顯得非常響亮。
門裏門外兩個空間,這似乎成為了唯一的動靜。
“怎麽辦。”兩個人分開來,晏南壞笑着用氣聲問樓蕭崖。
晏南的手機現在還放在褲兜裏,常年靜着音什麽動靜都出不了,但樓蕭崖的卻是大大咧咧就被甩在自己桌上。
那震動聲音連着桌板和相鄰的鐵皮櫃子,想忽略都不行。
“欸男神手機在寝室啊。”過了一會兒,莫丘挂掉電話,走到樓蕭崖的桌子上确認了一眼,“是他自己的手機啊。”“學霸不接。”方銘挂掉了電話,站在門口打了個哈欠。
莫丘把四張票疊在一起,拍了拍手背:“那咋辦?”
“可能是下樓去了吧。”方銘也沒怎麽在意的樣子,“發個消息給他們告訴他們我們去了,要是不回你就幹脆找小姐姐去吧。”
可外聯部也是迎新晚會的主力軍之一,莫丘說他的小姐姐并不卻票。
“傻啊你!”方銘猛拍了一下莫丘的腦袋,“你的票座位是連號的啊!黑燈瞎火的!到時候…”
“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那別給他們發消息了。”莫丘一蹦老高,“是他們自己不在的,自認倒黴吧!”
洗手間裏的兩個人借着高高的窗戶透過來的一點微弱的光,看着對方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樓蕭崖不留神往後一靠,突然往後撞了一撞,發出哐當一聲不小的動靜。
一時間裏頭的兩個人都僵住了。
“卧槽,鬧鬼了?”站在門口的方銘被吓得一跳,手機直直砸向了地上,“诶喲我去我新換的屏啊!”
他撿起手機,滿目驚恐地盯着洗手間的門。
洗手間裏的兩人也腰背僵硬地等着他的後文。
沒開燈,沒出聲,被發現之後兩個人灰溜溜地同時從廁所出現。
這估計說是談戀愛都不信,這絕對是變态。
樓蕭崖努力地思考着自己有沒有可能從那挑的極高的窗戶爬出去。
“噓,別出聲。”晏南豎起一根食指放在樓蕭崖嘴唇上,單手攬着樓蕭崖的腰,慢慢慢慢帶着人撤離門口。
門很配合地沒再出動靜,最後鎖回歸原位的時候,也只發出了輕輕一聲幾乎可以忽略的聲音。
晏南朝樓蕭崖眨了眨眼睛,兩個人靠到了洗手臺上。
“風吧。”莫丘倒沒怎麽在意。他們平常為了防洗手間的味道,向來都習慣把門掩上,夜裏有風的時候出點兒動靜并不奇怪。他拿着票在門口把鞋穿好,“快走了吧,真要來不及了。”
聽到大門清脆一聲響關上的時候,本來就無心纏綿只是還牽着手的兩人同時籲出了口氣。
等着兩個人的腳步聲慢慢走遠,四條大長腿飛快地奔向了門口,拔開了洗手間門的插銷。
啊,果然外頭的空氣都要清新上不少。
晏南打開門,出去第一件事兒就是按開了寝室的兩盞大燈。
白色的日光燈閃了兩閃自後驟然亮起,照亮了寝室的每一個角落,包括兩個都有些紅着臉的人。
“談個戀愛跟搞地下工作似的。”樓蕭崖搖搖頭,看着後頭出來的晏南,“差點兒沒吓死。”
晏南心有餘悸地點點頭,走到樓蕭崖的桌子旁邊,慶幸着莫丘沒多看桌上的東西。
“你說深藍色的被套好看麽?”跟在背後的樓蕭崖突然開口問。
“嗯?”晏南正用夾子在夾自己拿回來的文件,聽到樓蕭崖莫名其妙的問題有些不解,但還是回答了,“好看的,怎麽了?”
“家裏,我已經在想家裏要怎麽布置了。”樓蕭崖笑得明媚,一顆虎牙招搖得很,“一周怎麽說好歹也要有兩天光明正大的不是。”
晏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把資料放下朝樓蕭崖張開了手臂:“過來。”
樓蕭崖乖乖過來,把下巴擱到晏南的脖子上,碰到晏南那一剎那整個人和漏氣兒了一般,極盡信任地把自己全部交給了晏南:“晏南啊。”
晏南收緊了手臂穩穩站着,動作輕柔地拍了拍樓蕭崖的背:“我們不會一直瞞着的,不會永遠都要這樣的,放心。”
其實在一個人口衆多的大型學院裏,要找齊10個gay都算比較有難度的活兒。
但無奈818情況實在太特殊,活生生四分之三的命中率。
對于唯一剩下的一個孤苦伶仃的莫丘,三個人都抱着雖然無奈但是這孩子即使想反對也不可能執行的堅決态度。
畢竟剩下的這幾個人,兩個彎的很天然,另外一個彎得異常堅定。
和家裏出櫃是遲早的事兒,他們知道艱難,但也确信最終都是會成功的。
朋友和家人的态度都軟化了,那麽其他人,根本就無需在意了。
那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處在洗腦名單裏的莫丘正興奮地坐在會場裏,左右張望着。
他身邊的位置空了一格,是方銘的,但這時候他已經無心管這些了。
外聯部的部長女神,他面試那天見到的高冷禦姐,居然真的答應了他的邀請!!
莫丘激動的兩腿都抖出了不同的頻率。
這時候臺上節目還沒有開始,只有臺前來來去去的工作人員在忙碌,他們的身後還有人在入場,場控正舉着個擴音喇叭,大聲喊着叫大家別說話,排好隊按照秩序進場。
但中途難免會遇見個碰到熟人的踩到腳的,門口的騷動從剛檢票開始就從沒有斷過。
但即使背景音嘈雜,莫丘卻覺得自己和學姐開辟出了一片寧靜的小世界。
其實說是寧靜,不如說是死寂。
短發的高個子女生穿的很随意,T恤配着長牛仔褲,裹出了漂亮的身形,正坐在一旁翻看着剛下發的節目表。
莫丘做了将近快有五分鐘的心理準備,才拿起本來放在方銘位置上的一瓶果汁,清了清嗓子遞過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這兒熱,喝點兒冰的吧。”
高荞抿了抿嘴,想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了:“謝謝。”
”不用的不用的不用的。“莫丘連忙擺手,”不過奇異果的你喝的慣嗎?欸我本來就想買葡萄的,但是我室友一定不肯。這個牌子的葡萄汁兒超級好喝的,要不等會兒結束了我請你去喝一瓶吧。“
高荞看着莫丘一口氣沒喘憋出來的一大段話,不自覺地笑了笑:“不了。”
莫丘的表情瞬間低落。
“還是我請你吧。”高荞晃了晃手上的果汁,“學校門前開了一家juice bar,你要喜歡喝葡萄汁的話,那裏的味道非常不錯。
突然有了VVIP級別待遇的莫丘有些無所适從。
直到他看着場子裏的燈光突然滅下去,兩束追光燈打着主持人走上舞臺的時候,莫丘才有些忐忑的開口。
他和高荞都并排靠在椅背上,兩個人身高相差不算太多,方銘微微側身轉頭,就是剛好嘴唇在高荞耳邊的絕佳說話姿勢。
“那個…學姐,你是不是找我有什麽事兒啊?”
高荞喝果汁的動作沒有停頓,聽罷之後就點了點頭:“對,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而另外一個角落,在不知不覺中被剝奪了果汁的方銘正和學長并排站在人工湖前。
“我明天早晨的飛機,去布拉格呆一個禮拜取景。”沈客很自覺地和方銘彙報着行程。
方銘點點頭,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想轉頭去找水的時候,發現排了十幾分鐘隊才刷到的果汁被自己落在了會場裏。
沈客見狀,把自己的水杯遞給了他。
方銘擰開喝了一口,怔愣地看着水瓶的口子嘆了口氣:“嗯,知道了。”
“我宿舍也是今天到期的。”沈客扭頭看着他,試圖看出一些他的反應來。
“知道的。”方銘仍舊面無表情,把瓶蓋擰上之後将瓶子遞回給了沈客,“工作不要太辛苦,祝你一路平安。”
沈客單肩背着包走在靠湖的一側,笑:“我要錯過你的生日了你都不生氣嗎?”
“怎麽生氣啊。”方銘無奈地笑了笑,“我沒辦法跟你生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銘的心思表現的很明顯,他不信沈客這麽琳珑剔透的人能看不出來。
“今晚來我家吧。”兩個人站定,沈客背對着湖,被風吹起了微微有些長的頭發,“我給你做火鍋吃,當是給你提前過生日了。”方銘睜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致。
樹蔭下的湖邊,穿着淺藍色襯衫的男人笑彎了眼睛。他背後就是A大最漂亮的景,廊橋亭臺,這時候在方銘眼裏卻模糊得根本看不清。
他的眼神完全聚焦在對面這個男人的身上。
他朝思暮想,當成人生目标追逐了四年的男人。
“來我家吧。”這個男人繼續重複。
作者有話要說: 兩更奉上~
順便喊一句小廣告,隔壁新文的坑已經開起來啦。都市狗血文,兩個明明深情卻互相變扭的男人,名字是《時不我待》
喜歡的小可愛幫我收藏一下呀麽麽麽麽麽麽噠
☆、一個和正文無關的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
點單番外,和正文無關
無關哦!無關!
樓蕭崖其實并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晏南的。
他的記性并不太好, 這些年來更是差得可以。但有時候坐在晏南的病房裏, 他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原來。
他第一次見晏南就是在寝室樓底下, 少年的側臉線條柔和, 在夕陽下美得像幅畫。
盡管旁邊的莫丘生得也很好看, 但不可否認當時樓蕭崖的一腔心思早就全注在了晏南身上。晏南見他呆着的樣子似乎還笑了笑,短促卻驚豔得讓人挪不開眼。
樓蕭崖上樓梯的時候都是呆滞着的,單手捂在心口,仿佛那樣就能平複自己瘋狂跳動着的心髒。
他有意接近晏南,卻發現自己和他像是天生不投緣一般。
他們所有的課裏面, 幾乎沒有重疊的時間。晏南課下有時候還會被老師叫走幫忙, 他也有訓練, 有校隊裏的應酬, 兩個人在寝室裏單獨碰上的時間簡直屈指可數。
那時候, 要在平日裏見到晏南都能成為驚喜。
驚喜總是來得猝不及防的。
樓蕭崖還記得那時他們正在上傅裏葉級數, 他也鬧不明白老師到底在說些什麽,幹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到最後還是被老師罵人的動靜給吓醒的。
“你們到底是怎麽考進來的, 啊?我講了多少遍了, 還有人聽不懂,還有人亂做!你們拍拍你們的腦子啊,你們到大學來不是來睡覺的啊!”
老師苦口婆心地罵了很久, 見他們還是無動于衷,氣得直接摔門走了。
這時候教室裏才有了點騷動,連樓蕭崖旁邊的同學都趴過來問, 說是老師幹什麽去了。
“管他幹什麽,又不關我事。”樓蕭崖冷淡地擡了擡眼睛,圈着胳膊繼續打算趴下。
突然,大門被推開,老師拉着個穿着灰色毛衣的人跟炮仗似的一路罵着沖了進來:“讓你們看看什麽叫學生!真正的大學生該是什麽樣子的!”
老師身後表情冷淡的青年微微蹙着眉,直接被老師推上了講臺。
樓蕭崖瞬間呆在原地,教室裏的躁動也立馬安靜了下來。
臺上的人幾乎沒有人不認識。這段時間不管是校報還是城市報紙還是微博,都已經快被他承包了。
大一學生的一篇論文能上業內最優秀的國際雜志被着重點評,這個榮譽真的不是誰都能有的。
并且這個人,還好看得不像話。
樓蕭崖看着晏南擡頭掃了眼黑板上的題目,随意卷起了左手邊的袖子,拿了支粉筆,在粉筆槽上折成趁手的長度。
全班寂靜,別人盯着幾乎是神速出現的解題步驟,樓蕭崖則是盯着晏南。
晏南最近似乎很忙,每次回到寝室都很晚了,有時候幹脆就不回來。
瘦了啊。
樓蕭崖攥着眉頭,咬着筆杆兒看他。
大題的步驟多,晏南寫的也詳細,紮着馬步寫完了老師留下來的位置還不夠,半伸手,直接拉下了上面一塊黑板繼續。
晏南的肩寬腰窄,骨架子好看得很标準。這時候即使穿着件松松垮垮的毛衣也只顯得清瘦卻也不孱弱,倒是有幾分頹廢的藝術感。
“現在小姑娘可迷這個型兒了。”樓蕭崖旁邊的同學腳撐着前頭同學的凳子,啧了一聲,“微博上天天有人喊着想給他生孩子。”
樓蕭崖皺起眉頭:“什麽玩意兒。”
“你沒見他那個采訪視屏?”旁邊人有點驚訝地看着他,“西裝革履全英文,帥飛了。當天就被頂到頭條上去了,被稱為全世界女大學生心中的夢。”
樓蕭崖怔在原地,飛快地掏出手機插上耳機,搜索之後直接用流量點開了視頻。
視頻的發布者嚴肅來說是個外國的官方媒體,這次的采訪也非常正規。
晏南和主持人一人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身後的背景像是圖書館,非常具有學術氣息。
這是樓蕭崖第一次看見晏南穿整套正裝的樣子。
黑色的西裝應該算是所有男生正裝裏都不會缺的一套。
它很寬容,所有人上身似乎都不會出什麽問題,但同時它也卻是最挑剔的。
晏南的穿的款式較旁邊的外籍記者來說年輕一些,做了收腰的款式,領帶的顏色用的是極襯東方人膚色的藍色。
兩個人在坐下之前同時理了理西裝的外套,晏南細長白皙的手指搭在外套的暗色扣子上,顯得精致如畫。相比于旁邊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練出來的一身腱子肉的記者來說,晏南勻稱修長的身型要引人注目的多。
屏幕裏的少年坐下之後鏡頭剛好照着他的側臉,線條流暢精致,每一個彎折都像是精心思考過之後的成品。
有些人就是受上帝眷顧的,晏南就是其中的典型。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等到他轉身面向鏡頭的那一剎那,樓蕭崖只覺得自己和無數少女一樣,心裏蹭得一下就開了花。
再擡頭,屏幕上的臉和眼前的驟然重合。
晏南已經做完了黑板上的題,正轉身過來,擡手把只剩一截的粉筆頭準确地扔進了盒子裏。
兩個人的視線遠遠的相遇了。
樓蕭崖手上捧着的手機還在放着全英文的采訪視頻,他擡起頭怔楞地半張着嘴,看着臺上的晏南。
晏南似乎也是看見了他,微微朝他點了點頭笑笑,轉身就站到了旁邊。
“你們看見沒有!!看見沒有!!”老師一步越上講臺猛拍黑板,粉塵和下雪似的落在他的頭上,“什麽叫大學生!”
班裏一片死寂,大半人的視線卻都和樓蕭崖一樣,落在旁邊安靜站着的人身上。
樓蕭崖一直覺得晏南身上有股能把他硬生生和衆人拉開一個檔次的氣質。倒頗那種詩經裏所說的有匪君子的氣韻。
晏南就這麽安安靜靜站着,腰背筆直,微收着下巴,薄唇微抿,不見任何表情。
但在樓蕭崖眼裏,只此一人之外,千人萬人都成了風景。
想到這兒,樓蕭崖不禁笑了。
揪了揪眉心,他搖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外面的助理提醒他時間已經到了,後面還有幾個很重要的會議,該走了。
晏南自從車禍之後就一直在醫院裏,一切生命體征良好,但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樓蕭崖固定的,會在每個月月底會飛過來看他一次,每一次待上一個小時,再用着這一點記憶接着等下一個月。
每一次見面,都宛如心髒的淩遲。
他和前妻是在結婚十個月之後辦的離婚手續。他順利并購了前妻家的一些酒店和地産,也幫他們家算是渡過了一個難關。
他事業有成,可始終是孤身一人。
他扶着旁邊的欄杆站起來,估計是坐的久了有些缺氧,有些搖晃。
手撐着晏南的病床,樓蕭崖背對着晏南站着,深吸了口氣。
“你剛才在笑什麽?”
身後,他的手被人碰了碰。
樓蕭崖瞬間僵在原地。
“是在笑我嗎?”身後晏南的聲音很輕,長久不說話帶着微微的沙啞。
僵硬的轉過身去,樓蕭崖看着床上消瘦的人正朝他淺淺笑着,一雙鳳眼光華流轉,全然不失當年風采。
樓蕭崖在看到晏南的那一瞬間,眼淚就開始和不受控制一樣的決堤。
他并不難過,可眼眶卻濕着。
晏南輕輕握住他的一根手指,朝他揚起了一個虛弱的笑容。
“最近,過得好嗎?”
☆、chapter30
莫丘回到寝室的時候, 晏南和樓蕭崖兩個人皆正襟危坐地盤腿坐在地上, 中間架着張小桌子, 氣氛十分之劍拔弩張。
把方銘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莫丘剛走進來被這兩個人嚴肅得和開會似的神情給吓愣了, 站在原地大氣兒都不敢出,踮着腳小心翼翼探過腦袋去看他們在做什麽,時刻準備着等他們誰掀了桌子之後他好立馬上去拉架。
從口袋裏掏出眼鏡,莫丘看着抿着唇烏雲壓頂都快把手上筆折斷了的樓蕭崖,啧了聲, 再轉過頭看向另一邊。
晏南倒是氣定神閑的樣子, 随手轉着筆, 手肘搭在膝蓋上悠哉地打了個哈欠, 舔了舔嘴唇半笑不笑的, 擡眼看向對面人的一瞬間, 滿滿的全是挑釁。
莫丘突然覺得這場景怎麽跟逼人簽賣身契似的。
這個敏感詞在一瞬間戳到了莫丘弱小的心髒,讓他不禁想起來自己剛一整個晚上所受的非人折磨。
用力晃了晃頭,莫丘拼命讓自己忘掉剛才長達兩個小時的心靈荼毒, 把目光轉向了兩個人中間的東西。
木色的桌子上此刻正擺着一本方格稿紙本。
A大統一下發的方格本, 沒什麽新奇的地方,什麽好像也沒寫着上麽喪權辱國的條約。
趴近看了看,莫丘嘴角一耷拉, 擡手就掀翻了桌子。
“卧槽你們下個五子棋這麽嚴肅幹嘛!!!!”
晏南笑嘻嘻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靠在後面樓梯上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服:“他輸我二十八局了。”
“你耍詐!”樓蕭崖雙手撐着自己的膝蓋,難以置信地看着前面的局, “怎麽就贏了呢???”
“白紙鉛筆,我怎麽詐。”晏南推了推眼鏡,眉峰一挑,“來吧,你自己說的,輸了跪下叫爸爸。”
“五十七局二十九勝!”樓蕭崖狠狠撕下這一頁揉成一團扔到了旁邊,“快來。”
這時候連莫丘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些同情:“蕭崖,算了吧。論智商,你是比不過學霸的。”
從小學開始就是坐在桌子後邊兒被整個年級排隊挑戰的晏南把手上的鉛筆扔回了筆筒,朝樓蕭崖抛了個媚眼。
“我怎麽原來就沒發現你這麽賤呢。”樓蕭崖咬牙切齒地站起來踩在一地的紙團上,照着晏南的頭揚起手看着就要打。
“诶诶诶诶诶男神你幹嘛!”蹲着的莫丘趕忙站起來,卻發現兩個人正笑着扭在一起,晏南的臉被樓蕭崖揉得和面團似的軟和。
這異樣和諧的場景再一次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