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原本因為這場意外而變得十分嘈雜的會議室, 在大屏幕上的畫面切換到蘭休那邊時, 瞬間就安靜下來。
所有人保持一個姿勢, 連呼吸都變得低沉緩慢, 看到蘭休站在一個陰暗狹窄的過道裏,身後是像筒子樓一樣的宿舍,走廊的光線很暗, 隐約能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響。
蘭休把光腦固定在一個比較高的位置,往後退了幾步, 盡量讓自己的全身都出現在光屏中央。
“大家也看到了,我現在就在諾亞城的防空洞裏, 跟很多藍星患者住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的還有格雷醫生和第六軍區的凱斯軍長。這邊的情況大家多少也都了解一些, 聯邦下了屠殺令, 要在十天之內封閉諾亞城, 但是針對這種病, 格雷醫生他們已經找到了有效遏制的方法, 只是我們還需要再争取一些時間。”
從表情就能看得出來,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畢竟作為十六軍區的軍長, 研究所的第一負責人,蘭休擅離職守,進入諾亞城插手聯邦的事情,已經對研究所造成了極壞的影響。
尤其是這一陣子,上面動不動就以各種名義來明察暗訪, 實際上不過是借機找茬,每次來都是一陣兵荒馬亂,不是這邊不合格要罰款,那邊不完善要警告。
作為副所長的霍因頓簡直忙的一個頭兩個大。
而這個時候蘭休又突然出現,明顯是要拜托他們什麽事情,這讓所有人都在心裏埋怨起來。
但是礙于蘭休之前的威嚴,他們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有霍因頓不怕他,當即就給他潑了盆冷水。
“這些你就不用說了,我們都知道,但讓十六軍區調兵根本不可能!如果我們一旦調兵就等于擺明了跟聯邦對着幹,其他軍區很快就會來圍攻十六軍區,就算我們有足夠的武器儲備,最後也是魚死網破的下場。我們是你的部下,是你的員工,不是你是工具!我們沒有義務給你賣命!”
誰都能看出來,今天的霍因頓格外生氣,不過他的反應在蘭休的意料之中。
蘭休嘆了口氣,隔着光屏,視線從在座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
“你說的沒錯,大家确實沒有義務給我賣命,所以我今天不是在命令你們,而是在求你們,我求大家能幫我這次忙。”
不等蘭休說完霍因頓就直接打斷他。
“求我們?你拿什麽求我們,就憑你上下嘴唇一碰,我們就該賣你這個面子?蘭休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們跟着你浴血奮戰這麽多年,是因為我們要守衛白耀星的和平!而不是幫着藍星人一起反抗聯邦!”
霍因頓說這番話的時候情緒十分激動,額頭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凸顯出來。會議室的其他人也開始竊竊私語,從眼神中就能看出,明顯是贊同霍因頓的觀點。
蘭休沒有反駁他,靜靜的聽着他把所有話都說完,才點了點頭。
“好吧,大家想幫我也好,不想幫我也罷,能先聽我把話說完嗎,很快,就五分鐘,不會耽誤太長時間。”
霍因頓冷哼一聲,并未發表意見,黑着臉退到一邊,算是不情不願的默許了。
蘭休看懂了他的意思,才開始繼續說下去。
“剛才霍因頓說的不錯,你們每個人加入十六軍區,不是因為研究所的工資多高,也不是因為跟着我能攀附上什麽勢力,而是我們有着共同的信念,守護白耀星的和平,這也是我創辦研究所的初衷。”
說到這,蘭休拿起了軍服領子上的六棱雪花軍徽展示給所有人看。
“這枚軍徽是當年十六軍區成立時,我跟其他幾位合夥人共同設計的。艾森、菲爾加、羅勒、凱斯特,還有霍因頓的父親,霍林。但現在就剩我一個還在世了。當時研究所的條件并不好,所有設備、資金,是我們一點點節衣縮食東拼西湊來的。沒有倉房,是寒冬酷暑我們自己蓋。沒有錢,滿世界的去拉贊助、借。有的部件不夠,還得自己去前線回收。炮火連天的,每次去十個人,能有五個完整的回來就已經不錯了。”
聽着蘭休的講述,所有人都垂下了頭。剛才對于蘭休心懷不滿的表情,也都漸漸收斂起來。
“我今天說這些,不是想賣慘賣資歷,我只想告訴你們,我跟我的朋友們犧牲了那麽多,抛家舍業的到底是為了什麽。是錢嗎?外人不知道你們還不清楚麽,每年的淨利潤,除了給大家分紅獎金之外,我一分都沒要過,全都用來擴建研究所,做基礎建設用了。我現在住的房子是聯邦分配的,吃穿用度全靠聯邦發的工資,我的可動資産可能還不如在座的各位多。”
随着蘭休一句句的講述下去,會議室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沉默。
“至于我之前的官銜,什麽十六軍區的軍長,大家也知道,就是外人牛逼吹的響,實際上其他軍區都看不起十六軍區的人,覺得我就是滿身銅臭的軍火販子,唯利是圖,根本不配跟那些鐵骨铮铮的軍人英雄起名。後來大家頂着壓力越來越沒信心,我只好硬着頭皮去前線參戰,大概也是我狗屎運吧,沒想到一戰成名了,之後又是一堆跟着怕馬屁的,誇我是戰神轉世。”
說到這蘭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多滑稽啊,“其實這個答案很簡單,我們做武器的初衷,不是因為錢,也不是因為名利和官銜,而是為了用武器保護我們的生命,扞衛我們的尊嚴!可是現在呢,聯邦以非正義的名義,屠殺諾亞城的藍星人,而我作為聯邦的一份子,就要用我制造出的武器去助纣為虐?”
蘭休嘆了口氣,“我知道大家是怎麽想的,你們是白耀星人,而這些患者是藍星人,所以大家都覺得沒有義務為了保護異族人而去參戰。可是你們都忘了維護和平的真正意義是什麽,所謂和平,不是僅僅保護我們自己人不受傷害就夠了,而是守護整個白耀星。難道藍星人現在不算是白耀星的一份子,他們就不算是人了?!拜托你們睜眼看看吧,他們跟我們一樣有血有肉,生病了也會死,子彈打到身上也會疼。”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蘭休說出了今晚的最後一句。
“還是那句話,大家想幫我也好,不想幫我也罷。制作武器的目的不是制造戰争,而是保護我們避免戰争,如果看到我制造的武器被用來侵略、屠殺無辜的人,我寧願用自己的身體去堵住那些炮口。我要說的就這麽多,感謝大家這麽多年的陪伴。”
蘭休對着屏幕站直了身體,突然彎下腰,對着光屏前的所有人鞠躬。
會議室裏剛才還坐在椅子上的人,見此一幕都紛紛站起身,看着屏幕上對他們鞠躬的軍長,臉上帶着驚慌失措的表情。
就連站在一旁的霍因頓,都微微張開了嘴巴,眼球上爬滿了鮮紅的血絲。
那個不可一世的人,現在為了諾亞城那些蝼蟻般的賤命對着他們彎腰祈求。
到底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
躲在角落裏看到這一幕的傅涵捂住嘴,靠在牆壁上,拼命壓抑着自己的哽咽聲。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蘭休對別人低頭。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數以萬計的藍星人。
作為一個白耀星人,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
先是生命,現在又是尊嚴。
等蘭休關閉光腦,收拾心情打算回去繼續休息時,掀開宿舍走廊的隔斷,就看傅涵站在角落裏,已經哭得淚流滿面。
兩人對視一眼,都愣在了原地。
其實剛才蘭休說話的時候就有種被窺視的感覺,但時間緊迫,他也不可能停下來回頭去找是誰在窺視他。
雖然不是什麽機密,但被看到也挺丢人的。
“大晚上不睡覺,還跑來偷窺。老實交代,是不是饞我身子?”蘭休摸了摸口袋,裏面卻是空的,這才想起來手帕白天的時候還給格雷了。
他只好用袖子給傅涵抹了抹,“還哭,再哭小包子都跟你一起缺水了,到時候生出來皺皺巴巴的,跟核桃皮一樣難看。”
傅涵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鼻子尖被哭得紅紅的,跟小兔子似的。
蘭休最受不了他這種可憐兮兮的勁兒,突然俯身對着傅涵的鼻子尖就咬了一口,把後者都咬楞了。
之前傅涵還跟陳言說,自己就是把手指頭塞蘭休嘴裏,他都牙都舍不得往下落,轉頭這家夥就主動來咬自己了。
傅涵使勁推了他一把,“幹嘛!”再一模自己的鼻子,感覺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蘭休的口水,還是自己哭出來的眼淚。
“誰讓你哭的這麽可愛,還不許人咬了。好了好了,別哭了小兔子,不就是鞠個躬麽。我十□□歲在奴隸主家做工那會兒,還經常要下跪呢,老爺來了要跪,夫人來了要跪,小姐少爺來了要跪,就連他們養的狗來了都要跪。我都給狗跪過,給人鞠個躬也不算什麽吧?”
蘭休的本意是想安慰傅涵,叫他別往心裏去,沒想到自己這麽一說,鼻子尖上頂着牙印的小人,哭的更兇了。
傅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最近心情浮動的特別大,一難過的時候眼淚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聽到蘭休說這些,他兩只手都握得緊緊的,既憤怒又難過,可是這種情緒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洩。
又不能找那些欺負過蘭休的人把他們揍一頓,畢竟那些人早就死了。
蘭休抱着他使勁哄,這下他也不敢再往之前那些破事上說了,雖然別人聽着可能真的有賣慘的嫌疑吧,可是蘭休自己回憶的時候,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不痛不癢的,就像是留在身上的疤痕,只有一個印記留在那裏,提醒你這一切都發生過。
第二天凱斯來的時候,臉上挂了彩,雖然傷口并不大,卻被陳言包紮的特別壯觀,看着裏三成外三層的,有點千層酥的味道。
知道的他這是被炮彈皮子刮破了下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下半張臉都炸沒了呢。
蘭休一看他就忍不住想笑,然而凱斯本人卻十分滿意自己這個新造型,擺着一副得意臉,恨不得在防空洞裏多走幾圈,讓所有人都來瞻仰一下。
格雷對此更是沒眼看,但已經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心,等回去必須把這個包紮方法,再好好教陳言一下,不然以後上了崗,他都不敢讓陳言說是自己的學生,簡直是自砸招牌!
格雷把自己的數據記錄冊拿出來,最上面有一幅折線圖,“照目前來看的話,最快還要十天。”
“十天?”
凱斯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繃帶,毫無表情,“我的人最多就能撐到明天,剩下的九天怎麽辦?”他朝蘭休看了眼,“要我扛着機槍去以一敵萬嗎?”
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蘭休無語的扔掉了手中的筆,以一敵萬這個梗還能不能過去了。
“用不着你以一敵萬。”蘭休說。
凱斯聽着就笑了,“蘭休軍長不會還想着從十六軍區調兵吧,您在某方便還真是有趣的很,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真是可惜。”
聽他這麽說,站在後面的陳言立刻吃醋的掐了他脖子一下,凱斯不緊不慢的轉身咬住後者嘟起的嘴唇,“我對蘭休軍長的興趣跟性欲無關。別擔心親愛的。”
看着他們倆不斷的交換着唾液澱粉酶,蘭休受不了的轉過頭,正好對上了傅涵的眼睛,蘭休朝對面那兩個人挑挑眉,傅涵瞥了一眼耳朵就紅了,湊過去,對着他的嘴巴也親了一口,一觸即離。
蘭休咂咂嘴,其實他只是想跟傅涵揶揄一下那兩個不害臊的而已,沒想到,這個誤會還挺美妙的。
看着周圍四個人的互動,格雷醫生有些郁悶的把頭轉向旁邊正在看書的周筠軒,對方翻書的時候,恰巧擡頭看了一眼。
迎上格雷期待的目光,周筠軒把自己手裏的書往他那邊推了推,“要看嗎?”
格雷看着上面的脊椎刨面圖失望至極,還是點點頭,他對周筠軒的要求也不能太高了。
沒過一會兒,凱斯的光腦突然響起來,看着上面的信號,頓時瞪大了眼睛。
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在凱斯臉上看到這種表情,蘭休剛想調侃他一句是不是準備以一敵萬了,就看凱斯把光腦推到他面前,一臉扭曲道“十六軍區的通訊,應該是找你的。”
“什麽?!”蘭休有點驚訝,他以為就算霍因頓答應他這不要臉的請求,也得等個四五天,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
凱斯也是震驚無比,看着蘭休跟霍因頓在光腦前對話,眉間的溝壑越皺越深。
現在蘭休被停職,已經無權力再命令他們,可十六軍區的人還是聽從了他的安排,明知道公然違抗聯邦就是死路一條,居然還陪他一起送死。
以前他以為蘭休之所以能成為白耀星戰場上的神話,是靠十六軍區精良的武器裝備和他得天獨厚的軍事天賦。可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蘭休真正厲害的地方,是他的人格魅力。
只要是跟随他的人,就算不用上下級之間的關系維系,那些人也一樣會聽從他的指揮。
可他卻做不到。因為他無法像蘭休那樣,願意犧牲自己去拯救別人。
蘭休跟霍因頓交涉完,很激動的跟他們宣布,十六軍區的人已經攻破了諾亞城的邊防,馬上就能跟第六軍區一同作戰,到時候霍因頓會帶人打頭陣,讓凱斯的人繼續守在防空洞這邊就好。
蘭休把光腦還給凱斯的時候,凱斯卻沒有接,而是直愣愣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已經滅絕的物種。
蘭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會是終于不用以一敵萬高興傻了吧?”
凱斯一把抓住亂晃的手腕,第一次用正經的語氣跟他說話“果然是什麽樣的軍長就有什麽樣的士兵,你是瘋子,你的部下也都是瘋子,明知是死路還陪你一起往前走。”
這話要是一般人聽了肯定覺得不是好話,但是習慣了凱斯語言風格的蘭休卻知道,這小子是在誇他呢。
于是欣然接受,也恭維道“你們第六軍區也不賴啊,軍長腦子有病,部下也病得不輕,明知道舉白旗就能活命,還跟着你死扛。凱斯軍長這病的傳染力也是名不虛傳。”
周圍人聽的雲裏霧裏,這兩個男人卻是相視一笑,突然就對了一下拳頭。
“戰場見。”
“戰場見。”
本來傅涵也想跟蘭休一起去,可他現在這身子,要是去了蘭休腦子裏一天天都不用想別的。每次炮彈一響,就得往他那邊看一眼,這仗要是能打贏才怪呢。
傅涵也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态确實不适合參戰,容易疲乏不說,還總是心緒不寧,判斷力跟反應速度都不大不如從前。還不如留在防空洞裏跟陳言他們幹活。
再說蘭休跟凱斯可是聯邦曾經的兩大王牌,他們的實力傅涵還是信得過的。
蘭休他們在前線很辛苦,格雷這邊的任務也一樣繁重,每天光是幫他們統計數據就要花掉十幾個小時。
有時候陳言給患者換完藥,也會來儲物室一起幫他,不過添的亂比幫的忙還多,久而久之傅涵也就不敢再用他了。
那天晚上他處理完數據躺在床上,舉起胳膊抻了抻酸疼的腰,不知道是不是勁兒使大了,肚臍下方忽然抽了一下,吓得傅涵趕忙坐起來,打開光腦,掀開衣服,盯着自己的肚皮看了半天。
剛才是……寶寶動了?
雖然只有輕微的一小下,可是傅涵卻能明顯的感覺到,那裏确實有小生命活動的跡象。
一瞬間,傅涵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熱,從心底迸發出的狂喜,激動的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件事告訴蘭休。
他穿上鞋在儲物室徘徊了很久,終于忍不住去敲了陳言的房門。
因為凱斯不在,同樣孤枕難眠的陳言聽到敲門聲一骨碌爬起來,問道“誰啊?”
“我。”
聽到傅涵的聲音,陳言才爬起來去開門。
陳言聽他說寶寶有胎動了,也是激動的不得了,趕緊去箱子裏找聽診器,讓傅涵坐在凳子上,自己蹲下身仔細聽了半天。
“還真有聲音诶,很響呢,撲通撲通的,好像敲鼓一樣。”陳言把聽診器從自己耳朵裏摘出來,塞到傅涵耳朵上。
一臉期待的問他“是不是?”
聽着孩子的心跳,傅涵也有點手足無措,自己的身體裏就這麽生長出了另一個小生命。
他已經長出了自己的心髒,等五個月之後,他就會脫離這副身體,擁有自己獨立的思維、意識和行動力。
他會長成什麽樣呢?白耀星人和藍星人的混血,是像蘭休一樣銀發綠眼,還是像他一樣黑發黑眼?
其實他私心是想讓孩子更像蘭休的,既華麗又炫目,一出現就是萬衆矚目的焦點。而他則更喜歡躲在安靜的地方,越僻靜越好,最好不被任何人所打擾。
他跟蘭休就是一個喜歡光明,一個适合黑暗。
陳言看他突然愣住了,伸出手在傅涵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胎動都有了,再過兩個月估計就能看到孩子的輪廓了,到時是男是女也能看出來了。傅涵我可太羨慕你了,馬上就要升級作爸爸了,不對,應該是媽媽吧?畢竟孩子是你生的。”
“媽媽那是女的吧,我又不是生個孩子就變性了。”
陳言聽他這麽說有點懵,“那蘭休是爸爸,你也是爸爸,小包子要是知道自己有兩個爸,會不會以為全世界的孩子都是倆爸爸生出來的?”
對于這點傅涵倒是不以為意,“放心,我兒子的智商應該沒有這麽低下。”
陳言哦一聲,把聽診器收起來,想想确實也對,傅涵跟蘭休這兩口子的智商沒一個不突破天際的,以後生出來的說不定是個神童。不過轉念一想,好像有點不對勁了,嘿一聲轉頭看着傅涵。
“我怎麽感覺你剛才那是罵我呢?”
傅涵撲哧一聲樂了,“看來跟凱斯在一起之後,智商真是漲了不少。”
“嘿呦喂,你個小婊砸!以為有崽兒了老子就不敢動你是不是?告訴你!急眼了蘭休軍長我都敢綠!”
傅涵點點頭,“那你牛批,你敢綠他我還不敢綠凱斯呢。”
提到凱斯,陳言的臉頓時就紅了一半,他放下聽診器,對着傅涵一個餓虎撲食,“看招吧小婊砸,爺今晚撓不死你的!”
“诶別鬧別鬧,我一會失手再把你甩地上。”
就在兩個人被對方撓得快要笑出眼淚時,外面的走廊裏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有人在喊軍長受重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