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訂婚夜
晚宴結束, 周時祁下樓後找到汪序真要帶着他走人的時候, 後者敏銳的發現他嘴角是青了一塊的, 像是……被人揍了一樣。汪序真眨了眨眼,壓抑着好奇心在周時祁的遮遮掩掩下同他出來了,走到停車場他就伸手去摘周時祁臉上的口罩——
“幹嘛?”後者動作極快的躲開了。
“我看看。”汪序真掰開了他的手, 執着的扯下他的口罩, 周時祁瓷白的皮膚上唇角淤青極為刺眼, 他挑了挑眉:“誰把你揍了?”
周時祁不滿的皺眉:“你怎麽聽起來還挺開心的樣子?”
“我有什麽好開心的。”汪序真抿着唇角壓着笑意, 和周時祁一同上了車後才一本正經的說:“我就是好奇而已。”
周時祁沉默半晌, 很是無奈似的偏了偏頭, 操了一聲難堪的回:“我爺爺。”
“你爺爺?”汪序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老爺子怎麽……怎麽火氣這麽旺?”
他本來想問老爺子身體不好還能打動你麽?但想想這麽問還是不太好, 于是就暗戳戳的改了個說法。可周時祁還能聽不出來他是什麽意思麽?黑眸的眼底閃過一絲隐晦的神色,周時祁頓了頓,有些頹然的說:“他是在生我的氣。”
汪序真一愣:“為什麽?”
“婚期還沒定下來,他覺得我對你不好。”周時祁半真半假的說着, 看着汪序真澄澈的瞳孔,臉色不白不紅的放肆瞎逼逼:“因為這個生氣的。”
“呃……”老人家都這麽着急的麽?汪序真畢竟還是一個鋼鐵直男, 雖然答應了和周時祁‘演戲’這件事, 但提到訂婚,婚期這些字眼總覺得別扭不自在,他額角有些尴尬的微微抽動, 不知道該說什麽。
前兩天的時候, 曲靈和陳穗鳳的确提出過先挑個日子定下來這種話, 但是他一直支支吾吾的也沒答應,結果卻害的周老爺子誤會,周時祁挨打了麽?汪序真瞧着周時祁黯然神傷的模樣,淤青的嘴角,有些內疚的嘆息了聲,認命似的說:“讓…讓阿姨看着辦吧。”
反正就是演戲而已,也沒什麽在掙紮的必要了。周時祁‘乖巧’的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隐晦的笑意。
于是半個月以後,周家和汪家商議過後,在全市最私密性最好的五星級酒店包了一整天頂層,把兩家的人和關系比較好嘴比較嚴的商圈大佬都請來,就讓周時祁和汪序真這麽把婚訂了。在兩個老爺子淚眼汪汪喜氣洋洋的目光下,在大展廳衆賓客充滿祝福的眼神裏交換傳說中‘訂婚戒指’的時候,汪序真頭皮都有些發麻。
——戒指酒宴什麽的自然也是曲靈準備好的。考慮到周時祁和汪序真兩個人工作的特殊性,這裏裏三層外三層的嚴格篩查過,進來的賓客手機都不能帶,更別說媒體了。
交換完戒指之後去敬酒的時候,汪序真整個人已經麻木了,甚至有一種‘心如死灰’的挫敗感。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打死都沒能想到會和一個男人做這些男女之間才應該做的事,如今三觀被嚴重推翻,猶在震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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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給汪序真敬酒,他都目光呆滞,不予回應。導致周時祁遠道回來參加他訂婚宴的發小薄遠一頭霧水,忍不住怼了周時祁一下:“周哥,嫂子咋回事兒?傻了?”
今天兩個訂婚宴主角的當事人表情都奇奇怪怪,一個恍恍惚惚,一個意味深長。搞的周時祁這幾個發小哥們兒只當他也是心不甘情不願,被家裏安排才訂這個勞什子婚的。說話也沒什麽顧忌,直接上來就調侃汪序真了——趁着人家腦筋遲鈍沒回過神的時候。
豈料周時祁聽了,本來垂下來的胳膊竟然擡起來搭在汪序真肩膀上,他态度松松散散,臉上雖然有一絲懶洋洋的笑意,聲音卻帶着威脅:“說話客氣點。”
薄遠一下子就慫了,他身後幾個蠢蠢欲動想要調戲一下周時祁未婚妻的小子也慫了——雖然都是發小同學,但打小周時祁就是他們這一幫裏氣勢最強的,說的更通俗一點就是不好惹,誰見到都得怵上三分那種。
不過他們倒覺得周時祁這個‘灰姑娘’未婚妻倒是真貼合身份,長的是真好,穿着白西裝和周時祁站在一起的樣子就像一對璧人似的,唇紅齒白禍國殃民的,但性格貌似就沒那麽有趣了。幾個人眼見着周時祁捏了捏那‘灰姑娘’的肩膀讓他出竅的靈魂歸位,幾個人規規矩矩的端起酒杯跟重新揚起笑容的汪序真敬了酒,再不敢插科打诨了。
到下一桌之前,周時祁回頭給了薄遠他們一個贊賞的眼神,意思是誇他們乖呢。薄遠無語,心想着他們周哥倒是挺護着這小灰姑娘,一邊比了個大拇指倒豎的手勢。
兩個人都是身處魚龍混雜的娛樂圈裏面的人,酒量自然是都不錯的,輕易不會喝醉,醉了也能忍着不會表露出來,汪序真酒量尤其不錯,敬了一圈下來汪序真也沒什麽醉的感覺。就是快到結束的時候一直不消停的手機更是催命的響,他只好跟周時祁打聲招呼出去接。
汪序真看是藍金的名字,沒什麽顧忌的跑到走廊盡頭就接了:“喂?”
他說話的時候修長的手指扯開束縛脖頸已久的領帶,長嘆了一口氣,指尖不住按壓眉心解乏。
“嗯?”藍金聽到他的動靜不對,經驗十足的問:“喝酒了?”
啧,耳朵還真是靈,汪序真笑了笑‘嗯’了一聲:“不多,就幾杯。”
“我聽說你今天和陸導請假了,怎麽回事啊?”
緊繃的神經一放松下來就有些眩暈,汪序真靠在牆上閉了閉眼,含含糊糊的說:“家裏有點事情……”
今天這個日子是曲靈選的‘良辰吉日’,說是不能尋汪序真和周時祁休班的時間了,必須今天訂婚不可。所以汪序真沒辦法,只好跟陸導請了個假,幸好他戲份不多,一天就兩場,陸導很痛快的就答應了。只不過周時祁也在同個片場的隔壁劇組拍戲,今天也跟傅導告假,兩個人請假都請的齊刷刷的……汪序真不自覺就有點做賊心虛。
“真真!”周時祁的姑姑不知道為什麽再叫他,聲音高亢:“在走廊裏嗎?過來裏面一下。”
沃日!汪序真吓了一跳,連忙睜開混沌的雙眼捂住手機話筒,硬着頭皮也高聲回應:“好,我、我就來!”
“嗯?”可是電話對面的藍金已經聽到這聲音了,敏銳的問:“誰叫你?”
“沒、沒誰。”汪序真心虛,信口瞎編:“我親戚。”
呃,其實也不能算瞎編了,畢竟現在周時祁大姑真的也算他親戚……這都是什麽事兒?汪序真羞恥的捂了捂臉。
“哦。”藍金沒繼續追問,只是叮囑着:“你在外面喝酒的話,別忘了做好保護措施,別被人抓到小辮子拍照之類的。”
汪序真不禁有點哭笑不得——他就一個透明中的透明,誰抓他啊,又不是沒事兒閑的。但嘴上‘嗯嗯啊啊’的答應着,汪序真心裏惦記着周時祁大姑叫他的事情,吞吞吐吐的就想挂,但藍金還在那邊叨叨個沒完沒了——
“我發現你現在也不是一點資源都沒有,可能是因為之前你去試鏡的片段流傳出去了的原因?還有幾個網劇提出了合作意向……你在聽嗎?”
藍金自顧自地說着,結果說了半天就聽到對方‘嗯’,‘啊’這種特別敷衍的回答,不禁有些怒了:“汪序真!你有沒有在聽?”
“呃……聽着呢!”汪序真一個哆嗦,感覺兩頭夾擊,左耳朵出右耳朵進的有苦難言,幹脆快刀斬亂麻:“阿金,一切你定吧,我這邊還有點事情,我先挂了啊。”
說完,不顧藍金在對面‘喂喂喂’的呼喚,汪序真果斷挂了電話,無奈的走進去應付周時祁那些熱情洋溢的七大姑八大姨。心裏想着一桌子中年女性,大概是比十桌子敬酒都要麻煩的。
這場可笑的訂婚宴終于結束的時候,汪序真不知道是被灌的還是被吵的,也有可能是被熏的——除了酒氣以外,各路貴婦身上的香水湊在一起足以熏死一屋子蚊子,他實屬忍無可忍無福消受,忍不住沖到洗手間吐了。
吐完就靠在牆上,爛泥似的癱軟着緩解腦神經以及四肢神經的麻痹,像個被人扔在門口的小可憐一樣。最後這只小可憐,還是被他biss的某個小狼狗撿回來,背在了背上。
“呵。”周時祁半跪下身子,把汪序真拉到了背上,瞧着他臉頰緋紅的醉模樣忍不住嗤笑一聲:“我還真以為你多能呢。”
不還是被灌醉了?
“混蛋。”豈料汪序真根本沒醉,就是有點暈。他聽到周時祁嘲諷他一皺眉,很是委屈的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大怒:“你他媽的那些貴婦親戚,自己不去應付讓老子在女人堆裏被香水熏!周士奇你好意思麽?!”
周時祁皺了皺眉,心想着這怎麽沒醉說話聲還跑掉了呢?由于諧音的緣故,周時祁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汪序真這麽叫并沒有聯系到某種二哈……
“行了。”他嘆了口氣,略有些無奈的颠了汪序真一下,把他往背上擡了擡,哄小孩似的:“這就帶你回去睡覺。”
有了訂婚這層關系,兩個人在外人眼裏就是真的未婚夫妻了,這個外人自然包括周家和汪家所有的人,甚至還包括汪序濯……汪序真不好剛剛訂婚就跑回去自己租的房子住,怕被周老爺子看出端倪,于是只能任由周時祁背着他塞進車裏,眼看着他開車回了曲靈為二人準備的‘婚房’。
曲靈很是周到,給周時祁買的房子就在離梓涯公司的中心商圈不遠處,州城标準的黃金地段,可以說是寸土寸金。不過眼睛都沒眨的全款買了二百多坪的電梯直達房,也是財大氣粗的周家能幹出來的事情。
周時祁一路把汪序真背回了家裏,就猶如豬八戒背媳婦一樣,只不過毫無憐香惜玉之情,進門就把汪序真扔在沙發上了。汪序真‘哎呦’了一聲,只覺得身下這沙發皮質簡直猶如少女皮膚一樣柔軟,讓人深陷其中的舒服,一不小心就容易坐成‘葛優癱’。
他掙紮着挺直了脊梁骨坐起來,還沒來得及打量一圈這個新房的裝修配置,就被面前茶幾上一個本子吸引了視線——準确來說不是單純的本子,是房産本。
……難道這就是有錢就是任性的終極體現麽?房産本都不用收起來的。汪序真被酒精熏染過後的嗓子帶着一股沙啞的軟綿綿,在周時祁咕咚咕咚灌完半瓶水之後提醒他:“你不把房産證收起來麽?”
“等會兒。”周時祁聽了,反而彎下腰拿起房産本扔給汪序真:“你看看。”
什麽玩意兒?汪序真懵逼的打開了,随後目光一定,像是彈簧一樣的蹦了起來。他瞪着眼睛看淡定自若的周時祁,聲音壓抑的發顫:“你,你……”
“別誤會。”周時祁淡淡的說:“這是我媽要求加上的。”
汪序真說不出話來,腦子嗡嗡作響——因為這房産本上面寫的名字,赫然是他和周時祁兩個人的名字!這寸土寸金地界兒的房子……曲靈是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