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蘭休一手開門, 另一只手端着果盤, 裏面放滿了剛切好的水果, 本來想着讓他倆邊吃邊聊的, 沒想到一開門這個信息量有點大。

蘭休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把果盤放到床頭櫃上,旁邊的許天吓得趕緊站起了身體, 拔腿就往外走。

蘭休本來還想留他吃個午飯,看他急急忙忙的, 怕自己一喊再吓着他,想了想還是沒吱聲。

等許天出去之後, 他彎腰給傅涵掖了掖被角, 看着床上人熟睡的側臉, 蘭休戳了戳傅涵鼻尖兒, “真是萬人迷, 怎麽誰都喜歡你啊。”

蘭休出去的時候, 就看許天緊貼着門口的牆壁站着, 低着頭看着腳尖,特別像是被老師罰站的學生。

聽到關門聲, 許天戰戰兢兢的看了他一眼, 突然彎腰給蘭休鞠了一個好大的躬,把蘭休都給逗笑了。

趕緊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拽起來,“行了行了,這不過年不過節的行這麽大禮,這腰彎的都快180度了。”

不知道是大頭朝下控的, 還是尴尬的,許天一張臉脹的通紅,眼睛到處亂瞥就是不敢看蘭休,一開口就要哭出來似的。

“對不起蘭休軍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蘭休抱着肩膀突然笑了,“那是鬼使神差?看到我家傅涵長得好看,就見色起意要去親一口?”

“不是的不是的!”許天被吓的已經語無倫次了。

蘭休這個壞心眼的,還繼續逗他,若有所思道的捏着下巴,“不是臨時起意,那就是蓄謀已久?可以啊小許同學,老實交代,到底喜歡傅涵多久了?”

“我,我也不知道……”許天這次是真哭出來了,雖然蘭休也沒兇他,可一想到蘭休軍長跟傅涵都幫助過他,自己卻對傅涵存有那種心思,他就覺得自己又惡心又可惡。

蘭休看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趕緊把許天拉到樓下去洗洗臉,別一會把傅涵哭醒了,還以為自己在這欺負小朋友呢。

許天洗完臉後總算冷靜了一點,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蘭休給他倒了杯茶,“我剛才問的那些都是玩笑話,聽聽算了,別往心裏去,其實你喜歡誰那都是你的自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或者告訴傅涵,這都沒問題。”

聽蘭休跟他說這些,許天露出的驚愕的目光,“可是傅涵是您的伴侶啊,我怎麽能……”

“沒人規定就不能喜歡別人的伴侶啊,感情這種東西,不是想遏制就能遏制住的,如果你能控制住,那說明你也不是真心喜歡這個人。我真的鼓勵你去跟傅涵說,當然咯,千萬別告訴他是我鼓勵你的,不然我怕他撓死我。”

說到這,蘭休還對他露出了坦然的笑容,這讓許天更加無地自容。他都沒想到,蘭休看到自己想偷親傅涵,居然沒大發雷霆,反而還鼓勵自己去表白。

這讓許天眼眶一熱,差點又落下眼淚。

不愧是傅涵喜歡的人,自己這種懦弱的膽小鬼跟他比,簡直判若雲泥。

許天一點頭,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掉出來,“蘭休軍長,真的謝謝您跟我說這些,但我還是不跟傅涵說了,我怕他會吓到。”

就在蘭休給他拿紙巾的功夫,樓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叫,是傅涵的聲音!

許天剛站起身,蘭休就已經長腿跨過沙發,飛身跑上了樓梯,跑到卧室的時候,傅涵正半跪在床上,胳膊順着床沿垂下來,上面沾着不少血。

“傅涵!”

傅涵擡頭看見蘭休,剛才忐忑不安的心瞬間就放下了,他也搞不清楚,這個時候見到蘭休居然比見到格雷醫生還安心。

許天跑上來的時候,蘭休已經給格雷打了電話,本來傅涵是想自己去醫院的,可是蘭休不同意,臨盆之前纏繞在胚囊上的血管非常多,稍有不慎就有大出血的危險。

等格雷回來的時候傅涵已經昏睡過去,蘭休給他吃了一片止血藥,臉上的顏色才稍微好看一點,格雷把傅涵帶到另一個房間準備接生,蘭休跟許天都不放心的在一邊等着。

格雷帶上無菌手套,一轉身發現這兩個人還在,頓時有些無語“都出去啊!你們身上那麽多細菌,感染了怎麽辦!”

格雷是連推帶踹的,好不容易把他們倆趕了出去,蘭休靠在門板後面,臉上都是冷汗。

許天沒想到蘭休軍長也有這麽緊張的時候,趕緊從兜裏拿出紙巾遞給他“格雷醫生手術很厲害,傅涵體質又好,肯定沒問題的!”

這個時候蘭休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了,只能對他點點頭,笑了笑,表示借你吉言。

大概過了四十分鐘,房間的門被推開,只有格雷一人走出來,蘭休懵了一下,伸出兩只手“孩子呢?”

“在床上跟傅涵一起睡覺。”

蘭休抓着格雷,又把他拉到床邊,傅涵還在沉睡,旁邊就是一個紅嘟嘟的肉團。從這個角度也看不出來上頭的到底是頭還是屁股。

蘭休看着那坨紅呼呼的肉,上面全是跟核桃紋一樣的皺褶,和幻想中跟傅涵一樣可愛的人偶娃娃根本就不是一個畫風的。

不過想到這坨肉是從傅涵肚子裏出來的,蘭休還是感激的心情大過詫異,伸出手想要摸摸孩子,又怕自己手勁兒太大給碰壞了。

他站在床邊有些手足無措的問格雷“他怎麽不哭啊?”記得一般小孩出生都是哇哇哭的,怎麽這孩子一生下來就呼呼大睡。

格雷翻了個白眼,“困的或者餓得呗,想哭也沒力氣了。”

“那趕緊給他吃飯啊!”記得小寶寶都是要喝奶的,想到這蘭休看了看床上的傅涵,旁邊的格雷都被他這眼神弄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受不了的怼了他一把。

“別那麽猥瑣行不行!就算他有乳腺,體內激素水平也沒女性那麽高,産不出奶的!”

“那……”

“保鮮層裏有牛奶!”

等下午六點多的時候,生産完的傅涵才幽幽轉醒,伸出手摸到了自己癟下去的肚子,眼睛一瞬間瞪得老大。

他感覺不過是做了場夢而已,孩子就生出來了?!

傅涵扶着床沿剛要坐起來,抱着肉團進來的蘭休看見他趕忙大喝一聲,沖過來把傅涵按住了,“別動別動!裏面有一些毛細血管被撐裂了,站起來棉藥會掉出來。”

聽他這麽說,傅涵仔細感受了一下,還真有點異樣,就像被塞了好幾個痔瘡栓。

他只好重新躺回去,肩膀靠着床頭,看着蘭休懷裏抱着的小肉團,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蘭休看着他有點懵“你笑什麽?”

“這孩子長得還真像你啊。”

“像我嗎?”蘭休沒聽出來傅涵語氣裏的調侃,還真以為他覺得孩子跟自己很像,對着小肉團的臉仔細瞅了瞅。

皮膚紅得跟蒸熟的臘腸一樣,皺皺巴巴的小臉蛋,頭發只有細細的幾根,仔細瞅确實是銀色的,大概就是頭發看出來跟他像了,其他的還真沒瞧見。

不過這下巴兩側的線條倒是跟傅涵挺像的,怎麽看怎麽精致,小鼻子小嘴,鼻梁雖然高,卻沒有大多數白耀星人那麽誇張,感覺長大之後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孩子,就是現在被這身皺巴巴的皮給耽誤了。

蘭休把肉團抱給傅涵看“你看這孩子的睫毛多像你,一根根那麽長。”

“屁,這睫毛都是銀色的,明明跟你像好不好,你睫毛就不長了?”

“不,孩子還是跟你比較像。”

“什麽眼神,分明是跟你像!”

要是格雷在旁邊的話一定會吐槽這兩個人,是不是閑出屁了,就你倆生的孩子,不像你倆還能像隔壁老王?

就在兩人争論不休時,一直閉着眼吮吸奶瓶的小肉團突然睜開了眼睛,對着兩個傻瓜家長發出了‘喃喃’兩聲。

把傅涵他們吓了一跳,趕緊停下來,把注意力都放在肉團身上。

這孩子的眼睛……

格雷忙了一上午,坐下來剛想喝杯涼茶清爽一下,結果嘴唇還沒沾到杯沿兒呢,就被蘭休拎着領子拽到了樓上,說什麽孩子瞳孔的顏色不對勁讓他去看看,格雷無語,顏色能有什麽不對勁的,藍星人是黑色或者棕色,白耀星人是藍色或者綠色,那孩子說不定就是黑色跟綠色混合了一下呗。

只要視力正常,瞳孔什麽顏色都無所謂。

可是等格雷真正看到小家夥的眼睛時,也是驚訝的合不攏下巴,上前幾步捏住了肉團的臉頰,“一只黑色一只綠色,天生異色瞳啊。我說蘭休,你這兒子一生下來就與衆不同。估計整個白耀星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格雷這語氣聽起來還帶着點激動,可是蘭休卻愁得不行,指着孩子的眼睛問他“什麽與衆不同的,我只要他健康,這确定對視力沒有影響?”

“當然沒影響了。”格雷伸出手在小家夥眼前比劃了一下,肉團反應很快,一下就把他手指給抱住了,咧着小嘴笑得咯咯響。

看孩子視力沒問題,傅涵他們也就放心了,沒想到這小家夥還是異色瞳,剛才睜眼的那一瞬間真是把他們吓了一跳。

蘭休伸出手,捏住了肉團的小鼻子尖兒,故作生氣道“臭崽子,像爸爸一樣低調點不好嗎,還長這麽高調,以後去哪還不得一大堆人盯着你看!”

小肉團似乎是被蘭休捏着鼻子很不爽,皺着小眉毛,又發出了兩聲“喃喃”,逗得傅涵他們哈哈笑。

“你怎麽就會說喃喃啊?”傅涵把他從蘭休的手下解救出來,戳了戳紅彤彤的小臉蛋,“不然以後就叫你喃喃得了。”

沒想到孩子的名字就這麽被草率的定下,一直叫到孩子半歲的時候都沒改名。

那天蘭休跟傅涵抱着孩子去周圍的商業街轉轉,看把炸臭豆腐店開在哪裏比較合适,結果走到一家教院前面,碰上了一個摔倒的老太太,對方穿着黑色的修士服,應該是個修女。

蘭休把孩子遞給傅涵,自己趕緊去扶起她,對方本來也是想道謝的,結果視線一轉,看到了傅涵手裏的孩子,突然就像發瘋了一樣,摘掉脖子上稀奇古怪的項鏈就往孩子身上砸。

還好傅涵反應夠快,抱着孩子躲了過去,沒想到那個老修女卻不依不饒,撕扯着傅涵的衣服,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

等兩人回到家後心情都非常不好,懷裏受到驚吓的喃喃也在哇哇大哭,格雷看他們臉色不對,以為是沒選到合适的店面,或者資金不足,趕忙表示自己可以再借一些錢給他。

蘭休卻搖了頭,把他們在路上遇到老修女被恩将仇報的事情告訴了他,格雷聽完後,坐在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忽然想起來了。

“我記得教會的《聖法典》上好像有一個傳說,說異色瞳的孩子是妖魔轉世,九千九百年一現世,象征着人間的浩劫。”

蘭休不信鬼神,所以這個傳說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抱着肩膀蹙眉道“《聖法典》早在五百年前就被廢除了,居然還有人迷信這個。愚昧無知。”

“唉,現在确實沒幾個人信了,不過你們不是不巧遇上教會的人了麽,那些人就是這樣,神神叨叨的。他們還覺得吃雞蛋和魚子醬會遭天譴呢。”格雷幫着傅涵哄了哄喃喃,忽然提議道“正好我這有改變瞳色的藥,要不給孩子用一下?”

蘭休想都沒想就拒絕,“用不着,我兒子就長這樣,用得着他們說三道四。”

格雷抱着孩子嘆了口氣,“我這不是怕小家夥以後再碰上教會的人麽,萬一哪天你們倆不在,孩子單獨遇上那些神經病,不得吓出個好歹啊,再說我這藥都是純天然提取,對人體無害的。”

蘭休還是不同意,可傅涵卻點了頭“好,把喃喃眼睛都變成綠色。”

“為什麽?!”蘭休不解的看着他。

“這孩子身上唯一能看出藍星人影子的就是那只眼睛,要是被周圍人看到,還得問這問那的,多煩。”

蘭休看着傅涵的側臉,忽然覺得有些難受,伸過胳膊把他的手握住了,“他長大以後要是敢煩,我不抽死他。”

“你抽他,我抽你。”

蘭休被傅涵的眼睛一瞪,立刻就委屈了,“原來你就壓我一頭,現在小崽子一出生,我地位還是墊底的,行行行!”然後看了格雷一眼,“把他眼睛都變成綠色吧,以後還能再變回來嗎?”

“當然啊,這色素可以自動溶解的。”

別說,喃喃頂着這對綠色的眸子,看起來跟蘭休更像了,簡直就是一大一小兩個翻版,蘭休卻不以為然,覺得臉部輪廓和五官還是跟傅涵更像,是因為發色跟瞳色的原因,才乍一看更像他的。

那天周末,傅涵跟周筠軒正在沙發上陪喃喃玩兒,突然門鈴響了,格雷在可視機裏看到外面的人,開門的手一頓,趕緊把蘭休叫過來,兩個人在門前嘀嘀咕咕說了半天。

蘭休轉身看着傅涵,趕緊擺擺手“外面好像是聯邦的人,你們先上樓躲一躲,別吓着孩子。”

傅涵抱起喃喃有些疑惑,蘭休跟軍區不是早就沒關系了嗎,怎麽又過來找他?

聽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響,傅涵也沒來得及問,就被格雷跟周筠軒推上樓了。

蘭休看他們都消失在樓梯上,才去開門,第一個進來的就是歐沙。

上次被蘭休劈裂船掉進海裏,他臉上留下了一道非常大的疤,從正面看就像是一條線把整張臉一分為二,兩邊的眼睛有些不對稱,腦瓜頂的頭皮也禿了一大塊。比其原來的纨绔子弟,現在的造型更像是個地痞流氓。

不等蘭休讓開,他就側着身擠進去,後面零零散散跟了十幾個人,穿的人模狗樣,也不知道是保镖還是來給他撐腰的。

蘭休站在那,看歐沙走進去直接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随意從果盤裏拿水果吃,還挑三揀四的,“蘭休軍長別來無恙啊!哦,你看我這臭記性,現在不該叫軍長了,你已經被革職了。”說完還裝模作樣的敲了敲腦殼。

蘭休臉上無甚表情,聽到這句話時卻笑了,“沒錯我是被革職了,不知道大皇子來找我這個平民幹什麽?”

“幹什麽?”歐沙扔掉手裏咬了一半的草莓坐起來,“你以為把我的繁育者搶跑了就完事了?我的人是你能随便睡的!”

說到這,他突然露出一抹猥瑣的笑,“怎麽樣,我調教出來的人滋味不錯吧?”

蘭休擡頭看着天花板,他忽然有點後悔當初沒下手再狠點,直接把他劈成人肉片兒,放海裏喂魚去好了。

“陳言現在在凱斯那,你要找人也應該去他那找。”

蘭休之所以敢這麽說,是因為他相信,等歐沙去了凱斯那,那個惡魔的手段絕對能讓他終生難忘。

可是歐沙明顯是不打算再要回陳言了,因為他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到處環顧了一圈,問“傅涵呢,讓他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回皇宮吧。這次蘭休軍長可別說我不懂禮數,傅涵已經跟你履行完繁育義務,接下來也該輪到我們了。”

“不好意思,我年紀大聽力不好,你說什麽?”

蘭休緩緩朝他走來,笑聲不自覺的走低,威脅的意味十足。

盡管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可是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就是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退後。

有了上次的經驗,歐沙可是不怕他了,跟那十幾個人站在一起,面對着蘭休“上次在大海上沒有覺醒者監測器便宜你了,現在你再用一下試試!而且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聯邦那邊已經解除你們的婚姻關系,現在傅涵是公共的繁育者,我排在下一個,今天跟我一起來的都是傅涵以後的繁育主,有本事你把我們都殺了啊?!”

看着蘭休越來越冷的臉,歐沙得意的大笑起來。

“其實我覺得不解除你們婚姻關系也挺好的,這樣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睡你老婆了,哈哈哈!走吧蘭休軍長,帶我去看看你老婆。”

歐沙轉身就朝樓上走去,絲毫沒有意識到死神的鐮刀已經懸在了自己的頭頂上,只有短短一瞬間,甚至眼睛都來不及眨,雪白的牆壁濺出了一排緋紅的血花,歐沙的頭嘎嘣一聲,順着脊柱骨滑落下來,順着樓梯一階階滾到了蘭休腳下。

蘭休踩着歐沙的頭轉身看着身後的人“不好意思,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還有誰要當傅涵的下一個繁育主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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