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幽怨的小視線還沒能射穿他哥的防禦, 就見着一只手搭在了他哥的肩上,一張明明俊美得近乎淩厲的面容出現在他哥的身後, 琥珀色的鳳眸居高臨下地瞥了他一眼, 淡淡道:“說的是。修道一途當無懼無怖, 區區禦劍還要心生畏懼,日後的天劫如何能渡。”

“阿真, 你哥是為了你好,勿要讓阿末憂心。”

林徽真:“!!!”

林徽真抹了一把臉, 露出一張異常扭曲的笑容來,幹巴巴地道:“楊哥說得對, 我改,一定改!”林徽真含淚握拳, “我一定不會再暈飛劍了!”

林徽末默默地看着自家的弟弟,複又回頭看了一眼楊毓忻。

雖然他弟弟喜歡阿忻, 願意聽阿忻的話, 他很高興。但為什麽,他覺得他這個當哥哥的威嚴在真真這裏都要比阿忻遜色不少?

瞅着這個他當年連尿布都親手換過的弟弟,林徽末有些心塞。

南方十國,素以澤國為尊。

概因澤國皇室曾出了一位化神真君,曾任九夷宗九器峰之一含章峰之主。即使那位峰主壽元盡了未曾突破化神, 但其弟子傳承尚在, 對澤國皇室自然多有庇蔭。而正道十大一品勢力之中,九夷宗身為煉器大宗,家底之厚, 人脈之廣,僅次于天華門,與盡出醫修的蒼雪樓可謂是不相上下。哪怕只是一峰弟子的看顧之下,澤國在國與國的争鋒中也是占盡了上風,力壓其餘九國。

漆紅的厚重城門大開,一衆身披甲胄,手持長-槍的兵士立于左右,一輛輛馬車和行人排成長隊,正在等候進城。

四人并未選擇進城,而是沿着城牆西行,待見到一棵梧桐樹時方才站定。

那是一棵高約五丈的梧桐樹,樹幹筆直而青翠,繁茂的綠葉間,淡紫色的花朵點綴其中。

安于歌走到樹前,手指尖聚起一絲真元,往樹幹上輕輕一按。只見到梧桐樹樹冠下的空間宛如水面一般泛起漣漪,一處足以一人通過的通道漸漸生成。

安于歌:“對這棵梧桐樹輸入一絲真元,只要不是魔修或是被蒼梧商會列入黑名單的修士,便可直接入內。”

蒼梧商會本就是九夷宗門下的産業之一,以着九夷宗與魔道的仇怨,本就不可能如善功堂一般接納魔修。而在經歷了幾回魔修僞裝混入飛舟中,劫掠屠殺的禍事之後,蒼梧商會對魔修可謂是深惡痛絕,研究出不少甄別的法陣來杜絕魔修的混入。

林徽真偷偷地瞄了一眼楊毓忻,魔修不讓進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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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被查出來,他是站到魔尊這邊呢,還是站到魔尊這邊呢?

然而,當楊毓忻毫無阻礙地穿過了屏障,進入了通道之中後,林徽真眨了眨眼睛,心中感慨。

果然,不愧是魔尊。與其擔心他,還不如擔心他自己暈不暈飛舟吧。

林徽真死魚眼。

未曾甄別出魔修的氣息,四人的足下忽然亮起天藍色的法陣來。光芒由微弱直明亮,最後至刺目。待得刺眼的光芒漸漸消散,楊毓忻等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雲霧缭繞,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安于歌顯然成竹在胸,并沒有露出絲毫驚訝的模樣,只帶着人繼續前行。十步之後,雲霧漸漸消散,現于眼前的,便是一個極大的廣場。

人聲漸漸傳入衆人的耳中。

“前往極北雪原方向的上品法器飛舟,還有一刻鐘後便要出發,想要上船的修士盡快繳納靈石!”

“前往東海蓬萊諸島的中品法器飛舟已經滿員,即将出發。錯過本飛舟的修士可選擇下品法器級別的飛舟,意欲前往東海的修士千萬不要再誤了時辰!”

“鑒于天華門弟子大選在即,本商會今日調出五只飛舟,品質在中品靈器到上品法器不等,中品靈器飛舟只需五日便可到達天華門,趕時間的修士不要錯過!”

林徽真:“………………”

這蒼梧商會也太有才了,這分明是将長途客運站開在了機場上,違和感十足。

眼前的一切,乍看上去還是挺震撼的。

鋪着光潔玉石地面的廣場之上,一只只形态各異的飛舟停駐其上。身穿着統一白色長袍,胸前繡着梧桐葉花紋的修士站在飛舟之前。他們皆是出身九夷宗的弟子,因在煉器一道上沒有混出什麽名堂,便被師門派到蒼梧商會來幫忙,這在九夷宗內部算是一類師門貢獻。

這些修士的修為不等,但最低的也是築基中期的修為,不時有金丹期修士巡視左右,謹防着有魔修騙過法陣混了進來。

楊毓忻的目标明确,直接帶人來到了隐隐流轉着藍色靈光的飛舟前。

這只飛舟約莫五丈長,在一衆飛舟中算得上是小巧玲珑的。外觀是十分精致的綠葉造型,舟身狹長,舟尾微微上翹。而在舟尾處镌刻着一行小字,凝目看去,依稀某某煉制此舟于某年某月,算是煉器師在自己作品上所刻下的獨特簽名。

天華門弟子大選在即,早在半年前就有修士陸陸續續地往天華山脈趕去。如今距離弟子大選尚有十三日,經由此處的修士已經比之前幾個月少了許多。可若是因為什麽變故耽誤了不少時日,這只能夠在五天之內便抵達天華山脈的靈器飛舟就顯得至關重要。

靈器自不是普通法器、寶器能夠比拟的,從澤國到天華門,上品法器級別的飛舟,每人需繳納二十枚下品靈石,寶器在四十到六十枚下品靈石不等,而靈器級別的飛舟就更貴了,每人二十五枚中品靈石。

林徽末&林徽真:好黑!

這是分明就是在搶靈石吧?

而後在楊毓忻随手一枚上品靈石買了四人份的船票——刻着不同天幹地支的令牌——後,林徽真斜眼偷瞄,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出門在外公費報銷嗎?

自覺投入楊毓忻麾下,即将成為他安插在天華門的一名卧底小卒子,林徽真表示,讓他演戲這種能逼死人的事情都幹了,報銷點船票錢還不是理所應當。

林徽末卻微微皺了皺眉,雖說他并不是很講究好友是不是比他更有錢、不對,是靈石,他在阿忻身上花錢的時候也沒有計較過什麽。但自從發現了自己某些見不得光的小心思後,林徽末苦思冥想,就想着怎麽對阿忻更好一些。

倒不是讨好博歡心,就只是想要他過得更好而已。

但越是琢磨,林徽末就越是發蔫。

心上人修為比他高,長得比他好看,手裏頭的靈石也比他富有,完完全全沒有給他發揮的餘地,讓他怎麽對阿忻更好?!

林徽末在心中默默擡手捂臉,現在就連船票錢都是阿忻出的,簡直讓林徽末不能更絕望。

話說,身為一個修士,除了在善功堂找任務做,還有什麽能夠賺靈石嗎?

林徽末默默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修士坊市。

靈藥,材料,丹藥,法寶。

修者之間的交易大體就在這幾種之間。

林徽末的眼神放空,丹藥不用想了,他靈根金屬性占優,不是煉丹師的苗子。法寶也不用想了,煉器可不是凡人打鐵,煉器師還得精通陣法,一般法寶不疊加個幾層陣法都拿不出手。

剩下的靈藥材料,似乎除了探索秘境以外,沒有別的渠道獲得。

林徽末抹了一把臉,身為一個刀修,他除了精于武道,日後在探索什麽秘境上盡可能多砍一些妖獸,多從妖獸爪子底下搶些靈藥材料以外,似乎沒有什麽發家致富的法子了。

相比他在賺靈石上的一籌莫展,楊毓忻本身就是一品世家的繼承人,初始的家底就很厚。再加上他略通煉器之術,嗯,“略通”二字再議,他整個人都是金光閃閃的。

不知怎地,林徽末陡然回想起當初在燎荒山脈遇到天刀門郎玥姑娘的時候,因為同是用刀的,而且玥姑娘的性格爽朗比他還像是個漢子,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

當時玥姑娘說什麽來着?

她此番出門歷練,一是師門要求,二是多多任務以賺取更多的靈石為愛刀買能夠升級品質的天材地寶。那不是個小數字,這一回的任務其實連買塊礦石的邊邊角角都不夠。

一塊靈石逼死英雄漢啊。

郎玥如是感慨道。

林徽末死魚眼。

玥姑娘的今日,焉知是不是他的明日!

十有八-九他連自己都養不活,什麽時候他才能夠給阿忻各種買買買啊。

錢途無亮啊錢途無亮!

楊毓忻完全不知道林徽末神思不屬,是在想着如何發家致富轉過頭來盡心回饋于他。要是楊毓忻知道他心中想着的是這件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将手指上的納戒撸下來塞給林徽末。

納戒裏面的靈石法寶丹藥,一部分是楊家每個月給予楊毓忻的修煉資源,他在楊家拿着的是僅次于家主的份額,一般長老都不及他。還有就是從一些秘境遺跡中所得,在這方面,楊毓忻的運道極盛。哪怕大部分人都空手而歸,他的收獲必将是豐厚無比。

許是因為寶貝來得太容易,楊毓忻反而不怎麽在意這些東西。

琢磨着賺取那些東西多費神,他手頭這些盡管取用,哪怕林徽末用這些靈石打水漂聽響兒玩,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只是,尚不知林徽末心中所想的楊毓忻眼下并沒有表決心的機會。他見林徽末正在出神,心中疑惑,剛想開口,卻見林徽末倏地扭頭看向他,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一瞬間露出的銳利眸光看得楊毓忻一怔。

這是,怎麽了?

林徽末心中正燃燒着熊熊的鬥志:雖然難辦,不代表辦不了!一夜之間暴富不太可能,除非他去搶了誰家庫房。

林徽末當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所以,眼下還是先訂立一個小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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