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黃文男主江宴
回家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坐公交,一前一後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江宴這次沒帶耳機,可席之空居然一反常态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走到街口,江宴到家了。
他倆站在狹窄昏暗的樓梯口,席之空說:“那啥,就,今天的事替我保密啊。”
“什麽事?”江宴冷笑一聲:“你跟我說什麽了?”
席之空抓了抓頭發,一咬牙,又說:“總之就是今天你就當什麽都沒看到行不行!”
“好啊,”江宴雙手環胸,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他,“但是你得告訴我你這幾天幹什麽去了,作業也不寫,上課打瞌睡。”
席之空看了看四周,從兜裏摸出個銀色的U盤,往江宴面前走了幾步輕咳兩聲,“我給人寫小說呢,按字數收費。”
江宴從他手裏接過U盤,問他:“…這什麽?”
席之空随即笑得賤兮兮湊到他耳邊,悄聲說:“你回家看就知道了。”
吃過晚飯江宴回房間寫完作業,靠在床頭背單詞的時候想起席之空在樓梯口交給他的U盤,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從抽屜拿了轉換接口插在手機上。
U盤裏只有一個文件,文件名是JY。
他打開掃了幾眼,差點發毒誓把席之空生吃了。
而席之空這會兒正在他那臺老舊的筆記本電腦上激情創作,頭頂上的風扇呼啦啦的轉。他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吸吸鼻子又開始噼裏啪啦的打字。
第二天一早,江宴又在巷子口等他。手裏拿着個U盤恨不得連着席之空一起咬碎。他想好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席之空打一頓,誰勸都沒用。
等了幾分鐘,席之空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從巷子深處走出來,看到江宴的一瞬間整個人一哆嗦,換上了嬉皮笑臉的表情。
“啊呀,早啊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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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低頭看了眼時間,一把抓了席之空的衣領将人抵在牆上,拿着手裏的U盤在他面前晃了晃,咬牙切齒道:“你解釋解釋,這是什麽東西?”
“那個…你別生氣嘛——”
江宴咬緊後槽牙低聲道:“我一點都不生氣!”
席之空撇撇嘴,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腕,“宴哥你冷靜點…”
“閉嘴!別叫我哥!”
江宴這麽卡着他的脖子,又不敢真用多大的勁,等了好一會兒他就是不說話。
“席之空,你啞巴了麽?”他做了個深呼吸冷靜下來,“你是不是太久沒挨揍皮癢了?”
席之空還是不說話。
“這東西怎麽回事!你說不說!”
江宴氣急了,手揚起來朝他臉上揮下去又停在了他鼻尖,帶起一陣風将他的劉海掀動。
席之空條件反射地眨了眨眼,委屈道:“不是你讓我閉嘴麽…”
“……”
江宴松了手沒再理會他,低聲罵了句傻逼,轉身走了。
路過烤紅薯攤位的時候席之空又拍了十塊錢在攤位上,買了倆紅薯捧在手裏,又燙又香,他忍不住掰開一個一口咬上去,結果燙了個滿嘴。
“好燙好燙!”他張開嘴大口的呼吸,不停吐着舌頭眼淚都燙出來。
江宴從書包裏拿出個小風扇打開,差點直接給他塞嘴裏,“誰跟你搶了?”
“誰大夏天的吃烤紅薯啊!”席之空說。
“你說得對。”江宴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哪個傻逼大夏天的吃烤紅薯。”
席之空把紅薯吹冷了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你不是挺愛吃紅薯的嘛,不然我為什麽買兩個?”
江宴停下來,沉默半晌說:“前天你十塊錢買兩個水煎包,昨天你十塊錢買兩個煎餅,今天你十塊錢買兩個紅薯,怎麽,你扶貧呢?”
“別開玩笑了,我哪有那麽多錢扶貧——你真不吃?”席之空把手裏的紅薯又往江宴面前送了送。
幾分鐘後。
席之空扔了手裏的紙袋對江宴說:“好吃吧?他家烤紅薯,我還在娘胎裏的時候就聞過味兒了。”
江宴咬了最後一口,擦擦手,“你好好想想怎麽交代你寫的那東西。”
席之空撇撇嘴:“又不是我要寫的。”
“誰刀架你脖子上了?”江宴一巴掌拍到他後腦,“你這幾天不眠不休就是寫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去了?”
“什麽叫亂七八糟?!我這是正經謀生手段!”席之空據理力争,換來江宴一個大大的白眼。
後來一整天江宴都沒和他說話,他使出了十八武藝,跑腿揉肩,甚至數學課都一絲不茍地認真聽了。
江宴還是不理他。
放學江宴打掃完衛生,一出教室門就被席之空按着肩膀推了回去,而後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按在了門板上。
“江宴!”席之空咬牙道:“你今天早上給我用的那個風扇!是不是秦玲書給你的!”
江宴眉頭緊蹙,把越靠越近的席之空推開了些,“什麽?”
“你說是不是!”
“你又犯病了?”江宴把他兩只手從肩上扒下來,轉身開門出了教室。走了幾步他發現身後沒動靜,回頭看席之空還站在原地瞪着他,“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席之空狠狠關上門,空曠的樓道立刻發出巨大的回響。
江宴心頭一跳,嘴角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
一路上席之空都沒說話,江宴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傳說中的賤皮子,人說話吧他覺得吵,不說話他又覺得不适應。
他放慢腳步等席之空跟上來,兩人并肩朝着太陽落下的方向走,餘晖把兩人身後的影子拉得很長,看起來像是依偎在一起。
街口就在前面了,席之空輕咳兩聲說:“江宴,你把秦玲書給你的那個小風扇,給我呗…”
“不是在你書包裏麽。”
“我是說送我,不還你了的那種。”
席之空反手摸了摸書包最外面層鼓起來的地方,又說:“反正你——”
江宴面上沒什麽表情,也沒有立刻回答他。
他繼續往前走,席之空就跟在他身後不停腹诽這人小氣。
江宴低着頭踢了腳下的石子,停在了街口将将亮起的路燈下。
“給你也行,那你交代一下這兩天你在幹什麽。”他說。
席之空仔細掂量了一下,覺得這個交易也不虧,他眼珠子一轉,對着江宴勾了勾手指。
江宴随即皺着眉頭往他面前靠了靠。
“我最近寫點東西賺點生活費,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東西,你放心,你那單我還沒交貨呢。”席之空聳聳肩攤了攤手,看上去很是無辜。
江宴忍了又忍,忍住了沒一腳把人踢出去,冷靜克制着說:“你寫這個,能賺多少錢?”
席之空粗略算了算,“起步價三十每千字,每加一種特殊設定就加二十。”
“都是這種內容?”江宴想起昨晚看到的東西,眼看心中又要湧起一股怒氣,“你最近寫了多少?熬夜寫?”
席之空擺擺手,道:“不全都是,但基本也差不多吧,我也沒寫多少,每天三千字,看老板的要求啦,特殊設定多的話一天也就一百來塊。”
江宴非常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成了席之空黃文裏面的男主角,還是那種騷氣到冒粉紅色泡泡的人設。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拉開褲子嬌喘着自我安慰的樣子,又想生吃席之空了。
“席之空,別人給你多少錢讓你寫我?”他做了個深呼吸,感覺後槽牙都要被咬碎了,磨得咯吱作響。
“你…你比較貴…我漲價了…”
“我比較貴?!你還漲價??”江宴終于還是一把抓了席之空的衣領,把人拽着往前走。
席之空連忙解釋:“哎你別激動啊,我剛想說來着,給你看的那篇是最後一篇,以後再有人下你的訂單我不接了就是了!”
“那是最後一篇?之前還有?”這下不是生吃這個人了,江宴簡直想把他扔進油鍋炸一遍,“老子信你才有鬼!”
把席之空拎到他家樓下,兩人頭頂的感應燈被習習涼風吹得搖晃不止。江宴又把席之空推到牆壁上,兇狠道:“給我把原件删了,我看着你删!”
席之空第一反應是不行,這篇是對方斥巨資定制的,錢還沒到手那怎麽能删呢?!他越來越後悔昨天被金錢沖昏了頭腦就把東西給江宴看,不僅得罪了人,這下還不知道如何收場。
“江宴,宴哥,你行行好就當不知道行不行,我以後真的不寫你了!”他懇求到。
江宴顯然不想聽他廢話,煩躁得抓了抓頭發,書包扔地上,看上去是真生氣了。
只要一想到他在席之空筆下嬌喘連連嗯嗯啊啊的,他就想提刀砍人。
“你删不删?”他又問一遍。
“哥,那是一萬字啊!一萬字三百,還加了——咳咳,這麽多特殊設定,那就是四百啊……”席之空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四百塊就要打水漂,肉疼得不行。
而江宴感覺心裏憋了一把火不發不行,揪住席之空的衣領好幾次欲言又止,把話咽了回去。
席之空為了四百塊錢,把江宴寫成一個走在路上被人多看兩眼都會發情然後又不敢找人發洩只敢換着花樣自我滿足的悶騷學霸,人前低調冷漠無情,人後——算了,江宴感覺自己要吐了。
這種和事實相去甚遠的反差,他接受不了。
他也很好奇到底是誰會在他身上有那麽多離譜的想象,難道他平時給人的印象就是這樣?而席之空居然大大方方繪聲繪色的都寫了下來。
“我以後真不寫了…你別生氣啊…”席之空感覺這人是真的生氣了,自己寫得确實有點過火,比如他昨天在最後一個part寫了江宴在喜歡的人面前——當然,這人是他杜撰的,在那人面前忘我動情的操作自己。
現在回想起來,他自己都覺得耳根燒得慌。
“那人出四百是不是,行,我翻倍給你,現在就給我滾回家銷毀原件。”江宴終于做出讓步,扯了席之空的衣袖就拽着人上樓。
席之空踉踉跄跄幾步差點沒站穩,開門的時候江宴在他身後目光如炬盯得他後背起火,他手一抖,鑰匙差點掉到地上。
等他磨磨唧唧開了門,江宴把書包和他一起扔到床上,扯開凳子坐在電腦邊給他媽打了個電話說晚點回家,然後反手開了那個舊得不能再舊的電扇。
電扇在他耳邊哐哐作響,他看了看房間裏,好像比上周來的時候更破舊了。
“你的生活補貼呢?”