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能是我感慨了太久沒任何反應,盧青和忍不了,直接給我播了個電話過來。
我剛一接起來,這丫頭就在對面嚎叫:“孟植植!!!”
“聽着呢聽着呢……”我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好不用受她的荼毒。
“我就說周黎心裏還是想着你的!我可沒有那個閑錢讓他幫我搞宣發!你不準再冤枉我!那個獎是你的就是你的!”
她一連串咋咋唬唬的,我都弄不清她的重點到底是周黎心裏有我還是我拿那個獎實至名歸。不過不管哪個我都覺得哭笑不得。
畢竟前者不可能,後者也沒什麽好稀罕的。
她說個沒完,終于情緒發洩幹淨了,想起來還有正事要跟我說。
“下個星期有個局,頒獎那邊的主辦方給我遞的帖子。餐會那種形式的,就一堆人聚一聚,一起去呗。”
我遇到這種事就煩,何況盧青和這語氣就讓人覺得有貓膩,于是問她:“去幹嘛?”
“……你放心,周黎那天有個通告,很晚才結束,不會去的。”她支支吾吾的回答,然後飛快地開始勸我:“孟植植你也想自己的劇本有機會被好導演拍吧?不是我這種吊兒郎當的……”她語氣越來越小,感覺是因為想起來拍《盲野》時候的事了。沉默了一陣,又才委委屈屈地開口。
“去吧去吧,我知道你不耐煩,但是植植你才27歲啊,未來還有那麽多可能,你那麽喜歡寫東西,你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她說的我心裏發軟,《盲野》這件事她真的對我已經仁至義盡,完全沒必要再挂在心上。更何況于情于理我都只有感激的份。我會難過也只是我自己在矯情罷了。
所以我是真的不忍心看她這麽勸我。
她多金貴一個小公主,半輩子的耐心都用在我身上了。
甚至連“才27歲”這種鬼話都能說出來。
娛樂圈的虛華和利益造就了這個圈子異常的競争環境,哪怕只顯露一點點的才華,就會被急吼吼地包裝成各式各樣的商品。所以多得是少年成名,或者說從來都只有少年成名。
演員、歌手、導演不外如是。
其實編劇也是。
“我去。”我妥協了,用點無奈的語氣回複她:“但是我不要去耀華借衣服。”
那種畏首畏尾生怕弄髒還不起的感覺我不想經歷第二次。
“好!”她答應的飛快,“我去給你買。”
我趕忙打斷她:“我求求你了姐姐,我不想再接到你哥的電話,問我倆是什麽關系了。”
“……他還給你打這種電話??他有病嗎?!”
我這才驚覺一不小心把盧丹平賣了,忙把話題岔開:“我自己有衣服,不是T恤衫那種,就是舊了點,反正我做編劇的也沒人看我穿什麽,保證不丢面。你到時間來找我就好。”
“那到時候要是不合适我還是會綁你去耀華的哦……不是,你還沒說清楚,我哥他…”
我眼疾手快的就把電話給挂了。
反正盧青和那個窩裏橫的不行的,在找我繼續問和找她哥撒火當中一定會選找她哥的。
左右盧丹平管不到我,我又不是他的藝人,也沒有計劃要賣劇本給他。自然沒有責任和動力幫他擺平麻煩,他還是自求多福吧。
我挂了電話,光着腳去開衣櫃。
衣櫃裏有一套衣服被我用防塵袋好好的密封着,隔段時間就拿出來查看,就害怕放壞,畢竟也有年頭了。
我對衣服這類的東西不是很上心,別人給我什麽穿什麽。一個人住之後50塊的T恤的也能穿三年。
這套還是從家裏帶出來的,還有配套的鞋子也被我好好放着。因為是定制的尺碼,別人也穿不了。
我比了一下,我這幾年沒長個,有段時間瘋狂的發胖,現在又瘦得不行。衣服穿是能穿得下,但是應該比當時空得多。
但是我也沒有其他好衣服了。
一個人獨處的時間過的飛快,我也懶得出門,一袋吐司吃了四天,每天就在床上躺屍,其他的時間都窩在在電腦前敲敲字,我以前還在網上找論壇發小說,做了編劇之後已經很多年不寫了,只是偶爾會有點小段子或者腦洞之類的東西會記下來。
盧青和來接我那天,我久違地把自己收拾齊整,隐形眼鏡我是不敢再戴了。還是戴我那個黑色的框架眼鏡。
我下樓上車,她本來在玩手機,看到我進來一下子就愣住。
我知道是為什麽,卻也不太敢搭話。
車啓動,穩定地開始行駛,車廂裏安靜的不行。
開出去好久,我才聽見盧青和在我旁邊低低地喊我。
“孟植哥哥。”
她語氣委屈地感覺都有哭腔。
我沒辦法,摸了她一下頭。
“我沒事,都過去了。”
她其實不用這麽傷感。這套衣服我在對其意義進行分類的時候考慮了很久,還是把它劃歸在和周黎有關的那一切裏面。
我這個人很矛盾,我對周黎本人避之唯恐不及,卻很坦然地留着和他有關的一些東西。
嚴格來說不是和他有關,是和關乎于他的記憶有關。
我第一次穿這件衣服,就是和盧青和偷偷跑去他們公司的年會。
周黎簽的海鹿,當時和耀華是明面上的對家,年會都要搶在一天開,像是要比誰更聲勢浩大一樣。
這就直接導致我倆雖然搞到了邀請函但還是跟做賊一樣,盧青和是害怕被她哥發現,我是害怕被周黎發現。
那時候我們讀大四,他剛剛做了藝人。我和他的關系已經很好,只是有些事我還沒告訴他。
我當時在他眼裏就是個普通人,去個演唱會見面會都有正大光明的門路。年會這種性質的就有點微妙了。
我和盧青和正裝出席,找了個偏僻的要死的角落坐着,別人都在觥籌交錯,我倆就在吭哧吭哧地吃的同時看帥哥。
盧青和當時喜歡海鹿的一個男團,在臺下看着他們跳舞眼睛都泛光。
我也喜歡這個男團,不過我喜歡的比較狹窄,我就喜歡裏頭的周黎。
他那天穿着他們新歌的打歌服,是個小西裝,上面綴着像星星一樣的水鑽。他在臺上手長腳長,整個人好看的不得了。
盧青和追星幫我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效果,我明面上不好意思和周黎承認自己在追他的星,每每都是以貼心大哥哥給妹妹保駕護航的姿态出現在他們活動的各個場合。
這個謊言一直持續到他們那個團名存實亡了都沒被拆穿,盧青和自己更是在我因為周黎痛不欲生之後才知道被我利用了很久。
但是她一點不埋怨我,甚至到現在還在試圖找機會把我和周黎湊作堆,實在是讓人懷疑她到底是不是月老投胎才會有這種詭異的職業病。
那個時候的日子真的很好,我一邊做周黎的朋友,一邊做他粉絲,每天都開心的沒邊。
其實他們那個團我完全沒興趣,團綜無聊,歌的制作也就一般,mv爛俗到我一個顏飯都受不了。但這并不影響我因此快樂。
我那麽喜歡他。
榉木無青于2019-09-05 22:43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