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
程菲呆滞了兩秒鐘。
然後她就匆匆穿上衣服出去了。
夜晚的尼裏斯沒有白天那麽悶熱, 反而有一絲清涼,程菲遠遠的就看到薄予安靠在他那輛吉普車旁,低頭抽着煙。
漆黑的夜色之下, 他手上的香煙閃爍着點點微光。
這是程菲第一次看到薄予安抽煙, 以前讀書的時候, 他最讨厭煙的味道了, 他也從來不跟那些男生一樣抽煙,但現在他抽煙的姿勢十分娴熟, 程菲腳步頓了頓,然後快步走上前。
她語氣輕松地問:“你這麽晚來找我,什麽事?”
薄予安見她過來了,于是扔掉手上未抽完的香煙,用腳踩滅。
他說:“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的事, 很危險?”
“哪件事?你說救了那對白化病母子的事嗎?”程菲笑了下:“我發你的信息你果然都看了,那你至于悶騷到一條都不回嗎?”
薄予安搖頭, 他扔給程菲一件東西,程菲一看,是一把手/槍。
程菲驚訝道:“你給我這個幹什麽?”
“這裏槍支泛濫,你今天是運氣好, 他們沒有槍, 如果有呢?那你的功夫就是個笑話。”
程菲不服氣道:“不是笑話,我救了人!”
“不和你吵。”薄予安說:“你拿着防身吧。”
“我都不會用,你給我也沒用。”程菲不以為然,就準備把槍還給薄予安。
薄予安沒接, 他說:“不會用, 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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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予安開車帶程菲來了一個僻靜地方,在車上副駕駛座, 程菲一直看着薄予安側臉,他側臉鼻梁很挺,輪廓鮮明,俊美無俦,與十年前相比,多了些陽剛氣,她看得入迷,薄予安忽然說了句:“看夠了嗎?”
“沒有。”程菲馬上說了句:“你怎麽這麽小氣,看看怎麽了?本來我可以看十年,3600個日夜,可是你為什麽就那樣走了?”
薄予安适時閉了嘴。
他閉了嘴,程菲就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沒勁。
程菲默了會:“你知道嗎?我剛才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程菲看着他,慢慢說:“那個問題就是,你什麽時候會承認你還愛着我?”
薄予安忽然剎了車。
程菲被慣性帶的往前一沖,她有點惱火:“問個問題,你至于嗎?”
“下車。”薄予安的語氣淡淡的,他又加句:“就在這裏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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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彈匣,拉套筒,子彈上膛,接着是瞄準目标,扣動扳機,薄予安這套動作一氣呵成,程菲不由道:“你到底在哪學的槍?”
薄予安将槍塞給程菲:“先教你裝彈匣。”
他左手握着彈匣,右手手心擺放着五發排列整齊的子彈,然後對準匣口輕輕一摁:“就這樣一發一發摁進去,明白了嗎?”
程菲似懂非懂,薄予安索性握着她的拇指手把手教,程菲心跳的有點快,她說:“你這樣教我,倒讓我想起我們十七歲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教我做題的。”
薄予安手上動作頓了下,他淡淡道:“要學就認真學。”
“好吧。”程菲無奈道。
程菲動手能力一直很強,裝彈匣這個薄予安教了一遍她就會了,薄予安說:“你最好多裝幾個彈匣備着,因為真遇到危險時,沒有時間給你慢慢裝子彈。”
“我遇到危險時,你來救我不就行了?”程菲說。
“別耍嘴皮子。”薄予安皺了皺眉:“我自身都難保。”
“為什麽?”
薄予安只是說:“好好學怎麽用槍。”
他教程菲拉套筒和上膛時,程菲鼓起勇氣問:“是不是W公司?你在為W公司做事,我也聽說這個公司很可怕,尤其是掌權人W夫人,更是殘酷冷血。”
薄予安正在握着程菲的手教她上膛,他冷淡道:“不關你的事,你就少管。”
程菲不依不饒:“你是不是為W公司和克恩總統簽了鑽礦合同?你知不知道尼裏斯的人民都很恨你?你為什麽要幫W公司繼續奴役尼裏斯人民呢?”
薄予安只是冷笑:“奴役?尼裏斯五千萬的人口,都阻止不了我們三千個雇傭軍,自己不想着去抗争,就活該被人奴役。”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們有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有坦克有飛機有炸/彈,可是他們連飯都吃不飽,你怎麽能這麽嘲笑他們呢?”
“既然身為弱者,那便去改變自己的命運。”薄予安似乎想到什麽,他眼神有點危險:“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程菲頹然:“看來我是無法說服你了。”
“我早就說過,我不是以前的薄予安了。”薄予安道:“如果你覺得無法接受現在的我,那就不要再見面。”
“你不是以前的薄予安,但我還是以前的程菲。”程菲看着他:“我不知道你這十年遭遇了什麽,但是就算你身處懸崖,就算你萬劫不複,我也會把你拉上來。”
薄予安久久沒有說話,良久才道:“程菲,你是當醫生當太久了,被什麽狗屁人道精神洗腦了吧。”
“不,我是當醫生太久了,才明白要珍惜眼前人。”程菲坦然道。
一句珍惜眼前人,讓薄予安心裏猛地一動,但他馬上又強壓下自己的情緒,而且淡淡對程菲道:“怎麽打靶就不用我教了吧,軍訓都教過。”
程菲本來滿懷期待薄予安被她打動,但薄予安突然說了這句話讓她瞬間跟鬥敗的公雞一樣,她沒好氣道:“是是是,不用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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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了醫療中心,程菲都在賭氣。
她下車的時候,跟薄予安說:“我走了。”
“嗯。”
“我真的走了!”
“嗯。”
“下次再見你是什麽時候?”
“不知道。”
程菲怒了,用盡全身力氣關了車門,薄予安被震的耳朵都聾了。
他轉頭看了程菲的背影,夜色下,她背影格外孤單。
薄予安忽下了車:“程菲。”
程菲回頭:“幹什麽?”
薄予安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項鏈:“戴上。”
“好端端送我項鏈幹什麽?”程菲端詳着這根鑲嵌着綠松石的項鏈。
“裏面有追蹤器。”薄予安很誠實道。
“我靠!”程菲甩那根項鏈跟甩燙手的山芋一樣:“你送個帶追蹤器的項鏈給我,你什麽居心!!”
“戴上。”薄予安無語:“跟你說了,這裏很危險。”
“哪裏危險了?”
“這裏不是中國,戴上!”
程菲氣結,為什麽他送自己項鏈都是這種命令的語氣,如果她聽了,那不是很沒面子?她賭氣道:“我就不戴!”
薄予安擰眉,又重複了遍:“你戴上。”
程菲眼珠轉了下:“行啊,你要我戴上,可以啊,你幫我戴。”
薄予安聞言瞪着她,程菲不甘示弱,回瞪回去。
薄予安忽然嘆了一口氣,他拿起綠松石項鏈,走到程菲背後,輕輕給她戴上。
尼裏斯的夜空全是數不盡的繁星,程菲低着頭,看着地上薄予安和她自己長長的倒影,薄予安的姿勢似乎在擁抱着她,她悄悄伸出手,摩挲着薄予安的倒影。
程菲忽想起十七歲那年,在大頭貼機器前面,照着大頭貼的他們,還有在梧桐樹下,互相親吻的他們。
那時候,是那麽單純,那麽美好。
那現在呢?明明他在眼前,為什麽她只能摩挲他的倒影?
程菲忽回過頭,薄予安正好低着頭給她将項鏈的兩邊挂鈎挂在一起,程菲踮起腳,直接親上了他的唇。
薄予安愣了。
等他反應過來,他直接推開程菲:“程菲,你有病啊?”
“我親自己的男朋友,怎麽就有病了?”程菲不服氣道。
薄予安似乎有點生氣,他快步走回吉普車,關上車門踩油門走了。
程菲看着他車子絕塵而去的背影,忽然吃吃的笑了。
真好玩,他臉皮怎麽比十年前還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