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牽手

“輕點兒,痛死了。”蔣望舒幹嚎一聲。

“廢物!”段移評價。

七中完敗,夾着尾巴跑了。

段移買了消毒水和批發創口貼,一人賞了幾個。

蔣望舒第一個享受到段移的包紮服務,被南野推一把:“你好了沒啊?就這麽點兒傷還弄半天。”

蔣望舒頭也不擡:“小南,別亂吃飛醋,小病不治拖成大病就是絕症。還有你,你就破點兒皮你也好意思上段移這兒來求包紮,晚點兒去醫院傷口就自己好上了。想再續前緣?沒門兒,東宮的大門永遠為你關上。”

蔣望舒、段移、南野,三人是一起長大的。

從小學穿開裆褲讀到初中。

讀小學的時候段移長得最漂亮,于是輪流給蔣望舒和南野當小女朋友。

初中時段移跟南野背叛了革命,雙雙好上,玩兒起了早戀,讓蔣望舒當了半年的電燈泡。

後來他倆又雙雙分化成Alpha,中間鬧了些矛盾,南野出國,段移升高中,蔣望舒決定站隊段移,和段移一致對外,鄙視前男友南野同志。

他們一起經歷了小半個青春,雖然愛情沒了,但友誼長存。

矛盾也沒壞到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

再加上對段移而言,他跟南野的往事最起碼是二十年前的回憶,現在心中毫無波瀾,他是真對南野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只是外人看來,三人之間自成一個小圈子,絲毫不允許別人插足。

——別人的這個“人”,就是盛雲澤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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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校服外套穿上,一聲不吭就走。

段移急急忙忙想追他,“啪”的一下給南野貼上,創口貼都貼歪了,痛的南野倒吸一口冷氣。

“追什麽啊。”南野陰陽怪氣的開口:“你看人家理你嗎?”

盛雲澤已經消失在小巷口,連個背影都沒了。

段移失落的站在原地。

見此情景,南野心裏酸的發苦:“喂,段移,你喜歡他啊?”

段移坐下:“我喜歡你媽個大頭鬼,滾!腳瘸沒,沒瘸就走。”

蔣望舒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妃妃真不愧是二中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小段,勸你趁早死心,你一個Alpha幹嘛不好,非要追另一個Alpha?”

段移:“妃妃是誰?”

蔣望舒往後一躺:“剛給前夫哥想的外號,東宮太子妃,簡稱‘妃妃’。不錯吧,是不是很親民,太子爺?”

段移踹他一腳:“滾,少他媽造謠,你哪只狗眼睛看出來我喜歡盛雲澤了,我關心關心同學身體好不好。”

趙來跟樂成洋沒參與這場群架,就在邊上圍觀半天。

中途覺得無聊,還去吃了頓飯,回來已經打完了。

“盛團座呢?”趙來左看右看。

蔣望舒:“你團座已經回學校了。”

趙來拎了個袋子:“帶了面和飯,誰餓了?”

段移搶過一碗飯,狼吞虎咽的吃完,然後把蔣望舒的狗爪子從蘭州拉面上拍落,搶到自己懷裏。

“吃別的,這我要。”

蔣望舒摸了摸手:“你一人吃兩份不撐啊?”

段移:“我打包回去吃夜宵不行嗎?”

他提着蘭州拉面跑的飛快,途徑藥店,跟鬼子進村一樣掃蕩了一大堆紅藥水酒精棉雙氧水白紗布止痛片等等。

——然後站到了盛雲澤的寝室門口。

要不要敲門呢?

段移糾結。

盛雲澤剛剛那麽兇殘,好幾個七中的學生打他一個,雖然也沒把他打趴下,但肯定受了傷。

蔣望舒還耽誤他吃晚飯,現在一定也沒吃飽。

段移在門口走來走去,擡起手,又放下,擡起手摸到門口,然後又放下。

走來走去,創造了在盛雲澤宿舍門口微信步數走了三千步沒走進人家宿舍的物理學奇跡。

他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終于沒有勇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糾結什麽啊!

段移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往門上一敲。

誰知道宿舍門忽然打開,段移猛地敲到了盛雲澤胸口,痛得他“嘶”了一口氣。

段移吓了一跳:“你幹嘛忽然開門?”

盛雲澤居高臨下:“不開門欣賞你在外面的維密走秀嗎?”

段移:=口=!

“我哪有走秀?”

盛雲澤:“那你走來走去幹嘛,舉行什麽神秘的儀式?”

段移哽住:“我——你怎麽知道我走來走去的?”

他臉紅了。

盛雲澤呵呵一聲:“想多了,沒偷看你,腳步聲重的跟怪獸一樣,我耳朵還沒聾。”

段移紅的臉很快就變成氣的冒煙:“我沒有這麽重好不好?很輕的!”

說完,眼神飄忽,不甘心地問一句:“你、受傷了沒?”

盛雲澤低頭看了眼他手裏的醫療用品。

段移理直氣壯的回諷:“你別想多了,我只是來關心關心同學,我是班長。”

盛雲澤又看到他手裏的蘭州拉面。

段移嘴硬:“這是給我自己吃的。”他推開盛雲澤:“快讓我進去,我站的累死了。”

盛雲澤腰上有一塊烏青,他不客氣的直接把段移帶來的酒精掏出來,然後淡定的給自己上藥。

段移在窄小的空間裏聞到了盛雲澤的信息素,心裏就跟被貓抓一樣。

貓聞了貓薄荷之後想幹嘛,他現在就想幹嘛。

想在地上打滾。

段移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看盛雲澤。

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忽然洩氣,沒由來的感到一股苦悶 。

這屋裏,只有他一個人在意亂情迷,在神游天外。

反觀盛雲澤,淡定自若,對他根本就不設防,擦完酒精就套上了短袖,頭發被衣服揉的亂糟糟,讓他的面部線條柔和不少。

也是,對他這個“Alpha”設防幹什麽?

段移嘆了口氣,抓了下腦袋。

盛雲澤上衛生間洗完手,出來正好看到段移在拆蘭州拉面的塑料袋。

拆完之後嫌棄的看了一眼,又失落地把塑料袋給打了個死結。

盛雲澤走過去,拉開凳子坐在段移對面,沒等段移反應過來,就把蘭州拉面拖到自己面前,“啪”的一聲掰開筷子,扯開塑料袋,看到了坨成了一團的面。

筷子都戳不進去。

段移心虛地看着他,很不好意思,剛想說要不就別吃了吧。

卻見盛雲澤面不改色的夾了一坨面起來——把整碗蘭州拉面都撬起來,然後咬了一口,旁若無人地開始吃面。

段移的失落一掃而空,心裏嘿嘿一聲,趴在桌上看他。

他的眼睛很圓,眼尾有點兒挑,似乎有一條自帶的眼線,讓他的眼睛看着像貓眼。

專注地盯着一個人時,雙眼亮晶晶的,仿佛倒映了整個銀河系。

“段仔,你心情不錯嘛?哼的什麽歌?”蔣望舒叼着藍瓶蓋中蓋,頭往後仰。

晚自習還沒開始,教室裏沒人。

“李伯伯要當紅軍。”段移從他手裏拿了瓶太太口服液,嘬了口,皺起眉頭:“噫,好難喝,什麽怪味兒?”

郝珊珊分發英語聽力試卷,蔣望舒仰天長嘯:“我不想做聽力,你的借我抄一下。”

聽力測試。

為了應對高考英語而增加的每晚測驗,高三學生每天晚自習必須完成的課業之一,哪怕是雙休都得回學校做聽力測試,住的遠的同學不算。

英語老師現改現批,現場講解。

班裏座位還沒滿,阿咪就來了。

阿咪,英文名Amy,二中英語教師,創造了擁有自己口音的福建式英語口語,第一次自我介紹時把“Amy”念成“阿咪”,從此二中再無人記得他的英文名。

阿咪一來就找段移:“段移,試卷發了沒?”

“郝珊珊發了,阿咪,我又不是你課代表,你老使喚我幹嘛啊?”

阿咪眼睛一瞪:“你班長不使喚你使喚誰?都給我聽好了啊,廣播馬上就開始了,回自己位置上去。”

段移頻頻往後張望,打鈴時盛雲澤才從教室後門出現。

段移迅速轉過頭苦大仇深地盯着英語試卷,裝模作樣地咬筆頭,做試卷。

蔣望舒好心給他英語試卷倒轉一下:“雖然但是,你英語試卷看倒了。”

段移:……

蔣望舒自覺挪開兩米:“提醒一下,因惱羞成怒的激情殺人是犯法的。”

段移剛想抽他,教室裏的燈滅了,二中從古至今傳統保留節目:施工隊挖水管導致停電。

阿咪一愣,此起彼伏的聲音冒出:

“不用上晚自習了吧?能回去了吧?”這是郝珊珊。

“斷電嗎?真實的斷電嗎?委員長組織派你去看看!”這是平頭。

“操,都說了別叫我委員長,你怎麽不敢喊段班去?”這是蔣望舒。

“黑燈瞎火你別亂摸我。”這是段移。

“選擇:”

冷徹的聲音在嘈雜的教室中響起,只有段移能聽到,這是——

——這他媽是死神降臨的聲音啊啊啊啊啊!!

段移一瞬間毛都炸起來了。

“A:趁亂找到盛雲澤,悄悄地與他十指相扣。”

“B:趁亂躲進盛雲澤的懷中,告訴他夜好黑,燈好暗,空虛的我好寂寞~”

“C:趁亂站到盛雲澤面前,為他表演黑夜裏的黑色脫衣舞。”

操……

段移崩潰了。

這他媽都是什麽選項?有沒有一點兒陽間人能看的選項?

更讓他崩潰的是倒計時盡職盡責地已經開始。

“選A!A行了吧!”段移咬着牙擠出一句話。

黑暗中,他弓着腰悄悄地往盛雲澤的方向摸去。

教室裏亂成一團,阿咪在學生中沒啥威信,喊了半天也沒人理。

最調皮搗蛋的幾個學生瞎起哄,方便了段移的行動。

他吞了吞口水,雙眼稍稍适應黑暗,看到了正襟危坐的盛雲澤。

老公不愧是老公,大佬不愧是大佬,就這黑燈瞎火的環境下,他還能保持淡定,擁有自己的逼格。

果然,真正裝逼的逼king已經做到了人逼合一的境界,需要的就是臨危不亂的氣魄。

段移迅速找到他的手,心中想:這麽黑,這麽亂,我就是趁亂牽他一下,事後他也找不出是誰。

安慰完自己,段移鼓起勇氣,猛地抓住了盛雲澤的手,然後精準的和他五指相扣。

盛雲澤意料之中地掙紮起來,但剛想甩開段移,忽然間——

來電了。

燈火通明的——

來電了。

教室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段移身上,然後落在段移的手上,落在他跟盛雲澤五指相扣的右手上——而且一看就是段移趁黑強行占便宜的那種五指相扣。

段移保持了一個蹲在地上的猥瑣姿勢,臉上還有來不及反應的緊張神情。

盛雲澤的掙紮瞬間消失,只是面色一言難盡:“……”

段移:……

“你什麽都不要問。”

“你什麽都不要說。”

講完這兩句遺言之後,段移緩緩閉眼。

這一刻,他走的很安詳,走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小段:一刀給我個痛快,我人也不想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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