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萬辭?”

明萬辭話落,肖子銘反問一句,頓時來了興致,對她道:“你就是那個洴州女首富?”

沒料到這位七皇子竟聽過她的名字,明萬辭微笑颔首,答得沉穩:“如假包換。”

肖子銘頓時來了興致,趕忙上前兩步,細細打量起明萬辭來。

得知她的身份,新陽公主柔婉的笑意頓時僵在唇邊,轉頭定定看向明萬辭。

肖承未眉頭一蹙,不着痕跡地上前一步,恰好擋在明萬辭身前,正居高臨下地看着新陽公主。

那目光十分威嚴,新陽公主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于是只得垂眸錯開目光去。

衆人皆知新陽公主與明萬辭之間的關系略有尴尬,無論從身份來看還是從結果來看,明萬辭都是那個有苦說不出的。但看方才肖承未無意間的舉動,卻好似在護着身後人一般,着實叫在場衆人震驚不已。

看着擋到她前面的人,明萬辭也是一愣。

她早已感覺到方才新陽公主那審視的目光,雖心下不喜,面上卻滴水不漏,只是肖承未這一擋,到底叫她心下一暖,畢竟站在對面的可是他親侄女。

此時肖子銘興致勃勃道:“皇姐,既然皇叔如今住在明府,我瞧這裏一切甚好,索性我們也不去驿館了,同住此處如何?”

此話一出,肖承未與阮尚安齊齊皺眉,還不待新陽公主答話,肖承未便斬釘截鐵道:“這裏沒有多餘的地方再住人,此事不必再議。”

肖子銘頓時有些失望,卻聽新陽公主道:“如此,今日新陽便不再叨擾,改日再來給皇叔請安。”

說完,向肖承未施禮後與馮知書相偕離開。

臨行前,肖子銘繞到明萬辭面前,對着她狡黠地眨眨眼:“今日一見,我十分喜歡你,咱們改日再約啊。”

明萬辭自小到大還未聽過如此直白卻不讨人厭的話,頓時有些好笑,覺得此人當真是少年心性,不由地應他:“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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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話被肖承未聽得一字不漏,見明萬辭目送一行人離開,肖承未眉心緊擰,語氣卻故作滿不在乎道:“他心性尚不成熟,玩心太重,你二人不合适。”

明萬辭想了一瞬才明白肖承未方才口中的“他”指的是肖子銘,不由失笑。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只覺肖承未這話看似說的沉穩,仔細聽卻能聽出其中含了微不可察的緊繃與小心。

“王爺請放心,我可從未肖想過飛上皇家枝頭,七皇子少年心性,說話直率,話中之意未必是王爺所憂之事。即便是,也斷無可能,王爺不必因此挂懷。”

肖承未聽完,險些翻出個白眼來。

遇上如此不解風情之人,他放哪門子心?

明萬辭卻并不知曉肖承未的心思,自覺寬了他心後便長籲一口氣。她曾試想過許多次與阮尚安的重逢,每一次都是除卻尴尬之外再無其他,卻沒想到真到了這一日,竟是如此自然,自然到她幾乎全程都忽視了他的存在。

肖承未回屋落座後,将新陽公主帶給他的信從頭至尾讀過,末了若有所思道:“左桐縣?”

明萬辭正同衛希說話,聽過這一句,二人同時轉頭看他。

見肖承未面露疑惑,明萬辭好心解釋道:“左桐縣此去不遠,只需半日車程,那裏風光甚好,且有一座林泉寺香火極旺,因此游人甚多。”

聽到此處,衛希突然開了口:“可是那左桐縣有何不妥?我記得萬辭妹妹那座建紙坊的宅子,最開始還是那左桐縣縣令史必全轉賣出去的。”

“倒是勞煩衛大哥還記得。提到那處宅子,我突然記起,當初改建紙坊時,那院子中還挖出了個帶鎖的玄鐵箱子,只是那鎖造型奇特,箱子又實在結實,無人知道如何打開。謝辰問過原先的屋主,那人卻并不知情,如今也不知與那縣令大人是否有關了。”

她只是随口一提,對那箱子起初并不好奇,只是因為不知裏面所盛何物,擔心會影響紙坊生意氣數,如今那箱子還被收在庫房,暫時閑置着。

肖承未似是将這話琢磨了一番,才開口問明萬辭:“你可有見過左桐縣縣令?此人如何?”

明萬辭不知他為何突然對這縣令感興趣,仔細回憶一番後回道:“當初左桐縣的那間客棧開張時,我遠遠見過這位大人一次,只是連臉都沒看清,只記得他瘦的如竹竿一般,好似風一吹就倒似的,其他倒是再無印象。”

肖承未略略颔首,對衛希道:“這兩日你去查一查左桐縣近二十年的大事,順帶也查一下史必全這個人,事無巨細,一并給我。”

衛希平日雖話多,在公事上卻從不含糊,此時不再多言,幹脆應下。

見衛希馬上便要出門,肖承未叫住他,問道:“聽說這兩日馮今告假了?”

聽他問起,明萬辭頓時也覺得有些奇怪,往日馮今總是冷臉對她,如今倒确實有幾日沒看到這張招牌了。

“馮今家有個遠方親戚恰好在沈将軍麾下當差,聽聞曾有恩于他,這幾日恰逢雙方有閑,馮今便與這位親戚敘舊去了。”

聽衛希解釋完,肖承未略一點頭,“過兩日我要去趟左桐縣,你與馮今守好此處。”

聽肖承未話中之意,竟是他與馮今二人一個也不帶,衛希頓時詫異道:“王爺難道要一個人去?”

“若方才信上所言之事屬實,去左桐縣之事便不宜張揚,我換個身份更穩妥些,只帶暗衛便可。我不在這裏時,消息暫時不要讓外人知曉,包括新陽一行人。”

聽肖承未如此說,衛希頓時意味深長地看明萬辭一眼,然後才回道:“屬下遵命。”

明萬辭被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直到衛希走出很遠,才有些回過味來,心下頓時暗呼糟糕。

這連新陽公主都不能透露的行蹤,肖承未今日竟就這麽當着她的面和盤托出,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她與左桐縣一向沒什麽牽連,這一次應當不會再被無辜卷入什麽陰謀陽謀了,想到此處,她長舒一口氣,擡頭卻見肖承未正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明萬辭頓時警醒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為何如此看我,難不成我臉上蹭了東西?”

說話間,還不忘擡手擦了擦臉。

肖承未唇角微彎,開口時罕見漾出一抹笑意,見之讓人如沐春風,“還挺好看。”

這句話仿佛炮仗一般在耳邊炸開,明萬辭瞪圓了眼睛看着他,不知到底是他吃錯了藥還是自己吃錯了藥,竟覺得此時氛圍不同尋常的怪異,還伴随着突發性心跳過速。

明萬辭臉頰微熱,卻不躲不閃,直直望進肖承未如墨一般的眼中。眼前人青絲垂肩,神态慵懶,竟是出奇的好看。

她有些不确定,想問問肖承未方才的幾個字究竟何意,正要開口時,卻見舜英匆匆進門,給肖承未施禮後看着明萬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臉色卻不怎麽好看。

“何事如此匆忙?”

舜英與舜華二人性子一向沉穩,很少如此模樣,明萬辭心下一動已有猜測,卻只開口問道。

“公子,阮尚安說想與你談談,正等在客室裏。”因為帶着情緒,她連公子二字都沒稱呼,似乎是怕明萬辭為難,趕忙又道:“若是不想見,咱們便不見。”

她這話落,明萬辭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倒是肖承未方才溫和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不着痕跡地看了明萬辭一眼。

“竟然這麽快就來了?”明萬辭自黃花梨木椅上起身,拂了拂略皺的衣擺,“既如此,我便去聽聽他想說些什麽。”

只是一只腳還沒跨出門,突然聽到肖承未自身後叫她。

“明萬辭。”

這三個字被他自唇間慢慢吐出,卻是比旁人叫的更好聽些。

“嗯?”明萬辭駐足回頭,歪着頭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肖承未盯着她的臉看了許久,不知為何卻好似突然被卸了力氣一般,擡手捏了捏眉心,道:“無事,你去吧。”

明萬辭記得,肖承未從未露出過如此優柔寡斷的模樣,從前無論面對什麽事,他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今日卻不知是怎麽回事。

只是即便不解,對于追根究底這件事,她既無身份也無立場,此時若是做了才是十分不合适,于是便沒再多言。

出門時,明萬辭聽肖承未自身後說了句什麽,只是聲音太低,她一個字也沒有聽清。

行至客室外,見明萬辭要進門,舜英趕忙将人攔下,字斟句酌道:“我就在這門外守着,蘇晉也在來此的路上,待會屋中若是情況不對,你直接叫我們就好。”

明萬辭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笑開,開口時壓低了聲音:“他只是寫了退婚書,又不是逆書,你為何如此緊張?”

說罷,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後神态自若地進了門。

此時阮尚安正負手立在一扇紫檀木屏風前,目不轉睛地看着屏風上的花紋,面上略有沉思之色。聽到腳步聲他方才回神,循聲向門口的方向看過來。

待看清進門之人,阮尚安面上神色一松,只是明萬辭沒料到,他此時竟然大步跨上前來,在明萬辭毫無防備之時,不由分說地将她緊緊抱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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