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哭鼻子了

賈赦一個箭步沖出門,但跨出門的那一瞬間忽地靈光一閃,打開送子天王,緊接着後退幾步,沖着賈琏手指頭勾勾:“來,兒砸,老爺我帶你見見世面。”

賈琏:“…………”

聽着人上翹的尾音,因過于激動而口齒不清的“兒砸”,賈琏不敢看屋內女眷各異的目光,急忙上前幾步,手“攙扶”着賈赦往外走。

“哎……慢點!”幾乎被自家兒子拖着往外走,賈赦不滿:“你這孽子,爺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動那麽快。”

“您沒瞧見老太太那面色嗎?”賈琏壓低了聲音,咬着牙道。

賈赦一驚,忙點點頭,沒幾步出了垂花門就見差一步就進內院宣旨的公公正冷笑連連,高擡下巴,一副螃蟹跩上天的模樣。

對此形容,彈幕紛紛表示大老爺形容精辟!

被衆人腹诽的小李子公公眼角餘光瞥見賈赦到來,擡高了幾分下巴,拂塵一甩,轉身邊走邊趾高氣揚問左右跟随而來的下屬,道:“你們也幫咱家回憶回憶,我這才二十有六,難不倒連自己前一刻說的話也不記得了?”

賈政恨不得以頭搶地。他活了半輩子,還從未受過今日如此屈辱!這聖旨竟然不是給他的。

那也就罷了。

偏偏這閹奴待聖旨念完帝皇回憶賈家先祖功勳,又道完帝王體恤老臣預提拔各家子弟,才緩緩道來人名。

見自己錯愕,竟然還敢露出比他還驚恐的神色!

“賈大人,您說說咱家能不生氣嘛?我幹爹好不容易給我讨來這麽一件美差事,我今日然宣旨的人都搞錯了!這說嚴重便是掉腦袋的事!”小李子公公邊說邊怒瞪了眼賈政,心中暗嘆一句:幹兒子不易做啊!

他幹爹是大明宮總管內監戴權,上皇的心腹,來宣旨前幹爹吩咐了,見賈政來接旨便直接拿出權宦的威風來!

外加坑人一把!

放眼京城放眼華朝,誰家家主不是被人稱為老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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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公公放心絕對不會傳出賈家一句。還望公公看在咱家與老內相都是老交情的份上,抹過今日之事。”賈赦從賈家仆從以及天使口中聽完小李子公公怒闖內院的緣由後,很不厚道的在心裏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但面上卻依舊是一副誠惶誠恐之色,拉着關系苦口婆心的安撫着。

“敢問賈老爺您的話有幾分可信?”擺出權宦架子的小李子公公咄咄逼人問道。

賈老爺怔了怔,下意識的看看自己塞出去的荷包,心裏狂呼咆哮:“你們說說他到底要什麽啊?老子都貼自己私房錢了!”

聖旨誤傳一事掩過去,對誰都好啊!有必要這麽不必不饒還損他沒家主樣的嗎?

衆人紛紛發彈幕表示自己是吃瓜路人,上下劇情斷截了,他們不是福爾摩斯,給不了答案,最多扔朵花安慰安慰。

賈赦:“…………一朵不夠要兩朵!我荷包都扁了!”

衆人:“……………………”

“赦大老爺,我跟你說哦,宦官自古以來就是不好惹的!有秦一代,趙高指鹿為馬,玩二世于股掌之上。東漢末年,以張讓為首的十常侍獨霸朝綱,颠倒黑白,蒙蔽昏君。”

“最最厲害的是童貫,西北監軍,擊西夏,收四川、洮州,出使契丹,握兵二十年,霸道媪相,無人可擋!”

“樓上別亂科普,最有名的是九千歲魏忠賢好嘛!明朝宦官都集體挺出名的!東廠西廠錦衣衛,集體捆綁銷售!”

“厲害了我的學霸霸,麻麻問我為什麽跪着看直播!”

“這是政法課,那些歷史研究系的走開。摸摸大老爺,咱回歸現實。這紅樓中宦官其實也跩的,夏太監就打發小內監往你家要錢買房跟自家賬房一樣,還有那周太監,一借也是一千兩,讓王熙鳳都當了金項圈了!這還是小羅羅,聽着小李子公公的口氣,他可是內相戴權幹兒子!這靠山,啧啧!戴權可是能讓諸侯拿銀子從他手裏買官的實權人物啊!”

“我想弱弱的+個人終端號!看看大老爺的臉色,我恍恍惚惚覺得自己get了真相:學霸原來不是書呆子啊,這壞心眼的!”

賈赦只覺得自己被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觀衆吓出了玻璃心,晃晃腦袋無視了眼前一條比一條更聳人聽聞的考據,眼中透着絲受傷看着還在頤指氣使的小李子,恨不得威脅:“再欺負我,我找你幹爹一哭二鬧三去了!你幹爹跟我爹可是朋友!”

被賈赦眼神盯着小李子只覺得滿身都是雞皮疙瘩,扯着故意幹嚎有些冒煙的嗓子,開門見山道:“賈老爺,也不是我逼您,這些兄弟暫且不說,若是賈家仆從若是随意往外那麽一說……”

“還望公公放心,絕對不會!”在屋內聽了個大概的賈史氏唯恐賈政因此仕途沒落,急急忙忙走了出來承諾道,邊說還視線掃了眼賈政,示意人趕快承諾錯誤,賠禮道歉。

賈政忽視了一次,但是見老母的目光一次次的焦慮甚至不善,帶着警告,狠狠的攥緊了手,指尖差點掐進掌心嫩肉也感受不到疼痛。

不提作為一個讀書人,骨子裏有一份清高,對宦官本就沒多少好感,輕視,單單是身為賈家的子嗣,從前父親賈代善在世,聖旨便是一日三餐的家常便飯,前來宣旨的哪個不畢恭畢敬,見到他還少不得恭維幾句。

可如今呢!

賈政兩眼帶血,紅着眼眶,迎着賈史氏的警告眼神,壓下滿腹的委屈,稍稍彎了一腰:“還請李公公見諒。”

小李子笑意連連的指指一旁比賈政彎得還低,起碼吓到了特惶恐的賈赦。

賈赦不明所以,下意識的往袖子裏掏掏,發覺自己真沒什麽能送的東西後,神色有些黯淡,只覺地賈家藥丸了。

賈史氏卻看懂了這一幕,恨鐵不成鋼的瞥了眼賈政,絲毫沒有任何一絲的慈愛之色。

這一眼恍若利刃般刺過來,賈政一顫,咬牙眼眸一閉,深深彎腰作揖,“還望公公見諒,政某一時糊塗。”

“是嗎?既然老夫人出面,正如先前賈老爺所言,賈公爺昔年待義父也是有恩情的,我自然放心,可我這些兄弟……”小李子聞言,态度和緩了幾分,邊說視線環顧了一圈随他而來的小內監與護衛,光明正大的要封口費。

“幾位天使勞累了,我賈家自然略備了些薄禮,還望笑納。”賈史氏聞言示意鴛鴦去賬房拿錢,又和聲邀請幾人去大堂喝茶。

待吃飽喝足又收獲頗豐後,小李子笑眯眯道:“如今天色不早了,也就不敘舊了,咱家宣讀聖旨,如何?”

“多謝公公。”在一旁賠笑的賈政恨不得嗜血啖其肉!

賈赦松口氣,感激不盡,美滋滋的跪地接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昔者聖王之治天下也,必資威武以安黔黎,未嘗專修文而不演武。而武之英烈莫過于昔開國老将,擊寇賊……朕宗各人之長,今特賜榮公後裔現一等神威将軍賈赦為應天府知縣,望其能恪盡職守,揚先輩之才!”

“臣賈赦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賈赦接過聖旨,又忙前忙後把天使送走,走路還帶着絲飄,然剛打算把難得一見的聖旨供奉到賈家的祠堂,就見從來不跟他親近的兒子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跟你說……”

“老爺,您別說了,快找個地方避避風頭吧。”賈琏左右環顧了一圈,壓低了聲音道:“老太太吩咐給大堂內的仆從灌啞藥,等回過神來,您還能好?”

“……你這是關心老爺我啊?”賈赦聞言,見賈琏滿臉憂愁的模樣,就算只有一分是為他考慮,也覺得渾身舒暢。

果然是他的種。

就算昔年他沒管過人,這兒子也是個孝順的。

像他!

哎……像他啊!

“放心,我這個當爹的肯定不會偏心眼的!”賈赦拍拍賈琏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從前對你們一視同仁的忽視,從今後,也會對你們一視同仁的愛護的。”

賈琏:“…………”

“當然,你是嫡子,跟他們享受的待遇以及未來即将擔負的重擔會不一樣,但是老爺我看好你啊!”賈赦無視彈幕閃的過渣渣渣,振振有詞的囑咐道!

賈琏懶得跟人暢想未來,面色肅穆道:“今日為了封口開了老庫取了十萬銀票。據鳳兒說,賈家存銀不多,我溜出來的時候老太太與二叔邊罵閹奴,邊想着如何開源節流呢。”

“如何開源節流?”賈赦眉頭一皺,全然無之前的欣喜之情。

賈琏克制着翻白眼的沖動。若非怕老爺聽不進仆從的話,他定然選擇在屋內議事,好歹能給大房謀一二顏面。但兩權相害取其輕,如今老爺也算有官身,總不會鬧得太過難堪。

賈赦掃眼賈琏的神色,忍不住捶胸頓足:“你跟我說什麽啊,趕緊把把你媳婦叫出來啊!趕緊的,現在管什麽家,給你說了多少遍了,趕緊生大胖小子才最重要。你造外人怎麽形容你琏二爺嗎?只在乃叔政老爺家住着,幫着料理些家務。你還當算當一輩子的管家嗎?”

賈琏渾身一僵,腦子裏亂成一團,一時間只覺有些委屈,脫口而出:“跟我說多少遍?你怎麽不早說?你怎麽不早能耐呢?把我從小丢老太太這裏有管過嗎?我一次次的想靠着你你又給過回應嗎?”

賈赦:“………………”

賈赦只覺氣血上湧,看着花花綠綠還給他砸了一身臭雞蛋的特效,看着眼眶不知不覺有些微紅的兒子,猛然間發覺這兒子不經意間比他高,比他帥,比他更愚孝。

“管管管管!乖,琏兒咱擦個淚,不哭啊!”賈赦以己度人,發覺自己的确有些不配為父,手腳忙亂的掏出手絹,給人擦擦臉,道:“乖,不怕,管他如何行事如何開源節流,你爹我都有小金庫,不怕養不活咱一家子。乖,真不怕,咱上頭有人。來,笑一個,本來眼睛就小了,再一哭,連縫隙都沒了。”

賈琏:“…………”

賈琏:“…………”

賈琏:“…………”

“我眼睛真的不小!”本來滿腹委屈的賈琏聞言面色來來回回變化,最後漲紅了臉,咬牙強調道。

“那就睜大看看嘛!”

“我這是文人墨客最為贊譽,閨中小姐最愛慕的鳳眼!”賈琏瞪大的眼睛,剛回一句,目光掃見假山後面遮遮掩掩的賴大,忽地眼皮一跳,眨了一下眼,有種不好的預感從背後襲來,問:“你私房藏哪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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